兵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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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算，就知道这估计得有上千人，因为我们旅的主要兵力都在这里。

　　　　在站好位置之后，所有人便闭上了嘴巴。

　　　　这可不是像在学校里体育课一样可以随便交头接耳的，真遇上了，不把你剥一层皮下来都是轻的。

　　　　远处也不知道那边的旅队领导说些什么，每个连长都跑过去报告了一下，随后所有人忽然向左看齐。

　　　　“声音太小，完全听不到命令啊。”

　　　　我很想嘟囔两句，但是动了动嘴唇之后，还是选择放弃。

　　　　“向前看！”

　　　　又是一顿训话，然后才隐约听见什么“绕操场跑两圈”“各连带开”

　　　　“十连都有，向左转！”

　　　　一阵骚动，果然，这种突然的命令确实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排长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便出声喊道：“齐步走！”

　　　　齐步刚走出操场范围，前面队头刚进入操场周围跑道，排长命令立即变成“跑步——走！”

　　　　毫不犹豫，所有人立即双手提到腰间，用一种很滑稽的姿势跑步向前（部队里跑步的姿势有规定好，尤其是出操的时候有要求，但是姿势不标准就只有呵呵了）。

　　　　“一二三四！”

　　　　旁边的连队不甘示弱，我们刚跑出操场，他们就直接弯道超车，跑到我们前面去了，顺便他们值班排长还喊了声口号。

　　　　“一二三四！”

　　　　抱歉，我们连队里好多二笔还搞不清楚状况，直接附和着喊了起来，那边超车的连队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都有，停！”

　　　　跑步的纵队停了下来，由于跑的时候没怎么保持好距离，不少人刹不住车，直接撞上了前面同连兵的后背。

　　　　“没听到是谁喊的口号吗？喊什么喊？”

　　　　被其他连队带着喊口号，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排长虎着脸骂了一句，然后才招呼我们继续跑。

　　　　“给我追上去！”

　　　　排长一指挥，我们连队便犹如一条长蛇一般蜿蜒着追向了前面的连队。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嘹亮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不过因为实在离得太远，他们连队又一直有意无意的挡着道，所以最后还是没有追上。我在连队带回的时候，还能看到排长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色。

　　　　确实，在装步营里面，这种羞辱是最直接的。

　　　　回到连门口，这一回没那么多废话，排长向连长报告了一番之后，随即宣告解散，随后，要求每个班等一下哨声响起，出两个小值日出来打水打饭。

　　　　班长缓步踱进房间里的时候，我们已经站成一排等待。

　　　　“我就不说什么了，各自先把被子整整，回头轮到的小值日主动去打水打饭，好了就这样，解散吧。”

　　　　班长一说完话，所有人都自动跑到自己铺上把被子再搞一下，然后下来打扫卫生。

　　　　我稍稍偏了偏头，有些不好意思，踩着铁架床的楼梯就要下床来帮忙，被班长叫住了。

　　　　“林旭，看看你这叠的什么玩意儿，隔离这段时间连被子怎么叠都忘了呢？”

　　　　我没说话。

　　　　“整利索了再说。”

　　　　“哦”

　　　　我灰溜溜的爬上了自己的床铺，继续抠着自己的被子。

　　　　过了一会，其他人都打扫完了，我这被子还没搞定，班长实在看不过眼了，拍了拍给他将洗漱用品收起来的李奇。

　　　　“李奇，上去看看去。”

　　　　“是，班长。”

第30章　挑衅（）　
“话说，你这段时间不会就只在招待所玩吧，胡干事对你的评价不是很好啊。”

　　　　班长手里拿着镜子，一边整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

　　　　顺便一提，班长今年就三十岁左右，脑门上的毛发有点稀少，用个比较文明的说法，就是“英年早秃”。

　　　　“给点反应啊，林。”

　　　　上面还顾着抠被子的我这才反应过来，答了一句。

　　　　“哦”

　　　　“林，不是我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在连队里，跟不上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下连之后跟不上，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了。”

　　　　班长故作忧伤的叹了口气（现在的新兵班长不代表以后会是这个班的班长，这只是新兵连的临时编制）。

　　　　“我知道。”

　　　　我心情不是很好，无论谁被别人这么说都不会有好心情，何况我本来以为的“战友欢迎”变成了冷漠以对，心理落差实在太大。

　　　　其实这又是我对部队这个地方极大的误解了，所谓的战友，在和平时期有几分真几分假谁看得出来，这时候的连队，尤其是新兵连，就和社会上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消极怠工的有，阴险狡诈的更有，招兵入伍的时候虽然政审过，但是你平时是一个没上过档案的小混混，谁会知道，谁会去查？再加上新兵连大家都不熟悉，我这种比较内向的人更是混不开。

　　　　李奇其实是个好人，这也是他离开后我才明白过来的，这时候只是隐约感觉这个人不错而已。

　　　　回应了班长的问话之后，李奇叹口气：“林旭，你这被子叠的就不对。”

　　　　“怎么不对法？”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尴尬，同年兵诶，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你都没有把线捏好就盖了上来，看，这线都没合上，后面无论你怎么做就都不对了。”

　　　　李奇把我的被子拉开，然后折起来，仔仔细细捏线，然后重新叠。

　　　　“这东西其实也不怎么难，你这被子就是少压了，隔离这段时间，我们每天没事都在压被子。”

　　　　一边说着话，李奇一边提起两边的角，手上的棍子一挑，角就差不多合上了，他忽然转过头来：“你抠皮棍咧？”

　　　　我扯了扯嘴角：“丢了。”

　　　　这东西在招待所就没带过来，我现在用的，还是昨晚上从李奇那里要过来的。

　　　　“算了，那我这根就给你吧，回头我重新做一个。”

　　　　接下来是被子上面捏线，然后侧边挑脚，继续捏线，半晌，这被子已经叠好了。

　　　　“把枕头放这边，你肯定知道吧，然后把被子放在枕头前面，用枕头挤住它后面，让背立起来，然后挑一下，捏线，这就搞定了。”

　　　　拍了拍我的肩膀，李奇有些笨拙的下了床，他的身体有些虚胖，在做这些攀爬的动作有些不太方便。

　　　　“你试着拆开来重新叠一下，按我刚教你的办法就行了。”

　　　　我笑笑没有回应，李奇刚下去没一会，就被楼道里的打饭哨声叫走了。

　　　　我看了看有点意思的被子，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将它拆掉。

　　　　多好啊，现在拆掉还要重新叠，哟呵，这角不怎么齐整啊，我来重新修缮一下……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开始了对被子的保护修缮工作。

　　　　等到我感觉已经差不多的时候，抹了抹床单，从上铺溜了下来。

　　　　“好了？”

　　　　班长看到我下来，特意走到我铺前看了一下，然后点头：“不错嘛，继续努力！”

　　　　虽然不是我叠的，但是却感觉与有荣焉……娘的，快开饭了吧，肚子好饿。

　　　　“开饭！”

　　　　楼道里哨声响起。

　　　　正常的来说，我所属的野战军，早上的时间是非常紧的，吹哨起床之后，差不多五到十分钟就吹哨出操，带回之后没一会又需要打水打饭打扫卫生，然后紧接着就要开饭——这期间的跨度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试问谁在家里能这么搞？而且其中如果还有空闲时间，就需要背题。

　　　　那些以为没办法读书就可以到部队里混日子的家伙们真是图样图森破。

　　　　野战军装步连是不会允许有人混日子的，就算你老爹是什么领导都没用。

　　　　按照平常一样，门前列队，报数，数人，然后值班排长没有选择立刻带出（这时候三个新兵排只有一个排长，其他两个排值班的时候就由班长代替）。

　　　　这个星期，刚好是一排长值班，他双手扬起，估计还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吃饭之前，先拉一下嗓子，来，预备起！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声调诡异的连续“啊”发音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跟着旁边的声调不着四六的张着嘴，不敢发声，心里已经开始骂娘：卧了个大槽，就这一会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回头出声了，不得被抓出来当典型啊？

　　　　“郭大龙！你麻痹的没喊吧？还有那边的，别以为我叫不出你名字就知道偷奸耍滑，今早上要是谁喊不出声，就不用吃了！”

　　　　这个威胁……真的很有威慑力，新兵连新兵最怕什么？一个是想家，一个是挨饿，一个是训练，就昨天晚上那几个家伙偷藏馒头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并不是食物不管够，而是消化的太快，这馒头，按我的意思来看，他不扛饿啊！（一家之言，不要在意）

　　　　“啊啊啊啊~”

　　　　躲在人群中跟着张开嘴，庆幸着自己没被抓到——

　　　　“林旭？算了，昨天才回来的，放过你了。”

　　　　感觉差不多拉好嗓子，排长当即叫停：“都有，一支钢枪手中握~哦，一起唱！”

　　　　手势摆起。

　　　　“一支钢枪手中握~哦，一颗红心献祖国，我们是革命战士人民的子弟兵……”

　　　　唱完一首歌，排长才心满意足的下口令：“向左看齐，向前看，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

　　　　喀啪！

　　　　整齐的靠脚声。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走向食堂的连队可不止我们这一支，还没走两步，来的方向刚好和我们交叉的一支连队忽然爆出响亮的歌声：“一支钢枪手中握~哦……”

　　　　不用说，跑到我们连队面前故意唱这么大声，不是挑衅是什么，排长当即大声喊道：“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蒂开火，把一切不民主的主义死亡，向着太阳向着阳光，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正面挑衅！

第31章　周末（）　
“坐！”

　　　　食堂，随着排长的口令，所有人当即坐下。

　　　　“嗯，不错，下次继续保持，开饭！”

　　　　“开饭了。”

　　　　一桌子人互相看了看，没人敢动。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着你们吗？”

　　　　班长慢条斯理的抽出筷子，然后在桌子上顿了顿。

　　　　“不知道”

　　　　“不知道”

　　　　几个人都有些心虚的摇了摇头。

　　　　“打饭还需要我教吗？还不快去！”

　　　　班长这一吼，我们同一桌的几个人连忙拿着餐盘站起来，我走得急了一些，脚下都被连着桌子的铁条绊了一下。

　　　　“林，你连餐盘都没有，跑那么快干嘛？”

　　　　班长脸上的神情颇为诡异。

　　　　“啊……对啊。”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来将餐盘带上。

　　　　“快快快快，打完就走啊。”

　　　　文佳义作为新兵班副班长，整个新兵连队就这么一个，打饭也是归他管，我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偏头偷瞄着旁边的菜色。

　　　　北葱，算一个菜。

　　　　白菜炒辣椒，算一个菜。

　　　　通心粉炒牛肉末，算一个菜。

　　　　我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地走到了文佳义面前。

　　　　哐哐哐三勺，然后一个潇洒的挥手：“走。”

　　　　回到饭桌前，看着旁边放着的几个馒头，咽了口口水，虽然不喜欢吃，但是肚子饿了，也不管那么多了，我拿起馒头，学着其他人一样撕开，然后就着那几个菜吃着。心里一边腹诽：通心粉撒点牛肉末就算肉菜？这也太坑爹了吧。

　　　　这桌子人吃饭的速度都挺快，没两下子就都吃完，然后各自拿着餐盘去水槽洗，有些晕乎乎的站到水槽旁边，然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洗这些东西的工具。

　　　　洗洁精？没有。布？更没有，看着旁边有好多人都是就着水用手抹，正准备模仿呢，旁边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一下子把我挤开，然后接过了水龙头。

　　　　有没有这么霸道的？

　　　　走了半天，六七米长的水槽都被人占满，没办法，只能借着水槽里漫出来的水先将就着用，洗完之后回头，那边其他人都已经在座位上等着我了。

　　　　“那就这样吧。”

　　　　班长看到我回来，站起身：“估计明天起就要小值日了，林旭你自己有没有问题？”

　　　　“没有。”

　　　　“没有就好。”

　　　　带着全班人来到楼梯旁边列成一列，班长回头看看：“看一下，所有人都到齐了没。”

　　　　“到了。”

　　　　王勃站在最后，他瞧了瞧前面，出声回答。

　　　　“好，东西带着回宿舍，走吧。”

　　　　下楼梯的时候自然没有办法列队走，所有人来到楼下食堂门前，继续列好队，然后由班长带着回宿舍。

　　　　“解散吧，早上没什么事，给家里打个电话。”

　　　　班长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了。

　　　　新兵连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星期六星期天的休息时间，一般不会被占用。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然后就下楼准备打电话。

　　　　电话亭设在一楼楼梯底下，看起来两个电话亭好像挺多的，但是我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挤在那里排队了，而且看拿着电话的那家伙谈得兴高采烈的表情，一时半会还真的谈不完。

　　　　我心下暗忖：先洗一下衣服吧，回头再来看看，估计到时候就没什么人了吧？

　　　　事实证明，我实在是太天真了，当我洗了一个多小时的衣服之后过来，这电话亭已经人满为患了。

　　　　十来个人排队挤在不到四平方米的狭窄空间内等着打电话，就这还不能随便离开——类似我这种自以为是的二货，一走开就别想回来了。

　　　　好不容易轮到我了，楼道里忽然吹起了口哨。

　　　　“十连！集合！”

　　　　虚着眼将还没有拨出去的电话挂上，我小跑着跑出了连门口。

　　　　没一会，连里面的所有人就全部站在了连门口，我正庆幸着自己没有太晚，站在台阶上的排长发话了：“林旭？”

　　　　“到！”

　　　　“你腰带呢？”

　　　　“啊？”

　　　　我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腰腰带在在上面。”

　　　　“腰腰带在在上面。”

　　　　排长学着我的话，笑骂道：“这也算理由？”

　　　　他转头看向班长：“李班长？”

　　　　班长没说话，连动一动都没有。

　　　　这是在全连面前被落了面子了，心里的火气不知道多大呢。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排长一句话带过之后，继续说道：“每个班出两个公差，去副旅部干活。”

　　　　没有人有反应，这和刚入伍的时候大家都抢着去的状况完全大相径庭。

　　　　因为所谓的公差，其实就是其他部门需要苦力，随便找一个连队挑的人，很不幸，我们连队的名声太大，哪里需要干活，第一个就想到我们。

　　　　“怎么，没一个愿意去？要我一个一个点名吗？”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排长那张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李奇，郭大龙你们两个去。”

　　　　班长转过头吩咐道。至少整个新兵连，我班长是最配合领导工作的——当然，私底下牢骚话也最多。

　　　　“伍茂，你和李治一起过去。”

　　　　很快，在班长的带头下，新兵班长们将人员安排下去，得到安排的人出列在旁边站了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