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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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点了点我手里的杂志：“你高中毕业，也参加过高考，有些基础，但也要捡起来，不要到时候全忘了。”

　　　　“嗯。”

　　　　“我说的实话，你隔离的时候见过胡干事了吧？”

　　　　“……”

　　　　“那是我同年兵，当时我们两个人同一个班，从新兵连入伍，到套士官都在一起，最后两个人考军校，他考上了，我没考上。”

　　　　班长放下了手里的镜子和生姜：“我没法和他比，他当时怎么学习的，平时没事手里就抱着书，你看看你，杂书都是看的挺欢快，正经的没看过，到时候能保证考的上吗？啊？”

　　　　见我没有个反应，班长又问道：“家里有带书过来吗？”

　　　　我连忙回答：“有的有的，高中三年的书都带过来了。”

　　　　“那就好好看，东西都入库了吧？回头让老贾……你贾班长（连队文书）拿个钥匙，去库房拿出来。”

　　　　“嗯。”

　　　　也许是感觉没什么话好说了，班长又拿起镜子，继续用生姜抹着自己前额光溜溜的地方，然后问坐在他旁边的李奇：“见着没，这头发还长出来了。”

　　　　李奇跟着傻笑：“是多长出来一点。”

　　　　“是吧？”

　　　　听见这话，班长抹的更加起劲了。

　　　　听了班长一番话，我坐在凳子上总感觉有些不得劲，就连手里的杂志都好像成了烫手山芋，不看也不是，看也不是，还好，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屋子里几个人开始整理东西准备打扫卫生，李奇手脚最麻利，下去一楼一趟，给班长把洗脚水都打好了，这些东西平时也就他在负责。

　　　　“还是老规矩，楼道归你了林旭。”

　　　　李奇作为临时副班长，依照惯例安排我到外面打扫卫生。

　　　　“嗯。”

　　　　我拎起拖把和水桶就出去了，剩下的人就要打扫房间卫生——这方面的东西我一向避之唯恐不及，打扫楼道多好，看着地方大，但是拖把沾水拖一遍就行了，哪像房间里，那个地方打扫不到位就是一阵猛怼，我实在是被怼怕了。

　　　　打扫完卫生，楼道里也很快响起了哨声：“熄灯！”

　　　　房间里的灯光应声而灭。

　　　　躺在床上，其实大家伙这时候还都没有什么睡意，像之前偷吃馒头的事情也已经基本没有了——大概过了一个适应期，大家都习惯了吧。

　　　　“李奇？”

　　　　“冯梦？”

　　　　“姬鹏？”

　　　　班长连着叫了几声。

　　　　“班长，什么事？”

　　　　三个人就只有李奇回应了。

　　　　“那么快就睡着了另外两个？”

　　　　班长问道。

　　　　“没有呢班长。”

　　　　姬鹏有些小声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吧，明天，对，就是明天，估计就是最后一天训练了。”

　　　　班长犹豫了一下，估计是在酝酿接下来的话：“后天就要外出投掷手榴弹了。”

　　　　“班长，有我名额吗？”

　　　　我忽然问道

　　　　“有啊，你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班长一说这句话，我就感觉前几天肯定是被班长套路了——当时不还说什么手榴弹成绩不合格的去不了吗？这怎么一问就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班长也没有想太多，接着说道：“手榴弹怎么用你们都知道了，到时候旁边肯定有人跟着，你们拉动导火索之后，有火花冒出立刻就要扔出去……那地方有障碍，记得手往外伸一点，然后立刻趴下，最最重要的，要是不小心扔到地上不要傻乎乎趴下，立刻就跑……当然，最好检查完再扔，苏宁牺牲的事例你们都知道，就在楼顶上写着呢……”

　　　　其实这些事以前就说过好多回，这回也算是老生常谈。

　　　　但这件事确实非常重要，要不然一直强调，一个不仔细，手榴弹给不小心扔地上爆炸，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第46章　虎头蛇尾（）　
一直以来，任何需要集体外出的事项，都会在几天前开会敲定，除非遇上不可抗力因素，否则计划就不会变。

　　　　当班长拿到日期的时候，估计那帮做计划的领导们已经在考虑后面的事情了。

　　　　天刚蒙蒙亮，新兵连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出操，而是比以往更早的时间，迅速吃完早餐之后，很快在大操场上集合。

　　　　有不少的军绿货车在我们集合的时候，就静静的等待在那里。

　　　　没有多说什么废话，两个站在队头的新兵上前将车后面的挡板打开，上车，撩开解开绳子的伪装网。

　　　　其他人次第登车，在连队所有人上车之后，下面司机锁上挡板，伪装网也随之拉上。

　　　　这是部队最具有特色的运输过程，哪怕我们所在的营区许多人可以到达，也可以从门口经过，在附近做生意，但是部队里的最下层士兵集体出行，一般是需要这样遮掩着——也许是掩饰我们的出行人数和出行目标，但是一连串的军车从营区大门开出，闹出来的动静也绝对不算小。

　　　　车斗里的环境并不算友好，即使所有人手上都带了个马扎，这时候车的晃动也会让我们有些东倒西歪——一辆车上面就要坐上五六十号人，即使尽量的往外边靠，也是感觉拥挤得很，唯一让人比较欣慰的，就是没那么冷了。

　　　　“紧张不紧张？”

　　　　我吞了口口水，润滑一下我干涩的喉咙。

　　　　“没有吧。”

　　　　坐在身边的王勃笑笑。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只是看到的东西让我有些大失所望。

　　　　所谓的堡垒，并不是那些砖石结构，更不是钢铁结构，而是用米袋装起来的“土砖”，每一块都被拍得四四方方，然后像砖头一样一个一个砌成一片小小的障碍墙，同时衍生出后面两条一出一进的通道。

　　　　堡垒两边也都是这种土砖围起来的，然后在尽头处忽然转折，进入实弹操作区域。

　　　　“都知道了吧，今天手榴弹实弹演练，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新任的副营长看样子只有二十七八，他背负着双手站在我们面前：“投掷的时候尤其不要紧张，这个你们班长应该教过了，接下来，从十连开始，一个一个来。”

　　　　他吩咐一声，就有人在通道入口处放下了两箱木柄手榴弹。

　　　　“每个人在这里领弹，然后到通道尽头开始投掷，要记住操作规程啊！”

　　　　有时候做这些事效率是很快的，这个副营长看起来不像其他人那么喜欢长篇大论，他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安排人领弹。

　　　　这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来的也就只有四个连队——刚好是我们装步四营的四个新兵连。

　　　　之前就有说过了，班长的意思是我手榴弹一直都不及格，所以并没有来这里的资格，但是后来我才了解到，其实这东西还是见仁见智的，连队新兵一共有多少人，上面领导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在这些外出的训练之中，每一个人都会记录，但是，这其中也会剔除一些确实不适合参加活动的。

　　　　这些不适合参加的，一般分为两种，身体素质不过关的，还是思想素质不过关的。

　　　　很不幸，我就属于前者，如果不是我一直强烈的要求要过来，班长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想让我过来，无他，怕丢人。

　　　　最后让我和王勃两个人都过来的原因就更简单了，我们要是不来，那就更丢人了。

　　　　像隔壁班的董敏，全班居然有两个人强烈要求不参加这一次的集体活动，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思想素质都完全不过关，也幸好他的脾气没有班长那么坏，要不然估计得被直接气爆炸了，不过他领导的七班，这时候也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八班的，从第一个开始吧。”

　　　　“快点，轮到你们了。”

　　　　李奇被身后的冯梦捅了一下，连忙起身往通道走了过去。

　　　　而这时候七班的最后一个人正从另一边的过道走了出来。

　　　　我没有心思去看他，心里骤然紧张起来。

　　　　因为那边扔手榴弹的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是个视线死角，只能从远处高出障碍一点点的两个人判断出现在手榴弹扔了没有，但是细致的东西却完全看不出来。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近视眼，而在这么肃穆的场合交头接耳又不敢，只能憋着一股劲在心里。

　　　　“林旭，到你了。”

　　　　我在班里是倒数第三矮，被身后的王勃拍了一拍，连忙倒着小步子跑上前去，半跪着在发弹的班长面前接过手榴弹。

　　　　“林，好好干啊！”

　　　　听到身后班长的打气声，我没有回头，因为手里攥着这个大杀器，心里已经紧张坏了。

　　　　和书上介绍的不一样，这种木柄的手榴弹手柄是抛光过的木头，拿着手感适中，在这么冷的天也没感觉太过冰凉，弹头就像个小小的桃子，只是把尖头变圆滑了，和训练用的生铁弹头那有些方正的造型也不同，显得有些滑稽。

　　　　但是就这么个小东西，书上说爆炸时的有效杀伤半径是十五米。

　　　　半径十五米是多少，相当于方圆三十米鸡犬不留，别以为看了那么多影视剧，随随便便扔手榴弹都可以用趴下躲过，就爆炸那时候溅出来的铁片什么的，就足以把你扎个透心凉，当然，爆炸时候自然趴下是最容易保住小命的，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走完通道，我有些拘谨的在副营长面前站好，正准备敬个礼什么的，副营长摆了摆手：“开始吧。”

　　　　那就……开始？

　　　　伸手戳了戳手柄后面的油皮纸，没有戳破，我抬头看了看副营长，然后才有些战战兢兢的继续伸手去戳一下。

　　　　这一会终于破了。

　　　　“等一下。”

　　　　副营长伸手将准备拉导火索的我拦了下来：“不要紧张，慢慢来。”

　　　　我点点头，走到离障碍墙不到半米的地方，深吸口气，拉动了导火索。

　　　　还没出手，副营长已经伸手将我手里的手榴弹夺了过去，一下子将它扔了出去，然后按住我的脑袋，两个人躲到了障碍墙后面。

　　　　……原来领导也很怕啊，我心里就这个想法。

　　　　砰！！

　　　　远处有些沉闷的响声，彰显着这一次的手榴弹实弹操作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第47章　考核（二）（）　
有些东西不能简单说好和坏，至少我这时候就很遗憾，这手榴弹到手里还没摸热呢，就被别人扔出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真正亲手把这东西用上。其实这个愿望，我到退伍都没实现，当兵这两年的政策，手·榴弹实弹操作，根本就是新兵连才会有机会，老兵最多最多就是打打步枪子弹还有自己专业的武器，手·榴弹这东西，就不用再奢望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实弹操作实际上，根本就算不上考核，所以，对于手榴弹这方面的考核并没有结束。

　　　　回到连队，紧张的气氛已经有目可睹，除了平时训练之外，班长们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这种歪脑筋是任何连队都会做的，那就是冒名顶替——连队总有拖后腿的，扔不动手榴弹的（比如我），拉不上单杠的，做不了俯卧撑的，跑不了五公里的，现在的人身体素质早就不如以前啦，而且这东西不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其他连队都这么干，你不干怎么行？就显得你连队不行呗？

　　　　但是连队领导，班长们考虑的不止这些，他们也怕在这些东西上面出事，所以更加使劲操练我们，务必在考核之前让大家尽快达标——能不作弊就不作弊，就算安排人顶替了，别人不知道，连队里的人还不知道吗？好长一段时间都完全抬不起头！

　　　　“考核的项目分为四项，其实之前卡的那一次五公里，也算是考核内的成绩，在这里我要警告你们。”

　　　　班长脸色有些不好：“我上次就说过了，跑步偷圈的，跑累了走路的，我可是一个个都记在心里了，这一次的考核谁要是再偷奸耍滑，可别怪我不客气！”

　　　　上次的五公里，说实在话，全班跑的最快的居然是谢冰清，别看他长得像根竹竿似的，第一次拉单杠就直接拉了八个上去，我这个废材当时就上去吊了半天，一个也没有拉上。这一次跑步也一样，他在最后两百米轻轻松松超了我，跃居全连新兵第七——对，我拼了命跑下来是个第八，尽管如此，这个第八也有很大的水分，不少人偷奸耍滑，在一些死角的路段慢走喘气，要不然就我这个渣素质，能跑进个前二十名就应该偷笑了。

　　　　警告已经带到，训练也一往如常，时间在我们眼里过得很慢，但是确实也很快，不到两天，考核就开始了。

　　　　这一次考核，包括手榴弹投掷和五十米往返跑都落了榜，抽签选出来的，是单杠一练习（引体向上），俯卧撑仰卧起坐蹲下起立四项，刚刚好避过了我的所有弱项。

　　　　听到考核项目的时候，我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些项目除了俯卧撑据说有些困难之外，其他的对我来说都绝对没问题。

　　　　考核的地点就安排在旅史馆前面，那里是小操场的覆盖范围，旅史馆前面的地面都用白色的地砖铺设，平坦整洁，刚好可以作为这一次考核的场地。

　　　　我们连队到的时候，考核还没有开始，但是监考人员已经准备就绪，为了避免作弊，选择的人员都是从各个连队调出来的老兵，这些老兵在我们入伍到现在就基本没有接触过，更不存在谎报成绩的可能，随着考核开始，从站最前面的连队开始，就有人开始主动上前参加考核。

　　　　“……装步十连八班，林旭。”

　　　　负责考核的老兵看了看我手里的士兵证，然后再看看手里的资料，点点头。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虽然这些项目都有些把握，但谁知道考核的这些老兵会不会出幺蛾子啊，刚刚就见到一个大喊大叫的新兵被直接叫停，按照之前的成绩写上成绩单——这一次的考核，所要求的就是在规定时间之内，用规范的动作通过一项考核，也就是说，之前那些动作不到位的，统统不算！

　　　　要知道，平时连队里不少人就靠着这些不标准的动作混饭吃，这一考核，丢脸了吧？

　　　　我脱下鞋走上铺设好的绿垫子，旁边的老兵开口道：“三个项目，自己选一个，然后开始卡表。”

　　　　考核的项目其实很灵活，四个项目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顺序来一个一个过，这也给我这种身体素质不过关的人一点小小的优惠，像我就考虑到拉完单杠之后必定没有力气，所以选择先将其他项目做完，再去啃那个硬骨头，和旁边的老兵打了个招呼之后，我平躺了下去，等对方按下秒表，说出“开始”，然后开始仰卧起坐。

　　　　这一开始做，旁边负责考核的老兵就开始提出意见了：“双手抱头，手肘要碰到你的腿……”

　　　　我连忙改变了方式，但是这么以来，做一个标准的仰卧起坐，花费的力气就要比之前大得多，自然，所做的个数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也就少得多。

　　　　虽然累了点，但我性格比较老实，也不怎么会偷懒，这边做完仰卧起坐，旁边就有一位偷懒的老兄在拼命做俯卧撑，但是给他卡表的老兵可没我这边的这么客气，那边做的热火朝天，这边心底默默数着，然后在做了一会之后才提醒：“时间过了不少哟，你之前做的都不算。”

　　　　我靠，这么腹黑？

　　　　这位老兵面对新兵的质疑，还振振有词：“你做之前我有强调吧？要标准！你看看你，做的松松垮垮，手都没有弯下去，就抖了个腹……你当你是在cb啊？”

　　　　新兵目瞪口呆，老兵又拍了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