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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人生-第9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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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今广之所以开了几次会要研究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几次开会都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以教育厅厅长齐选军为代表的一些干部，坚决反对苑今广的这个做法，他们指出，双龙助学基金会为全省中小学捐助的校服，不仅体现了社会各界对教育事业的重视，而且也是省委对全省中小学生的关心。与其说这是一项单纯的捐赠行为，倒不如说是一个民心工程。校服制作要交给信誉好有生产能力的服装厂进行加工，决不能交给一些手工作坊，万一出现了质量问题，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影响也是极坏的。
苑今广看到几次会上都没有定下来，到最后干脆就撇开了省教育厅，另外成立了一个校服制作领导办公室的临时机构，专门负责这项工作。而这个办公室的实权人物几乎全都是苑今广的老部下和他认为信得过的人。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苑今广有了一个班子又有了钱，就在校服制作上开始为所欲为了。全省那么多的服装厂都想在校服制作中分得一杯羹，当时苑今广的家里和办公室里，用门庭若市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
要有意思的是，苑今广把大部分的生产合同都交给了他收购的那十几家小服装厂，按照他们的生产能力来计算，要想完成校服的制作至少要两年的时间。其余的一部分，则分给了与他关系好的一些市县教育部门的领导。至于这些人又去找谁制作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时间广南省兴起了一股校服热，这股热倒不是说学生以及家长对校服的期盼，而主要是校服制作过程中的运作，让广大的干部群众有了疑心。
要想赚取高额的利润，那就只有从成本上下功夫了，那些小服装厂本来就是因为管理不善即将要倒闭的，要靠他们控制成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校服的价格是事先就定好了的，每套都是一百元，要想赚大钱就只有从布料上来下功夫了。
一般的情况下，校服制作当中布料要占很大的一部分成本了，在现代化的生产流水线上，制作成本倒并不占多少，如果以次充好用劣质的布料代替好布料，赚钱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源源不断加工出来的校服被陆续的运往了各个学校，每件包装上都写着双龙助学基金会捐赠的字样。一开始领到这批校服的学校老师和学生还非常的兴奋，有的学校还为此举行了隆重的换装仪式，可是当他们打开包装以后，一些懂行的老师就知道，这套号称是一百元的校服连五十元也不一定值。
这些善良的老师也知道，反正校服是由双龙教育基金会捐助的，一百元也只是一个宣传，能给五十元的校服也是孩子们白捡的，有总比没有要强的多，在过去就是五十元的校服不是也没有见过吗。
那些小作坊用劣质布料加工出来的校服，其质量就可想而知了，穿了没有两次，衣服就开始扒缝、退色、缩水了，过了没有多久，衣服就变的像纸一样，轻轻一戳就破了，以至于有些学生早上穿着校服去上课还是好好的，下午放学回家这些衣服都一个洞一个洞的了，被学生们形象的称为‘早晚露腚装。
一些年龄小一点的男孩子还好一点，特别是一些女孩更是羞愤不已，自己的家里是穷了一点最后，可是从小也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啊。后来学生们都拒绝再穿这个校服了，全都骂教育基金会做了一件缺德事。这也不能怪这些孩子们，又有谁愿意穿着露腚装，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渐渐的，上当受骗的感觉也在学校的老师以及学生的家长当中蔓延开来，于是一些人就气愤的给有关部门写信反映这个问题，并且还想把这件事情捅到新闻媒体上，这一下子教育基金会在广南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
钱被苑今广等人赚了，可是责任却要由双龙助学基金会来承担，何媛媛知道这个情况后，也曾几次去找苑今广，但都没有见到他的人，最后好容易把他堵在一家酒店里。
苑今广看到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的何媛媛，心中也是一惊，他也非常清楚何媛媛找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何会长，你好，听说你找过我几次了，有什么事情吗？你们教育基金会为广南全省的中小学生制作的校服，在群众当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大家都一致称赞教育基金会做出的善举。
“苑督学，制作的校服在群众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不假，恐怕我们教育基金会得到不是大家的一致称赞，而是骂名吧！”
苑今广也知道何媛媛是有备而来的，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赞助者，不用苑今广自己开口，今天这个酒桌上的人就会把她给赶出去，可对于教育基金会，这些人可是不敢，这不仅是因为教育基金会属于双龙集团这个商界的巨无霸，而更是因为教育基金会和双龙集团是省委书记请来的客人。
现在广南省的干部都知道穆书记的厉害，任何人只要做了违法的事情都会受到严肃的处理。虽然今天酒桌上的这些人并不清楚校服制作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何媛媛的表情，大家猜也能够猜出一点来，这件事情绝对小不了。
一个姓张的处长是今天这个宴会的东道主，此时也充当起了和事佬，笑着对何媛媛说道：“何会长，久闻您的大名，可是我的官小，一直没有高攀得上，想请不如偶遇，请你坐下来，我们一起吃顿便饭，有事大家慢慢说嘛！”
何媛媛也并不想和苑今广真的撕破脸皮，教育基金会到广南来开展助学教育工作，还是要得到广南省教委的支持的。虽然苑今广并不是教委主任，可他凭借他手里掌管着省政府教育督导的大权，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的势力也小不了。
更重要的是何媛媛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去麻烦穆国兴，她也知道，穆国兴的工作很忙，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无疑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否定。
既然有人做了和事老，何媛媛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苑今广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对那个姓张的处长投去了一束赞赏的目光，认为这个张处长还是很有眼力劲的，就凭这一点张处长刚才所提到的，要给他那个表弟升升官也是应该帮忙的。
一千九百一十六章校服的质量
一般的人对于省教育督导团这个机构并不是很清楚，就是一些基层学校的教师对这方面的情况，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按照中央和广南省人民政府的有关规定，省教育督导团的主要权限是对下级人民政府及其教育行政部门、中等及中等以下学校贯彻执行国家有关教育方针、政策的情况进行监督、检查、评估和验收；承办教育督导团的日常事务；指导市、县教育督导工作。
如果单就这一方面来讲，苑今广这个总督学的权力也并不是很大。但是，他同时还是省委高校党工委主管干部的副书记，对广南省三十余所高校近两百名厅级干部的提拔和使用上有着相当大的权力。也正是因为这样，苑今广才敢胆大妄为，不把省教育厅厅长齐选军和双龙教育基金会放在眼里。
张处长端起了酒杯：“何会长，这杯酒我敬你，我作为一个学生家长，感谢双龙基金会出资为中小学生制作校服。我那个孩子是在花江一中读书的，自从收到你们的校服之后，孩子就天天穿着上学，就连放学之后也舍不得脱！你们捐助的校服质量又好，样式也新，很受学生的欢迎。”
苑今广得意的说道：“何会长，你听到了吧，我并没有讲假话吧！学生的家长都称赞我们制作的那批校服，你又怎么能说双龙基金会得到的是骂名呢？这显然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何媛媛明白了，她所了解到的情况都是在下面的一些县乡级学校得来的，看来这个苑今广也确实是有一套，给城市的学校制作的校服还是有一定质量保证的，但对于县以下学校的校服质量就是以次充好了。
大家都知道，中小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在县级以下的学校读书，而集中在大城市里的学生所占的比例相比较来说还是要少的，即便是按照一比一来算，广南省有近万个中小学生，在县以下学校就读的至少也有五百万。
看来苑今广是深谙为官之道，他知道在大城市里读书的学生见多识广，学生的家长相对来说也比较有知识，他们当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担任各级领导职务的，只要是堵住了这些人的嘴巴，也就不会有人反映这方面的问题了。
至于县以下这些学校的学生，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给他们捐赠校服，农村的人又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有人给他们捐赠校服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有谁会去反映校服的质量问题呢？再说了，一些当官的都是高高在上，大事还忙不过来，又有谁会去关注这些小事情呢。
苑今广的这个想法从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错误的，但是他却忘记了一点，现在社会的矛盾主要集中在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智商，和官员们不断下降的道德之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农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百姓再也不是过去那种只要填饱肚子就行的愚民了，尤其是现在日益发达的新闻媒体无孔不入，再要想像过去那样糊弄这些善良的老百姓那是不可能的了。
听到苑今广的话，何媛媛从他的包里掏出了一件满是破洞的校服，递给了苑今广：“苑督学，你看看，这件校服的质量怎么会这么差呢？”
苑今广接过校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顺手递给了张处长，说道：“何会长，这件校服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质量的问题，现在的学生太调皮了，一件新衣服穿不到两天就给弄破了，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再加上一些人不懂得正确的洗衣方法，把衣服搞成这个样子也不足为怪。”
苑今广说道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何媛媛的脸色，又笑眯眯的说到：“何会长是从京城大地方来的，对农村里的情况有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在农村工作过好多年，知道城市和农村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城市里洗衣服是干洗或者是用洗衣机，而农村呢，他们的衣服脏了就是拿去河边放在石头上用棒槌来捶，不信你问问在座的，我说的对不对？洗涤方法不正确，损坏了衣服这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何媛媛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她小时候家里洗衣服也是用棒槌来捶的，可是从来就没有见过衣服会被洗成这个样子。但她又看到这些连声附和的人，也感到此事再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必须要到农村的学校去实地的看一看。只要能确实证明这些校服不是因洗涤的问题而破损的，再看看苑今广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看到何媛媛酒也不喝一杯，就要告辞，苑今广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故意在其他人面前摆摆自己这个总督学的架子，指着他身上穿的那套西装说道：“我这套西装为什么质量那么好啊，就是因为价格高，价格高质量当然就好，用一百元能够做出校服来就算是不错的了，要是想质量好，就要多花钱，反正你们基金会有的是钱，多花一点也没有什么，想少花钱的话，也就只能这样了。”
何媛媛听到苑今广的这句话，气的是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到住处越想越窝囊，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她感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是太草率了，没有掌握到充分的证据，单凭一个学生家长寄来的这件衣服就去找苑今广，不仅问题没有解决，反而还被他羞辱了一番。
何媛媛意识到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完了，一定要查清楚，洗清一些人泼在双龙教育基金会上的脏水，还事情一个本来的面貌，挽回教育基金会的声誉。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何媛媛带着她手下的几个人马不停蹄的走访了几十所农村中小学，受尽了一些老师和学生的白眼，终于把问题给查清楚了。苑今广在校服的制作上采取了两种标准，城里学生校服的制作交给了一些大一点的企业，质量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而这些质量不好的校服全部是出自一些小作坊甚至是个人的手里。
既然是掌握了第一手的材料，何媛媛就准备反戈一击了，通过上一次与苑今广打交道，他感觉到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那个老奸巨猾的苑今广，于是何媛媛就给莫慧兰打去了电话，后来就出现了莫慧兰亲自到穆国兴办公室反映问题的事情了。
省纪委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一开始也被苑今广所作的这种假象给迷惑住了，他们在花江市的几十所中小学校调查是，显示校服的质量没有任何的问题，经过物价部门的鉴定，校服定价在一百元也是比较恰当的，这就是说苑今广在校服的制作上，确实是想为教育基金会帮忙，他本人并没有在这中间做什么手脚。
刘具道在安江调研的时候，接到了这方面的报告，他也感到有些疑惑不解。虽然刘具道在来广南之前不是从事纪检工作的，但他曾经是银城市的市委书记，也有着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他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否则的话，教育基金会的会长也不会亲自去找穆国兴反映这个问题了。
一个苑今广和一个教育基金会，这两方面总有一个人是说了假话的。既然教育基金会能够捐出这么一笔巨资，他们也绝对不会无事生非的。问题既然还没有搞清楚，就要继续调查下去。于是刘具道就指示手下的人要沉下去，不能只看到表面现象，必须要到农村的校去实地走访一下，听听农村小学师生的反映。
一
一千九百一十七章出乎意料
省纪委的纪检干部接到刘具道的命令，立刻分成了几组深入到了下面的县、乡镇小学，谜底终于被解开了，当他们看到这些孩子们穿着校服的情况时，大吃一惊。他们也没想到，苑今广在校服的制作中竟然采用了双重标准，用不同的校服来应对不同的人群。
下去调查的纪检干部又把带回来的校服样品重新拿到物价和质监部门进行鉴定，最后的结果是，这些校服与市场上销售的同类产品想比，其全部价值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十元。
根据省教育厅掌握的数字来看，全省县以下学校就读的中小学生约有五百万，以每件被一些不法分子赚去六十元计算，竟然达到三个亿之巨！
面对着这么一个巨大的数字，办案的纪检干部都被惊呆了，他们也非常清楚苑今广在这里面一定也是捞取了不少的好处，否则的话，他是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把校服制作的工作硬生生的从教育基金会的手里夺了过来，也不会以一个总督学正厅级干部的身份，屈尊亲自过问校服制作的分配问题。
这些纪检干部原来只是听说过，在一些沿海经济发达城市里出现过动辄上亿元的贪腐案件，却没想到如今的这样的大案竟然出现在了经济发展还比较落后的穷省里。
纪检干部们愤怒了，苑今广把手伸向了捐赠的善款里，从学生的身上来捞取油水，不要说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政府官员了，就是连一个人他也是不够资格当的。
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纪检干部们又在刘具道的遥控指挥下，分成了几个小组，秘密的到几个加工作坊去进行了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学生的家长向这些纪检干部反映，他有一个亲戚就是开小服装厂的，为了得到校服的加工订单，先后几次去找苑今广，原来以为凭着和苑今广的同学关系，苑今广会给他特殊照顾的，却没想到，苑今广就是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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