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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一曲-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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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箫红着眼睛,转身就去收拾东西。
    长歌盘着腿,闭着眼睛,开始慢慢调息。
    天色渐明,宫中有了人走动的声音,长歌睁开眼来,这才发现小女儿睁着眼睛,正好奇的望着她。一见她看来,立马咧开了小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在身旁不停的舞动着。
    抑不住满心怜爱,长歌将她抱了起来,温软的身体抱在怀里,长歌弯了嘴角,俯下身去在她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早安,我的女儿!”
    子期才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奶公抱着栖梧在玩,连忙坐起身来要抱女儿,“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我来看看,栖梧,是不是饿了?”
    奶公把栖梧抱给他,看看他的脸色,才问道,“长皇子,孟将军在门外,要让她进来吗?虽然孟将军来的时候光线还不太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子期的手一顿,眼睛便转向门的方向,“她说什么了?”
    奶公小心翼翼的回道,“她没说什么,只说要照顾好小公主。”
    子期垂下眼睛,掩去了所有情绪,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去告诉她,晚上再来接栖梧吧。”
    奶公有些迟疑,却被秦子期一瞪,便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低着头退出去了。
    看见奶公走出宫来那慢吞吞的步伐,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手中的帽子。
    “将军,”奶公看着她,满眼怜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要闹到何时,“长皇子说,您晚上再来接栖梧公主吧。”
    长歌看着他身后,问道,“我能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吗?”
    想着刚刚秦子期那冷厉的一瞪,奶公连忙摇头,“今天还是别见了吧,我已经帮你问过了,长皇子不想见你。”
    长歌没有说话,拳头一握,便朝前跨去。一看她这副要硬闯的架势,奶公连忙拉住了她,“哎哟,我的将军哎,长皇子生栖梧公主的时候可是九死一生,您可千万别再刺激他了,先顺着他的性子来吧,啊?您再闹腾下他,说不定他这条命也快去了,您就先忍忍吧!”
    长歌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哑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进去就是。”
    奶公这才松了手,放下心来。
    长歌慢慢转过身去,“请你告诉子期,我有事出宫,栖梧就交给他了,若有要事,传唤孟秋即可。”
    奶公愣住,“您要出宫?”
    长歌点点头,“孟秋手中有我的印信,可以全权代表我。”她闭了眼睛,咬咬牙,说完了最后几个字,“无论任何事。”
    话音一落,她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子期,如果我从未给你带来幸福,那么此刻,也不愿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牵肠挂肚。
    房内,栖梧忽然小嘴一扁,哭了。
    子期手忙脚乱的一番查看,才发现是小家伙尿湿了衣服,一边给她换着衣服,一边笑骂道,“自己做了坏事,还敢哭啊……。”
    “长皇子,长皇子!”奶公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孟将军她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子期忙着给孩子换尿布。
    “不是,我是说,孟将军出宫去了。”
    出宫?大脑中有短暂的空白,好一会儿,子期才回过神来,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她说了什么?”
    “将军说,她有事出宫,栖梧公主就交给您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她只说,孟秋手中有她的印信,可以全权代表她。”
    所以说,她是真的走了么?子期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不顾奶公的叫喊,赤着脚冲到门口,可是外面,再也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的双手,抓住门槛,扳得指尖发白,孟长歌,你好,你真好,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跌坐在地上,捂住眼睛,不是想哭,只不过是外面的光线太强烈,刺痛了眼睛。
    远远的,阿箫看着长歌往前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她走了过去,轻声道,“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长歌的手,握得紧紧的,直到有人赶过来将子期扶起,才慢慢放松下来,摇了摇头,“他现在的身体,怎么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她看着远处,“这样的等待和担忧,他承受不住的。”
    阿箫与她并肩站着,“小姐,你爱上主君了吗,像曾经爱着公子那样的?”
    长歌转过身来,“如果,我还能回来,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长歌这一走,已经是半年过去,子期望着栖梧的目光,日渐苍凉。
    孟家为栖梧送来了末梢,送来了隐卫,甚至是教导的师傅,看起来,事事俱全。可是他的心,却惶恐不安。
    他知道长歌,她那么喜欢孩子的人,若是可以,必定是宁愿自己呆在栖梧身边亲自教导,怎么会让孟秋来安排这一切?
    他问了孟秋,可是孟秋只是埋着头,一言不发。
    对于她来说,长歌的话,便是一切,若是长歌不让她说的话,她便是死也不会说出口。
    所以秦子期见了段恒。
    孟秋知道长歌是回山疗伤,可是此去六七个月,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不敢说,不敢问,不敢想,心中有事而不得发,反而给了她和段恒更多的相处机会。有些时候,即使是什么都不说,有段恒在一旁陪着,她也会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烦躁和无力。
    段恒那样聪明的人,当然很快便猜到是长歌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秦子期来见他,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当然理解和懂得秦子期,可是他也是段恒,和长歌一样护短的段恒。秦子期若不是长歌的男人,与他段恒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他看见秦子期的时候,口气并不好,“你终于生完气了?所以想起来要问问她了?”
    子期的脸色有些白,“她去了哪里?”
    段恒没有回答他,“知道她去了哪里,然后呢?”他看向秦子期,严肃而认真,“秦子期,你既与她是夫妻,就该给彼此沟通和交流的机会。如果你已经决定要放弃她,那么,请你直接说出来,放过了你自己,也放过她。”
    秦子期抿紧了嘴,直到唇边发疼,才开了口,“她,究竟怎么了?”
    段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秦子期上前一步,“请你,告诉我。”泪水,在眼底凝聚,绝望而哀伤,他说,“长歌,是我的命!”
    他的爱情,此生不换。
    段恒有些动容,他看着秦子期,良久之后,叹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长歌可能真的出事了,她离开连我都没有告诉。”
    心中一紧,秦子期转身便要走,段恒叫住了他,“我们都叫不动孟秋,可是孟栖梧能。”
    子期转过头来,“谢谢你!”长歌走后,栖梧的确是整日的哭闹,原来真的是长歌出事了,血浓于水,果真半点不假。
    段恒笑了,如果能早日解开这个结,对大家都是好事。
    碧峰山上,积雪长年不化,万径不见人迹。
    寒气逼人的山洞中,长歌坐在冰玉床上,长发如雪。
    阿箫站在洞门口,眼神比冰还要让人心惊,她快速的扫了几人一眼,径直瞪向孟秋。
    孟秋一抖,连忙低下头去,“是小小姐整日哭闹不休,不吃不睡,眼看得有气进没气出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阿箫看向秦子期怀里包得严严实实的棉团,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小小姐和将军之间的感应,她也是见识过的,也许真的是母女连心,所以小小姐才会如此表现吧。
    她略微站开了身子,“小姐的情况,也不太好!”
    长歌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再加上满头白发,与身后积雪,融为一体。
    子期抱着栖梧,一步一步走近,终于站定在她的面前。
    听不到她的呼吸声,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可是要在这一刻,他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因为,有她在身边。
    “无论生与死,长歌,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什么都可以放下了,所有的委屈,埋怨,伤心,在生死面前,都已经微不足道。
    直到,半年后。
    洞中传出了长歌气急败坏的声音,阿箫非常确定,她从来没有听过小姐的情绪这么激动。
    “子期,你怎么把栖梧抱到这儿来了?还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天寒地冻的,你和栖梧怎么受得了!孟秋,孟秋你给我滚进来!”
    孟秋和阿箫相视一笑,长久以来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
    只要小姐好了,受再多的责罚都可以。
    子期紧紧的抱着长歌,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有这样紧密的拥抱,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不再了无生气,不再冰冷刻骨。
    长歌一手搂着子期,一手护着两人之间的小家伙,偏偏粉妆玉琢的某个小丫头,还要在两人的夹缝中努力的举着双手,“娘,抱!”
    可怜长歌刚刚醒来,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看见了眼前化身为无尾熊的夫君和这个已经一岁多的女儿。
    “孟长歌,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夫君的吗?二话不说,去陪别的男人同生共死,还不准人生个气。不知道诚心道歉就算了,居然还抱病逃跑?”秦子期越说越生气,干脆张嘴咬上了她的脖子。
    秦子期并无内功护体,虽然有狐裘在身,贴在长歌脖子上的嘴唇,也还是有些冷。长歌连忙伸手去握他的手,想要输些内力给他。
    子期却迅速退了开去,眼睛红红的望着她,“孟长歌,请你对自己好些,这样,爱你的人,也才会好。”
    “娘,好!”在子期离开后,栖梧终于有空间发挥,小手紧紧的抱住了长歌的脖子,在她脸上啃来啃去,舔了一脸的口水。
    长歌抱紧了怀里包成一个棉团的女儿,站起身来,走到子期面前,“子期,对不起!”
    秦子期咬着唇望着她,“你将印信交给孟秋,是暗示我可以随时拿到休书,另择良枝,是不是?然后,你也可以换个男人来爱,是不是?”
    长歌摇摇头,“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调动孟秋手中所有的势力,护着你和栖梧的安全。”
    秦子期泪流满面,长歌空出一只手,将他揽到怀里,与栖梧一起抱紧,“子期,你与栖梧,是我的夫我的女儿,此生不换。”
    她的心,她的爱,曾经完完全全的交给过另外一个男人,可是真正让她懂得爱和被爱的,却是秦子期。
    “谢谢你,子期!”谢谢你用你的十年,让我明白被爱的幸福。
    “你要怎么谢我?”子期笑了,尽管眼角还有泪水。
    “谢谢你,所以以后,换我来爱你,守护你。”
    子期望着她,“你爱我,对吗,孟长歌,你爱的,是秦子期。”他固执的望着她,“不是愧疚,不是弥补,不是责任,只是因为爱,对吗?”
    长歌心里,又酸又涩,她的唇,贴上他的额头,“如果真是因为责任,那么十年前,我娶你的时候就该爱你;若是因为愧疚,因为弥补,你到林决家中的时候,我就该爱你。子期,我爱你,固然是从你是我的夫开始,可是,若你不是你,我就算用尽全力也未必能爱上。情之一字,从来不由人,子期,你明白的,是不是?”
    “是!”秦子期抱紧了她,泪如雨下,只是,这一次,再没有那么多的无奈和悲伤,“孟长歌,你说过的话,不能改的。”
    “我说过的话,此生不改。”
    “爹,不哭!”女儿笨拙的摸着他的眼睛。
    “嗯!不哭。”他应着,眼泪却和笑容一起,止也止不住。
    尽管有过那么多绝望的等待,他终于,得到了他的幸福。
    守候,未必真能得到想要的结局,可是他庆幸,他从未放弃。
    人世间的爱情,有很多种,各有各有美丽,各有各的甘甜。
    有一种爱情,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是放弃,只是因为成全。爱到深处,得不得到,都是幸福。
    有一种爱情,用尽全力,佛前苦求五百年,只为今世的回眸一笑。为此,飞蛾扑火,无怨无悔。爱到深处,有没有结局,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用我的一切,尽情的爱过。
    庆幸的是,谁能真心的去爱,谁就更容易得到幸福。
    即便是这一世情深缘浅,谁又能说,在未来的某一次轮回中,两人指尖的红线不会再次相系!
    所以,爱情的世界里,真心的爱过,付出过,便已经,足够幸福。潇洒转身的,原地守候的,哭的,笑的,都是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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