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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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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有了什么勾结,若是咱们再阻止他的话,他便会越来越怀疑。”
“你这比方打的不怎么好……翟大哥也不是这样的人。”
程知节道:“两年前咱们兄弟相聚的时候你便说过,翟大哥心胸坦荡!”
徐世绩苦笑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一个人心里有了野心,无论如何也再也坦荡不起来。我现在不得不佩服李密,只在咱们瓦岗寨呆了十余日,就在翟大哥和单二哥心里种下了一篷野草,这李密,挑拨离间这种手段倒是用的漂亮!”
“他能和翟大哥说什么?竟然让翟大哥连你我都不再信任!”
徐世绩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李密临走前肯定与翟大哥说过,如果你我二人回来后阻止他继续攻打燕云寨,就是变了心被李闲收买了。”
“李密那厮为何如此歹毒!”
程知节暴怒道:“我这便去找翟大哥理论!”
“你理论什么!”
徐世绩拉着他说道:“这不过是我的推测,就算是事实难道翟大哥就会承认了?还有,白日的时候我为什么说那些囚徒是王薄的人,然后立刻派人将他们都砍了脑袋?如今军中人人都在说李密仁义,风采绝伦,连士兵们都对其倍加推崇,你看翟大哥说起李密时候的样子,眉飞色舞!就算是咱们如实说那些囚徒便是李密派来的奸细,翟大哥只怕也未必肯信!”
“为什么?”
程知节问道:“翟大哥为什么信一个外人而不信你我兄弟?”
徐世绩长叹一声道:“因为李密那真命天子的名头,最主要的,还是李密那一句话。他一定跟翟大哥说过,他算定了你我回来会阻止继续进攻燕云寨,这便是你我变了心的证据。”
“就凭这一句话?”
程知节还是不相信。
徐世绩缓缓说道:“有时候,一句话便足够了。”
……
程知节愤闷不尽的走了,徐世绩独自一人在大帐中枯坐。那盏油灯晃了晃便逐渐黑了下去,徐世绩也没有起身再去点燃。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胡凳上,一口一口喝酒,却根本尝不出那酒的滋味。
他从怀里将自己写给李闲的那一封信掏出来看了看,黑暗中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是那一句话他却似乎看得清清楚楚。
李密在瓦岗寨呆的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利,对我则越有利。
徐世绩仔仔细细的想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李闲究竟是怎么知道李密会针对自己的。最贴切的分析,或许也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瓦岗寨的军师,李密为了怂恿翟让出兵东平郡而针对自己布下的一个局。可李闲怎么就知道,李密对瓦岗寨的态度是什么?若是李密真心是想拉拢瓦岗寨的话,这个推测便不能成立。
所以徐世绩想不通,李闲究竟是如何断定李密会算计自己的?
如果他知道真实原因的话,只怕会惊骇的无以复加吧。
因为李闲知道,李密到了瓦岗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在李闲那里,这不过是一种对前世的回忆,可是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那这就是一种预知未来的神奇能力。换句话说,能预知便能把握,这其实是老天爷给李闲开的一个令人嫉妒的后门。
可惜,李闲不是纯正的历史学家,这个时代的事他也就是一知半解,但仅仅是这一知半解也帮了他大忙。
在后世,李密杀翟让兄弟,单雄信跪地求饶,徐世绩身受重伤几乎被砍死的事几乎人尽皆知。李密若不是怕人都死了瓦岗寨的旧人无法控制的话,单雄信徐世绩程知节他们三个或许一个都活不下来。
所以,徐世绩即便想破了头也想不到的事,在李闲那里却变得极为简单。
而就在徐世绩绞尽脑汁的想着李闲为什么能预知这一切的时候,某人正在从宿城返回郓城的路上优哉游哉。
李闲再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懒惰,他没有骑大黑马,而是躺在一辆运粮用的马车上,躺在米袋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看起来很惬意的闭目养神。而他的大黑马则懒洋洋垂头丧气的跟在马车一边,不时看一眼李闲,似乎是在诧异着主人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懒惰。
那种幽怨的眼神,就好像一个被遗弃了的深闺怨妇般。
若是李闲想,他可以乘坐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上路。可他没有,因为他觉得那是一件很浪费奢侈的事,但他有时候确实很懒,所以他才会看起来很没有形象的躺在一辆粮车上。而在李闲身边陪伴的,除了大黑马和拉车的驽马之外,自然少不了一个车夫。躺在辎重营的粮车上,马夫自然也就轮不到别人来做。
戴了一顶草帽遮挡毒辣阳光的王启年回头看了李闲一眼,挥手驱赶走李闲身边的苍蝇谄媚道:“将军,渴不渴?”
一柄大黑伞绑在马车一边,替李闲遮挡住阳光。
那大黑伞有些脏,落了一层尘土。
大黑伞曾经是文刖的大黑伞,乃是这个世上挡箭挡刀枪甚至能挡得住长槊暴起一击的防御利器,可是如今却大材小用的被绑在马车上挡阳光。并不是李闲不爱惜宝贝,而是他知道有用处的东西才是宝贝。此时此刻,这大黑伞恰好能给他一片荫凉。文刖身边那背伞的青鸢如果见到这脏兮兮的大黑伞,只怕会气得发狂吧。
“将军如果渴了,你打算怎么办?”
李闲闭着眼睛笑问道。
王启年笑呵呵的说道:“我特意让人熬了梨汤灌在坛子里封着,刚好解渴。”
“哪里来的梨子?”
李闲好奇问道。
“就是早上过那破落村子的时候,有几棵梨树,咱们过来的时候属下恰好看到,所以命人将梨子都摘了。”
李闲笑了笑道:“梨汤不喝,如果还有梨子拿几个来。”
王启年连忙从包裹里取出几个梨子用水袋子里的清水洗干净,双手捧着递给李闲,李闲捡了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随即皱紧了眉头。又酸又涩,味道难吃的很。不过倒是真能止渴生津。李闲忍着将一个梨子吃完后笑了笑道:“为了奖励你献梨的功劳,我打算派给你一件好差事。”
王启年立刻谄媚说道:“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但凡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咱们燕云寨的好汉!”
“去趟瓦岗寨吧。”
李闲笑了笑说道。
王启年表情猛的僵硬住,随即五官凄苦的都几乎纠结在一起:“将军……能不能不去?”
“你说呢?”
李闲微笑着问道。
王启年苦着脸问道:“去干吗?”
“去把裴行俨的爹偷出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佛堂灵位那是谁
七月份的天气已经热的让人头疼,即便是官道上衣不遮体的难民也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往前走。他们行进的没有目的性,哪里富庶一些能讨来一口饭他们便去哪里。有人往北走有人往南走,有人说江南好,江南不但风景秀丽而且太平没有什么战乱,那里是难民们心目中的天堂。有人说河西好,被人戏称为老妪的李渊到了太原后整顿民生吏治,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比其他地方好很多。还有人说河北窦建德治下也很好,虽然是个反贼,但对百姓比官府要强上百倍,人人有田中,收的赋税也低。更有甚者,说塞北好,放羊牧马,最起码不愁吃喝。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一个声音,说东平郡好。
东平有义贼,水美田地肥。不收租,不交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首民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短短几个月内就传遍了黄河南北,就连齐郡的百姓有生活困苦的都开始打算是不是到东平郡去碰碰运气,都说燕云寨的人不但给粮食种子,而且士兵们还会帮忙搭建房子,安排生活。
传说中的事一般都是两种极端,要么恐怖丑陋到了极致,要么美好幸福到了极致,只是无论美好还是丑陋都一样的给人遐想。
都说江南好,都说河西好,都说东平好,那么难民们就算再苦再累走出一脚的血泡,也要去投奔那份心中憧憬的美好。其实,人们记忆中并不久远的以前,大隋就算说不上处处美好,也能说得上人心安定。
一列十几辆大车的车队从官道上缓缓往南行进,车队前面是七八十名骑马跨刀的武士,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一看就不是善类,十几辆马车看起来虽然并不如何惹眼,但车身上插着的旗子却让路人们频频侧目,并且因为那旗子上的字猜到了车队的来历而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大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赶车的车夫也不凶狠没有大声吆喝,但路上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拖家带口的难民们还是纷纷避让。
唐国公李。
光凭这四个字,普通百姓就要远远的避开。
在车队后面,更是有一队两百人左右的劲卒手持长矛身背硬弓队列整齐的跟着。
看起来阵势很大,鲜衣怒马的护卫,甲胄森然的步兵,再加上那十几辆大车,和官道上搀扶而行的百姓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唐公李家这些年一直很低调,尤其是唐公李渊这些年不受重用被大业皇帝猜忌,李家的人处事更是小心翼翼。三月份的时候李渊重新被重用,大业皇帝封其为太原留守,李家也终于有了些扬眉吐气的样子。
可即便这样,李渊依然不允许李家的张扬。
如今官道上这十几辆大车数百护卫已经不能说低调了,原因很简单,李渊就算做人再小心可也不能不顾最疼爱女儿的安全。要算起从河西太原返回江都这一路上有多少反贼乱匪的话,李渊派了这几百甲士保护女儿李慧宁姑爷柴绍也就算不得有多高调了。从太原一路南下到江都,这一路上倒是有一半的区域已经不在官府的管辖之内,即便是官府管辖的那一半地方,只怕官军也远没有山贼乱匪多。
李渊夫妇对女儿李慧宁极为疼爱,再加上李慧宁本不愿意嫁给柴绍却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委曲自己,李渊觉得对女儿有所亏欠,所以对其疼爱非但没有因为已经出嫁而减少,反而更加的关怀备至。前些日子李渊的妻子窦氏因为身体不适格外的想念女儿,李渊便派人前往江都将随大业皇帝杨广巡幸江都柴绍夫妻请去怀远镇。可是他们夫妻二人还没有到怀远,李渊就已经奉旨调往太原了。
柴绍夫妻便又转道去往太原,在李渊家中住了一个多月这才告辞。
十几辆大车中打头的那一辆车中就是柴绍,不过李慧宁却并没有与他同车。自从归家半路上遇到了那个女子之后,他妻子李慧宁便格外欢喜,不但非要与那女子结为异性姐妹,还拉着她一路同车南下。
一想到这里柴绍就有些郁闷,妻子不陪自己去陪别人,即便同为女子他心里也很别扭,毕竟从遇见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到今天为止,李慧宁已经十余天不曾与他同乘一车了。和那偶遇的女子比起来,柴绍懊恼的发现自己倒是像个外人。
柴绍撩开车厢帘子往外看了看,看着官道上三三两两的难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中便充满了火气。只是碍于唐公的名声,他才忍住没有发作踹。可越是压着心里的恼火,那股恼火便越强烈,当他看到前面有个老太婆摔倒的时候,他想了想将头探出去大声吩咐车夫道:“不要伤了行人,走的慢些无妨。”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极大,所以官道这一侧的难民距离近些的倒是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前面有一个或许是饿的实在走不动路的老婆婆摔倒在地,柴绍还大声命令旁边的护卫取钱财给那老婆婆,让她买些吃的。这一举动顿时赢得了路边百姓的尊敬,众人纷纷弯腰行礼,皆赞叹李家都是大善人。
柴绍微笑着对难民们点头示意,正有些得意间,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李慧宁脸色不快的上了马车。
……
第三辆马车上的车窗帘子撩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美目透过缝隙看着外面那些百姓给前面的马车作揖行礼,这是一双干净而漂亮的眼睛,只是看到李家的护卫给了那老婆婆一大捧肉好的时候不知为何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厌恶。
“小姐,你好像不喜那个柴绍?”
一个身穿红装的俏媚侍女轻声问道。
坐在车窗边往外看的是一个用白纱遮挡住了口鼻的女子,只露出一双动人之极的眸子。此时那眸子里随着那老婆婆的千恩万谢其中的厌恶更浓了几分,她缓缓放下窗帘随即叹了口气。
“一月,难道你觉得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虽然白纱遮挡住了她的容颜,但从光洁的额头还有没有一丝皱纹的美眸都能看得出来,这女子的年纪并不大。
她称呼那红装侍女为一月,这一月,正是十二月女卫的首领,一月。
问话的,自然便是突厥王庭的公主,也是整个草原上的圣女阿史那朵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竟然在李家的马车上。一月听到阿史那朵朵的问话,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咱们前些日子被可汗派来的金帐侍卫追上,正是那柴绍带人出手将金帐侍卫们击败,他妻子还邀请咱们一路同行,看起来这两夫妻都不像是坏人。”
阿史那朵朵缓缓摇了摇头:“慧宁姐姐自然不是坏人,而且比男子还要心怀开阔。只是那柴绍,原本倒还不显得如何,今日看着他却觉着恶心。”
“为什么?”
一月不解的问道。
阿史那朵朵叹了口气,缓缓靠在车厢上闭起眼睛:“一月,外面那老婆婆为什么会跌倒?”
“因为饿的吧,没力气再往前走了。”
一月说完,看着阿史那朵朵,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小姐会问这个问题,这又和小姐对柴绍不满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饿的……”
阿史那朵朵睁开眼睛,语气有些不屑:“既然柴绍明知道那老婆婆是饿的,不给她一些食物为什么偏偏给她一些钱财?这前后几十里都不见人烟的地方,你让那老婆婆去哪里买吃的?再者,那些难民中必然有凶悍狠戾之人,他给了那老婆婆那么多肉好,难道柴绍想不到,到了最后那些钱财老婆婆一个铜钱也拿不到,全都会被难民中的狠戾之辈抢夺走。说不得,老婆婆还要挨一顿打。难民们或许会因为那些钱财大打出手,或许,还会死人。”
她看了一月一眼后叹道:“看起来他是善心,其实,何尝他心里不是有些龌龊心思?收买人心也就罢了,何故要去刁难一个已经快饿昏了的老人?”
一月一怔,随即从车里寻了些食物,默默起身下去,将食物交给那老婆婆然后就在旁边看着,直到那老婆婆吃完她才缓缓的走回来,想了想之后一月又走回去,将那老婆婆还抱着的肉好取出来抛洒开,顿时,那些难民们便疯了一般的冲上来哄抢,其中有几个身材强壮的男子顿时大怒,一顿乱踹乱打将那些难民轰开。
趁着乱,一月掏出一块银子塞进那老婆婆手里,然后追上马车跃了上去。
在阿史那朵朵身边坐下来,一月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若是被他看到了,只怕他会讥讽你伪善。”
阿史那朵朵靠在车厢上轻声说道。
一月似乎知道阿史那朵朵嘴里的他是谁,所以直接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把做善事看做伪善?”
阿史那朵朵轻叹道:“你若是问他,他自然会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行善,为什么不带那个老婆婆一起走?”
一月怔住,久久无语。
……
“我真的没想那么多!”
柴绍摊了摊手解释道:“看那老婆婆要饿昏了,我自然而然想到的便是给她一些钱财,让她去买些吃食,哪里会如你们女子这么心细的?这一点小事你也值得生气?大不了我再派人给她送些吃的罢了。”
他刚要打开车门吩咐,却见后面第三辆马车上那红衣侍女下来,捧着一些食物给那老婆婆送了过去。看到那红装侍女的时候柴绍的眼神微微一变,其中的意味十分复杂,有些许恼火,有些许释然,还有些许被他隐藏的极深的贪婪。
“被人看了去,难道就不怕被笑话?”
李慧宁看着柴绍问道。
“笑话?”
柴绍关上车门之前恋恋不舍的在一月的腰身和翘臀上最后看了一眼,他坐回李慧宁身边笑道:“她们几个蛮夷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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