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杜鹃思华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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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时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柳彬白得意洋洋的笑起来“遇到‘祟’的孩子会被吓得哇哇哭，然后就开始高烧呓语，几天后热退病去，但聪明机灵的孩子却变成了痴呆疯癫的傻子了。大人们怕祟来害孩子，就点亮灯火团坐不睡，称为‘守祟’。”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古代是“守祟”，而不是“岁”，估计是某个人在史册上写了个错别字，才会误导了后人吧。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故作神秘的摇摇头“说不得，说不得。”

　　　　“小云彩，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啊？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我骄傲的扬扬下巴“如果那么轻易就被你看透，为师还怎么混。”

　　　　柳彬白笑眯眯的捏捏我的脸，柔声道：“小云彩，你真可爱。”

　　　　“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向后退了半步，抬手狠狠在他右肋戳了一下。

　　　　柳彬白没有躲，只是眯着眼龇牙咧嘴的瞧着我。

　　　　“别胡闹了，赶紧办正事。”我抖了抖衣服，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摸样。

　　　　“正事？逗小云彩开心就是我的正事啊。”柳彬白同样大义凛然的挺直了身子，做慷慨赴义状。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将他拖到卖年货的小摊旁。

　　　　“伯伯，要八个压祟铜板，三挂鞭炮，啊，对了，再来几张红纸。”

　　　　“一共八十文”老伯笑眯眯的低头翻着东西。

　　　　“啊？八十文？打劫啊？”我夸张的瞪大眼睛，一脸的惊讶“伯伯，我知道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但实在是囊中羞涩，一家老小还指着这点钱过年呢，你通融通融，四十文吧。”

　　　　柳彬白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偷偷捏捏我的手，一副“你太狠了”的表情。

　　　　老伯一脸苦相的冲我摆摆手道：“最低七十文，姑娘，我也有一家老小七…八张嘴等着吃饭呢。”

　　　　我皱着眉头，假装沉思了片刻，拉着柳彬白的手扭头向旁边的摊位走去，口中还喃喃念道着“太贵了太贵了，咱们再去转转吧。”

　　　　老伯这下急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我高声道：“姑娘，你先回来，看看货咱们再谈价钱。”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姑娘，六十文，亏本给你了。”

　　　　“。。。。。。”

　　　　“五十五文！”

　　　　“成交！”我兴高采烈的转身扑回去，笑眯眯的说：“老伯，我就知道你是个实诚人，嘿嘿嘿。”

　　　　老伯无奈的摇摇头，把东西包好递给我，又转头冲柳彬白道：“有这么精明的媳妇，你可真有福气啊。”

　　　　柳彬白眉飞色舞的搂着我的肩膀，真诚的向老伯道谢了不下五遍。

　　　　回家的路上柳彬白坏兮兮的捅了捅我，笑得十分不正经“小云彩，你真坏。”

　　　　“勤俭持家不是所有妇女的优良品质么？”我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那倒也是，不过从什么时候起你已经把自己划入妇女行列了？”

　　　　我抽了一下嘴角，抬手猛然向他腰间戳去。

　　　　柳彬白抓住我的手腕，笑眯眯的看着我“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

　　　　“放开我，好痛啊”我瞬间变身，一脸天真无邪外加梨花带雨，娇声娇气的说：“我就知道在这世上根本就没人心疼我，你懂一个没有温暖的小姑娘有多。。。。。。”

　　　　柳彬白忙撒开我的手，一脸歉意的抱住我“小云彩，我懂我懂，别说了，白哥哥跟你闹着玩呢，以后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但凡躲一下就不是柳彬白！”

　　　　我心里暗笑到抽搐，却装着颤颤巍巍的问：“白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真的，小云彩，以后我就躺在床上乖乖的任你宰割。”

　　　　咦？不对吧，躺在床上任我宰割？

　　　　“臭流氓！”我尖叫着抬起手肘狠狠向他侧肋戳去。

　　　　柳彬白灵活的侧了一下身子轻巧的避开。

　　　　“大骗子！你不是说但凡躲一下就不叫柳彬白么？”我气哼哼的攥着拳头瞪着他。

　　　　“身家性命最重要，大不了改个名字好了，反正我连姓带名都是自己乱取的。”柳彬白吊儿郎当的左右摇晃着，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摸样。

　　　　“你。。。。。。！”刚才努力装可怜还叫他白哥哥，真是亏大了。

　　　　“嘿嘿，小云彩，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怒火中烧，我气得满脸通红，扭头就往家走。任柳彬白如何唤我，都充耳不闻。



☆、第三十四章

　　“起床啦，起床啦。”我用力拍着柳彬白的后背，运足底气在他耳旁大喊。
　　“别闹”柳彬白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继续呼呼大睡。
　　“懒猪！快点起来了，有急事跟你说！”我像拖死狗一样拉着他的胳膊将他从最左边拽到最右边。
　　柳彬白依旧没有睁眼，声音也懒洋洋的“什么急事？你说。”
　　“哎呀！好痛啊！”我捂着肚子倒在他身旁，假装疼得来回翻滚。
　　过了约莫四五分钟，我已经有些装不下去了。柳彬白缓缓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云彩，别装了怪累的，我起来了。你说吧，什么事？”
　　我很没面子的理了理被自己折腾乱了的头发，有些愧疚的说：“咱们前两天去集市忘记□联了。”
　　柳彬白明显还有些迷糊，愣愣的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尴尬的抿了抿唇，道：“笑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忘了，你不是也没想起来嘛。咱俩现在快去买吧，过年没有春联和福字怎么行。”
　　柳彬白伸了个懒腰，向我身边凑了凑“小云彩，大年三十集市怎么可能有人？”
　　“啊！那怎么办？”
　　柳彬白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你让我靠一会儿，没准我就想出来了。”
　　我垂头丧气的撅着嘴，苦苦想不出对策。
　　柳彬白在我颈间蹭了蹭，像只大猫一样慵懒温顺“小云彩，既然买不着，咱们自己写不就得了。”
　　“自己写？”我狐疑的转头看向他。
　　柳彬白也抬起头来看我，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柳彬白愣了一瞬，脸上泛起一丝微红，呼吸也微微急促了一些。
　　他深深的凝视着我，缓缓向我的唇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猛然弹开身子。
　　他的神色有一瞬的黯淡，转而迅速换上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小云彩，别看你白哥哥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但论起写字来，可是漂亮到堪称一绝呢。”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声音也略带尴尬。
　　“当初唱歌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我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他吹牛皮的本事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唉，往事不堪回首”柳彬白无奈的仰天长叹。
　　我拍拍他的肩膀，用安慰小孩的口吻道：“乖徒儿，不要伤心了，为师就勉强给你一个大展才华的机会吧。”
　　说罢我起身翻出红纸和笔墨，铺在炕桌上“写吧”
　　柳彬白有些踌躇的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桌上的红纸“写什么？”
　　“春联啊。”
　　“我知道，我是问写什么内容。”
　　“自己想。”
　　“小云彩。。。。。。”柳彬白拽着我的手摇了摇，一脸讨好。
　　我低头想了想“燕翻玉剪穿红雨莺掷金梭破绿烟。怎么样？”
　　“不好不好，太文雅了，不适合贴在农村。”
　　我又思索了片刻，道：“爆竹两三声人间是岁，梅花四五点天下皆春。这个不算太文雅了吧？”
　　柳彬白双手托着下巴，缓缓摇了摇头“也不好，不够喜气。”
　　“事儿这么多，那你自己想去吧！”我气哼哼的扭过头去。
　　柳彬白愁眉苦脸的盯着笔墨许久，转头谄媚的对我笑笑“小云彩，你这么温柔，这么聪明，这么可爱，你就再帮我想一个呗。”
　　我不情不愿的嘟囔着：“又不能太文雅，还得喜庆的。。。。。。那就‘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吧。”
　　柳彬白眼前一亮，忙挥毫泼墨龙飞凤舞的写了下来。
　　“怎么样？”柳彬白骄傲的将春联拿起，在我眼前晃晃。
　　笔酣墨饱气势磅礴，字字写得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果然是极品。
　　柳彬白见我惊讶的表情，更加得意了，笑眯眯的看着我道：“小云彩，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别忙着臭美了，赶紧想个横批吧。”
　　柳彬白翻着白眼儿考虑了良久，缓缓道：“吉星高照”
　　俗人！我无奈的耸耸肩，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彬白，你自己去贴春联吧，我先去找惠娘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贴完了来找我们。”
　　“遵命”
　　“啊，对了，别忘了再写个福字啊。”
　　“小云彩，你不仅学会勤俭持家了，还学会婆婆妈妈了。”柳彬白灿烂的笑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外屋走去。
　　“惠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么？”我挽起袖子，干劲儿十足的看着她。
　　喜儿从惠娘身后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扑进我怀里“芸姐姐，彬白哥哥呢？”
　　我笑眯眯的掐了掐喜儿嫩嫩的小脸蛋儿，又抬手指指大门口“在贴春联呢，而且是他自己写的哦。”
　　“彬白哥哥写的？那我一定要去看看。。。。。。”话还没说完，喜儿就迫不及待的向大门口飞奔过去。
　　惠娘转头看向我，温柔的笑着“芸熙，你带着喜儿一起去玩吧，别跟着我忙活了。”
　　“那怎么行？一大家子人的年夜饭，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说罢我左右看了看，拿起赶好的饺子皮，挖了一勺馅儿放在中间，拇指食指轻轻一捏，一个圆滚滚的胖饺子就诞生了。
　　“小云彩”柳彬白拉着喜儿在门口游手好闲的晃来晃去。
　　我玩的正开心，笑眯眯的回头娇嗔道：“还不快点来干活儿，就知道偷懒。”
　　柳彬白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走到我身旁，瞧瞧我，又瞧瞧那个胖饺子，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哈哈哈，这个是饺子么？明明是枕头。”
　　我尴尬的对我的胖饺子细细打量了一番，由于实在是太圆了，它只能撅着肚子躺在菜板上，确实像个软绵绵的枕头。
　　我有些恼羞成怒，就着全是面粉的手就抹到柳彬白脸上，边抹边说：“可怜的孩子，瞧你晒得，为师帮你美美容。”
　　柳彬白没有躲，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浅笑，眸子里闪着动人的光芒。
　　一大家子人和和美美的吃饱喝足后，柳彬白拉着我到院子里看星星。
　　“彬白，新年你有什么愿望？”
　　柳彬白摇摇头，淡淡道：“没有愿望。”
　　“没有愿望？哪有人会没有愿望的，你又骗人。”
　　柳彬白转头看看我，又昂首仰望星空，喃喃道：“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我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既然愿望已经实现了我还奢求什么？”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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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外屋就传来热闹的聊天嬉笑声。
　　我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见柳彬白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我“彬白，怎么了？有人来串门？”
　　柳彬白眯着眼睛笑了笑，举止有些反常“小云彩，你继续睡吧，昨日忙了一天肯定累了。”
　　我狐疑的瞧着他，道：“有阴谋。”
　　“没有啊，躺下吧躺下吧。”他边说边将我按倒，又殷勤的帮我盖好被子。
　　好奇心顿时大起，我跳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和鞋子，向外屋跑去。隐隐听见身后柳彬白的叹气声。
　　不大的屋子里真是挤了不少人，大家听到动静纷纷转头注视着我。
　　我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道：“大家早上好啊。”
　　坐在李婆婆身旁的大嫂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又思考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问道：“妹子，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
　　惠娘忙开口帮我解围“这是我娘家亲戚，过来家里暂住，才来了三个月，又性格腼腆不爱出门，王大姐自然会看着眼生。”
　　“三个月？”
　　我一头雾水的点点头。
　　“那就对了，村口贴着朝廷的告示，说是三王妃在三月前不慎走丢了，王爷忧思过度重病不起，已经快要油尽灯枯。若是谁能寻得三王妃并送回王府，赏金十万两。”
　　王大嫂顿了顿，又说：“那张告示下的画像几乎和妹子你一模一样。”
　　另一个有些微胖的大嫂也应着“我也看见了，确实是一模一样。唉，没想到他们那些达官贵人也这么痴心。妹子，如果你真是他们要找的王妃就快些回去吧，万一当家的真就这么没了，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黎宸病了么？
　　我愣愣的看着她们，耳畔嗡嗡作响。这段日子拼命想要忘记的过去又一次翻江倒海的袭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心里酸涩难忍，我转身向门外飞奔。。。。。。
　　柳彬白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注视着我，幽幽的开口：“你要回去了吧？”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不知为何心里竟十分不舍。
　　“没关系，我送你。”柳彬白缓缓走过来，抱着我轻轻拍了拍，声音萧瑟得让人心疼。




☆、35第三十五章

　　回王府的路上；柳彬白和我都很沉默。
　　一路听闻江湖上近来有两件大事发生：
　　二王爷全府上下四百余口人，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了；一个活口也没有留。
　　始终十分神秘的焱珩宫这三个月来一直在疯狂地四处寻找一个女子；三大门主纷纷从各地赶回；全员出动。
　　而这个女子便是朝廷告示上赏金十万寻找的三王妃。
　　根据我的猜想，有能力一夜之间将二王府赶尽杀绝的不可能是别人；只会是染澈。而其中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他恨皇宫里的所有人吧。
　　至于他找我。。。。。。
　　也许他真的很想让我死吧。。。。。。
　　心已经麻木得不会痛了，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明明亲眼见到他是如何负了为他抛下一切的溶月；为何我还会有所期待？
　　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他是高高在上不可一视的宫主；而我呢？侍妾？亦或在他心里我只是个。。。。。。不堪的□。只是个让他觉得耻辱，觉得厌恶，觉得非杀不可的女人。
　　染澈，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我视你如命。。。。。。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也许你并不屑知道。。。。。。
　　三王府外，雪漫长空，冰寒料峭。
　　柳彬白灿烂的笑着，有些慌张的开口：“小云彩，你进去吧。”
　　我沉默了片刻，紧紧攥着拳头，一步步向王府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如有千万斤，每一步，都心如刀割。
　　“小云彩，如果没有他，你会喜欢我么？”
　　我怔了怔，转身静静的凝视着他。
　　彬白。。。。。。
　　我此生的爱，此生的恨，全布给了那一人。于你。。。。。。注定只是擦肩。。。。。。
　　柳彬白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潇洒的转身“小云彩，下辈子我一定会在他之前遇见你。”
　　心脏像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了一下，很痛。
　　我不由自主的跑过去死死拉住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在翻腾，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谢谢你。”
　　柳彬白沉默了片刻，转过头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摸样“那就让白哥哥亲一下，作为感谢吧。”说罢他迅速在我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我一时有些失神，再看向他时，他的眼眶已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