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传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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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看到儿子如此喜欢医术，自己要逼着儿子弃医从文，心中隐隐一痛。

　　　　李时珍并不知道父亲此时内心的挣扎，他慢慢平静了下来，安静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问父亲：“父亲把脉，觉得陆夫人心律不整，为何要问夫人和其祖上平常是否有心痛之症？”

　　　　李言闻听李时珍问，心中暗叹，儿子还是对医术知识更有兴趣啊。。

　　　　李言闻心中虽然无法平静，但还是温言解释道：“世上有心痛病，乃是先天心脏不全。此症会父传子，母传女，代代相传，逢大喜或大悲，必会发作，一发作药石无医。为父把脉，发觉夫人的心律不整，所以怀疑有心痛病，如果患有此症，定不可怀孕产子！不然，必死无疑！不过既然夫人平日里并无心痛症状，其祖上也无事，那便不会是心痛病。”

　　　　李时珍再问道：“会不会有意外，世上有没有平常不显现的心痛病？又或者心痛病正是从夫人这代开始？”

　　　　李言闻楞了下，又道：“为父诊脉之时，发觉夫人肌肉僵硬，此乃紧张所致，而紧张也会造成心律不整，所以为父才断定夫人并无心痛之症。”

　　　　李时珍这才放心，道：“儿子明白了。”

　　　　此时夜以深了，马车渐渐越驶越远，远远还听到李言闻对儿子谆谆教诲的声音：“你还是多读些经史，好好考试，将来进朝为官，咱们李家也能有出头之日，不再因医匠身份被人欺凌……”

第24章　石头的心声（）　
翌日，陆炳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怜秋忙为他端来茶水醒酒。

　　　　待陆炳脑袋好些了，怜秋轻声告诉他：“你快出去看看吧……那个大个子，在外面跪了一早上了……”

　　　　陆炳披上外衣，推开房门，只见石头直挺挺的跪在门外。

　　　　陆炳忙上前，想要扶起石头，只可惜力有不逮，陆炳无奈放弃，询问道：“怎么了石头？何故如此？”

　　　　石头憨声道：“大人。石头虽然傻，但也知道是您救了嬷嬷的命，嬷嬷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石头没有别的可以报答大人，只好来磕几个头，算是把命给大人了。”

　　　　陆炳皱眉道：“石头，本官……我承认是想收下你，可是并非因此才为李嬷嬷延医。李太医也并非专门为了嬷嬷才请来……我是想要能有你做兄弟，但却不愿意挟恩图报！”

　　　　石头顿首道：“石头明白，石头是心甘情愿。”

　　　　陆炳疑惑道：“昨天不是说了再议吗？何况……嬷嬷同意了吗？”

　　　　石头挺起身，憨厚的表情却满是悲伤：“大人，石头从小就傻，还好有老爹、嬷嬷，才能活到现在。小的时候，想和别家的小孩子玩，被大人看到，总是来赶，怕俺不小心伤了人。那些小孩也总是说俺是怪物，不敢靠近俺，却远远的用石头砸俺。后来有一次……嬷嬷为了护俺，被砸破了头，那次……俺真的伤了人。后来老爹和嬷嬷就不让俺出去了，老爹告诉俺，俺是石头。被砸砸没事的。其实。其实俺也不想出去。俺有老爹和嬷嬷就够啦！”

　　　　石头说着说着，渐渐留下泪来。陆炳在旁，默默的听着……

　　　　“其实俺知道……俺知道老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教俺打拳，陪俺举石锁了……俺都明白。所以俺就自己练，拼命练。俺想让老爹看看，看看俺举起了那个祖传的千斤石锁，老爹总是说几辈子没人举起来，俺是他的希望……俺想，俺举起来了，老爹会不会就回来了！俺举完石锁就举院子里的大石头！举一千斤，两千斤，三千斤！俺再也不偷懒了，俺好好练拳了！老爹你看到了没？”

　　　　石头似乎想要把二十年没有机会说的话都说出来，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他猛的用手臂噌了噌鼻涕眼泪，糊了一片。此时怜秋从也从房内走出来，怜惜的看着石头，抽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陆炳，陆炳接过手帕为石头擦拭起来。石头没有躲闪，只是继续嘟囔着：

　　　　“老爹再也没回来了，嬷嬷也病了……俺可害怕，可是又不知道能干啥。嬷嬷让俺拿家里的东西去当铺……其实俺知道当铺里坑俺，可是俺不敢吭，怕他们不让俺当了。那嬷嬷就没法看病了。家里的东西都没了，俺就去做工，一天拼命搬，管事才给俺十文钱，俺知道俺拿的最少，可是俺还是不敢吭，因为俺怕说了，管事就不用俺了，所以俺能不吃饭就不吃饭，能喝水就喝水……”

　　　　说着说着，怜秋不禁落泪，陆炳沉默着，攥紧了拳头。石头的表情却渐渐坚毅了起来！

　　　　“俺是傻！可是俺读过书，俺辩的是非！俺知道谁对俺好，对俺坏！大人！”石头猛的仰头望着陆炳，腰身挺的直直的：“俺知道大人对俺好！俺知道大人不会害俺！俺也知道只要有大人，嬷嬷就能活下去！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俺！大人！石头这条命就给大人了！”

　　　　早晨的阳光，温和的洒在石头的肩头，陆炳站在房檐的阴暗处，却能感觉到石头的目光比阳光还要炽热……

　　　　“俺不用工钱，只要让嬷嬷过好！俺就把命给大人了！大人，您就收下俺吧！”

　　　　陆炳看不清石头此时的面孔，却能感觉到那份从那个厚实的胸膛里迸裂出的赤诚。

　　　　陆炳刚要立刻开口答应，却看到，李嬷嬷从偏房里冲了出来。

　　　　陆炳刚要立刻开口答应，却看到，李嬷嬷从偏房里冲了出来，虚弱的腿脚并不能支撑她羸弱的身体，她从台阶上像片落叶一样跌倒，直接扑落到台阶下。

　　　　她好像感受不到疼痛，拼命的挣扎起来，想要扑向石头。

　　　　陆炳刚要从上前去，却从门外跃出一人，身形一闪，已经抢先扶起了李嬷嬷。

　　　　陆炳望去，看到是一个身形瘦小，五官清秀的小哥。

　　　　被刚才李嬷嬷的危险行动吓到差点惊呼的怜秋，此时才叫出：“小弟！”

　　　　来人正是杨怜秋的三弟，杨家的三郎杨森。

　　　　杨森扶住李嬷嬷，李嬷嬷还是拼命挣扎着要到石头那里。

　　　　杨森刚到，还没有弄清楚情况，疑惑的看了姐姐姐夫一眼，看姐夫没有反对，便轻轻托起李嬷嬷，一个跃步来到石头旁边。

　　　　杨森先惊奇的看了一眼高大异常的石头，然后放下李嬷嬷。

　　　　石头扶住李嬷嬷，却并没有起身，李嬷嬷紧紧的搂着石头粗壮的手臂，也不放手，只是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很危险的，老妇就这一个念想了，不能没有石头啊！”。

　　　　杨森走到叫了声姐夫，陆炳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杨森便走到姐姐杨怜秋旁边。

　　　　怜秋问道：“你来做什么？”

　　　　杨森漫不经心道：“我是和爹一起来的，听说昨天太医来过了，爹便非要一早过来问问情况。”

　　　　怜秋哦了一声又问：“爹爹呐？”

　　　　杨森瞄着石头答道：“在前面和陆老爷说话。”不待怜秋再问，杨森已经抢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终收蒋门神（）　
怜秋在旁边低声给弟弟简单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陆炳在那边已经拱手向李嬷嬷道：“老人家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应该好好养病……”

　　　　李嬷嬷打断陆炳的话问道：“大人……大人可是要收了石头吗？”

　　　　陆炳一时无言以对。

　　　　石头跪在地上，转了个方面，面对坐在地上的李嬷嬷，重重的磕了下去。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石头仿佛没有知觉了一般，再次重重的磕了下去。

　　　　在石头想要磕第三下的时候李嬷嬷爬上前拦住了石头。

　　　　李嬷嬷心痛的举起颤抖的手，想要用袖子帮石头擦去额头的鲜血。石头却跪着向后蹭了一步的距离道：“嬷嬷，石头已经决定跟谁陆大人了，请嬷嬷成全。”说完便要再磕。陆炳忙喊住道：“石头！有话慢慢说！”

　　　　石头闻言，便止住下磕的势头，抬头，望着心疼的泪流满面的李嬷嬷道：“嬷嬷，石头知道老爹再也回不来了！以后，要由石头照顾嬷嬷了！可是石头笨，什么都不会……石头每天都睡不着，都在想自己会做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嬷嬷治好病，生活的好一点。现在陆大人不嫌弃石头，肯给石头事情做，石头一定要做好！”

　　　　李嬷嬷听到石头说话突然说的这么有条理，惊奇之下，竟然忘了哭泣。

　　　　这些话不知道石头在心里埋了多久，想了多久，所以没有一点磕巴的说了下去

　　　　“嬷嬷，您不是教过石头，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爹也说过，做人要仁义！俺不敢不听嬷嬷的话，更不敢不听老爹的话！大人救了嬷嬷，就是石头的大恩人，石头没有什么能报达的，只有这条命。嬷嬷！石头愿意为大人卖命！您就答应石头吧！”

　　　　石头说完再次重重的磕在地上。李嬷嬷似乎被石头的话震撼到了，迟迟无言以对。

　　　　这时杨森已经从姐姐怜秋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想了下，上前一步对李嬷嬷道

　　　　：“这位老人家，能否听在下一言？”

　　　　李嬷嬷看向杨森，杨森却不等李嬷嬷开口便径直说下去道：“石头，忠孝两全，让在下佩服。而嬷嬷对石头的关爱之情，在下更是感动不已。可是。嬷嬷有没有想过，嬷嬷终究会早于石头离去？而石头终要独自在世上生存。是到时候让石头在苦闷和内疚中痛恨自己的无能？还是早点给石头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让嬷嬷能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和石头享受天伦，最后放心离开？哪个更好，嬷嬷心中定也明了。”

　　　　听了杨森的话，嬷嬷似乎被说动了些。杨森趁热打铁，继续道：“我姐夫乃是天子近臣，前途无量。为人更是仁义，誉满京城！石头跟着他定能生活的很好，嬷嬷大可放心。不知道嬷嬷意下如何？”

　　　　李嬷嬷听了这些话，思量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是啊，如果自己去世了，留石头一人孤苦伶仃，没有吃饭的地方，又可能被人欺辱，恐怕也活不长啊。

　　　　又想到，陆大人答应请太医为石头治疗脑疾，如果石头脑疾能治好，不让重获新生。

　　　　想到这些，她拉过石头和自己并排跪在陆炳面前，陆炳向上前扶，李嬷嬷却执意拒绝了。

　　　　李嬷嬷坚持和石头一起向陆炳磕了三个响头道：“陆大人，老妇人便将石头交托给大人了。。石头说的对，做人要仁义，我想我那老头儿，也会同意石头如此决定的。”

　　　　李嬷嬷说到此，慈祥的望着石头道：“我还以为石头是个小孩子，却不知不觉的已经长大了，已经懂得自己想事情。嬷嬷很高兴，死了，也能安心的去见你爹爹了。”

　　　　石头闻言不禁大哭，刚才成熟的模样一去不返，他将大脑袋埋到嬷嬷怀中痛哭不已。

　　　　李嬷嬷用枯瘦的手抚摸着石头杂乱的卷发，布满皱纹的面孔满是慈祥道：“看看，刚才还像大人，现在又做孩童模样……”

　　　　陆炳走到嬷嬷面前抱拳，坚定的说：“嬷嬷尽管放心，我定拿石头当做兄弟看待，同甘共苦！”

　　　　嬷嬷含笑着点头回礼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陆炳不再多言。

　　　　石头的哭声也渐渐弱下去，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却无人愿意打破这份暖意。

　　　　片刻后，院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见董海快步走进小院。

　　　　董海进门看到院内的情景，一愣，继而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他走到陆炳面前，伏在陆炳耳前轻声说了几句，陆炳先是一皱眉，接着嘴角上扬，轻笑道：“闲子儿真的带来意外惊喜了。”

　　　　他示意董海稍后，然后对怜秋道：“千户所有事，我要赶过去，这边你安排李嬷嬷回房，再找个人陪石头去包扎下伤口。”

　　　　怜秋点头，还没开口，杨森已经自报奋勇的叫道：“我去我去！我那里有爹爹给的上等金创药！”说完不等陆炳开口，便去拉石头，却好像猴子攀大树。

　　　　一旁怜秋也招呼丫鬟将李嬷嬷扶回房间。

　　　　石头用大手抹了抹脸，看着陆炳。陆炳无奈的瞪了杨森一眼，示意石头跟杨森去，石头便起身跟杨森到外间清理包扎伤口。

　　　　杨森走在蒋石头身边，上蹿下跳的不断说着话，看起来好像猴子和熊走在一起。陆炳感觉有些好笑，便不再看他们，转身示意董海跟自己来到院子的石桌石凳旁坐下。远远的还听到杨森的声音：“大个子！你怎么这么高啊！你这么壮怎么吃的？你看我多瘦小，你教教我让我也吃胖点？”

　　　　陆炳闻声望去只看到石头挠头的背影。

第26章　意外之喜（）　
陆炳和董海在石凳坐好，陆炳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董海笑道：“大人英明，未卜先知啊！”

　　　　陆炳瞥了董海一眼道：“马屁先别拍了，先说情况。”

　　　　董海嘿嘿一笑，尴尬的摸摸脑袋道：“前天放掉的那两个贼人来投案自首了，说东厂的人在追杀他们。他们说，只要大人愿意保护他们，他们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而且告诉大人一个大秘密！”

　　　　“哦”陆炳感兴趣的问：“什么秘密？”

　　　　董海回道：“他们不肯说，坚持要见到大人再坦白。”

　　　　陆炳点头道：“行啊！那就见见吧……呵呵”陆炳轻笑道：“陈洪收了我一个吴锦江，我就收他两个马前卒，外带个秘密，公平公平，划算划算。”

　　　　董海询问道：“大人怎么知道秘密一定有价值？”

　　　　“呵呵”陆炳轻笑着瞄了董海一眼，意味深长道：“即使这个秘密只是陈洪有几个外室，也至少能博我一笑……意外的收获，无论大小，都是惊喜。”

　　　　董海贱笑道：“大人英明。”

　　　　陆炳起身道：“走吧，去千户所，见见这两个小老鼠，顺便开心下，呵呵，今天可谓双喜临门啊！”

　　　　董海忙跟着起身，迟疑了下问道：“大人，卑下有一事不明。不知。。？”

　　　　陆炳转身看着董海的胖脸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如此看重石头？”

　　　　董海偷瞄了下陆炳的脸色道：“是……是的，大人，这个傻大个儿除了个子高力气大外，别无所长，而且……有脑疾……就算是个人才，也不值得大人这样厚爱吧？”陆炳笑道：“怎么？有些不平衡？”

　　　　董海嘿嘿笑道：“这个……卑下不敢……”

　　　　“哈哈！”陆炳大笑道：“不敢就是有了？是不是觉得你们跟随我数年，多有功劳，却也没有如此厚待过，有些不服气？”

　　　　董海慌忙抱拳道：“小人不敢！”

　　　　陆炳拍拍董海的肩膀道：“不用害怕，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陆炳转身望向石头和杨森离开的方向道：“他也许很多方面不如你们，可是有一条却是你们谁都没有的……而这一条，就足够让我另眼相待了。”

　　　　陆炳微微斜首瞄了一眼董海继续道：“就是勿论他立多大的功，受多大的赏，他都甘心站在我的门口，继续为我做一名守门卒。”

　　　　陆炳迈开步子向院外走在，便走边道：“一群聪明人中，总要有个没有花花肠子的傻子，去做一些最简单却最难持久的事情。这种事情，你们做不来，你们做得来的事情，他不会去做。所以，你不用嫉妒，不用忿恨，不用担心抢功。站好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在我手里活下去的唯一法则。”

　　　　董海听完，大汗淋漓，扑通一下跪倒，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陆炳却并没有理会他，一边大声对刚从李嬷嬷房内出来的雪燕呼道：“取我的飞鱼袍来。”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