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问集-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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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们还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人先抓起来再说，万一抓得不对，大不了挨王庆之一顿骂，再把人放了就是。

　　　　毕竟这些仕职考察选拔的落选者都是没有背景的人，抓了就抓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但是察征司那边扯着宰相的大旗，责怪下来，那可千万担当不起的。

　　　　王庆之在仕途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当然明白这个简单的弯弯绕。

　　　　他摇摇头，就不说这事了，说起别的事来：“我是想，邱乡江和宋大财这两人身手这么好，流落在民间草莽之间，太可惜了。”

　　　　张国猛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宋大财倒也罢了，但那邱乡江身手极为了得，王大人如能请他做您的手下，那还不错的。至少这样的刺杀，王大人就从此不必担忧了。”

　　　　王庆之点头笑道：“嗯，所见略同。我已经差人去请邱乡江和宋大财了。张大人稍坐片刻，他们马上就过来。”

　　　　张国猛大笑，说道：“呵呵，原来王大人早有准备。那位邱乡江身手如此了得，我也是眼红。您要是不要，或者是不好安排，那就送到我京营里来。虽然京营不招募没有军籍的人，但我还是能想想办法的。”

　　　　这倒不假，张国猛作为盛正阳的爱将之一，这个法子还是有的。

　　　　王庆之笑了笑，说道：“要是万一邱乡江不愿意留到京城衙门里，我就问他肯不肯去你那里。”

　　　　“好。”张国猛点点头，就起身抱拳告辞，“反正我也吃饱了，就不见邱乡江他们两人了。请王大人好好休养，我改日再来探望。”

　　　　张国猛刚刚告辞离开，宋大财和秋汐就到了王庆之府上。

　　　　他们两人下了王庆之去接他们的马车，便见王梦瑶在门口中候着了。

　　　　见宋大财和秋汐两人到了，王梦瑶欣喜地迎了上去：“邱大哥，宋大哥，你们到了？快往里面请。”

　　　　秋汐微微点头示意。

　　　　宋大财则连忙行礼，答道：“不敢烦劳府尹千金之躯亲自前来迎接。”

　　　　王梦瑶笑着答道：“应该的应该的，两位是救命恩人，我自然要来迎接的。我这就领你们去书房见我阿爹。”

　　　　她口中说着两位，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秋汐。秋汐那傲然的模样，实在是太让她痴迷了。

　　　　秋汐虽然依旧是男子装束，内心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女子，没有察觉到什么什么异样的，一边大喇喇地往府邸里走，一边随口问道：“王梦瑶，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王梦瑶见她关心自己，满心欢喜，连忙回答道：“谢谢邱大哥关心。我很好。对了，邱大哥那天有没有被伤着？”

　　　　秋汐心里暗想，要是王梦瑶问的是宋大财，那还有些靠谱。

　　　　那些蒙面黑衣人弱得一塌糊涂的，又怎么可能伤到自己？

　　　　她笑着摇了摇头，就不说话了

　　　　宋大财这时就问道：“府尹大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王梦瑶微笑着，礼貌地回答道：“谢谢宋大哥过问。我阿爹伤的是左臂和左肩，今天服药敷扎后好多了，现在能起身会客了，因此请邱大哥和宋大哥过来。”

　　　　宋大财点点头，说道：“府尹大人的身体没事，那就太好了。”

　　　　王梦瑶停下脚步，朝秋汐和宋大财鞠了一躬，又说道：“郎中说，好在宋大哥当时就给我阿爹放掉了毒血，要不然，毒血攻心，真的有性命危险。真的太感谢邱大哥和宋大哥了。”

　　　　王梦瑶虽然遇事慌张，但是待人接物礼数周全，落落大方，可见这位大家闺秀还是很有家教的。

　　　　宋大财还了一礼，笑道：“我们做的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秋汐看了宋大财一眼，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

　　　　面对那帮穷凶极恶的蒙面黑衣人，对她来说固然是举手之劳，可宋大财却是不然，当时简直险象环生，小命堪忧。

　　　　此时宋大财却是面无惭色地大谈“举手之劳”，他这举的这手也太苦大仇深了些。

　　　　王梦瑶领着他们往书房走去，一路吱吱喳喳的，跟秋汐说着京城中各种好玩的去处，还说要陪秋汐去看看。

　　　　秋汐自然把她的话当作是客气话，毫不在意，不置可否地随口应着。

　　　　她这副酷酷的作派，更是让王梦瑶痴迷不已，还是一个劲地跟秋汐说话，以至于对宋大财有些冷落。

　　　　宋大财也一直觉得秋汐就是女子，王梦瑶愿意跟她亲近，再自然不过了，当然不以为意，也不开口多说，只管跟着她们两人一路走去。

　　　　正当他们经过厢房时，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窗户上探出头来，盯着宋大财和秋汐看了一会，然后就大声朝王梦瑶叫道：“姐姐，姐姐！哪一个是你说的那个非常厉害的邱大哥？”

　　　　王梦瑶脸一红，停下絮絮的话语，偷偷地瞄了秋汐一眼。

　　　　秋汐看见王梦瑶偷偷瞄她，就笑道：“哈，这位小公子是你弟弟啊？长得好可爱。”

　　　　王梦瑶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就喜欢胡说八道，我得跟我阿爹说，请个先生来好好看管他。不要理他，我们赶快去书房吧，我阿爹等着了。”

　　　　说完，她就逃跑似的快步领着宋大财和秋汐走过了厢房，往后院走去。

　　　　留下那小公子嘟着嘴巴，不服气地叫道：“我又怎么胡说八道了？这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又赖我了！”

第106章　逢时敢直言（）　
到了书房门口，王梦瑶停了脚步，说道：“邱大哥，宋大哥，我阿爹就在里面。你们请先进去吧。我去备些点心，一会就回来。”

　　　　宋大财和秋汐两人朝王梦瑶点点头，就进书房去了。

　　　　王庆之见两人到了，扶着圈椅站了起来，分别朝他们两人微微鞠了一躬，点头行礼道：“两位恩公，近来歇息得可好？我身体不便，没能亲往迎接，还请见谅。”

　　　　宋大财和秋汐两人连忙还礼。

　　　　宋大财就问道：“我们很好，谢谢府尹挂怀。府尹现在好些了吗？”

　　　　王庆之笑了笑，回答道：“已经好了。就是有些不便而已，好在伤的不是右臂，要不然吃饭要人喂，写字也得别人代笔，那可就麻烦了。两位恩公快快请坐。”

　　　　宋大财和秋汐坐了下来，王庆之又再次感谢了他们的援手相救之恩。

　　　　然后一阵客气寒暄之后，王庆之就看着宋大财，问道：“恩公，看你不是京城人氏，你来京城是为何而来的？”

　　　　宋大财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来自紫金城的天荒地，是来参加仕职考察选拔的。”

　　　　王庆之笑了笑，直接说道：“听说恩公是落选了。”

　　　　宋大财有些难堪：“嗯，落选了。”

　　　　王庆之笑了笑，又问道：“听说你在仕职考察选拔之前，曾经去拜访过察征使田英。按理来说，有她的相助，仕职考察选拔录取两百多人，只要不是太糟糕，问题应该就不大，你怎么还会在仕职考察选拔中落选呢？”

　　　　宋大财略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呢？”

　　　　他去拜访田英之事，虽然没有刻意遮遮掩掩，但是王庆之居然也知道了，他对此不由有些惊讶。

　　　　王庆之右手摆了摆，说道：“刺杀这事发生后，京城兵马指挥司负责这个案子，就去查了两位恩公的来历，这事就查出来了。嗯，我是托人从京城兵马指挥司打听来的。”

　　　　宋大财不由有点担心地看了秋汐一眼，见她毫无表情，就放了心，对王庆之说道：“我去找田英姑姑，那是因为她是我的家乡人。她家乡的亲人托信给她。至于落选这事，只怕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说起才好。”

　　　　这时，书房门口有人“笃笃”地敲了两声，王庆之叫道：“进来。”

　　　　王梦瑶端着一盘点心和两碗稀粥进来了，分别摆在秋汐和宋大财面前，然后朝两人笑了笑，又出去了。

　　　　王庆之解释道：“我这么早去请两位恩公，害得两位恩公没有吃早餐。我这里备了点稀粥和点心，趁热吃吧，我们边吃边谈。”

　　　　秋汐看了一眼点心和稀粥，笑了笑，对宋大财说道：“我吃过早餐了。大财你还没有吃，把我的也吃了吧。”

　　　　宋大财点点头，把两碗粥都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王庆之，说道：“谢谢府尹大人。”

　　　　王庆之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不客气的。”

　　　　他见两人有些亲昵，不免有点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天生丽质难自弃，秋汐虽然一身男子打扮，但是样貌俊美还是无法遮掩。

　　　　王庆之是个老江湖，阅人无数，要不是他见过秋汐的身手的话，他还真的有些这样或那样的怀疑。

　　　　王庆之不好乱问些什么，又继续扯起刚才的话题来，“关于仕职落选之事，恩公为什么说不知道如何说起呢？”

　　　　宋大财拿起调羹，在粥碗里搅了搅，看着王庆之笑道：“你都打听过我的底细了，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跑到你遇刺的那道胡同里去的吧？”

　　　　王庆之哈哈大笑：“哈，我明白了。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书房里也没有不相关的人在，但说无妨。”

　　　　宋大财看了一眼秋汐，见她点了点头，就知道王庆之没有骗人，这书房附近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于是把他在仕职考察选拔中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说完便低头继续喝粥。

　　　　仕职考察选拔虽然有问题，但在京城府尹这样的官面前，他说这些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田英就说过，仕职考察选拔要的是人才，言下之意，就是官府有自己判断人才的标准，只要仕职考察选拔没有入选，那就不是官府所需的人才。

　　　　王庆之细细地听完了宋大财的讲述，想了一会，说道：“仕职考察选拔的这个弊病存在已久了，以至于现在官府里，大都是被有家世的子弟把持着。”

　　　　宋大财正喝着粥，听到王庆之这些话，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然后看着王庆之，心里想这话也太没有遮拦了些，就猜测这是不是王庆之这人脑子傻嘴巴大，张口便说。

　　　　王庆之却是不管宋大财和秋汐怎么想，继续说下去：“实不相瞒，我也是托这个福，才能走上仕途的。这种问题大家都看得到，但有人不认为这是问题，甚至有忠良之后的说法出来。这样下去，大宗国即使不会因此而灭亡，也是会人心涣散，民众认同感下降，最终还是会出大问题的。”

　　　　宋大财看了秋汐一眼，然后就说道：“府尹大人既然看到了这点，为什么不设法去解决？”

　　　　王庆之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看到了问题是一码事，怎么去解决问题又是一码事。我只能尽我的力量。这十几年来，我就一直给我们的议政堂上谏。可是人心就是如此，获利者又怎么能轻易地让出利益来呢？虽然这个利益也只是眼前几十年的利益而已。我这么一直上谏，竟然还能安稳地坐在现在的位置上。细细想起来，这不是我运气好，也不是我能力如何出众，这也是因为我自己就是‘忠良之后’啊。要是换了一个人，就怕不好说了。”

　　　　大宗国的权力中心殿堂之下，还有个议政堂，由殿堂三巨头，加上中大行营统帅、枢密院的大枢密使、六部尚书、大理寺的大理卿及都察院的大都察使，共一十三名成员组成，是仅次于殿堂的权力中心。

　　　　大宗国的国家大事，都是由殿堂和议政堂最终定下来的。

　　　　王庆之还没有资格给殿堂上谏，但他十几年来一直在给议政堂上谏，那就表明，他真的想解决这个弊端。

　　　　有的事情说得而做不得，有的事情是做得而说不得，有的事情就是说不得更做不得。

　　　　仕职考察选拔这是一块流油的肥肉，权贵们人人有份，利益均沾，皆大欢喜。

　　　　要是没有了仕职考察选拔这些背地的勾当，这些权贵的子弟将来怎么办？权贵们“辛苦”一生，总不能连自己的子弟都庇荫膏泽不了吧？这当然不行了。

　　　　因此堵住仕职考察选拔的漏洞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去做，就是提也是不能提的。

　　　　谁要是去说，或者谁要去做，就是与全体权贵们为敌，就会受到一致的排挤和打击。

　　　　这世间，敢说敢做的人不多。

　　　　尤其是像王庆之这样，当了这么大官的人，还敢这么说，而不是为了维护自己所得的福利而拿些虚言来糊弄世人，确实不容易。

　　　　他十几年来一直在给议政堂上谏，那就更不容易了。

　　　　宋大财对王庆之不由肃然起敬。

　　　　从王庆之这些话里就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嘴巴大，也不是胆子大，只是他为人就是这样。

　　　　也正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自己就是“忠良之后”，他自己就是世家子弟，说话大胆一点，惹来祸事的可能性也会少一些。

　　　　宋大财又看了秋汐一眼。秋汐还是一脸平静，什么表情都没有。宋大财想了想，也不说话了。

　　　　这种话题，他插不上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第107章　人边乞荐书（）　
关于这些话题，王庆之知道宋大财他们两人都无法说些什么，顿了顿，说道：“不说这些了。既然仕职考察选拔之事是事实，那你们就不算是诽谤，那就没事了。”

　　　　宋大财连忙说道：“落一德的那被抓的四人，也是落选后一时激愤，说了些过头话，也不是蓄意诽谤大宗国的仕职考察选拔。”

　　　　王庆之点点头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会就让人去把他们放了。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事。”

　　　　宋大财很高兴，连忙道谢。

　　　　“这倒没有什么好谢的。他们本来就不该被抓。”王庆之摆摆手，又说道，“恩公你能在仕职考察选拔的笔试考得了第三，在被极力打压的情况下，总成绩还能排到第二百零一名，可见恩公确实有才。但是仕职落选，不能在光明宗中入册，京城府中的正职就编制不进去，要是杂职小吏的话，又怕最终误了你的大才。将来恩公有什么打算？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宋大财就说道：“我听闻中大行营正在招募士卒，我打算去看看。”

　　　　王庆之迟疑了一下，说道：“中大行营是正在招募士卒，但是恩公是文人，怕是不太适合吧？”

　　　　他当日已经见到了，宋大财在救他之时只是一味乱打，并没有什么武艺在身，反而要秋汐腾出手来相救。虽然宋大财这样更难能可贵，但是去从戎，就不算太合适了。

　　　　宋大财说道：“我也只是能写些文章诗句什么的，其他的事情都不在行。但好在我身体够好，既然在仕职考察选拔中落选，那么只好考虑去军队中，看看是不是有机会。”

　　　　秋汐在一旁说道：“府尹大人不要小看了宋大财，他可是文武兼备的。而且我想，就是在军队中，也是要一些有文才的人吧。我想宋大财会有用武之地的。”

　　　　宋大财和秋汐都这么说了，王庆之也只好说道：“我在中大行营中倒是没有什么人手，那要怎么帮你呢？”

　　　　张国猛所领的京营是属于节军堂和中大行营共管的。但是中大行营这次招募士卒，并没有京营的什么事。而且王庆之知道张国猛对宋大财并不看重，就是把他硬塞进去，怕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宋大财也没指望王庆之能帮上什么忙。王庆之能答应把孟飞他们四人放出来，那就足够了。

　　　　于是宋大财说道：“请府尹大人给我修一封荐书吧。”

　　　　这是秋汐给他出的主意。

　　　　这等小事，王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