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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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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菊年心里一动,还想问什么,那个书童已经又被人拉走了。
  沈菊年徐徐走到李群书房外,此时天色已昏,书房里已经掌了灯,李群在做什么呢?沈菊年在书房外站了半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远远有仆人走过,向沈菊年行了个礼,沈菊年拉住他问道:“大人吃过饭了吗?”
  那仆人想了一下,答道:“好像没有,大人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了。”
  沈菊年心头忽然浮上一种怪异的感觉。对了,在萧府的时候,往往她还没有走到门口,他便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她如今在书房外站了许久,他为何没有察觉?还是他明明知道,却不开门?
  沈菊年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暗骂自己多心。上前两步,轻轻扣了扣门。
  “审言,你在吗?”
  屋内却没有回音。
  难道他不在?
  沈菊年疑惑地退了两步,又看了一眼窗户,里面灯火确实亮着,或者他去厨房了?怎么一个下人跟着也没有?
  沈菊年正要离开,忽然耳尖地听到屋内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书房里有人!
  “审言?”沈菊年复又敲了敲门,加大了力气,“审言,你在里面吗?”
  但里面一直没有回音。沈菊年咬咬牙,用力推开门——门没有从里面反锁,用力一推就开。
  屋里没有燃火炉,只有微弱的一盏油灯散发着方丈热量。
  沈菊年心脏猛地一抽,转身间看到李群伏在桌案上,笔架扫落在地,一支笔折为两段,竟是被生生拗断!
  “审言,你怎么了?”沈菊年赶上前,手一碰到他的肩膀,立刻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意,墨发披散在肩头,被层层汗湿。
  “审言,审言!”沈菊年压下心头的恐惧,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扶着他坐正。李群双目紧闭,脸上惨白,体温却滚烫得吓人,汗湿了鬓角的发,皮肤下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一般,灼疼了沈菊年的手。
  “审言,你醒醒!”沈菊年的手有些颤抖地贴上他的额头,仿佛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慌慌张张地按上他的手腕,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通医术!
  医术,医术……
  祝神医,祝神医就在郭府!
  沈菊年无措地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吃力地将他扶到一边的软榻上躺下,然后才夺门而出,撞到了一个丫鬟,也来不及看清是谁,对方退了两步,怔怔看着沈菊年的背影,疑惑她怎么失了常态。
  沈菊年来不及解释,在门房讶异的眼中跑到郭府门前,被对方的人拦下了。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将军府!”那人拦在门口,不放沈菊年过去。
  沈菊年不常露面,因此郭府的下人并不认得她,好在戴老闻声赶来,那下人却是认得李府的总管的,脸色一变,谄笑道:“戴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戴老无暇理他,急问沈菊年道:“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菊年被这一拦,稍稍定了心,但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指尖,让她的手微微颤抖。“大人似乎是感染了风寒,听说祝神医正在郭府上,还希望能劳他过府为我家大人诊脉。”
  戴老闻言大惊。“可是大人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也不清楚,你先回去,让人照顾好大人。”沈菊年看着郭府的下人,又问了一遍,“祝神医还在府上吗?”
  李群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正二品大官,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一个下人可担待不起,忙道:“在的在的,小的立刻给您通报。”
  “不必了。”沈菊年没等他通报,抬步直进郭府。
  戴老生怕她被人为难,那边立刻吩咐了人去书房照应,这边跟了沈菊年进郭府。
  郭府下人见有陌生女子硬闯,怔了一下,立刻跑去主屋禀告。
  沈菊年便跟着他们直达主屋,却见郭府之中护卫重重,眼见主屋在望,却听门碰的一声巨响从里打开,一名红衣女子从屋内大步跨了出来,厉声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擅闯将军府!”
  沈菊年一怔,脚步一顿,那女子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瞪着沈菊年,明丽无双,但五官深邃,竟不像中土之人。
  左右侍卫一见那名女子出来,立刻点头弯腰,紧追上来的一名丫鬟忙道:“公主息怒!”
  

第三十八章 疑难杂症
更新时间2010…1…27 17:50:46  字数:2442

 公主?
  沈菊年身子一震,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又一人从屋内走出,正是她要找的祝悠。
  祝悠望了她一眼,转头对红衣公主道:“公主,郭将军已渡过危险期,但毒性过于猛烈,恐怕还会昏睡七八日,不过无性命之虞,公主大可放心。”
  本来还满腔怒火的公主一听祝悠这么说,立刻松了一口气,露出笑脸,“听祝神医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
  祝悠淡淡一笑,指了沈菊年道,“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一时不察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不要见怪。”
  “原来是祝神医的朋友,既是如此,本宫也不多做计较了。”公主很宽宏大量地摆摆手,“她来找你必有要事,本宫就不打扰了。”说着转身进了屋。
  祝悠下了台阶,对沈菊年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向外走去。
  “我家大人似染了伤寒,还请祝神医过府一看。”沈菊年急忙道。
  “你家大人?”祝悠挑了挑眉,“李审言?”
  “正是。”沈菊年点了点头。
  祝悠似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勾,笑道:“带路吧。”
  —————————————————————————————————————
  书房里已有丫鬟听了吩咐伺候着,李群依旧昏迷不醒,额上不断冒着冷汗,睫毛微颤,呼吸沉重,无论旁人怎么叫唤他都听不见。
  祝悠进了门,周围的人立刻给他让出一片地方。
  望闻问切。
  祝悠看到李群的脸色便已是难掩异色,指尖一搭上脉搏更是震惊不已。
  “他怎么还没死?”
  话一出口,沈菊年就明白萧娉婷为什么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体温高到这程度,一般人早撑不住了,醒过来也是个痴呆。”祝悠似无察觉,喃喃自语,戴老听得面色铁青,沈菊年抿着唇,皱眉不语。
  祝悠收了手,食指中指在李群额际、颈间分别测了一下,沉吟片刻,奇道:“倒不像是病。”转头问道,“今日是谁跟在他身边?”
  书童被推了出来,脸上有些惊恐不安。
  祝悠问道:“把你家大人今日的行程同我详细说一遍。”
  “大、大人今日早朝之后,去了一趟文渊阁,不多时便离开了,后来同几位大人一起进宫赴宴,但是宴会尚未开始,大人便突然改了主意回府。”
  “哦?”祝悠一扬眉,“他为何改了主意?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发生?”
  书童努力地回想了一遍,犹豫道:“没有……吧……只是在宫里发生什么事,小的就不清楚了。”
  “那时大人的身体状况可有异常?”祝悠又问。
  “没有。”书童肯定地摇摇头,又不肯定地皱眉道,“看上去没有。”
  “这就奇了……”祝悠低着头,手指摩挲着下巴,怎么今日遇到的疑难杂症这么多,金陵果然“卧虎藏龙”,难怪义父让他来见见世面。
  “祝神医……”沈菊年张口欲言,却被祝悠挥手打断,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眼灼灼盯着沈菊年。“你和李审言可是师出同门?”
  沈菊年不解,却还是点点头。
  “难道是走火入魔?”祝悠烦恼地摇摇头,“习武之人麻烦甚多,一个真气似寒冰,一个却似烈火……”忽地眼睛一亮,“不如中和一下?”
  仿佛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祝悠抚掌大笑,“我果然是个天才!”
  沈菊年彻底怔住了,自己找他来给李群看病,是正确还是错误?
  祝悠却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的手,“你知道如何运转真气吧?”
  沈菊年点点头。
  “如此甚好。”祝悠点点头,对戴老说,“你扶李审言坐起。”
  戴老看向沈菊年,询问她的意见。沈菊年艰难地点点头。
  李群盘坐好,戴老依祝悠言,在后面扶住了李群。祝悠让沈菊年坐在李群对面,与李群四掌相握。“医术上说气海,也就是你们习武之人所说的膻中穴,在玉堂穴下一寸六分。”祝悠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你运起真气,真气自膻中穴出,经由周身大穴,传入他经脉,而后经由紫宫,华盖,玉堂,逆冲他的膻中穴。”祝悠比划着真气运行方向,“你明白吗?”
  沈菊年咬咬牙,点了点头。
  “只要真气一过膻中,任脉畅通,经脉之中的热气自然散去。”祝悠说着顿了顿,摸着下巴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有其他办法吗……”沈菊年不太放心地看着祝悠。
  祝悠剑眉一挑,眼角瞥向沈菊年,“有,等他真气沸腾而死。”
  沈菊年一噎,点头道:“那我们开始吧。”
  祝悠扫了周围一眼,“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去,关门!”
  立刻,周围的人呼啦啦散得一干二净。
  沈菊年定了定心,闭上眼睛,感觉到指间擦过李群的薄茧,触手灼热,让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气运丹田,丝丝寒意渐渐清晰了起来,如有形质,钻入了经脉之中,游走百骸,终于渡入李群体内。
  李群体内真气被此一击,走过一个小周天后反冲入沈菊年体内。一冷一热交击之下,沈菊年脸色一变,却听祝悠厉喝一声:“气守丹田,稳住心神!”
  沈菊年心神一震,不敢走神,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真气自对方体内涌来,如此走了几个小周天之后,竟如祝悠所说,寒意与热意皆减,一股暖洋洋的真气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说不出的舒适感觉,仿佛在温水之中沉浮,让人几乎要沉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菊年忽觉手上一痛,被人抓住向后一拨,“可以了!”
  沈菊年睁开眼睛,看见祝悠的手再度探上李群的额际和右颈,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我确确实实是个天才。”
  沈菊年身子一软,心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成功了吧。
  李群此时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脸色微微红润,呼吸绵长,看上去应无大碍了。
  祝悠却又陷入了沉思。“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箱子里取出银针,刺破李群的指尖,挤出了一点血。做完这些,他才转头问沈菊年道:“我取些回去研究,没关系吧?”
  这人实在是……
  他取都取了,才来问有没有关系。
  这血是李群的,他问她又有什么意义?
  祝悠又自言自语道:“有关系我也取了,就当诊金吧。”
  这祝神医,真是个怪人,难道高人都是这样的?仔细说来,李群也不像个正常人。
  沈菊年起身送他出门,走到门口,祝悠忽然转了头,正色对她说道:“你是叫沈菊年吧。”见沈菊年点了头,他继续道:“你身边的人都很复杂。”边说边摇头叹气,“那个李审言,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兵不血刃拿下七座城池,他本着一颗‘仁心’,玩弄的却是‘人心’。陛下入城,李审言以一言让陛下掉转了马头,遏陵为先而后即位,如此缜密心思,将人心民心玩弄于鼓掌之中,难道他真的只是个寡淡之人?”祝悠似笑非笑,“他天生是个政治人物,无论他愿不愿意。”说罢扬长而去。
  沈菊年怔在原地,眼看着祝悠的马车远去,半晌不能言语。
  审言他,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第三十九章 十年怕井绳
更新时间2010…1…27 19:00:48  字数:2101

 这是沈菊年第一次见到睡梦中的李群。
  合起的双眼藏起了眼底的锐意与冷漠,纤细的睫毛偶尔微颤,宛若欲振翅欲飞的蝴蝶。
  跟常人比起来,他的肤色略显苍白,鼻梁秀挺,薄唇色淡,一双漆黑的眼细长微挑,偶尔抬眼一扫来,便让人忍不住惊慌心跳,仿佛一根蜂针,轻轻扎了心脏一下,让人酸麻疼痛,他又迅速抽离而去——他的目光甚少为人停驻过,见过他如何对待旁人,再想他对着自己时淡淡的暖意,沈菊年便忍不住心想,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与旁人不同?
  但每思及此,便不敢深想,因为不应该。
  他是她的师叔,而且,她已有了婚约,虽然那人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安州事变之后,萧娉婷出卖她之后,她心想,自己能倚靠的,只有他了。
  一个人走着,总是会有觉得累的时候,过去,她的倚靠是家人,在失去家人之后,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唯一的依靠。
  或许她不如自己想象的坚强,她也有脆弱的时候,这个让人望之生畏的男子,却能让她觉得安心。
  缜密心思,玩弄人心……
  祝悠说的是他吗?
  或许她也不懂他,人本来就不只一面,而他在她面前只展现出最真善无害的一面,在朝堂之上,复又戴起另一张面具。
  那能够看到他真善一面的自己,是不是幸运的?
  这些日子来,她仿佛回到了萧府小院的那段时光,不知他有没有这种感觉。
  国邦初定,他每夜都要忙到很晚,书房里的灯火总是帝都里最后最后一盏熄灭的。天不亮,寒露深重之时,他又要匆匆出门上朝。
  冬日的太阳起得特别晚,窗外仍是暗蓝一片,她便隐约听到了他出门的声音,虽然他总是吩咐下人小心,安静,不要吵醒她,但无论声音如何细微,她还是会闻声清醒过来,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门,听着声音悄悄远去,晨曦落在了窗纸上。
  直到日头西沉,才会见那一袭黑色的官袍迤逦了一地残阳墨影归来。
  他的脊梁挺得很直,却也掩不去一丝倦意,眉心微锁,似乎时时都在为什么事烦虑着,但见到她的时候,却会藏起眼底的心事,舒展了眉眼,对她柔和微笑。
  沈菊年静静望着他,初见时的那种心疼,又在心头轻轻咬了一口,酸痛得愈加厉害。
  但是祝悠的话却同时闪过她的脑海,蓦地让她有些不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姑娘,早些歇息吧。”晚诗为沈菊年端上碗甜汤,见沈菊年面有疲态,便柔声劝了一句。
  “嗯。”沈菊年笑了笑,抬头问她:“入画怎么样了?”
  晚诗面色一黯,轻轻摇了摇头:“也就那样吧,过几天便好了。”
  伤心过了,大哭一场,明天太阳照常升起,门前的雪染了尘埃,也会一点点消融。
  “你与她姐妹一场,多开导她吧。”
  说道姐妹二字,沈菊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晚诗点头说是,又不屑道:“七小姐和姑娘何尝不是姐妹一场?”
  沈菊年眉梢一动,抬眼看她:“你也看出来了?”
  晚诗点点头,“她说是来找姑娘,可一颗心尽放在大人身上,奴婢自小伺候人,看得出来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连她都看出来了,自己是不是太失败了?
  浅浅喝了口汤,沈菊年苦笑道:“我若早如你这般清醒便好,是自己心存妄想,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晚诗惊道:“姑娘被她害过?”
  沈菊年摇了摇头,“第一回,她非存心,我因祸得福。第二回,她虽存心,我并未受伤。我不会让她有第三回了。”
  晚诗气愤道:“那姑娘怎么还同她来往?应该大扫帚扫她出门!”
  “晚诗,你可要收起你这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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