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图-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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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心中有些气恼，这力气大小又不是看身形。虽说这些莽牛寨的汉子身形魁梧，力气也着实不小。但自己好歹也是练过周天星辰体的人，连三阶妖兽的一爪都能捱过去，怎么会搬不动这些木头？

　　　　这般想着，江白刚想上前，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苍老话声，微带笑意的说道：

　　　　“江小哥，早啊。”

　　　　“牛老，是你啊。”江白说着，侧身让开一名汉子的路，拉着牛祖到一边说起话来。

　　　　“今夜便是妖神祭了，虽说这仪式每年都办，老牛我也看了大半辈子了，不过每一次都有些不一样的感受啊。”牛祖看着莽牛寨内忙碌的这些牛儿，皱纹稍稍松了松，道。

　　　　“什么感受？”江白看向牛祖，问道。

　　　　“新的牛儿一年年长大了，像我这样的老头子也一天天被黄土埋得更深了。又是开心，又是不开心。只不过看见我们寨子里多了这么多血脉传承，莽牛寨只会越来越强大。这开心嘛，总归还是要多过不开心的。”牛祖稍稍叹息，眼中却有些欣慰之意。

　　　　“牛老你多虑了，就凭您老人家这样结实的身体，想来再活上一百岁都不是问题。”江白笑了笑，道。

　　　　“老牛我的身子，我自己还是清楚的。”牛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转而看向江白，面带几分神秘之色的问道：“昨天听牛烈说，江小哥你居然是不知道妖神祭，老牛我倒是很好奇，小哥你所在的巫妖一族……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白心下一动，正欲解释些什么。不过还没待他说出口，老牛便又摆了摆手，抢先说道：“算了算了，老牛已经老了，没年轻人那么多的好奇心。我看的出来，江小哥对我们莽牛寨并没有恶意，这也就足够了，你说呢？”

　　　　“牛老明见，我从来没有对莽牛寨有过什么企图想法。”江白拱了拱手，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牛老哈哈一笑，拍了拍身边走过的一个莽牛寨壮汉，表示鼓励。

　　　　江白看向这慈祥老者，心中顿时涌起了丝丝好感与感动。能够给自己这般感觉的老者，在记忆当中，似乎只有某个曾经在山洞内的老僧。

　　　　同时，江白见牛祖再次提及自己的身份问题，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惑然。自己除了一身黑袍之外，脸上并没有作其他的装饰遮掩，就这般直白的把自己的人族相貌袒露出来，但整个莽牛寨上下，包括之前羽箭的黄狮寨三人，竟是没有一个说他是人族的，似乎是没人认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一念及此，江白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困惑，看着牛祖侧脸，嘴唇微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却也没想好如何开口。

　　　　“怎么，江小哥有事想要和我说？”牛祖毕竟活了这么久的年岁，一眼便看出江白的欲言又止之意。

　　　　“……是有。”江白思忖了下，定了定神，开口问道：“牛老，你有没有见过……和我相貌一般的族类？”

　　　　“嗯？！”牛祖怔了下，随即直接便摇头道：“从未见过，我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们巫妖一族。”

　　　　“没有么？牛老难道没有见过人族？！”江白讶然，竟是禁不住把实话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江白便自觉失言，心中后悔难当，却也收不回去了，只得注意着牛祖的脸色变化。

　　　　只见牛祖闻听人族二字，竟还是一副恍然不知的模样，开口问道：“人族又是哪一族？你们巫妖的近亲么？”

　　　　这下便轮到江白发怔了，没有料到会听见这样一个答案。这牛祖少说也活了几百年，怎么连妖族的死仇，人族都是不知道？

　　　　为什么，在人族中穿的沸沸扬扬的，那些凶恶狠辣，嗜杀暴戾的妖族……反而是、反而是对人族一无所知？！

　　　　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见江白自己思索的有些出神，牛祖也不去多问，自己背过身去离开了。山谷中，忙碌来往的人群内，便只有一袭黑袍人影呆呆站立，和四周场景格格不入。

　　　　…………

　　　　入夜。

　　　　“嘭！”的一声，好似底下熔岩炸裂，又像山泉骤然喷涌。这莽牛寨的谷中，一团烈焰猛然间熊熊烧起，炙热的火焰灼烧着当中的井字形木架，火光映照下，一众脸带面具的人影忽的是狂呼了一声。

　　　　只见这山谷内，几乎是所有莽牛寨的寨民都集中到了这一处，各自的脸上都带着些形态各异的面具。或喜或悲、或凶恶或良善、或狡诈或诡谲。江白初一看见这些面具之时，还想着怎么会有戴着这般古怪面具的妖神。不过后来稍微一想，这些面具或许也是后人按照记忆仿制出来的，算不得真。其中到底有多少杜撰想象的成分，也不得而知。

　　　　只见燎天篝火之下，两百来号莽牛寨寨民整齐的站在火堆一边，最前方赫然便是戴着黑色条纹状面具的牛祖。面具阻隔之下，看不清他的容貌神情，但依据动作，还是可以猜出他此时的庄严肃穆。

　　　　江白带着的则是一个灰色的波浪面具，也不知代表着什么意思，再看周围，每个人的脸上也是一个个说不上名字的面具，牢牢遮住了面孔，他竟是一个人也认不出来。

　　　　“跪拜，行礼！”

　　　　最前方，在火焰的噼啪声中，牛祖率先跪了下去，庄重的道了一句。随后，身后便也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所有寨民虔诚的俯首在地，不敢乱动。

　　　　牛祖身前不远处，便是那一碟碟的祭祀用品，并无荤腥，都是一些草色或者果子，倒也和莽牛寨的吃食习性相当。

　　　　静默的跪在地上几息之后，牛祖忽的是站起身来，从怀内掏出了一个白色面具。这面具倒是和其他花纹斑驳的普通面具截然不同，上面清淡朴素的只有一种白色，但额头处的位置却是赫然画着一根獠牙。

　　　　一根一头大一头尖细，尖端稍稍弯曲，若是江白此刻能够看见，定会悚然一惊。

　　　　因为这面具额角上的獠牙，赫然便是自己用过的那传送阵正中纹饰！

　　　　这獠牙符号，又何妖神祭有什么关系？！

　　　　牛祖掏出面具后，凝视了一阵，而后用手在上面摩挲了阵。众人跪伏只见，猛然是把这獠牙面具丢了出去。

　　　　“祭、妖神！”

　　　　一道苍老的喝声骤然间从牛祖口中发出，中气满满，和他平日里说话的模样截然不同。

　　　　“祭、妖神！”

　　　　整齐的话声霎时跟着响起，庄重而又凛冽。江白霎时一惊，反应过来后，却也及时的跟着喊起来。

　　　　江白本不是这莽牛寨人，按理不必一同参加这妖神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牛祖对他另眼相看，竟是说在妖神祭这个日子，万族都是一般的，既然江白不在本族内，那便跟着一同参加仪式。

　　　　随后，牛祖便转过了身，隔着面具道：“祭祀仪式已毕，大家可以自行活动了。“

　　　　此话一出，这些莽牛寨寨民顿时纷纷站起，围着这篝火火堆三两坐下。江白面具下的脸色更加惊愕，似乎很是不明白……这么重要的祭祀，就这么随便的完了？

　　　　苦笑几声，江白却也没有过多理会，独自坐在篝火一角，反正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妖神祭，多看上一些，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一个个莽牛寨汉子或者妇人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隔着面具，欢快的交谈些什么，少有像江白这般独自一人的。

　　　　不过，这一圈看下来，江白发现虽然少，但还是有几个莽牛寨的寨民脸带面具，独自坐在篝火下，东张西望，显得格外局促。

　　　　江白想着在这祭祀夜晚，是不是自己也得认识上一些人，才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念及此处，犹豫了几息，便当先朝着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寨民而去，开口道：

　　　　“你好……”

　　　　这话音刚出口一半，江白却是眼尖的看见这位寨民的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了动，似乎把某些东西踢进了火堆中。

第203章　突袭（）　
夜色深，而一旁的篝火火光也极为炽烈，熊熊燃烧的夺人眼眶。两者相交下，江白并没有看清那被踢进火堆里面的是什么物什，当然，也没有去注意。

　　　　只是，他的话刚出口一半，这独坐的莽牛寨寨民便像是有些心虚惧怕之意的，站起身快步离开，并没有给江白说完的机会。

　　　　行色匆匆间，这位寨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江白呆了下，不明所以的想道，难道是自己戴的面具太过骇人了么？

　　　　只是，待他回头再环视一圈之际，才骤然发现先前那些独自一人坐着的寨民，竟是不知为何都消失不见了。像是说好了般，在这一刻敛去了身影。

　　　　“怎么……这么古怪？”江白面有不愉，觉得这些莽牛寨的寨民似乎都在躲避着自己一样。

　　　　只是如今众人都带着面具，自己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相熟的牛烈牛小角等人。至于牛祖的话，那倒是好认，只是看他站在篝火祭品旁恭敬行礼的模样，自己便不怎么好意思上前打扰。

　　　　微有失落的看了四周一眼，江白就地坐下，打算一个人安静修行。也亏他想得出来，在这种地方修炼。来妖界这几天，虽说有些怕被发现自己身份，但修行这需要持之以恒的事情，却是轻易耽误不得。故而江白都是在深夜屋中，默默的吸收灵石内的天地灵气。

　　　　只不过，他刚刚盘膝坐下，还未来得及闭眼，却是看见篝火中有些绿莹莹的光芒泛起。江白霎时有些惊异，以为是自己一时错觉，不过定睛再看一眼，那绿色光芒却仍旧没有消退。

　　　　转眼看向四周，似乎没有一个莽牛寨寨民发现此间变化。江白犹豫了下，是不是应当说出来之时，身后却是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嗷呜~”

　　　　一声狠厉的、类似于荒野中某只妖兽的叫声忽然响起。只是这话音里面还带着些浓浓的童稚意味，并没有丝毫可怕，反而带着些可爱。

　　　　“嗷呜，我是吃妖怪的荒古巨兽，你猜猜我叫什么名字！”又是一声叫嚷，抓着江白肩膀的两只手紧了一紧，恐吓道。

　　　　“啊，不会是叫做牛小角吧？”江白故作惊恐，转头看向一张面具，配合道。

　　　　“不好玩、不好玩，江大哥你是不是偷看过我的面具了？不然你怎么会一下就猜出来？”牛小角气愤的扭过了头，兴致索然。

　　　　“哈哈，不用看也知道，因为只有你才会和江大哥我开这种玩笑啊。”江白一袭黑袍，摸着牛小角的脑袋道。

　　　　“……”牛小角嘴里咕哝了一声，也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似乎是要去找别人玩的模样，一溜烟便跑开了。

　　　　江白笑了下，再转眼看向那篝火火堆，只见那点点绿芒此时却是更盛几分了。

　　　　一丝丝不好的预感，悄然蔓延在他的心头。

　　　　也顾不得其他，江白朝着牛祖正在参拜的方位走去，想要问问为何会有这种异状，莫不是妖神显灵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却听见扑通一声，跑在自己前面的牛小角猛然间摔倒在地，江白快步跑前，把他扶起道：“怎么了小角，你没事吧？”

　　　　“不知道……”牛小角一脸迷糊，有气无力的说道：“江大哥，我突然头好晕……”

　　　　“嗯？好端端的怎么会……”江白刚欲问话，却又是听见一阵扑通声。抬眼看去，只见篝火旁几乎的莽牛寨寨民都摔倒在了地上，就连牛祖也不例外。歪在地上，脸上面具掉落，张大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气力说一般。

　　　　“这是……”江白半蹲在地，扶着牛小角，惊愕看向四周，不知是什么缘故，怎么顷刻间大家都倒下了？难道这也是妖神祭里面的一项？

　　　　烈焰在几丈之高的木柴堆上熊熊燃烧，声势滔天。但此刻除了木柴烧响的噗噗炸裂声，整个山谷内竟是再无动静。所有倒地的莽牛寨寨民像是全都动弹不得，一片死寂。

　　　　一丝丝亮绿色，和这火焰格格不入却又极为完美的在火中蔓延而开，逐渐的，已经布满了这内焰的一半之多。

　　　　“哈哈哈哈，蛮牛子，你们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一道喝声在夜色里骤然响起，随即，只见一个个脸带面具、穿着和莽牛寨相仿的壮汉从各处房屋后冒了出来，个个手持长矛，纷纷围拢上前。

　　　　江白心中一惊，顺势悄然伏倒在地，躺在了小角身旁。小黑饶有意思的会意，也一并歪在了江白怀里。

　　　　“江大哥，你……”小角有些紧张，问道。

　　　　“别说话，我没事。”江白低声喝道，随即便不再言语，身子不动，双眼微微朝着场中瞟去。

　　　　“嘶……你们是……”牛祖歪道在地，强打起精神气力，看向当头一人，勉力问道。

　　　　“当然是老朋友了，特意挑你们妖神祭的今日，前来做客的。”当头一人哈哈一笑，摘下了自己脸上面具，赫然是一张狮脸模样。

　　　　“是你？！狮宽？！”牛祖倒吸了口冷气，火光映照下，他脸上阴晴不定，低喝道。

　　　　“不错，老人家好眼力，上次见面还是十数年前，没想到您还记得。”这名叫狮宽的黄狮寨寨民，赫然便是那夜带着三人悄然潜到莽牛寨寨外，挖出尸体，还解决了牛猛的中年狮人。此刻只见他彬彬有礼，略带恭敬的拱手笑道。

　　　　“你来做什么？！今日可是妖神祭，你还不快快滚回去？”牛祖沉声喝道，挣扎着似乎是想要站起，但终究还是没能有什么大点的动作。

　　　　“当然是为了我们这段天荒山脉的和平了，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是时候有个结果了。”狮宽冷冷一笑，对着地下其余还想挣扎的莽牛寨寨民笑道：“不必再费力气了，我已经派人把‘化力散’丢进火堆里面，早就变作烟雾被你们吸了不知有多少。”

　　　　“‘化力散？！’，狮宽，你今天可真是有备而来啊！”牛祖面色一窒，而后露出一股死灰之色，喃喃道。

　　　　“老人家你猜的不错。要不是为了今天，我们黄狮寨也不用再三隐忍，举寨搬迁隐藏，你们去了个空寨子，还当真以为我们走了？想必很是有力没处使吧？！”狮宽放肆的大笑起来，眼中颇多不屑之意。

　　　　“狮宽，虽然往日里我们两寨并不交好，但也没有什么冒犯之处，何必……何必要这样？”牛祖或许是知道了今夜无力回天，语气一软，略带哀求道。

　　　　“哦？不敢当不敢当，我们怎么敢和莽牛大寨交好。只是一直想着……要取代你们而已！”狮宽脸上装出了些许被抬爱后的惶恐之色，接连摆手道。只是说及最后一句，那丝丝阴厉的气息，竟是又忍不住从体内散发而出。

　　　　“狮宽，今日可是妖神祭！你不在自己本族寨中祭祀，反而是来他族杀戮，就不怕妖神降罪么？！”牛祖见狮宽对自己的求告无动于衷，终于是带了丝丝怒意，喝道。

　　　　“妖神祭？呵，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真的有妖族会相信这个。这些过家家的把戏，留给寨子里那些女人小孩玩一玩就是，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倘若我今夜当真留在寨子里老实祭祀了，又怎么能有这样一个铲灭你们莽牛寨的大好机会？”狮宽冷笑几声，道。

　　　　牛祖面如死灰，嘴唇微动，胸膛轻轻颤抖。似乎是有着满腔怒意却无处发泄一般，这黄狮寨的妖族，竟是丧心病狂到了连妖神都不敬的地步！

　　　　也怪牛祖太过注重这妖神祭，竟是撤去了往日所有的哨塔岗位，全寨寨民都围拢在了火堆祭祀前。掉以轻心的结果便是，有黄狮寨的妖族悄悄混进了祭祀人群中，并且朝着篝火洒下化力散。最后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