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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仙图-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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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人、一如事。
临江城不算大，只是一个中小型的城池，除了一条主干道最为繁荣热闹之外，其他地方都似乎是一些民居，掺杂着几间商铺。冷清，却也暗含着一些世俗难见的清静。
一处小街，一间小铺，洗笔斋。
王敬平一如往常般的趴伏在柜子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闷热转阴凉的天，怎么说，都让人觉得有些好眠。
墙上字画，架上笔砚，都被他擦拭一新，掸去了那些可能存在的灰尘。端的是勤奋无比，尽管他以前从未做过此事，也不必做此事。但两年过去，他早已经习惯，早已经熟稔。
今日里客人也是不多，偶尔有几个上门打量字画一番的客人，到最终也没买什么，空手出去。这些事情，王敬平早就已经见的多了，也不气，也不恼，只是和和气气的笑着，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轰隆隆的，又是一阵惊雷炸响。街上吹着的风势变大，其内似乎还夹在这丝丝湿润以为，撞进店内，扑到了王敬平脸上。微寒转冷的风，让他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他忽的是记起了某些事情，赶忙从柜子边上拿起了一柄纸伞，走出铺外，看着那愈发阴沉的天色，眉头微皱。拜托了对面大娘帮忙看下铺子，就准备往街上走去。
“咦，敬平，你不好好看着铺子，要去哪里？”还未走上几步，街头却是走来一名女子，手挽竹篮，长裙素雅，气质婉约，问道。
“我看这天阴沉的厉害，怕是要下雨了，所以想要去接你。”王敬平看见来人，脸上登时舒缓出了几分笑意，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见天色不好，自然懂得回来……”江若雨白了他一眼，嗔道。
“嘿嘿。”王敬平笑而不答，走前几步，接过了江若雨手中竹篮，陪着她一同走回铺子，问道：“怎么样，今天买了些什么好吃的？”
“还是那些呗……”江若雨也不和他客气，空着手慢悠悠的走着，漫不经心的回道。
王敬平哦了一声，却也是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铺子就拜托你看着了，我去准备午饭。”回到店内，江若雨笑了笑，便提着竹篮走进后院，留下王敬平道。
“放心罢。”王敬平自然是满口答应，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脸上不知不觉间笑意更盛。
似乎，如此平静而淡泊的日子，也是极为闲适舒服的。
“轰隆隆！”
第三道惊雷又是炸响了，紧接着，一点雨珠从高空坠到了街上石板，碎了方寸间的干燥，带来几分湿意。
而后便是第二滴、第三滴……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是快快活活的从乌云间倾斜而下，笼罩住这整个小城地界。
雨势极大，竟是有些从檐角飘进，落入了铺内地上。王敬平看在眼中，生怕这些雨珠把墙上的字画弄湿。于是他赶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合上几块木板，稍微阻了阻这雨势侵袭。
而关上门板之后，王敬平倒是也不急着进来，手扶门扉，看着这漫天雨势，一时竟是有些看的有些呆了。
“二爷……”一道低低的话声，忽的是从王敬平身边发出，冷不丁的一句，顿时让他惊了惊。
“是你？”王敬平后退一步，看着身边出现的管事，眉头微皱，道。
“是，小的来了有一会儿了，刚想着要怎么让二爷出来好，没想到就碰见二爷出来关门了……”王家管事笑道。
“唔……你有何事？”王敬平脸上挂着几分明显的不喜，敷衍道。
“还是那件事情……老爷他准备三天之后动手，让小的过来通报一声……”王家管事轻声说道：“据消息称，最近洗笔斋附近又多了一些宗门内的高手，我们不好直接动手，还请二爷把江若雨带出来……”
“三天之后？！”王敬平一惊，喝问道：“为何这么快？不是一年之期么？距离现在足足还有三个月！”
“这一直是老爷的心病，若是不早些解决，他寝食难安。等了这九个月，已经等的太久了……”王家管事摇头道。
王敬平脸色一下便阴沉下来，难看之极，和这管事一同站在屋檐下。暴雨如注，从面前不远处倾泻而下，如同珠帘般。
“三天后的什么时间？”一番静默后，王敬平忽的是开口问道。
“晚上，还请二爷把她带出洗笔斋，越远越好，城外尤佳……”王家管事脸上呆了几分诡谲的笑意，道。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罢。”王敬平木讷的点头，摆手道。
“小的这就回去通报老爷，静候二爷佳音。”王家管事躬身行了一礼，撑起一柄黑伞，就此步入了漫天雨势之中。
王敬平讷讷看着那一点黑色渐行渐远，心头思绪万千回转，喉口动了动，像是有话，却终究又没说。
“敬平，吃饭了！”
一声呼唤从后院传到了前店，王敬平登时像是被唤醒般，下意识应了一声。回神之后，连自己都是怔了一怔。苦笑几分后，王敬平伸手接了一捧雨水，往脸上扑去，清醒一番后，这才走回铺内。
“怎么这么慢？”江若雨在桌上摆好碗筷，嗔怪的看着随后进来的王敬平，问道。
“刚刚有个客人，陪他多说了两句。”王敬平随口敷衍道。
“哦，好吧。”江若雨点了点头，既然是客人的话，她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看来她这个甩手老板娘做的倒也是心宽，有客人上门，她连问也不问东西卖出去没有。
外头，雨声驳杂，其内不时还夹带这几道雷鸣。闪电撕破雨幕，天地间时不时白了一瞬，紧接着又清清寂寂的暗下去。
相较之下，这里屋饭桌上的气氛，却是别于往常般的沉寂。
江若雨看着王敬平的模样，微带好奇。往日里他都是时不时的会开口主动问些话，或者是说些笑话逗乐自己，今天却有些古怪。
“你有什么事情么？”一阵之后，江若雨终于是有些耐不住了，美目看着王敬平的脸，开口问道。
“唔……什么？什么事情？”王敬平似乎之前还在出神，被江若雨一说之下，这才懵懵懂懂的反问道。
“我看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有心事瞒着我？”或许女人的直觉都异常敏锐，江若雨不过是看王敬平的面色，便猜到了七八分。
“哪里有，你多想了……”王敬平勉强一笑，忙不迭的夹了一筷子菜给她，想要就此蒙混过去。
“明明就有……”江若雨坚持己见，还想再问些什么，却是被王敬平插话打断了。
“这个、若雨，过几天我们出去外面玩玩可好？”王敬平心中忐忑，不敢直视江若雨的目光，扒了一口饭道。
“嗯？去哪里玩？”江若雨果真是被分散了注意力，问道。
“唔、都好……要是没事的话，或许能去城外逛逛，岳阳山麓之类的地方……”王敬平口中含糊其辞，断断续续道。
“我知道了。”江若雨的面色忽的是一肃，轻轻说道。
“知道……什么？！”王敬平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猛然是一个激灵，险些大惊出声，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颤声问道。
“你刚才……是不是就在想着怎么和我开口，要偷懒出去玩？”江若雨噗嗤一笑，道：“这事情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在我这里已经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又不要银子，也不见你要假期，不要说出去玩一天，就算是几天都可以的。”
“……真的么？太好了！”王敬平顿时松了口气，才明白之前是自己多虑了，笑着回道。
“正好这几天我也有些倦乏，去走走也是好的。唔……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江若雨看着外面倾盆的雨势，稍稍蹙了蹙眉头，问道。
“既然是出去玩，那应该不必准备什么东西罢。不过看这雨下的这么大，恐怕这几天都……”
“无论下不下雨，我们明天都走！”
王敬平一脸庄重神色，截过话头，认真说道。
第296章 出行（）
这如瀑一般的暴雨，从昨日开始，已经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好像是这天都被无端端的捅出一个窟窿来，这么大而又这么持久的雨势，临江城居住的百姓早不知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知道今天辰时，这雨势才稍稍减弱，有了一丝疲态。之后，这雨势一减再减，到最终，竟是只有零星的小雨仍旧残留。这浩浩荡荡的一场雨后，竟是也没有留下什么的，毫无征兆的便又停了。
也是这辰时时分，洗笔斋后院院门一早就打开了，准备已久的王敬平拉着江若雨走出院门，两人身上只是各自背了个简单包袱，除此之外，便再无什么东西，就像简单的郊游踏青般。
“这么早？这么急就要走，早饭不吃了么？”江若雨被强拉着出门，有些不喜，小嘴微撅，问道。
“一顿不吃也没什么，我听说岳阳山麓有一处的景色十分美，落日时分才能看见。算算时间，我们现在去倒是刚好。”王敬平强笑一声，反锁好院门，说道。
“真的么？是何地方？”江若雨像个小孩般面带惊喜，叫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的话太没意思。”王敬平见江若雨这副模样，轻笑一声，随即道：“我去雇一辆马车，你且等我片刻。”
说罢，王敬平便朝着街上行去，留江若雨一人在原地等着。
檐角，还有一些残余的雨水滴滴落下，掉进了某一处低凹的水洼之间，荡起阵阵涟漪。江若雨深深吸了几口雨后空气，顿觉脑中清醒了不少，一扫之前被王敬平叫醒，还残存的一些困意。
此时尚早，街上那些小商小贩的叫卖声都还未来得及响起，只能看见三两行人而已，江若雨无聊想着，也不知道王敬平去哪里找马车。
忽而，她扭头看向了街角的一处，秀美淡淡蹙了蹙。刚刚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只是转眼看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处街角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更不用说有人在注视。
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江若雨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心中想道。
不多时，一阵轻轻的马蹄声从街头传来，伴随着的还有车轮滚动声。她抬眼一看，果真是王敬平回来了，而且还拉着一辆马车。只是不知为何，却不见有车夫出现，仅仅是他一人而已。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车夫哪里去了？”江若雨惑道。
“车夫有事，于是我就把他的车租来了……”王敬平一笑，回道。
“唔……那走罢。”江若雨并不疑心有它，点了点头之后，就上了这辆普通至极的马车。
王敬平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上去极为温柔，似乎是有着一股让人安定心神的魅力般。只不过，当江若雨坐进马车之后，这道笑容却是逐渐的缓缓敛没，消失在他的面色深处。
他坐上马车车辕，却没有即刻催动马车离去，而是往街口扫了眼。
除却那些早起的行人之外，什么也没有。
不过，却这些早起的行人，让王敬平的眉头深深皱起，像是极为不喜般。并且思索着，是不是要换一条路出城。
“有什么事，敬平？怎么还不走？”坐在车内的江若雨自然不知道王敬平此刻的内心变化，掀开车帘，惑而问道。
“哦哦，没有没有。”王敬平连忙笑道，随即手中长鞭一卷一抽，这马车吱呀一声，便缓缓的开始朝城外行去。
…………
此时，正值一年之中的秋末。按理来说，应当是天高云淡，秋风送爽的干燥时节，不应该发生像昨日这样的暴雨。但或许又是临江城靠水的缘故，常年气候都较为湿润，即便是在这秋天时节。
一路上很平静，也很小心的，这辆马车便从小巷中驶入城中心的主干道，再缓缓往东城城门口行去。临江城是个小城，城门也仅有两个而已，一东一西，相互连成一线。
“还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出城了……”江若雨掀开车窗慢布，看着四周商贩人家，忽的是叹息一声，道。
“如果觉得不错，那我们以后就不回临江城，找别的地方住也行。”王敬平一笑，像是随口答应，又像是认真盘算道。
“这是什么话？不回临江城，我铺子的生意难道不做了么？”江若雨以为他的开玩笑，佯装怒意，嗔怪道。
“到别的地方再开一间罢，我们找一个比临江城还要大的城池，生意肯定能够比在这里好……”王敬平似乎还想要继续劝道。
两人这般说着话，中间只有一道马车的车帘相互阻隔。这么近的距离下，两人说话也不必大声，像是窃窃私语般。虽说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但却觉得无比的闲适清静。
“你说的倒是轻巧……”江若雨以手扶额，像是有些头痛，道：“你知不知道去别的城池开一间铺子要多少银两？而且还是一座比临江城还要大的城池。人生地不熟的，做什么都很难，哪里有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乡好？虽然在临江城里，铺子生意并不是很好，但胜在清静闲适，我是很喜欢的，也不想换去别的地方……”
话语从车帘后慢慢飘出，王敬平听的愈发沉默，赶着马车行在路上，前方，已经快要看见临江城的城门了。
“……而且，抛去别的不说，要是我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小白以后回来临江城怎么办？他若是找不到我怎么办？我还得在这里等他呢……”江若雨说着，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道：“算算日子，应该再过上几个月，小白就可以从宗门内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成为神意宗的正式弟子没有……”
王敬平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催动马车。他是王家二爷，王家又是神意宗的附属世家，所以宗门内的一些事情，他自然也有耳闻。
江白修习妖族功法，被神意宗逐出门墙的事情，在摘星峰山脚布告栏上贴出，所有炼气境弟子都是清清楚楚看见的。这消息自然也传回了临江城王家耳朵内，也正是如此，家主王守正才会这么迫切的想要对江若雨动手。找不到那个杀死自己儿子的江白，那，拿他姐姐出口气也是好的……
若不是王敬平一直在压着，恐怕早就已经出事了。只不过，这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看着，连王敬平也无法再强压些什么了。
而江白的事情，王敬平自然也知道，只是不敢和江若雨说，一直瞒着她而已，所以才会在此时沉默不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逐出门墙这么大的事情，神意宗居然也不派人传信回来告知亲属。似乎只想着在宗门内知悉便好，并不张扬。
“其实，我之前是在想，我还没出城，看见这些街道样子，想起自己即将离去，都不禁触景生情。当初……当初小白一个人从这里走了出去，第一次独自离家，还这么小，又那么远的走到岳阳山麓参加神意宗考验时候，又会是一种何等的心情？”
这话声满怀怜惜之意，是一个姐姐对于弟弟的挂念，透过一层薄薄的车帘，传进了王敬平耳中。
于是乎，他更加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让江若雨知道江白被逐出神意宗的事情。
马车平稳的驶过城门，这么早，守城的兵卒看上去似乎也有一些倦意，懒懒的打量了两人一眼，确认这马车内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后，便挥挥手放行了。
城外，是一条泥土夹带着几块残破青砖的古道。似乎这里许多年前，也曾经是被人修缮过的地方，只是许久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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