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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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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先生,你是见过世面的,这花我的要价不过分吧?”

    陈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小沙粒道:“这东西要是有人愿意一千个银币买,那就值一千个银币了?那我现在花一千个银币买粒砂子,是不是大家就可以拿着五粒砂子到我这抵五千个银币?你这花……要价确实过分了。”

    “怎么会过分?现在是什么价?你问问去啊。”

    陈健笑道:“什么价?什么价那也是有人接手才有这个价。没人接手,这就是一盆花,最多两个银币。再说了,现在什么行情啊?喜欢这花的人基本人手一盆了,那剩下的花谁要啊?每年的根茎都能繁殖,就算今年值这些钱……哎,你上过学吧?”

    忽然问了这么一句,那人点头道:“那是自然。”

    陈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石膏笔,当着众人的面,在红砖墙上写了一个数字。

    “就算一年出两个球茎,就算现在闽城就有一盆花。我估计,我能活七十岁,那就还能活五十年。那咱们算算……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十六变三十二……”

    一开始的几个数很不起眼,一直到八年之内尚算可以忍受,然而到了第十六年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惊慌……

    陈健还没等算到五十年,算到三十几年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大致算了算,五十年,那是一千万亿……一后面十五个零。咱们全国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三四千万,后面才七个零。怎么着?五十年后就算这东西一个银币一枚,全国每人要买四千万盆才行,那就是四千万银币。”

    “谁有这么多钱?就算是最有钱的那几家,你问问把他们卖了,他们能凑出这么多钱吗?而且现在整个闽郡的花,可不是一盆啊。”

    “我这人是学宫先生,你们也都知道,最讲道理,又喜欢算数。数就在这,你们自己看吧,你们说这花值多少钱?”

    在场的所有人看了看红砖墙上的超长的、十六位的数字,全都愣住了。

    小心翼翼地数了数,一个个吞了口唾沫,心说要按如今兰花的价格,这尼玛就算一盆一个铜子,五十年后也买不起啊。花是越来越多的,可花要卖给下个人才能变成钱,下个人总会有个终点的,因为没有一后面十六个零这么多人啊。

    陈健苦着脸,继续说道:“莫说这花结出的不是金银,就算每朵花结出一两金银,五十年后一人要分上四百万斤的金子,那金子岂不是和海水一样了?就算是金子,到时候也未必换上一粒麦子啊。”

    抬起头,看着捧着花的那个人。

    陈健做了一个很坚决的表情,拒绝道:“对不起,这花在我一眼一文不值。当然了,只要还有人继续接手,你这花还是能卖出去的。但肯定会有没人接手的时候。”

    “在倒数第二个之前的人手里,这花可以算是银币。”

    “可是,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倒数第二个,但在最后一个真正出现之前,你所认为的你是倒数第二个只是猜的只是盼望的的一个预期,而现实是……你此时此刻就是最后一个,倒数第二只是一种可能。”

    “可能这两个字……值那么多钱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花挺好看的() 
一番话之后,在场的许多人傻傻地看着那盆花,盯着墙上那可怕的数字,心中狂跳。

    在这之前,很多人就隐约觉得可能会出问题。

    可即便是这样想过,却在巨大的利润诱惑之下丧失了理智,冥冥中相信自己肯定不会是最后拥有花而非银币的那个人。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倒数第二,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一定就是最后一个?

    这是今年的想法,比起去年,至少已经有人开始想这个问题了,但谁都没有戳破自己或是别人的美梦。

    然而现在连陈健这样的人都公开表示在他眼中这花一文不值,瞬间将众人心中的那一丝侥幸击的粉碎。

    片刻之后,那个捧着花的人转身就跑,陈健在后面喊道:“喂,你做什么去?慢点,别跌倒,这水泥地摔倒了可是很疼的。”

    那人头也不回,只是喊道:“干什么?我趁着还有人不知道,先把这花卖出去,几个钱都行!我要的是钱!我可不爱花!”

    话音将落,人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顷刻间,围观的众人也有七八个人转身就跑,留下的都是从没有做过这种投机生意或是做过但已经变现的人。

    这兰花的风潮是谁弄出来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是陈健说的最后一个人。

    …………

    几天后,闽河附近的一家小纺织作坊里,一个女工提着一桶脏水来到河边准备倒掉。

    粗大而沉重的水桶在女工的手中似乎很轻盈,有些粗壮的手臂在不寒冷的冬天半赤着,头上包着一条破头巾,扎着一条很多污渍的围裙。

    或许很久前提着水桶的手是一双很稚嫩的女孩的手,但现在已经粗糙的仿佛树皮,几道皲裂的口子在手背上肆意地张扬着,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指甲和手指肚上被纱线勒出一条条沟壑,脸上也因为常年的劳作年纪轻轻就变得干黄而又粗糙。脸颊有些不健康的两团红色,偶尔咳嗽几声,却急忙忙地掩藏住自己的咳嗽。

    包头的头巾下,隐藏着一道疤痕,似乎是被什么钝器击打后留下的,但现在只剩下了不怎么明显的疤痕。

    女工将沉重的木桶提到了堤岸上,正准备倾倒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男人,手里捧着几盆鲜艳的兰花,似乎在那哭。

    女工不知道那人在哭什么,看着老人手里的那几盆兰花,幽幽地叹了口气。

    “要是……要是我那盆花没有被偷走就好啦……”

    倾到着泔水桶,心思却不在水上,而是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有这样一盆象征着希望、治愈、健康的花,就在自己的窗台,陪伴父亲走过了重病最后的一段日子。

    那时候兰花才两个银币一盆,那时候她只是希望用家里最后的一点钱为父亲换回一个希望,据说这种花可以让那些得了怪病的水手都起死回生。

    可是父亲还是死了,但那盆花却在父亲死后留下的一无所有中,让她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她记得两年前,就是这时候,兰花已经涨到了几十个银币一盆,而自己那一盆又绽放的鲜艳。

    纵然喜欢,可那时候却没有了爱花或是爱那希望与美的资格,只想着第二天卖掉,换成最粗俗的但却又有希望味道的银币。

    但却不想,就在那天那里被人将兰花偷走,还把自己打伤了。

    那时候,她还是个女孩,手还有些白嫩,甚至有时候还会想到希望、美丽、未来、幸福这样奢侈的词语,还有时间看着窗前的花傻笑。

    那之后,她在花丢了后哭了人生的最后一次,因为哭了也没人看,更没人劝慰。

    挽起了头发,退掉了因为父亲治病早已卖掉的房子,在城中寻求一项可以糊口的工作。

    她记得那时候,闽城还是有好人的。

    一家名叫乔记酱铺的小店收留了她,让她做些杂活,总不至于饿死,而且还可以偷吃豆子。

    那时候,虽然不哭了,但还没有长大。

    虽然不哭了,可却总会幻想要是那一盆兰花没有被人偷走该多好,自己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偷偷嚼豆子的时候,总会这样想,甚至幻想着自己穿上了丝绸、带上了玉珠,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作坊……

    可是吃多了豆子会放屁的,大大方方地放过几次后,之前那样的幻想也就少了许多。

    原本如同兔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她,嗓音变得粗大,胳膊变得结实,学会了骂人,更在市井老娘们儿谈话的时候不再脸红……只是怎么也记不起以前那种倚在窗前看着夕阳红花时的微笑是什么模样。

    酱铺的老板心肠还算不错,就算知道她偷吃豆子也不会责骂。

    但是一年前,不知怎么,原本生意尚可的酱油铺子生意越发地差了下去。酱铺的老板每天也是阴沉着脸,到后来发展到每天清晨就喝的醉醺醺的。

    就是那时候,一天早晨她不小心撞到了酱铺老板,被喝醉的老板狠狠一脚踢在了胸口上,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不久后,徒工们都走了,酱油铺完蛋了,老板的小儿子变卖了铺子,开了一家纺织作坊。

    那是一家挺好的人家,或是可怜或是因为知道她咳嗽是因为被踢了一脚,所以让她留在了新开的纺织作坊里劳作。

    除了纺线外,再就是帮着做一些家务,收拾一下,这样晚上可以有个睡觉的地方,比如在作坊里铺些稻草睡下。

    每天干活很累,睡得也晚,女工们年纪都不大,可却从不说那些脸红心跳的话。

    不是不想,而是肚皮下面一时畅快了却怀了孕,那就干不了活,可是要挨饿的。

    再说了,生下来的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总归还是有些舍不得摁进泔水桶里淹死,找别人帮忙摁可大家都忙,哪里有时间呢?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再做梦了,各种各样的梦都不做了,包括当初要是自己的兰花没被偷会怎么样的梦也不做了。

    不只是白天不做,连晚上都不做了,因为太累。

    累到连做梦都觉得累。

    今天倒水看到了兰花后的感叹,是两年来她第一次又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但也只是感慨,叹了口气之后,便提起一桶河水想要回去。

    可这时候,不远处捧着几盆花的老人忽然把花放到了堤岸边上,自己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女工心想,这样的天气,跳进河里难道不冷吗?

    然而看了一会,发现那个老人并没有浮起来,女工明白了。

    心想,原来只是自杀。

    于是提着桶回到了作坊,继续一天的劳作。

    第二天,仍旧是昨天的时间,照例提着一桶水去河边。

    河边围了很多的看热闹的人,两个人用铁钩子把河里的死尸捞了出来,泡的稍微有些发白。

    女工围过去看了一眼,那两个拿着铁钩子的人笑呵呵地把死尸用绳子捆上,笑道:“这几天死的人有点多,真有些忙不过来。”

    旁边有人问道:“死的这个也是因为兰花?”

    “还能因为啥?这老头和老伴儿两个人本来有些地,还有个磨房,在城外那也是个有些钱财的。老头前年买了几盆兰花,去年大赚了一笔。”

    “这回可是厉害了,问人借的钱、把地和磨房抵押了出去,天天蹲在城里。这眼瞅着又是年关了,手里这些花又能赚一笔,谁曾想出了这样的事。”

    “地没了、磨房没了,借了亲友一堆的钱,老伴儿前几天刚得到消息就发了心疼病死了。就剩他一个,不死还能怎么办?别说他了,就是咱城里有几个打投机商,那也不是快要上吊了?”

    “哎哎,别站着啊,过来帮个忙搭把手,我得给他背到外面去。这人喝水死的,死沉死沉的,身子又硬。”

    几个闲汉赶忙过去,帮着把死人上了肩,乱哄哄地就要走。

    女工又听了一阵,大约明白了什么,心说原来这兰花没人买了?

    看着人群散去后河边散落的几盆花,喊道:“这花你们不要了?”

    前面的人头也没回,喊道:“死人的东西,谁爱要谁要吧,这东西最好别碰,那是要家破人亡的。”

    几天前可以让人为之疯狂甚至可以当钱花的兰花,就在临近年关的日子里随意地摆在了河边,颜色仍旧绚烂。

    女工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捧起来一盆,心说其实这花挺好看的,我就带回去养着吧,反正这东西只喝水不吃饭。四年前,我也是个爱花的女孩子呢。

    低头随意抄起了一盆花,沟壑丛生的手指下意识地触摸到了花盆的地步,纵然手指已经粗糙,可花盆下面的一颗瓦泥中的小石子还是唤醒了她几年前的记忆。

    这好像就是她被偷走的那盆,当然不会是这个在城外有地有磨房的老人偷的,而是不知道转手了多少次转到了老人的手中而已。

    其实底部有石子的花盆很多,可女工还是想要相信这就是自己丢的那一盆。

    她觉得是,那就是吧。

    重新捧到手中,心已波澜不惊,因为这只是一盆花,仅仅是一盆花了。

    回去后,在自己住的稻草堆旁将花盆放下。

    在河边已经浇过了水,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

    吱吱呀呀的纺线声中,另一个女工在换梭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角落,说道:“这花长得挺好看的。”

    “嗯,挺好看。”

    女工回了一句,回过头多年来再一次如同当年一样,露出了微笑。

    “真的挺好看的。”

    喃喃地告诉了自己一声,熟练地捻起线头,不再抬头。

    花还是那盆花,那盆自己曾经幻想过的花,可如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

    花不是希望,卖了花的钱才是。

    可如今卖不出去了,花还在,当初的希望又在哪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雪崩() 
闽郡基本没下过雪,除了很多年前那次大饥荒的时候下过几场外。

    所以面对着兰花期货和交易的忽然崩溃,没有人想到雪崩这个形容词,自然也不会想到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之类的说法,因而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在了兰花和官员的身上。

    从红砖楼的风险投资消息传出后,到陈健算了一个二的五十次方的大数字吓唬人。

    短短一天的时间,原本虚假繁荣的投机、期货市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场景。

    本来因为募集资金的缘故,一些看出问题的投机商和富裕市民握紧了自己的钱袋子,准备将钱投入到三天后开始募集的海运贸易风投当中。

    毕竟那是实打实的东西,狂热到顶点的人还是有稍微的清醒。

    这导致的兰花期货投机的停滞,如果只是停滞,总还有让人看到希望的时候。

    然而腊月二十那天下午,忽然间有十几个人冲入了兰花期货交易所,用只有上午八成的价格急于抛售。

    本来只是停滞,人们只是因为需要现金所以观望,所以价格在上午并没有暴跌。

    当这十几个人开始抛售的时候,有人觉察到了不对,并不敢接盘,而是迅速派人去外面打听。

    到傍晚的时候,红砖楼墙壁上的数字和砖墙前面的话已经传遍,所有的投机商和富裕市民都知道了陈健的话。

    当夜,整个闽城都乱了起来。

    数年的虚假繁荣卷入了闽城太多的人,也卷入了太多的流动资金,这已经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每日繁忙用以传播交易信息的茶馆酒肆还未开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很多人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或许还有没有听到消息的人,会来收底。

    或者,即便不是正常价格出售,即便不再赚那么多,哪怕是收回自己购买所花的那些钱就行。

    可是现实很快让这些人绝望了。

    正值年关,正是春夏就预定的球茎期货交易的时候,那些购买了期货的人只不过预付了一些定金,并没有给出全额的金钱。

    原本写着数量的期货票据,随意一张拿出去一天之内就能换成亮闪闪的银币,可现在只是一张废纸。

    那些预定了期货的人盘算了得失,根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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