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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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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叫这个名字!”他看看赵景贤,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说道,“竹兄,我直说好了,说到清廉两个字,我是万万不能与你相比了。别的不说,才娶了一房侍妾进门,每日里的用度,单靠我那份俸禄,自然是不够的,全靠先父留下来的一点老底子,才可以勉强支撑。喝喜酒的时候我不收礼,算是开了一个头,要摆一个好的样子给大家看,至于说真正肃清江苏官场风气这件事,我要重重拜托竹兄!”



  他在这里大吹牛皮,意思是说我关某人的手脚干净极了,所花的钱,都是老爹的遗产,至于老爹为什么能留下丰厚的遗产,那就不必说起了,大家心照。



  这一番话,虽然不尽不实,但好歹也能自圆其说。关键在于,在赵景贤来说,关抚台能对自己这样坦诚相待,实在是感动极了。更难得的是,现在的官场腐败成风,沆瀣一气,忽然有一位这样的上官,高喊廉政,以专责全权托付给自己,这让素以风骨和清廉自傲的赵景贤,胸怀大畅,认为人生知己亦不过如此,哪里还肯去推究他的家产是怎么来的?



  “爵帅!”赵景贤扯过身旁的拐杖,用力一撑,站了起来,“景贤虽然无用,单以此事而论,敢说必不负所托!”



  见他这样激动,关卓凡也不能不起身相对,以示隆重。



  “竹兄,官场上这些事,沉疴纠缠,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弊绝风清的。不妨先从新政入手,保住这一块净土,再徐图扩展,则可期必成。”



  “是,我理会得。”赵景贤沉稳地点点头,“候任的府道里面,也许会有恰当的人,等我想一想,细加遴选,然后再来报给爵帅知道。”



  候补的道员知府是闲散官,四品五品的衔,江苏一省就有三四十名,里面大约亦不乏正直能干但不善于钻营的人。关卓凡心想,从这些人里头拔出一两人,是个好办法。



  恰恰在这个时候,张顺手里拿了一个手本进来,哈了腰,往案子上一放,就想退出去。



  关卓凡知道,这是有底下的官员求见。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叫住了张顺。



  “你也没点眼力见儿!我跟赵大人在这里说事情,一个六品官的手本,你也往里递?你自己说,收了人家多少门包?”



  *RS
第十四章 徐桐
  “爷,我哪儿敢啊,”张顺吓了一跳,急急分辨道,“这位齐老爷,说是奉了京里徐大人之命,特来参见抚台大人。我估摸着,他大约是揣了徐大人的一封八行来的,要不然也不敢腆着脸来见您。”



  关卓凡跟赵景贤对望一眼,脸上都有一丝苦笑——才说到廉政,求官的就来了。



  “哪一位徐大人?”



  “上书房的徐桐徐大人。”



  听张顺这样说,赵景贤微微一笑:“爵帅,我先告辞,回头你有什么吩咐,我来办就是了。我猜苏州的织造衙门里,大约又得加一个人了。”



  两人会心一笑,关卓凡把赵景贤送到二门,由张顺陪着出去了,自己回到签押房,拿起那份手本,在心里掂量着。



  刚才赵景贤的那句话,确有深意在内,因为苏州织造衙门,现在已经成了关卓凡专门用来安置特殊官员的一个地方。



  地方大员变动,往往都有一番人事上的更张,因此托了关系来走门子的人也就特多,其中总有些不得不应付的人情。他们荐来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被派到这里,既悠闲,入息又丰厚,拿关卓凡私下的话来说,是“宁以官银养起,莫叫出来害人”。



  织造衙门是顺治年间设立,一共三个,分别设于苏州、江宁、杭州,在康熙时候发展到顶峰,是为有名的“江南三织造”。所谓顶峰,指的还不是技艺。而是管理织造衙门的这三个人,事实上是朝廷在江南的耳目。其中像曹寅、李煦等人,更是康熙的亲信,每年数十次密报江南舆情,晴雨粮价,官员动向,成为当地权倾一方的重臣。



  到了现在,织造的权柄早已一去不复返,织造衙门变成比较单纯的丝织业中心。特别是江宁已毁。杭州尚未光复,因此“江南三织造”的职能,便只好由苏州织造衙门来一力承担了。



  所承担的任务,其实只有一项,那就是满足“京供”。



  织造衙门的产品,一丝一缕都不销往民间,而是全数解往京城。其中给宫里面的皇上和后妃用的。叫做“上用”,给京里的大小官员用的,叫做“官用”,因此织造衙门的经费,也是由内务府和工部各担一半,每年要拨下来十八万两银子。



  现在工部和内务府虽然没钱拨下来。但却指定由江苏省应份解京的库银中代垫,因此也等于是拨了。



  凡是这种办皇差的衙门,油水一定是不少的,这样的好事,关卓凡怎么肯放过?拿来放交情。卖面子,是最好不过的地方——中央拨款。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用来安置那些百无一用,饱食终日的关系户,既能让他们拿上一份丰厚的“饭食银子”,又不会让他们祸及地方,彼此都皆大欢喜。



  不过织造衙门之中,情形也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所谓织造衙门,其实是分成两部分的,一是衙门,里面都是各种名目的官员,人浮于事,臃肿不堪;二是织造局,也就是织造工场,是真正要做事情的。



  织造局这一块,关卓凡就不肯胡乱安插人了,因为他还有另一层打算。



  江南三织造,所擅长的手艺都不一样。江宁织造,是以妆花织造取胜;苏州织造,则擅缂丝;而杭州织造,以刺绣见长。



  现在三元归一,江宁杭州两处,原来的工匠,都流向苏州,等于把苏州织造局变成了唯一的中心。关卓凡虽然不懂这一行,但以常理推之,也觉得应该把苏州变成中国丝织行业的两个基地——研发基地和生产基地。



  这些贡品,其实京里头用不了多少,他在心里想,拿来“出口创汇”,多好呢?



  只是这一层打算,现在当然还秘而不宣。他又看了看手本上的名字,齐秉融,太仓府候补同知。他心里有数,这样的官,在太平军占了太仓的时候,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等官军光复了失地,他不知通过什么路子,也不知是不是花了钱,从徐桐那里求了一封八行,找自己谋差使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见是要见一见了,只是心中奇怪:徐桐固然是个怪人,可是以帝师之尊,何以竟也肯做这样的事情?



  *



  *



  地方上的候补官,若是不善钻营,不要说补上实缺,就是偶一为之的差使,亦往往是经年轮不上一遭。而若是有京中的关系,求得某位大老一封扎实的八行——也就是推荐信,那么地方督抚,常常都要买这个面子。



  至于徐桐的这个面子要不要买,对关卓凡来说,却在两可之间,因为徐桐能不能称得上“大老”两个字,大有疑问。他固然是进了上书房,派在弘德殿行走,好歹算得上是帝师,但资历尚浅,整日里只晓得依傍“上书房总师傅”倭仁,以倭仁的门徒自居,为人也跟倭仁一样的木讷古板,学问却比倭仁差出了老大一截,尽拿一卷“太上感应篇”里的东西来唬弄人,没人真正看得起他。



  说到洋务,那更是令关卓凡又好气又好笑。徐桐自然是站在倭仁的一边,反对洋务,不过他所用的理由,每多怪谈——比如说,他坚决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两个国家。



  “议政王叫洋鬼子给骗了!”他常常痛心疾首地对别人说,“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国,哪个听说过?这都是英国鬼子编出来的,好显得他们人多势众!”



  这样一个人,何必去买他的面子?然而顺着历史的脉络,再往后想一想,把徐桐的下场想起来了,于是又觉得,虽然这个人顽固不化,百无一用,但依然有一条可取之处,就是到底还有三分骨气。



  那是后来庚子之乱的时候。徐桐这样一个顽固的人,不知是不是太上感应篇读得太多的缘故,却对义和团的大师兄们那套“刀枪不入”的把戏,深信不疑,一力支持。及至八国联军进城,他没来得及跑掉,看到满城降幡,以为奇耻大辱。



  这一下,不想活了。先命老仆在大厅正梁上结了两个绳套,再把儿子徐承煜叫来,说我身为大臣,国家遭难,理当殉节!



  徐承煜一看就知道不好——殉节归殉节,可是大梁之上,为什么是两个绳套?他是刑部左侍郎,看着梁上的绳套,自然听懂了老爹的话,于是慷慨陈辞道:父亲大人放心,这是你一生的大事,儿子陪你上路!



  等到踏上垫脚的骨牌凳,徐桐将皤然白首伸入绳套,两眼却还望着右边,是期待父子同时毕命的样子。徐承煜无奈,只好再次表态:我先伺候您上路,然后一定陪你到泉下!说着更不怠慢,将垫脚的凳子一抽,成就了徐桐的“大节”。他自己却立刻脱去二品官服,换一身短装,出门跑路。



  不过也没能跑远,到底还是落入了日本兵的手上,押了起来。等到《辛丑条约》一签,朝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徐承煜从联军手里讨了回来,绑到菜市口一刀杀却。



  有了这么一个不肖子做陪衬,愈发显得徐桐其情可悯。关卓凡心想,现在我来了,自然绝不容再有什么八国联军进城,将来你徐桐徐大人的这条老命,自然也可以保得住了,连你现在这一封八行,我一并卖个面子给你!



  想定了,让张顺把那个齐秉融叫进来,结果一见之下,先就不喜——身材矮胖,形容猥琐,左脸之上长着一颗痦子,上面还生了几根黑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给抚台大人请安!”齐秉融却依足了规矩,行了全套的礼,这才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把一个封套,双手奉上。



  “这是我老师给抚台的一封信,从京中寄来,专命我面交抚台。”



  关卓凡大奇,“老师”两字,从何说起?



  “你不是捐班的官儿么?”



  “属下……”齐秉融涨红了脸,嚅嗫道,“属下是咸丰三年秋闱侥幸,咸丰四年春闱,取在二甲第六十六名。”



  关卓凡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齐秉融,居然是一个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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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抚台之怒
  齐秉融口中的“秋闱”,指的是乡试,中了的就是举人。而“春闱”,指的是会试,中了的人再经过殿试,就是进士了。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称为“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称为“进士出身”。



  这个齐秉融取在二甲,那是响当当的正牌子进士了,关卓凡把他当成捐班出身,算是个不小的口误,不过巡抚大人就算说错了,他一个六品官,难道还能发作?小声分辨了一句,便不敢再说话了。



  倒是关卓凡自己不好意思,把他的手本拿起来细细看,果然是写在后面的。



  “真是抱歉得很,事情太多,还没来得急细看,”关卓凡替自己圆个场,“原来老兄是正途出身。我的学问少,不知老兄跟徐大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回抚台的话,咸丰三年山东乡试,徐大人是下官的座师。”



  也就是说,徐桐在咸丰三年放了山东的主考,否则如果是副考官之类,那就要称为“房师”了。



  在彼时的官场之上,老师与门生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很重要的一层关系。照道理说,考官是奉皇帝命令,考生是遵循制度应考,被录取是自己应得的权利。二者之间是公事公办,本无所谓施恩受恩,可是偏偏形成一股私交意识——你只要录取我,你就是我恩师;我只要录取你,你就是我私人。



  在关卓凡看来,徐桐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当红官员。而齐秉融在徐桐门下。自然也不是什么红门生。多半边缘得很。只是既然有这一层关系,老师偶尔照应一下不得意的门生,是应有之举,这一封八行,大约不是花钱弄来的。



  “原来是徐大人的高足,”关卓凡点点头说道,“有徐大人这样慧眼识人的主考,自然才能取中老兄这样的高才。”



  这句话是随口恭维。然而齐秉融听了,又是脸现尴尬。徐桐在学问上的名声,着实不佳,而这一场考试,还闹出了很大的笑话——主考要奉旨拟题,试帖诗出的诗题是“校理秘文”,结果徐桐将“秘”字写成“衣”字旁,成了白字,通场几百考生,皆尽茫然不知所本。



  这个典故。无人不知,齐秉融心想。抚台大人这不是又在消遣我?只是自己不幸摊上了这么一个老师,又能怪谁?一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关卓凡见他这样,心中奇怪,可也不愿意多想,打开封套把徐桐的信取出来看了一遍。信里的文字果然滞涩得很,大概徐桐自己也知道,跟关卓凡全无交情之下,忽然请托这样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江苏现在是关卓凡的天下,不来找他,又能找谁?



  几句拜托的话,倒是写得很扎实,说这个学生才华既高,悟性又好,难得的是操守极佳云云。关卓凡一目十行,匆匆看过,暗暗一笑,心说许他个位子,赶紧打发走了拉倒,自己还有的是事情要忙。



  “老兄署过镇洋县?”这一回把他的手本看仔细了。镇洋县是太仓府的首县,是个不错的缺分。



  “是,后来撤了差。”齐秉融躬身答道。



  “哦?为了什么啊?”



  “是为了亏空的缘故……”齐秉融迟疑着说。



  原来是亏空了公款。这在官场上是常事,不过因为亏空而被撤差,倒不多见。



  “明堂兄做过正印官,那一定能干的很,”关卓凡称着他的字,敷衍地说道,“正好苏州织造衙门,最近还要添人,回头我下委札,请藩司衙门那里放牌子,让老兄先到那儿去屈就一个位子,等日后有了别的缺分,我再替老兄调剂调剂,如何?”



  说完这一句,手已经放在茶杯上,只待他说了道谢的话,便要端茶送客。



  “谢谢大人,下官……下官……”齐秉融迟迟疑疑地,也不请安,竟似还意犹未足的样子。



  “怎么?”关卓凡有些不耐烦了,心说你这个人不识起倒,难道还要得寸进尺不成?“在织造衙门里面,一年的养廉加上例规,也有几百两的入息了,又不用你干什么活,等于国家拿钱将养人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齐秉融听了,面色大变,忽然垂手请了一个安:“下官当不起大人的栽培,不敢再耽误大人的工夫,这就告辞。”



  说罢,起身就走。



  “你放肆!”关卓凡勃然大怒,在案几上用力一拍,连茶水都震翻了,“齐秉融,你仗了谁的势,到我这儿来撒野?给我站住了!”



  他统兵日久,于数万大军之中,言出法随,谁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平日里固然绝少发这么大的脾气,可那也是因为没有人真敢冒犯他的权威,现在徐桐门下一个候补的六品官,就敢摆脸子出来给他看,这不是开玩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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