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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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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请老总示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关卓凡摆摆手,笑道:“前些日子,我说过我换了宅子。乔迁本来是该请大家喝酒的,只是现在新宅子那儿太乱,还是把酒席摆在老宅子好了。加上眼看要离京了,咱们趁这个机会,喝上两杯,乐一乐。时候就暂定在后天,要请的人,回头我列单子给你。酒菜和桌子什么的,就请上回咱们去的那家奎元馆送过来……”



  提起奎元馆,他却忽然想起一桩心事来,呆呆地看着张勇,没了言语。



  张勇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陪了个笑,试探着问:“老总……?”



  “唔,唔。”关卓凡回过神来,说道:“对了,另有一件事。你替我查一查,上回那个唱曲的小……小牡丹还是什么的,是哪个院子的姑娘。”



  张勇和丁世杰挤挤眼睛,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张勇便笑嘻嘻地说:“老总,您说的那个是小棠春,我这就去奎元馆,找张老板一问就知道。”又凑近了关卓凡,神秘兮兮地说:“要不要给您弄瓶额世保说的那个合春酒来?”



  关卓凡一哂,无奈地摇摇头,且不去理会他们,取了纸笔,写起客人的名单来。



  *



  *



  张勇的事情办得很有效率,还没开午饭,便已驰回营中,向关卓凡交差。



  “都说好了。菜是燕席,照您的单子,一共五桌,后天下午送来,都是盒子菜,在灶上温一温就成。张老板听说是您办席,格外巴结,另送六坛竹叶青,再派三个跑堂的,帮着一起招呼客人。”



  关卓凡很满意。这是他第一次请大客,能办得圆满些,当然好。



  “小棠春的出处,是在新街口的紫春馆。”张勇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共二十几个姑娘,其中小棠春四个,是清吟小班,只借干铺,不接恩客,要是想梳笼她,大约鸨儿非得要个高价。不过新街口是咱们辖下的地面儿,治他们的法子有的是,您想怎么着,给个章程,归我去办。”



  所谓“借干铺”,是指行院给流连在此的客人提供借宿,但并没有姑娘相陪,而“梳笼”,则是破瓜的意思。小棠春是清倌人,处女之身,这一笔肉金,老鸨是必定会狮子大开口的。



  “也还说不到这个,先去看看。”关卓凡见张勇认定自己在打小棠春的主意,也不辩解,笑笑说道,“吃了午饭,你跟我去一趟。”



  “是。要不要喊上穆宁?那一带的规费,都是他在收,熟一些。”



  “成,叫上他吧。”穆宁是张勇手下的一个把总,这次也是要一起带去热河的。关卓凡又想了想,三个朝廷武官,穿着公服去逛窑子,不太像话,便多吩咐一句:“咱们都换了便服去。”



  *



  *



  三个人来到紫春馆的时候,才是下午三点,院子还没有开始迎客。但看门的伙计,认得穆宁,连忙将三人让进来,带入一间客厅,奉烟奉茶,招呼得极是殷勤。没过一会,便听楼上梯响,一名四十多岁,打扮得颇为艳丽的妇人噔噔地走下来,见到穆宁,未语先笑:“哟,是穆总爷,今天来得这么早,是不是心里放不下我们小红姑娘啊?”



  不问可知,这便是紫春馆的老鸨了。穆宁在上司面前,被她一句话揭了底,有些心虚,小心地看了一眼关卓凡,对老鸨说道:“你胡扯些什么!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



  行院中的鸨儿,都是八面玲珑,人情熟透的角色,见穆宁的眼风一扫,已知道今天他是陪着另外两人来办事的。虽然不认得关卓凡与张勇,但从穆宁的神态上来看,这两人也不可小觑。于是福了一福,谀笑道:“这两位爷面生的很,必是头一次来的,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关卓凡是个连夜总会也没去过两次的人,来到这种传说中的青楼妓院,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目视张勇,让他来答话。



  “没什么,想请棠春姑娘见一见。”张勇会意,接过话头来,大刺刺地对老鸨说。



  “这……嗐!我那个女儿最懒,到现在只怕还没梳洗完呢。要不先请几位爷在这里吃烟喝茶,等会把酒席开起来,我再叫她来伺候几位?”



  “妈妈,我们来,不为听曲儿!”张勇的神色有些不耐烦了,“你只请她来,我们看看。”



  什么叫“我们看看”?老鸨心里嘀咕,今天只怕要有麻烦。这几个人,不知是谁看上了小棠春,多半不是想梳笼她,就是想替她赎身。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答应了两声,转身去找小棠春了。



  清吟小班之中,其实少有真正一辈子不卖身的。所谓的清倌人,无非是因为容貌姣好,歌喉曼妙,老鸨将她们养起来,既为了平日里可以赚钱,也为了自高身份,遇见肯出血的主儿,大大敲上一笔,把她们卖个最好的价钱。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这是喜的地方。



  忧的则是,对小棠春有一份不舍和抱歉。青楼之中,老鸨和自己手底下的姑娘之间,有着一种甚为奇特的关系。只要不是刻薄恶毒到极点的鸨儿,对姑娘们都会用感情加意笼络,对红牌的姑娘,更是千疼万爱,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种半母半女的情形,她和小棠春之间,便是如此。



  关卓凡他们在客厅又等了半晌,才见到老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姑娘,袅袅婷婷,不施脂粉,显得素雅可爱,正是那天在奎元馆见过的小棠春。当下站起身来,展颜一笑,说道:“棠春姑娘,还记得我么?”



  小棠春刚才被老鸨追问了半晌,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谁看上了自己,只是吓得没了主意,差一点便哭出来。没奈何之间,只得跟着老鸨来见他们,路上却已打定了心思,说什么也不能答应。然而又想到这其实是由不得自己的事,心里烦乱,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



  此刻见到关卓凡,虽然穿的是便服,但那晚在奎元馆,这个年轻英武的军官,给她留下的印象极深,略一思索便认了出来,脸上一红,心想:“原来是你看上了我,怎奈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向前一步,深深道了个万福。



  “关总爷,您吉祥。”
第十七章 勾栏之中的高人
  张勇在一旁,见小棠春认出了关卓凡,心想索性替他把架子撑大一点,让老鸨知道利害,一会谈起事情来就方便许多。于是清清嗓子,说道:“这是我们的营千总,城南营里的几百号弟兄,都归他管,我和老穆,都是他的属下。”又拿眼睛唆着鸨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关老总,为人仗义,最肯照应朋友,也最讲情分,谁对他好,他是一定记得的。



  言下之意,谁要是对他不好,他自然也会记得。老鸨心中一痛,知道想借小棠春大敲一笔的想法,怕是靠不住了。单以品秩而论,六品的官,在京城里算不上有多大,到紫春馆来作乐的客人中,连二品的尚书也见过。可是步军统领衙门的身份不同,城南的地面又是他的辖区,对她们这种偏门生意来说,就是惹不起的人。这跟“抄家县令,灭门令伊”一样,说的都是同一个道理——县官不如现管。



  无论如何,别人既然来了,就是天大的事,自己也得接着。老鸨向关卓凡陪了个笑,说道:“原来是关老总,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您老可别怪罪。”



  “好说。”关卓凡见张勇咋咋呼呼的把这婆娘吓住了,心中暗笑,且不去理会她,还是对着小棠春说道:“棠春姑娘,我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弄了半天,原来只是为了打听个人?厅里的众人都糊涂了,连小棠春也是摸不着头脑,惊讶地问:“不知您要打听哪一个?”



  “上次在奎元馆听曲时,你的那位贵同乡,利宾利先生。”



  小棠春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副忸怩的神色,还没答话,一旁的老鸨象见到救星一样,已经喊了起来:“有!有!可不就是他么,天天赖在我女儿这里不肯走,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关老总,可是他犯了什么事,您几位要把他带走?”



  小棠春听她这么说,心中气苦,跺了跺脚道:“妈妈,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利先生?”



  关卓凡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上午算过日子,利宾从法源寺搬出去的时间,正是在奎元馆遇到小棠春之后,不消说,自然是一头扎进了这销金窟之中。小棠春这样的人物,利宾迷上她也是常事,只不知是他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罢了,看小棠春的神情,倒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既然找到了人,关卓凡也就安心了:“我想见见他,成不成啊?”



  “成,成,”老鸨一连声地答应,“我这就让伙计把他喊过来。”



  “不用。”关卓凡摇了摇头,“棠春姑娘,你带我去。”



  “是。”小棠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来拿利先生的,看看关卓凡的神情又不像,只得在前面引路,往旁边的一个院子行去。关卓凡示意张勇他们不必来,在一旁的老鸨却不放心,还是在身后跟着小棠春来了。



  关卓凡确实没有猜错。那天晚上,利宾把小棠春送下楼,外面自有紫春馆的车在等着。上车以前,两个人又说了许多的话。家园零落,旅居客地,骤然遇见自己的老乡,又是这样温柔可人的一位姑娘,利宾不免动了真情,而小棠春也是一样。说起来,两人的缘分,在小棠春替利宾求情,向关卓凡那一跪之时,便已埋下。



  *



  *



  三人进了旁边的一个别院,关卓凡见院中有幢两层的小楼,心想这应该就是清吟小班的四位姑娘所住的地方,而院中的几间屋子,想必就是所谓“借干铺”给客人的房间。



  小棠春走到右首的一间屋子,叩了叩门,轻声喊道:“利先生。”



  “来了,来了!”屋中有了动静,片刻,门哗的一声开了,走出来的正是利宾。他穿了一件青色棉袍,皂色油靴,腰间扎着一条玄色的腰带,额顶和脸上都刮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极是精神,与那天在奎元馆满脸于思的形容,大不相同。



  关卓凡抱拳一揖,微笑道:“利先生请了,小弟特来拜访。”



  “哦哦……哦——原来是你。”



  小棠春在门外唤自己,这是少见的事,利宾兴冲冲地来开了门,没想到门外还有两个人。先是茫然地看着关卓凡,“哦”了两声,抱拳还礼,接着便认了出来,这人是在奎元馆见到的那名会说洋话的千总。



  “正是小弟。”关卓凡笑道,“到法源寺拜访先生不遇,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先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利宾难得的闹了个大红脸。一个举人,流连于勾栏之中,毕竟不是什么雅事。骤然被关卓凡撞见,即使是象利宾这样独立特行的人,也难免觉得不好意思,一时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关卓凡不愿他难堪,转头对小棠春和老鸨说:“我借利先生的地方聊聊天,你们请自便吧。”说完,也不管利宾同意不同意,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子。他的言行之中,自有一股气势,让人违拗不得。老鸨带着小棠春,悄悄地去了,利宾也讪讪地跟进屋,在八仙桌旁与关卓凡分主宾坐了。



  “小弟姓关,叫关卓凡,字逸轩。”关卓凡不等利宾动问,自己介绍道,“小弟是旗人,隶镶红旗,现在在城南步兵统领衙门,做一名千总。”



  “哦,原来是关兄……”



  “不敢当,不敢当,利先生若是看得起,就叫我逸轩好了。”



  这段时间,利宾每次想起奎元馆那晚的事,便忍不住对那个武官极是好奇,怎么也想不通他何以能说一口纯熟的英语。现在碰了面,见关卓凡虽是旗人,却为人谦逊,浑不像巡防衙门中那些飞扬跋扈的武官,更是大生好感。宾主两人由此相谈甚欢,一会中文,一会英语,聊得不亦乐乎。



  他是苏州人,少小时在乡里即有神童之称,十六岁在昆山中了秀才,十八岁在南京中举,但随后文运不佳,会试之中屡屡失意,始终不能得中进士,蹉跎至今已是三十五岁。中间有七年时间,是在上海英国人所办的“墨海印书馆”度过,不但习得一口流利的英文,更是学得了许多经世的实务,并非寻常的腐儒可比。



  “先生不必难过,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以小弟想来,待到下一科,先生必然能够得意的。”关卓凡安慰道。



  利宾苦笑一声,道:“我曾立过誓,不中进士不谈嫁娶。可是现在,科场上的事情,我已经看透了,杜工部说‘文章憎命达’,诚不我欺。这辈子,我是不做这个念想了。”



  好得很,关卓凡心想。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却不知先生今后作何打算?”



  “苏州在长毛手里,一时是回不去了。本来打算走水路,先去上海谋个差事,谁料……”利宾叹了口气,将手向屋子四周比划了一下,“你都看见了,我也不瞒你。大约是前世的孽缘吧,怎么也不舍得离她而去,就这么混到现在。”



  说到这里,忽然惊觉,光顾着自己说话,却连关卓凡的来意都还没有问一问,于是做了个抱歉的表示,说道:“逸轩,我一时忘形,还没请教你的来意,真是失礼之至了!”



  关卓凡摇摇手,笑道:“并没有别的意思,是为了上回奎元馆的事,特为来向利先生赔罪。”



  从法源寺找到紫春馆,只为来向自己赔罪?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虽说利宾的性子倨傲,酒后亦偶做痴态,但其实是个极聪明警醒的人,世故通达。他沉吟了片刻,才徐徐说道:“逸轩,你我虽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你很对我的性子,可以说是一见投缘。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我不拿你当外人,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或者有什么事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便请吩咐下来好了。”
第十九章 拦都拦不住
  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是三千二百两,再折去小棠春在老鸨手里存着的四百两,实价两千八百两银子。老鸨再另送两副头面,四身衣裳,算是嫁女儿的陪奁。



  照青楼之中的规矩,还有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就是要唤了小棠春来,听她当面说一声愿意,在场的人,都是见证。



  小棠春眼眶红红的,显是知道了消息,刚哭过一场。在堂中忸怩了半晌,才怯怯地看了一眼关卓凡,用极小的声音,从嘴里挤出一个“愿”字。话刚出口,便又“哇”的一声,扑进老鸨怀里大哭起来。老鸨一则心疼损失的钱,二则多少有一份母女离别的伤怀,搂着小棠春,叫了声“我的乖女儿哟”,就势放了声儿。



  关卓凡见不得女人的眼泪,看她们抱头痛哭的样子,心中倒有些难受起来,对老鸨抱有一丝歉意。然而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未必还能吩咐自己营里的兄弟,以后多多来她这里嫖院子,以作补偿?



  正在胡思乱想,却见利宾走到自己身前,一揖到地:“逸轩,逸轩……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这半日来,他仿佛做梦一样,好事一个接着一个,全是拜关卓凡所赐。大恩不言谢,人家做到这个份上,自己卖了这条性命给他就是。



  关卓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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