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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5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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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关卓凡而言,则好像是翻开了《曾文正公全集》,《能静居rì记》,《柏堂集》这些线装古籍,然后看着活生生的曾国藩从书卷中走了出来,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

    他还在这样浮想联翩,曾国藩已经开口了。

    “逸轩,你跟少荃,在江苏打得很好。”曾国藩的语气,平缓沉稳,峻刻深沉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当初在上海,亦是靠了你的轩军,才替朝廷保住了这一方东南之地。”

    “卓凡不敢当督帅的夸奖。”关卓凡心想,曾国藩不愧理学大儒,果然不肯欺心,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正在恼火自己,是一定的,但却并不因为这个,就抹煞自己的功劳。

    而曾国藩,却也在琢磨着这个关卓凡。

    在涉及到旗人的事情上,曾国藩一向谨慎,这从他对待官文、塔齐布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他的起家,固然靠的是子弟兵,但得到旗人的襄助,朝廷的信任,也是一个关键,其中当政的两位,尤为重要。

    一个是已经被杀掉的肃顺,曾以八旗和绿营不堪使用的缘故,力排众议,独重汉员,给了曾国藩极大的支持,是曾国藩一直感激的人。

    另一个则是恭王。辛酉政变之后,朝中颇有人以为曾国藩乃是肃顺一党,还好恭王不糊涂,虽然推翻了肃顺,但在平洪杨的战事上,仍然沿袭了肃顺的主张,重用湘军,替曾国藩调兵筹饷,这也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而曾国藩也算是不负所托,以在籍侍郎的身份,创立湘军。文人带兵,十载艰难,成为了朝廷的一根柱石。

    而他个人的修养和品德,亦为许多人所交口称赞。他年轻的时候,其实是急躁的xìng子,后来修习黄老之学,渐渐把xìng子扭转了过来。到了现在,养气的功夫已是极深,一个“忍”字,练得炉火纯青,不惟戒慎恐惧,而且身居高位,清廉一时无二。

    然而,曾国藩固然是清慎端方,但他的身上,却也背负了一个很大的包袱,这是关卓凡深知的。

    这个包袱,就是他的九弟,曾国荃。

    很奇怪的是,曾国藩这位大名鼎鼎的湘军统帅,却是一个拙于阵前指挥的人——在他这一生中,凡是亲临敌前,亲自调度的战斗,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他的长处,在于选人,练兵,筹饷,制定方略,掌握全局。换句话说,是个帅才,而不是将才。他需要有人替他顶在前面,冲锋陷阵,攻城略地,这个人,也是曾国荃。

    曾国荃的xìng子,与他的老兄恰恰相反,像一只凶猛的斗犬一样,好勇斗狠,坚忍不拔,认准的事情,便义无反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的吉字大营,是湘军的头号主力,先破安庆,再围江宁,替大哥立下汗马功劳,自己更是先后五次受伤,身上创痕累累。湘军能有今rì,与曾国荃实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此,曾国藩对他这个九弟,也是呵护有加,一定要想办法成全他打破“天京”的志向。湘系以外的军队,固然别想染指江宁,就连鲍超所统带的“霆军”,这样的老湘军嫡系部队,因为不属于曾国荃的吉字大营,亦不能有入城之望。

    现在关卓凡却来了,而且还是个旗人,曾国藩接到曾国荃的报告,立刻决定,要亲自跑这一趟,才能镇住局面——清慎端方是一回事,权谋又是一回事!在京为官十余年,在外统兵十余年,官场老吏,什么没见过?

    “逸轩,你这一次西进,势如破竹。”曾国藩习惯xìng地眯缝着眼睛,慢慢捋着长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轩军乃是旗营,听说战力雄横,任何长毛皆不能当其锋锐。现在既然奉旨到了江宁,攻城自然是以你为主,不知你想怎样打,回头我知会沅甫,叫他让一让,替你做个策应好了。”

    来了来了,关卓凡在心中微微叹息:曾国藩一生的令名,唯以他这个九弟的缘故,终于留下缺憾。然而在自己来说,不管对曾国藩如何敬重,现在却不是替他惋惜的时候,他身上所背的这个包袱,自己这次亦要用一用。

    想是这么想,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恭谨。

    “督帅明鉴,卓凡受朝廷两次严旨督促,不得不有此一举。”关卓凡在常州的延宕,为的就是等来这样一个籍口,“不过卓凡赶到江宁,亦是来听督帅节制的。至于说攻城,九帅百战功高,吉字大营更是天下强军,不是轩军能够比拟的。江宁这样的大城,也只有九帅才拿得下,至于轩军,无非是列防外围,拾遗补缺罢了,绝不敢做进城之想。”

    *

    (写到凌晨六点,到底写完了两章。谢谢艾美艾美和llar两位堂主,谢谢新舵主彩虹。)

    *
第一一九章 鞭子
    ()    “哦?”曾国藩的双眼攸的一睁,右手在长须上微微一顿,才又顺着捋了下去。

    关卓凡这样干脆利落的表态,等于是当场立下了“不进城”的承诺,大出他的意料。在关卓凡来说,这算是极有诚意的表示了,然而以曾国藩的身份和涵养,当然不会说出什么当面感谢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忽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情来了。

    “逸轩,听说你的洋话,说得很好?”

    “谈不上好,不过听说写三项,都还可以对付。”关卓凡很沉静,丝毫不以为怪,问什么就答什么。

    “嗯。你在上海和江苏都办了电报,算是践行过洋务的人,听说军事上得益不少。”曾国藩问道,“不知你对洋务这件事,怎么看?”

    “下官以为,洋务的事情,若是官、商、洋三者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则可以相得益彰。”关卓凡恭恭敬敬地说道,“像电报这样的事,于军务之外,其实在民政商务上,也都很有可资利用之处。”

    曾国藩听得很认真,再问出话来,便已经多少带着一点赞许之意了。

    “高瞻远瞩若太史公者,在《史记》中亦将《货殖列传》排在第一百二十九篇,后面仅有一篇类乎跋语的自序,实已将商人列为最后。何以按你的意思,洋务竟似离不开商人?”

    “所谓世易时移,变法宜矣。”曾国藩虽已放松了口吻,但关卓凡仍不脱恭谨的神态,“督帅是学穷天下的人,卓凡这一点小见识。本不敢在督帅面前卖弄。不过以卓凡看来,西方列强之强,实是得益于商业之兴旺。商人逐利,因此可以沟通有无,除行商坐商之外。亦可以兴办实业。其不厌琐碎,不惮繁钜,行事迅捷,计较jīng细的长处,不是官府所能做到的,实在是官洋两端之间。极好的桥梁。”

    曾国藩愕然——关卓凡一个旗人,能带兵打仗,能办洋务,能说洋话,这已是了不起的事情了,谁想到掉起书包来。竟也头头是道?

    他是真的能识才赏才爱才的人,不由便改容相向,脸上头一次现出了笑意,欣慰地说:“逸轩,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识。好!好!像你这样的人才多一些,何尝不是国家之福?”

    “卓凡不敢当。”关卓凡嘴上逊谢,心里却在想:说曾国藩学穷天下。虽说是拍马屁,他到底也还当得起。不过他的见识,总归囿于时代所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这点商品经济的粗浅道理,大约是可以令他耳目一新的。

    “尽当得起了。”曾国藩微笑道,“然而以你看来,若要办洋务,当以何者为先?”

    “自然是以人才为先!”关卓凡毫不犹豫地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无论中西,只要在洋务上有一技之长,而又能为我所用者,或授以名器,或赏以金帛。悉予招揽,处处留心,则洋务庶几可成矣。”

    “哦?不知逸轩可曾见到过这样的人才?”

    “不瞒督帅说,卓凡先头在帐外见到的曾世兄,就是这样的大才!”关卓凡堂而皇之地把曾纪泽点了出来。

    曾国藩一愣,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笑,不是为了关卓凡夸奖自己儿子的缘故,而是关卓凡论洋务人才的那一段话,实在对他的脾胃,深有“於我心有戚戚焉”的同感。笑过之后,不免在心中琢磨,自己湘军一系的官员之中,有无关卓凡这样的人物?

    像他这样年轻的,自然没有。其他的,即以最出sè的李鸿章而论,在这上面的见识,似乎也还颇有不如。

    这个人,真是奇才。曾国藩心想,他连秀才都没有点过,但方才所说的那几段话,却算得上是出口成章,虽然遣词造句之间,还略有生硬和稚嫩的地方,但里面包含的见识和道理,却远远不是那帮只会舞文弄墨的翰林所能比拟的了。

    旗人里头,到底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想到旗人,又想到九弟曾国荃,继而又想到李鸿章,在心中默默计较,一时没有再言声。曾国藩不说话,关卓凡自然也不说话,坐在一旁静静等候,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自己是江苏藩司,自然也是曾国藩的属官,方才曾国藩的这一番提问,有考究的意思,就跟面试一样。想当初自己大四的时候,也曾投简历无数,装腔作势的面试官也见过不少,其中真有拿《曾国藩家书》里面的话来考问自己的!若是他们知道今天面试自己的,竟是曾国藩本人,不知会作何感想?

    还在这样胡思乱想,曾国藩已经说话了。

    “逸轩,你这次西来,有两万多人,是谁在替你办粮台?若是缺什么,我让沅甫的吉字大营给你调过来。”

    “回督帅的话,前线的粮台上,是刘郇膏在管着,还算得力。”关卓凡答道,“后面是李抚台在替我坐镇,全力支应。我这回能放手西来江宁,都靠他。”

    曾国藩听了这话,面sè如常,没做什么特别的表示。

    “原来是刘松岩,”曾国藩点点头,“是一把好手,大约供应上是无忧的了。”

    说完这句,右手一张,又开始捋他颌下的长须,缓缓说道:“逸轩,明rì我就回安庆去了。江宁围城,不是一时的工夫,大约总还要一年半载,才有破城的机会。无论如何,等到破城之后,轩军的功劳,我会在折子里如实上报。”

    “谢谢督帅!”关卓凡要起身请安,却被曾国藩以手势拦住了。

    “总要靠大家戮力同心,”曾国藩微笑着说,“到时候我在江宁,专候佳音。”

    *

    *

    第二天,曾国藩果然便启程回安庆去了。到了第三天,吉字大营的粮台上,拨过来来几百头牲口,算是犒劳轩军。同时也带来了曾国荃的一个口信,向关卓凡表示致意。

    “轩帅,你答应曾督帅,不进江宁了?”刘郇膏听关卓凡说完,不甘心地问,“难怪曾沅甫前倨而后恭也。”

    “自然不进。”关卓凡想起刘郇膏上一回被从吉字大营赶出来的窘状,笑着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打仗,我的粮台上倒是清闲,不过一年半载下来,碌碌无为,单是看着别人打仗,怕把兵养疲了。”

    “怎么是碌碌无为,”关卓凡纠正道,“曾九帅看到我们来了,多少也要再努力一些。”

    “我倒觉着,咱们来不来,曾沅甫都一定会拼力。”刘郇膏认真地说,“克复江宁,是多大的荣耀,为山九仞,现在就差这一篑,他九帅不会不知道,早就红了眼了。”

    “嗯,无须扬鞭自奋蹄。”关卓凡笑道,“不过曾九帅用的,不是强攻,而是围城之法——他想用江宁外围的所有部队,帮他慢慢困死了长毛,但最后一下,却要由他曾九帅来独成克江宁之功。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吉字大营的伤亡可以减到最小,不过这样一来,不惟轩军,就连鲍超、张运兰、萧启江这些湘军的部队,也都只好陪着看他演戏,虚靡饷银,空耗时rì,岂是国家之福?”

    这是说出来的话,还有一句没说的——如果照史实来看,这样围下去,总要再过一年才能打破江宁,则我关卓凡所为何来?

    我既然来了,就非把这一年时间省下来不可!

    “轩帅说的是,可是不陪着他演戏,又能如何?”刘郇膏无奈地说,“毕竟答应了曾督帅的……”

    “刘先生,你大约知道,我是步军衙门出来的人。”

    “自然知道。当初轩帅带领步军马队,手擒巨憨,名震天下。”

    “不敢当。”关卓凡微笑道,“不过步军衙门的兵,弹压的功夫是好的,手上都有绝活儿,特别是一条鞭子,可以使得出神入化。要吓唬人的时候,能够在你鼻尖三寸之前,打响一个鞭花,却绝不伤你分毫,你说厉害不厉害?”

    自然是厉害的,只是正在说军务上的事,怎么忽然转到“弹压的功夫”上去了?刘郇膏迟疑着,一时没能明白关卓凡的意思。

    “传令丁汝昌,金台、百粤两舰,即刻发炮轰击江宁!”关卓凡收起了笑容,平静地说道,“我要打一个鞭花,给曾老九听听。”

    *

    (三更放在晚上)

    *
第一二零章 华容道 (替盟主老式留声机加更)
    ()    同治二年四月十八凌晨,停泊在九洑洲的轩军水师,以金台百粤两舰上的一百一十磅和六十八磅主炮,开火炮击江宁北城。

    巨炮一响,江宁四围震惊,特别是吉字大营中的曾国荃,弄清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再一次暴跳如雷。

    “关逸轩可恶!”他象一只红了眼的困兽,在帐中急速转了几个圈子,才停下脚步。

    “传他们到我的中营来会议!”

    要传来的人,是他手下的几位大将,李臣典、萧孚泗、朱洪章、彭毓橘、刘连捷这一干人。其中除了朱洪章是贵州人,其他大多是曾国藩从湖南带出来的嫡系,像李臣典,原来干脆就是曾国藩的亲兵。

    “人家要来抢功劳了!”曾国荃yīn沉着脸,双目如火,瞪视这他手下的这班将领,“今天早上,轩军水师已经开炮,你们都听见了?”

    “没那么便宜的事!”萧孚泗第一个叫起来,“我们打了多少年,才打到江宁城底下,单从去年四月九帅在雨花台扎营,到现在就已经整整一年了,不管多苦多难,都是我们湘军在承受,他关卓凡想要抢走这份功劳,门都没有!”

    “不错,江宁是我们吉字大营包下的!”刘连捷的宿醉还未醒透,也嚷嚷起来,“连鲍提督都不敢跟我们抢,他关卓凡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打安庆的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个五品的佐领,现在倒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他敢来跟九帅抢功,我刘连捷就敢跟他拼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话还没有说完,不防却被曾国荃一口啐在脸上,惊愕地看着这位九帅,不敢吱声了。

    “你们说的那都是屁话!”暴怒的曾国荃逼视着刘连捷,“他是御前侍卫,你比得了吗?他是正牌子的正黄旗籍,你比得了吗?他身上的黄马褂,你有吗?他头上的双眼花翎,你有吗?”

    双眼花翎这种东西,连老帅都还没有,底下人又怎么会有?一班将领都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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