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第7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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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第二天下午，那两个头一天在这儿的捕快终于来了。对卓然说道：“先生，我们知府请你到衙门，有事跟你商量。就是关于滴血认亲的事，不用担心。”

　　　　那捕快担心卓然害怕见到衙门的人，所以还可刻意强调了一下，官老爷不会给他们惹麻烦的。

　　　　卓然等着就是这一刻，却还是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带着小青跟着前往衙门。萧公子一直在旁边照料着，听了这话，马上在后面跟着，也要去瞧瞧到底有什么事情。

　　　　卓然他们来到了衙门，进到签押房，便看到一位辽朝官员端坐在屋里。四周点了炉火，把屋里烤得暖烘烘的。卓然一眼瞧去，果然便是老相识耶律田，可惜卓然已经改变了相貌和身影，自然也就认不出他了。

　　　　耶律田微笑点头说道：“听说公子擅长滴血认亲，不知是否真是如此？”

第1285章　十年寒窗（）　
卓然说道：“反正这两天我给人滴血认亲还没有出过差错，都非常准确的识别了。”

　　　　“对于这一点本官已经知道了，实际上前天他们两个便已经把这件事向本官禀报了。本官派人暗中观察，先看看你是不是与人串通好了作弊什么的。但是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你没有跟任何人作弊，的的确确是靠本事判别出来的。所以很让人惊叹，不知道你这些本事是从何而来？你师父是谁？”

　　　　卓然摇头说：“抱歉，我不能提他老人家的名讳。实际上我是来进京赶考的，原来我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因为我是汉人，我听说这次开恩科，不管是汉人还是辽朝的，只要愿意到辽朝来做官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所以我就来了。”

　　　　“到了才知道，原来朝廷正在挖掘高粱河战死的将士的遗骸，加以辨别之后认祖归宗。我觉得这是一件积得行善的事情，正好我又学过这本事。所以这才决定帮帮这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两天看来成效还不错。”

　　　　耶律田说道：“请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议，若是你真能做到再告诉你。因此本官要亲自做一番测试，以确认你的滴血认亲的确是真的。”

　　　　说罢，他伸手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几口箱子说道：“这里总共有五具尸骨，其中有一具是我手下这位皂隶的。其他都是从战场上挖来的白骨，他祖上也没有人参加过高粱河的战斗，所以不可能偶然撞上。”

　　　　“我需要你确认这五具尸骨中哪一句是他的爷爷？为了避免干扰，每具尸骨我都只取了大腿骨。你从五根腿骨中滴血认亲吧，我需要亲眼看看，这件事只有我和这个皂隶知道。他是我的心腹，也是本地人。所以这次测试如果还能那么准确的话，本官就相信你真有这本事了。”

　　　　卓然点头，没有多说。径直来到了旁边的那张桌子前，上面摆着五个纸包。打开了，赫然便是五根白骨。

　　　　耶律田的随从走到桌前伸出手，卓然二话不说，用药棉在那药水消毒之后。取出锥子在他指头上锥了一下，分别把血滴在了那跟白骨之上。随后站在一旁瞧。

　　　　过了好半天，这五滴鲜血竟然都凝固在骨头表面，没有一根浸透进去的。

　　　　耶律田冷笑盯着卓然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的药水害怕本官？在本官面前不敢显露出本色了吗？”

　　　　跟着卓然的小青很着急。不知该如何帮卓然解释。

　　　　卓然却淡淡一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人是在试探我。这人不是这五根白骨的子孙，他跟这五根白骨都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才会出现这种结果。”

　　　　耶律田不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卓然说道：“不错不错，算你有两下子。居然把本官这点小把戏猜出来了。”

　　　　卓然摇头说：“大人错了。这不是小人猜出来的，是检验结果证明的。”

　　　　耶律田又呵呵笑着说道：“有道理。好，我叫真人来。”

　　　　他转身对那几个站在一旁的侍从说道：“你过来吧，人家已经看穿了。”

　　　　那位随从赶紧陪着笑脸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卓然抓过他的手，又刺了一个小口子，把鲜血滴在那五根白骨之上。没想到片刻间，两根白骨都有鲜血迅速浸透到了白骨之中，而另外三根则没有鲜血浸透进去，依旧凝固在了白骨的表面。

　　　　耶律田立刻冷笑指着卓然说：“这又是怎么回事？本官说了，五根骨骸中只有一根是我的随从的。怎么可能出现两个呢？”

　　　　小青顿时又紧张起来，惶恐望着卓然，看他如何解释。

　　　　卓然笑了笑，摇摇头对耶律田说道：“大人，你可真喜欢开玩笑。反复考较学生的本事来着。”

　　　　耶律田皱了皱眉说道：“此话怎讲？”

　　　　卓然说道：“这两根肯定都是他的祖上，不过我怀疑不是同一个人的。因为这两根腿骨都是左侧大腿骨。一个人不可能有两根左侧大腿骨。而且，两根的长短也不一致，上面的颜色也不相同。”

　　　　说着，他抓起其中一根晃了晃说：“这一根至少应该死了五十年以上了，另外那根可能也就死了十来年吧。”

　　　　一听这话，那随从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惊骇无比的说道：“不会吧，你咋说的这么准？——没错，你拿的那根是我曾祖的，已经死了五十年了。而另外这一根是我爷爷的，十五年前去世的，太神了。”

　　　　其实根据白骨判断死亡时间是非常困难的，很难从眼睛来准确判断。卓然也只能判断出以十年为界，这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一般人甚至都做不到。卓然能够分辨出十年和五十年，足以让他们惊骇无比。

　　　　耶律田同样惊诧的望着卓然，说：“这样看来你是真有本事。没错，这两根骨头的确就像你说的，一个是他的爷爷，一个是他的曾祖。而且连死亡时间你都判断出来了，厉害厉害。看来苍天有眼，算是找到能人了。”

　　　　“好，明天你随本官到上京去，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你去做。——现在不妨可以先给你透个底，实际上皇榜中也说到了。我们当年有一位皇子，曾经参加了高粱河之战，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当时并不知晓，后来他战死了。”

　　　　“现在要寻找他的骨骸，认祖归宗予以安葬。具体到时候再跟你说，你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可以搬到我们幽州衙门的驿站来居住。明日便随本官上京去。”

　　　　卓然忙躬身说道：“明天可能不行，能否缓几日？”

　　　　“为何？”

　　　　“明日小人要参加科举考试，已经报名了。”

　　　　“你若能办成这件事，还参加什么科举考试？你想做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卓然还是坚信两条腿走路，这样把握更大，而且筹码也更重。如果自己既能够展现出滴血认亲这样的能耐，同时又能够金榜题名，岂不是更稳妥，更有说服力吗？因为自己下一步是希望能够进入辽朝的政治核心阶层，而不是仅仅做过官。

　　　　因为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那就是解决婵娟的身份问题，不单单是寻找冰霜。

　　　　寻找冰霜固然重要，可是现在没有具体的目标，总不能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另一个问题更棘手，那就是婵娟，必须进入辽朝核心，才可能搞定这件事。

　　　　卓然拱手说道：“小人十年寒窗，可就为了这一日。”

　　　　耶律田笑了，说道：“你竟然对你的才学这么看重？而且这么有自信。那好，本官就等你一日。”

　　　　卓然说道：“能否等到金榜题名？我想知道结果。”

　　　　耶律田摇头说：“不能，我们这件事关系重大。那边等的心急如焚，早一日才能安心。——这边一旦有了消息，本官会让他们马上把结果抄报一份，用快马报过来给咱们看。所以你在路上也能收到。”

　　　　说到这，忽然他又沉声说道：“不过科举取士是必须以才学择优录取，不能投机取巧。所以即便是你能够有办法滴血认亲，却也不能够因此就让你金榜题名。这其中的关窍得先说明白了。”

　　　　卓然淡淡说道：“不需要，既然是科举，当然要凭真才实学。没那本事，就算金榜题名也是贻笑大方的。”

　　　　耶律田点头说：“很好，我会跟主考官打声招呼，对你的试卷要仔细评判。若是真有真才实学，不可忽略了。有些主考官不负责任，免得你落到这些人手中那就亏了。”

　　　　卓然不由大喜。躬身一礼，说道：“多谢大人眷顾，如此这般，就已经让学生感恩戴德不已了。”

　　　　“我说的是事后的复核评卷，因为在评选之初，试卷是糊名的，不知道谁是谁。只有评完之后再进行评判，若是你进了前一百，那就不需要再评判了。若是前一百没有你，我会让他们把你的试卷调出来再仔细斟酌一番。”

　　　　“如果真是判错了，再补录于你。反正这次也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资格，最终能不能当上进士还得看中元节，那一场才是关键呢。”

　　　　“是呀，这个学生知道。”

　　　　“既然如此，你且回去温习功课，准备明天科举考试吧。科举考试一结束，我们立刻出发，不得耽误。所以你考完之后，收拾行囊马上赶来衙门，与我等会合。”

　　　　卓然拱手答应，告辞出来。外面雪已经更大了，小青兴奋的又蹦又跳。对卓然说：“这下太好了，杨大哥，你要振作乐观。小时候我爹算的命就真实现了，我可真嫁给一个官老爷，我要做官太太了。”

　　　　卓然看见她兴奋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知所措。若是自己给了他一个空空的诺言，最终自己是要回归本尊的。她一旦知道自己原来是卓然，她绝对不会敢跟冰霜争夺丈夫，她会毅然放弃。那样留给她的只怕只剩下失望惆怅和痛苦。

　　　　想起那一刻小青忧伤绝望的样子，卓然心头一酸。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第1286章　异样（）　
小青被这猝不及防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因为他们现在还在衙门院子里呢，远处还有人走来走去。已经有人看见他们的异常举动，驻足观望了，嘴角都带着笑。

　　　　看来契丹人对男女之情要格外开放些。若是这种公然拥抱的举动发生在宋朝东京汴梁城，立刻便会有人跺脚，骂伤风败俗了。即便夫妻两个，这样也是不行的。

　　　　小青身子都在颤抖，她感觉到卓然有些异样。因为他紧紧的抱着自己，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表示，就这样抱着。她有些慌乱，赶紧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搜寻着想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对。

　　　　卓然马上咧嘴笑了笑，说道：“好冷呀！抱着你就暖和多了。”

　　　　小青一听，他原来是这个目的，又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异样。便高兴起来，马上搂紧了他脖子，也不顾旁人，把一张俏脸扬起来贴在他脸颊上。说道：“这样会不会暖和些？”

　　　　卓然说道：“是，暖和多了。你的脸真暖和。”

　　　　小青又羞又涩，赶紧放开了他，挣脱了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说：“快回去吧！两个傻蛋站在风雪中。”

　　　　说罢，兴奋的望着卓然咯咯的笑着。牵着他的手，踩着雪往回跑去。

　　　　到了屋子，小青赶紧把火炉子生得旺旺的。又把他推坐在书桌前，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让他开始温习功课。卓然见她忙前忙后的，就像一个新婚的小媳妇，心头不由得暖暖的。

　　　　可是卓然拿起书，还没等打开，就响起了敲门声。小青赶紧跑去打开门，进来的是萧公子。

　　　　萧公子两步上前到了卓然面前。拱手说道：“你回来啦，等你老半天了。”

　　　　“有事吗？”

　　　　“当然有，而且是件很重要的事。”

　　　　“有事尽管说，咱们也算兄弟。只要能帮忙的都没问题。”

　　　　萧公子似乎本来有些不好启齿，听卓然这么说了，顿时高兴起来。说道：“太好了，那我可就说了。是这样的，我祖上也有一桩疑案，涉及到滴血认亲。当时也有人提议这样做来着，可是后来得知，滴血认亲实际上也不怎么灵验。”

　　　　“而这件事又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加以确认的，我们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来确认。现在没想到意外之下，居然知道兄台有这样的本事，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在科举完了之后，能否跟小弟回我家乡一趟，帮我个忙，做个滴血认亲？”

　　　　“你放心，来去盘缠食宿全部都由小弟承担。而且小弟会重重酬谢兄台的。——知道兄台不缺钱，不过我有一张白虎皮，是极难得的，便送给公子。这张白虎皮曾经有人出黄金一百两，我爹都没松口卖，你可知道它的价值了。”

　　　　“只因路途这么遥远，要到女真部落去，所以我才出此重谢，若是公子答应了，咱们中元节考完科就启程到我女真部落去做客。顺便看看我女真部落，游历一番，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卓然笑了笑，说道：“若是在之前你提出这个建议，我肯定会答应。但是现在可能有点困难。”

　　　　萧公子有些紧张，忙说道：“有什么困难？兄台若有其他的事情，能否为了小弟通融一下优先照顾小弟这边的事？等忙完了，若是兄台着急赶回来，那我们会用快马护送兄台返回的。”

　　　　卓然摇头说：“那倒不用，说实话，我还真想到那边去逛逛。只是可能没时间去的这么着急，因为我明天要上京去一趟。”

　　　　萧公子立刻说道：“这个我已经猜到了，你这本事正是辽朝皇帝期盼的。他们不是正在寻找战死的皇子吗？你肯定能帮他们找到的。我倒不会跟他们争，但这件事应该不会耽搁太久，所以我会等你把这些事忙完然后再跟我去。”

　　　　“再者说我也要上京一趟。——若是这次能过关，到上京还要参加殿试呢。说不定做了官，咱们俩还能在一个地方任官呢。”

　　　　卓然听他这么说，便点头说道：“要是这样，那倒没问题，不着急吧？你家的事。”

　　　　“说急也不急，说不急也急，反正已经耽搁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还是你把这边紧要的事忙完，这样可以从容的跟小弟去女真那边一趟，顺便游历一番。小弟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感觉一下女真人的热情。”

　　　　卓然说道：“如此这样甚好。”

　　　　“那你是答应了？太好了。”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那张白虎皮就不用给我了。既然咱们是兄弟，帮个忙应该的。去了之后，把你们女真部落的好酒拿来好好喝一顿。”

　　　　“再跟着你们进山打猎，享受一下女真人寻猎的快乐，感受一下你们风土人情，我觉得就已经是很好的回报了。就不要再用那金银珠宝或者其他的东西来回报。并不是说一定要用这些东西才能显露出热情。对吧？”

　　　　萧公子眼珠转了几转，说：“也成，到了之后再说。反正你办好了，小兄不会让你空手而还。——对了，你要去上京，什么时候走？”

　　　　“时间紧迫，考完就走。”

　　　　“能不能带上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没问题啊，我跟知府大人说一声，他会答应的。结伴而行而已，本来从这儿到上京，路途遥远。路上还会有些艰辛，结伴而行岂不更好。”

　　　　卓然所说的有些艰辛，自然是指当年他第一次从幽州赶赴京城，路上遇到那可怕的人狼的事情。他遇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女人，原本是来杀他的，是耶律乙辛的小妾女古璇，辽朝的一个萨满，也就是女巫师。

　　　　后来经历了若干曲折，最终卓然没有杀掉这位女杀手，而是把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