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第8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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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道宗点点头，因为先后进行了多次测试，他也完全相信卓然说的话。点头说道：“那你替朕分析一下，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卓然说道：“皇子跟赵惟一的爷爷之间的滴血认亲认定同一，这首先要明确那具尸骨到底是不是赵惟一的爷爷的？即便是现场挖掘把尸骨带回来，但是中间也可能被调包。一旦调包之后，就不会是他爷爷的了。调包的尸骨兴许与皇孙之间有血缘关系。比如是皇上祖上哪位先帝或叔伯的尸骨，都会出现滴血相融的情况。因为只要有直系血缘关系都可以认定的，而且没有什么差别。”

　　　　辽道宗愣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可能有人用朕祖上的哪位前辈的尸骨来冒充赵惟一爷爷的尸骨，所以才会出现滴血认亲同一的情况吗？”

　　　　卓然点点头说：“我只是就事论事，说明有这种可能。但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不清楚，可能需要详细调查才知道。但是先前萧大人提到的方法是最准确的，也就是说要判断皇后到底是不是有私情，的确，用皇上您的血液跟太子的尸骨做滴血认亲，便可准确无误判断。只要是融入了太子的尸骨，那太子就是你的亲骨肉，皇后也就是冤枉的。”

　　　　辽道宗点点头，说：“若是那样，那就是太子妃这个贱人出了问题！”

　　　　卓然摇头说：“那也未必。”

　　　　“哦，为什么？”

　　　　“还是刚才那个假定，如果尸骨被调包，实际上不是赵惟一祖上的尸骨，而是皇上祖上的哪一位先辈的遗骸的话，同样会出现滴血相融的情况。那就跟赵惟一家族没什么关系。”

　　　　辽道宗拍了拍脑门说：“对对，朕都有些被绕糊涂了。你这么解释朕就清楚了，所以当务之急要确定清楚那具尸骨到底是不是赵惟一的爷爷？——要不要把赵惟一这狗贼抓来做一个滴血认亲呢？”

　　　　“这样也未尝不可。但是实际上我还有一个更简便的主意，可以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调包。”

　　　　“好，你快说。”

　　　　“再做一次滴血认亲，这一次由皇上您亲自进行。如果您的血也融入了这具尸骨的骨骸之中，就证明这骨骸不是赵惟一的爷爷，而是您的祖上。”

　　　　辽道宗听了这话，心想对呀，自己总不可能跟赵惟一的爷爷扯上什么关系。自己的血脉绝对是正统的，如果自己的血能够融入这具骨骸，那就证明这骨骸的确是自己的祖上。是被人调包拿来冒充了赵惟一的爷爷，栽赃给皇后。

　　　　他立刻沉声道：“嗯，有道理！——来人！”

　　　　门外那胖太监屁颠屁颠跑了进来，哈着腰：“老奴在。”

　　　　“你马上到存放尸骨的偏殿去，把刚才滴血认亲那十三号骨骸，就是怀疑是赵惟一那狗贼的爷爷的尸骨，把他滴血认亲那根骨头给我取来。”

　　　　卓然赶紧说道：“把两根大腿骨都拿过来。包括滴血认亲那一根左腿的和另外右腿的那一根都拿来。”

　　　　辽道宗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

　　　　卓然说道：“因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具骨骸可能是他爷爷的。但是那一根骨头也许是皇上您的祖上的。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别的骨头可能会出现不同，可以做一下鉴别。”

　　　　卓然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他想到了耶律乙辛请他吃饭，告诉他要在左大腿骨滴血认亲。说明他很可能在左腿大腿骨做了什么手脚，也许是调包了。——毕竟调包一根骨头比调包整个骨骸要方便的多。

　　　　辽道宗点了点头，说：“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那胖太监答应了，转身小跑的出去了。

　　　　辽道宗站起身，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回头过来又对卓然说道：“那位战死的皇子的是否不在其中？否则，皇孙的滴血认亲应该能找到他的骨骸滴血相融的。”

　　　　卓然说道：“这一点到底是什么缘故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已经有一些思路了，还没有弄清之前，不好向皇上您说清楚。请给我些时间，我要做测试来最终确认我的结论。那时我再给皇上您详细说说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辽道宗点点头，瞧着卓然说道：“你思维清晰，遇事冷静，判断清楚，的确很难得。看见你这个样子，让朕想起你们大宋一个很善于断案的人，叫卓然，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还是我的女婿呢。可惜我的公主死了之后才嫁给他的，想来还是挺对不起他的。”

　　　　卓然一听，心头不由一激灵。自己相貌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声音也发生了变化，却还是让辽道宗想到了自己。看来破案的手法，遇事的分析和推理的技巧，这些东西同样会把杨二郎跟卓然联系在一起的。

　　　　卓然听到辽道宗提到了自己，又提到了婵娟公主，立刻打蛇顺竿上，准备坐做一下火力侦察，了解一下辽道宗到底是怎么想的。马上说道：“原来皇上说的是提刑官卓大人，我听说过。我还见过他呢。”

　　　　“哦？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就在几个月前，我在京城。他大婚，娶了皇上的女儿，在街上高头大马的游街。我当时正好在京城见到了他，不过人家是大官，正眼都不瞅我一眼。”

　　　　“他娶了你们皇帝的公主？”辽道宗显然很惊讶。

　　　　卓然一个三品官的婚事，自然不会照会辽道宗的，他也没安排人去了解卓然的事情，所以他不知道。

　　　　卓然道：“是，叫明懿公主。”

　　　　辽道宗走回龙椅坐下，说道：“他娶明懿公主，是做妻还是做妾？”

　　　　卓然一听有门儿，这辽道宗居然关心妻妾之事？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因为辽道宗对汉文化非常的推崇。正是他大力倡导汉文化，使得辽朝汉化的进程得以大幅加快。很多汉人在辽朝做官。而且子女从小都可以接受汉式教育，所以他自然是对汉文化里的纲常伦理也有很深的理解。而封建等级秩序自然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尤其是涉及到他的脸面的妻妾之分。

　　　　卓然却没有说的太深，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着既然是皇上赐婚，哪能做妾呢？肯定是做原配夫人呗。”

　　　　辽道宗长叹一声，说道：“可惜了，朕的女儿虽然嫁给他，但已经不在人世了。那明懿公主算是续弦吧，若是朕的公主还在人世，又岂容他的公主能当上妻子呢？”

　　　　卓然说道：“我听说婵娟公主是祭天捐躯的，她为了大辽百姓牺牲了生命，老百姓都念着她的好呢！只可惜老天爷好像不太买账，这雪灾反倒越来越厉害。”

　　　　辽道宗长叹一声，摇摇头说：“是呀，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否则朕就不会哎，不说也罢。”

　　　　就这几句话，已经让卓然了解到了辽道宗真实的想法。他心头一颗石头落了下来，但现在绝对不是翻底牌的时候。必须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再用适当的方法来透露这件事。

　　　　辽道宗说道：“对了，听说你懂道术，只是为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能够认主归宗，所以只做滴血认亲，而不给人算卦。实际上你是精于此道的，对吗？”

　　　　卓然不由心头一凛，辽道宗连自己这话都听到了，可见他早就盯上了自己。应该是滴血认亲这件事引起关注之后，耶律田就派人暗中监视自己了。并把自己一言一行报告了耶律乙辛，耶律乙辛又告诉了辽道宗。

　　　　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甚至还把自己通过小青宣扬的自己能够算卦这些事情也都说了。

　　　　卓然笑笑说：“会是会一点，只是学艺不精。”

　　　　“既然你会，左右无事，你给朕算算。为什么我大辽会出现如此可怕的严寒？甚至出现把人瞬间冻死在路上的冰冻？”

　　　　卓然一听，马上摇头说：“这个我算不出来，我觉得这个应该不是算卦能解决的。需要夜观天象，洞察天机才行。——对了，听说朝中不是有一位国师吗？官家为何不请他来算算看呢？”

　　　　说起这件事，辽道宗哼了一声。道：“早就算过了，而且不止一次。他说了一大堆理由，朕开始还很相信。可是最后屁用都没有，而且还越来越厉害。

　　　　卓然迟疑片刻，终于说道：“会不会是以前做的事情惹怒了上天？而又没有纠正，所以上天这才惩罚呢。”

　　　　辽道宗凝视着他：“这是你算出来的还是你猜想的？”

　　　　卓然道：“实不相瞒，我曾经夜观天相，发现辽朝天象不对。但是这不能随便说，如果皇上能赦免我擅自观测天象的罪过的话，我可以把一些我看到的天象变化向官家您禀报。”

　　　　辽道宗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对算卦跳大神啥的见得多了，但是根据天象来判断凶吉的则很少见到，也没有人这么做。没想到眼前这位书生却精于此道，不由又惊又喜，说道：“好，朕恕你无罪。你说来。”

　　　　卓然道：“今天晚上微臣带一个可以观测天象的东西来给皇上您亲自察看天象，看完之后微臣再告诉皇上关于天象的变化。这样皇上就有直观的印象，才会相信微臣说的是真的。”

　　　　“否则我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就算口若悬河，天花乱坠，那也只是我嘴皮子厉害。可能官家您会觉得我在吹牛皮，所谓眼见为实，还是请皇上亲自看看天气就清楚了。”

第1301章　藏头诗（）　
在宋朝是不可能有什么仪器可以比肉眼更近距离观测天上星星的。所谓浑天仪之类的，只是把天上的星象图描绘在一个仪器上来进行测量，并不是直接对天象进行观测。

　　　　卓然有望远镜，那玩意儿可以让辽道宗大吃一惊。仓促之间他也做不出可以观测天体的天文望远镜了，也没有必要，因为他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这是火星这是土星，辽道宗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不懂天象，也没有现代社会连小孩都知道的现代基本天文知识。

　　　　卓然把望远镜这么先进的东西给辽道宗看了，辽道宗就会对卓然的话语有十足的信心，证明他是对的，因为人家做到了其他人根本做不到的事。能让他如此清晰的看见了天象，比如月亮。——用望远镜看的月亮那绝对比肉眼要清晰得多，这就足够了。

　　　　有了这个为基础，卓然下面怎么瞎掰都行。

　　　　辽道宗一听，顿时兴趣更浓了。说道：“好啊！那就今天晚上，在朕的御花园。”

　　　　卓然又说道：“不过得必须有月亮才行。若是被云层遮了，那也是于事无补。”

　　　　“对对，这几天有星星月亮的，就不知道今晚上天色如何？”

　　　　卓然说道：“趁这工夫，小人可以把一些简单的天象知识先跟皇上您说了。等到晚上您看的时候就心里有底。不然满天的繁星，你也不知道是哪一颗，对吧？”

　　　　“对对，你且说来。”

　　　　于是卓然便让外面太监拿来了纸笔，开始在纸上画。

　　　　中国古代对天上星象的识别跟西方有很大的不同。而卓然对天文学并不了解，他烂熟于胸的是大学时流行西方十二星座算命的东西，纯粹是为了娱乐。给辽道宗讲的就是这些。

　　　　当下先画了一个天秤座，说：“这个星座叫天秤座。就好像天上悬挂着一个天秤似的，很美丽。但是你必须要有足够的想象力，把这几个星星连接在一起，才能组成天秤座。他们是天上那一块区域最亮的几颗星。”

　　　　卓然接着把西方占星术中的东西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卓然大学时为了骗女孩子看书看来的，那时候流行这玩意。这些东西又怎么是辽道宗听过的。当下自然听得辽道宗一愣一愣的。

　　　　刚把天秤座说完，就听到外面胖太监的声音：“皇上，东西取来了。”

　　　　辽道宗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怎么就扯到天上的星座去了。不过这也不怪他，因为他这些日子其实一直在关心的就是这可怕的严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极速冰冻，把人当街冻死。这肯定是天上出了什么问题。

　　　　他让国师跳大神通灵搜寻原因。但是得到的结果他不满意，对国师最后施展的法术没有什么效果而感到失望。

　　　　而现在卓然居然能够从天象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比跳大神通灵要直观的多，也更可信的多。所以立刻引起了辽道宗的浓厚兴趣。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忽然听到胖太监说起这件事，才又马上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吩咐进来，同时对卓然说道：“等会你再说，咱们先办正事。——不，先办这件事，那也是正事。”

　　　　卓然赶紧答应，走了回来。

　　　　胖太监立即明白，卓然肯定得到辽道宗赏识。这才会看他写写画画什么的，眼前这位书生将来肯定是大有前途的，便已经想好了，要趁着他还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先笼络他。

　　　　胖太监打开了一个锦盒，锦盒里赫然放着两根白骨。其中一根左腿骨骨头上有一点淡淡的血迹。卓然瞧了一眼，正是刚才那条腿骨，而另外一根腿骨很干净，应该就是另一侧的腿骨。

　　　　卓然说道：“我先要涂抹些药水在骨头之上才能进行滴血认亲。”

　　　　辽道宗点头。

　　　　卓然便从怀里取出小瓷瓶，打开了拔了一把小刷子，伸进去搅了搅。把那刷子轻轻在要滴血认亲的位置轻轻刷了几下，随后等到那药水浸透进骨骸之后，他才瞧向辽道宗说道：“皇上龙体我是不敢碰的。所以请皇上自己用小锥子锥一下手，把血滴在上面就可以了。”

　　　　辽道宗点点头，伸手接过了卓然递过来的小三角锥。看了看手指头，用一只拇指抵着中指，伸到了那骨骸的上方，将那小三角锥在手指头上轻轻戳了一下，顿时破了一个口子，一滴鲜血亮闪闪的冒了出来。

　　　　他缓缓转过手挤了挤，将那滴血滴在那根先前进行滴血认亲的骨头上。随后定睛观瞧，片刻那滴血便神奇的进入了骨骸之中。

　　　　卓然点点头，没有说话。胖太监在旁边瞧得莫名其妙，一时不明就理。

　　　　辽道宗脸上阴晴不定。随后他又将手移到了另外那个白骨之上，滴了一滴血。这次鲜血却顽固的停在了骨头表面，没有浸透进去。

　　　　卓然立刻拱手一礼，说：“恭喜皇上，有惊无险。”

　　　　辽道宗听到这话，不尽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知道卓然是什么意思。的确，在先前滴血认亲的那根骨头上，自己的血同样融了进去。那就证明这根骨头根本不是赵惟一的爷爷，而是自己祖上的，才可能自己跟皇孙都能融入，否则那不是自己成了赵惟一的兄弟了？

　　　　皇室的血脉没有出现问题，当然是大喜之事。刚才只是虚惊一场，自然就是有惊无险了。

　　　　同一具白骨左腿跟右腿结果截然相反，说明左腿的大腿骨就是替换的了。

　　　　胖太监在一旁听了，心念如电。他是七窍玲珑之人，一下就醒悟过来了。跟着陪着笑，拱手说道：“恭喜皇上！老奴就说嘛，皇后和太子妃都是端庄贤良的，特别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么可能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必然其中有什么蹊跷。果不其然。”

　　　　辽道宗哼了一声说：“这还只能证明皇孙没问题，并不能证明皇后就绝对没有问题。要等太子的骨骸拿来了，做了滴血认亲才能最终确认。你这话还早了点。”

　　　　胖太监涎着脸说道：“太子的孩子都跟皇室血脉相连，太子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孩子呢？”

　　　　辽道宗一听，对呀，正是这个道理。总不能自己跟太子妃有一腿吧？

　　　　不过他总不可能自己否定自己刚才说的话，于是哼了一声，说道：“种种可能都有。对吧，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