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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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御寒冷，日本人食用的是大米这种寒性食物，而杨靖宇他们刚刚吃下了猪肉罐头和面食。这一荤一素就决定了最终的结局，在体力和意志的双重激励下，四人一路甩开讨伐队，向北面突围，射杀落单的日本人。

　　　　樱木涉在电话里被骂的狗血淋头，日本人在如此优势之下，竟然还被肥的拖瘦，瘦的拖死，这岂不是你们这些人无能吗？！

　　　　“樱木太君！”程斌战战兢兢的建议道。“杨靖宇手下不过数人，青蓝姐妹我见识过，但再强也是女人。我建议，将挺进队分散为班排规模，扩大搜索范围！”

　　　　樱木涉咬牙切齿：“好！即便全部冻死也在所不惜！追！”

　　　　森森雪落，啸啸寒风，蓝玫将匕首从残存余温的尸体中抽出来，她认识这个人，张秀峰，杨靖宇的特卫排长，二十余人的小队，一个一个的躺在雪地上。张秀峰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他似乎想说话，但是那一柄冰冷的匕首塞住他的喉咙，血沫从嘴里不断的翻腾出来，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蓝玫姐，我给你烤过兔子”

　　　　噗哧

　　　　蓝玫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匕首插进他的喉咙，任凭一颗冰珠坠在血泊之中。他们都曾经是杨靖宇的警卫员，是她的战友，在日复一日毫无希望的战斗中，这些人终于失去了希望，倒在了黎明之前的黑暗中。

　　　　不知多少文人高谈阔论，叱责这些无耻叛徒，但蓝玫却没有一丝恨意。“我不恨你，也不原谅你，安息吧。”

　　　　那是一个无间地狱，很多人没能撑下去，也有很多人倒在了路上，倒下的人是幸运的，撑不下去的人，并非不可以理解，而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却早已不是人。

　　　　“竟然只有二十多人，看起来日本人在缩小搜索队的编制！”青璃急道。

　　　　“他们在扩大搜索范围，我们看看尸体上有没有吃的。”

　　　　“看过了，什么都没有，日本人把所有的粮食都放到据点里。”青璃想了想，说道，“我建议继续向北面转移，张乐山在那里有一片根据地，我们暂时过去，权作周旋。”

　　　　“是啊，这么些天了，如果没有粮食，我们返回去也是饿死。”小黄补充道。

　　　　杨靖宇沉默了一下。

　　　　“杨大哥，刘书记说过，他会尽力给张乐山传递消息，让他带队伍接应我们。”蓝玫的心中突然想起那句有名的论断，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同志们！”杨靖宇突然坚定的说道，“我们不能去北边，我们走了，南满就没有希望了！只要我们还在战斗！日本人就没有占领这里！”

　　　　青璃明白，她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大事不妙，这些叛徒组成的讨伐队虽然伏诛，但枪声一定会引来日本人，这一次遭遇等于暴露了行踪，日本人将会顺着脚印，穷追不舍。时隔数日之后，樱木涉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益子重雄的挺进队嗅到了目标的味道。

　　　　很久以前的宪兵队里

　　　　“你的对手叫蓝玫，龙牙突击队最精锐的射手。”樱木涉杵着拐杖，脸色因痛苦而扭曲，“你只需要知道，对付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机枪，只要压制住她，必定一举成擒！”

　　　　益子重雄沉默的察看着尸体，竟然是在近距离被击毙的，身上满是毛瑟手枪弹孔，不少人脖子上有刀痕，显然是被补了刀。

　　　　“告诉大家，雪姬应该没有子弹了，不然不会发生这种战斗，顺着脚印快追！”

　　　　“长官，能不能休息一下。”

　　　　益子重雄暴怒道：“八嘎牙路！杨靖宇难道就能休息吗！”

　　　　他用杀人的眼神看着身形枯槁的手下，皑皑白雪之中，日本兵瑟瑟发抖，零下几十度的低温，狐裘不暖锦衾薄，冻伤已有多人，这支从樱木涉手中传下来的挺进队非战斗减员竟已三成。益子重雄无法想像，这么几天的风雪，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抗联。

　　　　这个时候，蓝玫深一脚浅一脚，迈着饥饿的步伐，踏着白雪。他们已经到了极限，此时此刻，在这片土地上幸存的抗联将士，靠单薄的衣衫抵挡彻骨的风雪，用简陋的武器对抗精良的敌人。

　　　　即便失去联系，每一个士兵仍在忠实的执行着杨靖宇抵抗到底的命令，在这片土地上坚持到死，作为指挥官，他已经不能再要求他的士兵们做什么了。

　　　　在风雪埋没的小屋，在齐膝的林海雪原，冻饿而死的抗联士兵还保持着活着的样子，他们就像睡着了觉。静静的躺在那里，蓝玫没有办法给战友收尸，因为樱木的挺进队就在身后。

　　　　恍惚之间，蓝玫一把扯住绳子。

　　　　“杨大哥，脚印已经被埋掉了，歇一会儿，找点粮食吧。”蓝玫喊道。

　　　　杨靖宇停下脚步，却不敢坐下：“可以！小黄，你把这个吃了，去山下买点粮食，多给钱。”

　　　　青璃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下山风险之大是可以想象的，但是确无他法。小黄剥开纸片，将腊味的能量棒一口吞下，敬了个军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黄没有回来

　　　　“老杨，这样我们谁也跑不掉。”青璃沉重的说道，“日本人追的是你，而你穿的是大靴子，樱木涉的追踪技术很高明，现在鬼子用小分队追击，如果我们把鞋子换过来，分开走，敌人一定会迷失方向！”

　　　　“那姐姐你怎么办？”

　　　　“我们都受过专业训练，一定能把日本人甩开，老杨你找到同志们再回来找我们就是了。”

　　　　杨靖宇犹豫了一下。

　　　　“请相信我。快胜利了，我们不会有事。”

　　　　在耀眼的阳光下，益子重雄再一次找到了他们的痕迹，带出来的军犬在追击中已经全部死亡，他硬是靠着传说中的嗅觉，又找到了这个营地。

　　　　益子重雄看到了那个清晰的鞋印，这是日本军靴，似乎是先走的，另一边则是两串脚印，一处是人民军的战斗靴，另一串竟然是土匪常穿的靴子。看着那串沉重的军靴印迹，益子重雄认为这应该是背了一个人。

　　　　“追那两个人的脚印！这是杨靖宇！他绝不会一个人走的！”

　　　　再一次的，益子重雄看见了那个身影。

　　　　北风下，白袍猎猎。

　　　　日本兵哪里敢靠近啊，二十多名讨伐队员趴在地上，用机枪不断的向那个身影开火。

　　　　“别打了！假的！”

　　　　益子重雄虽说吼了一声，但他也不敢上去，刚刚扫了半天，位置早已暴露，现在万一露了脑袋，说不定就要开花了。“大家不用担心，她们跑不掉了！抓住杨靖宇！”

　　　　一个挺进队员鼠头鼠脑的摸上去，战战兢兢，队长是说雪女没了子弹，可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砰啾！

　　　　挺进队员扑倒在地，雪地里顿时一个人形。

　　　　“对不起长官，走火了！”

　　　　益子重雄抱着脑袋撅着屁股，那头直往雪地里钻，听到这句话才是彻底火了，站起来就是一个耳光。“八嘎牙路！前进！”

　　　　挺进队突然意识到可能上当，纷纷挣扎着撑起身体，向那风中的白袍接近。

　　　　哒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撕裂空气，挺进队员都是精英，但这枪声响起的一刹那，冲锋枪子弹当场将冲在前头的鬼子扫得肠穿肚烂，死伤累累。青璃趁机甩出烟雾弹，立即趁着鬼子这团混乱撤离。日本兵胡乱射击，噼啪乱响的枪声中，鬼子再一次丢失了目标。

　　　　益子重雄气得鼻子都歪了，这简直是被人家当猴耍。

　　　　“长官，上当了，从背影看根本不是杨靖宇。”

　　　　“我看的见的事情还用你说！八嘎牙路！”益子重雄一个耳刮子扇下去。

　　　　益子还是继续前进，他必须有个交待！

　　　　树林的破庙里，蓝玫哭着给青璃包扎伤口，虽然是胡乱射击，却有一发子弹穿透了腿部。

　　　　“好妹妹，打穿骨头了。给我留颗手榴弹，往北走。”青璃笑着说道。

　　　　“不要！”

　　　　“你别忘了，我可是最好的突击手，十几个鬼子小意思。”

　　　　“姐！我掩护你！我们一起走。”

　　　　青璃淡淡一笑，蓝玫是绝不会自己走的，除非她逼她。“好妹妹，等我交火以后，你掩护我，无论如何我不能落到鬼子手里，如果我倒下了，向我开一枪。”

无人永生2（）　
砰！

　　　　枪声在雪原回响，领头的日本兵被一团血雾所包裹，在那穿透胸腔带出的嘶哑叫声中，益子重雄分明听到了“卧倒”！

　　　　“蓝玫，你这傻瓜！”青璃。

　　　　“都别怕！冲上去！”益子重雄呼喊起来。

　　　　日本机枪手向枪响的大致方向疯狂的开火，只有不断的扣动扳机才能平抑他心中的恐惧。

　　　　砰！

　　　　一个钢盔突然跳起来，那日本兵的脑袋就像捣烂的西瓜，红的白的黑的，一股脑的蹦出来。

　　　　连发两枪，益子重雄也发现了蓝玫的位置，日本兵龇牙咧嘴的用步枪还击，几百米的距离，须臾便至，将近三十多号人，你总不可能全部射杀吧。

　　　　就在这日本鬼子猛冲的时候，青璃突然从树下雪坑中跃起，一梭子弹就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兵射杀。这个距离其实已经是冲锋枪射程的极限，命中完全是奇迹，卧倒在地的益子这才发现，青璃腿上有包扎！

　　　　益子重雄大喜过望，断断续续交火将近十天，死了上百人，冻伤无算，终于擦中了雪女！只要能抓住其中一个，另一个一定也会落网！杨靖宇的下落岂不是唾手可得吗！

　　　　“快快滴！冲！”

　　　　砰！

　　　　鲜血迸在益子脸上，他话音未落，一名挺进队员同时中弹，当场栽倒。日本兵刚刚冲去没多久，一颗手榴弹精准的落入人群，短短一分钟，讨伐队五死六伤，这些被樱木涉寄以厚望的精英，当他们被当作普通步兵用的时候，伤亡率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血肉之躯而已。

　　　　一个洁白的影子刹那间就闪了过去，蓝玫不由分说，一把抓住青璃的领子，把她往树林深处拖去。几十米外就是紧追不舍的日本兵，他们躲在参天大树后面，亦步亦趋，鬼子已经疯了，在近距离上凭着三八吹火筒，坚决的追杀。

　　　　斑驳血迹，深刻雪痕，青璃坐在地上，一路被拖着走，她的冲锋枪口始终瞄准后方。日本兵不要命的追赶，每一次跃进都是生死抉择，面对蜂拥而至的鬼子，两人一边拖行，一边还击。子弹在雪地上打出阵阵飞花，这是日本人在盲射，而青璃每一次扫射，都能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有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那是被打中的鬼子一声不吭的倒下。

　　　　益子想要两翼包抄，却发现只要向两边移动，失去掩护的鬼子兵马上就会被精准的火力击毙，他终于意识到，在一百米距离，双方的火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即便到了如此绝境，拖着战友撤离的蓝玫仍然在天黑时甩开了讨伐队，或者说，讨伐队无力再追。

　　　　树林之下，血泊处处，哀嚎连天，益子挺进队一战阵亡十八人，几乎人人挂彩，队员们毫无表情的坐在雪地上，任凭风雪吹打，嘤嘤啜泣不知从哪里隐隐传来。

　　　　“八嘎！你们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再有哭泣者！切腹！”

　　　　益子重雄牙齿气得咯咯打颤，他自己是这么说，但这些队友已经无法再战，好在听到枪声就会有自己人过来，天黑下来以后，果然有一队人打着火把来了。

　　　　“怎么只有九个人！”益子质问道。

　　　　“报告太君，弟兄们冻伤过半。”唐队长小心的回答。

　　　　“没关系了，把火柴拿出来，还能走的都跟我来！把火把熄了！”

　　　　益子重雄裹着行军毯，提起机枪，顺着微弱的火柴光，循着雪地中的血迹和深深的拖痕，坚决的执行着樱木的命令。

　　　　尽管随时有可能从黑暗中飞来一颗子弹，但是他毫不在乎。

　　　　“好妹妹，放下我吧。不干掉这群鬼子我们跑不掉。”青璃突然不再要求留下，“只剩下一颗手榴弹，你留着，我们不能落到鬼子手里，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姐！不要这么说，张大哥就在路上，我们一起走！”

　　　　青璃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傻丫头，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把最后的子弹都压进弹夹。

　　　　黎明之前，黑森森的树林，星星之火，一闪一灭。

　　　　“太君，这不对劲啊，太安静了。”

　　　　“八嘎！划着火柴！继续追！”益子重雄根本不听这汉奸的辩解。

　　　　唐队长战战兢兢的划着火柴，昏暗的光转瞬即逝，在这无风的夜晚，仿佛鬼火一般。

　　　　忽然！

　　　　唐队长的身体就像抽风一样，血雾从胸腔里喷出来，枪声疾如烈风，钢针一般钻进耳膜，这是他脑子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声音，鬼魅般凄厉的枪响。

　　　　这十几个中日混杂的讨伐队知道后退必死，无不猛冲求生。冲锋枪几个点射，又有人中弹倒下，接着就是盒子炮清脆的枪响。

　　　　“他没子弹啦！”益子重雄用憋足的中文喊道，“突击！”

　　　　砰砰！

　　　　重雄话音未落，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吓得他身形一低，弯得更矮了。在汉奸的掩护下，三个鬼子趁着青璃换弹夹的机会，一拥而上。

　　　　刹那间，冲在最前的鬼子脑门上多了一个弹孔，青璃丢掉冲锋枪，手臂划出一条弧线，一支盒子炮瞬间从腰间甩出。

　　　　她倾斜着出手，一枪一个，鬼子倒在地上，还试图抓住她，青璃后退一步，又补上几枪，这几个鬼子再也不动了。

　　　　益子重雄眼看自己的挺进队员一个一个魂归九段阪，也死了活捉的心思，对着青璃的雪坑甩起了手雷。漆黑一片的黎明，手榴弹炸起的烟雾完全把战场遮挡起来。

　　　　青璃意识到，如果要走，这是最后的机会。不由多想，她滚出雪坑，拖着伤腿，往树林深处走去。

　　　　突然！身后一阵巨力涌来，趁着爆炸的烟尘，一个汉奸趁机扑上来，从背后把她抱住，膝盖正好顶在伤口上，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青璃忍住剧痛，用还没有被控制住的左手抽出匕首，反手出刀，噗哧一声，刀入腰间，青璃用力一拧，这个家伙一声呻吟都没能发出来，喉咙里只是发出“呵呵”的声音。很快，生命从他体内流走，青璃用力踹上一脚，却发现这个家伙临死前死死抱住自己的腿。

　　　　这时候，又有一个鬼子端着没有刺刀的枪冲上来，青璃情急之下，一个翻身，左手甩出一把匕首，这鬼子腹部中刀，一个趔趄也倒在不远处，他挣扎着爬起来，尽全力把枪口对准青璃。

　　　　砰！

　　　　那鬼子的脑袋突然飞到一边，整个脖子都被子弹削掉。

　　　　青璃侧坐到地上，用力蹬开尸体，攀住树根，右手努力的去抓枪，因为她觉得日本人应该不止这么多。

　　　　果然，就在她抓住枪穗的一刹那，一阵寒光闪过。

　　　　“啊！”

　　　　益子重雄躲过蓝玫这一绝命狙杀，用一把30式刺刀，把青璃的手直接钉在树根上。他瞬间压住无法行动的青璃，制住关节，用她的身体挡住射弹的方向。

　　　　“蓝玫！不要动！”益子重雄高呼道。

　　　　砰！

　　　　最后一名赶来帮忙的日本兵瞬间被打倒。

　　　　晨风吹过血腥的屠场，益子重雄这才发现，自己手下这十几号人已经没一个站着的了。晨曦下，不远处那个娇美的身影伏在阳光下，一层金色余辉将她的身形勾勒出来，这是雪女的光环。

　　　　益子重雄知道，她只是在顾虑青璃而已，如果开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