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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第7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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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流向他简约禀报,赵高择其“要者”相机处置。所谓要者,所谓相机处置,便是赵高只将涉及人事兵事的公文择出,由他拟好诏书再禀报胡亥加盖皇帝玉玺发出,其余“诸般琐事”一律交丞相府忙活。
期间,赵高唯一深感不便的是,每加皇帝印玺便要去找胡亥。从法度上说,此时的赵高是郎中令执掌实权,也仍然兼领着符玺令,符玺事所的吏员都是其部属。然则,皇帝印玺加盖的特异处在于:每向诏书或公文国书等加盖印玺,必得皇帝手书令方可。实际则更有一处特异:无论符玺令由何人担任,实际保管并实施盖印的印吏,从来都是皇族老人,没有皇帝手令,即或符玺令赵高本人前来也照样不行。如此法度之要义,便是确保皇帝印玺实际执掌在皇帝本人手中。对于赵高而言,虽说糊弄胡亥根本不是难事,然则也难保这个聪明的白痴冷不丁问起某人某事,总有诸多额外周旋,是以赵高每每为这加盖印玺深感不便。
这日,赵高接少府章邯紧急奏章,请以骊山刑徒与官府奴隶子弟编成大军平定暴乱。赵高立即拟定了皇帝诏书,可一想到要找胡亥书写手令便大大皱起了眉头。平定山东盗军自然要做,否则赵高也照样要被咔嚓了。可赵高不想让胡亥知道天下大乱,赵高要让胡亥沉湎于奇异享乐不能自拔,成为自己股掌之间的玩物。然则不找胡亥又不能加盖印玺,赵高一时当真感到棘手了。
“召阎乐。”思忖良久,赵高终于低声吩咐了一句。
早已经是赵高女婿且已做了咸阳令的阎乐来了,带着一队随时听候命令的驻屯咸阳的材士营剑士。两人密商片刻,立即带着剑士队向符玺事所来了。阎乐虽是犬马之徒,然赵高很明白此等大事必须亲临,印玺要直接拿到自己手中,不能在任何人手中过渡。符玺事所在皇城深处的一座独立石墙庭院,虽大显幽静,却也有一个什人队的执戈郎中守护着。赵高是郎中令,统辖皇城所有执戈郎中,到得符玺事所庭院外立即下令护卫郎中换防。十名郎中一离开,阎乐立即下令剑士队守护在大门不许任何人靠近,便大步跟着赵高走进了这个神秘幽静的所在。
“郎中令有何公事?”幽暗的正厅,一个白发老人迎了出来。“皇帝口谕:交皇帝印玺于郎中令。”赵高很是冷漠。“郎中令敢矫诏么?”老人冷冷一笑。
“足下该当明白:皇帝印玺必须交郎中令。”阎乐阴狠地一笑。
“大秦社稷依旧,大秦法统依旧……”
话音未落,阎乐长剑洞穿了老人胸腹。老人睁着惊愕愤怒的双眼,喉头咕咕大响着终于颓然倒地了。赵高冷冷一笑,一把揪下了老人胸前硕大的玉佩,大步走进了石屏后的密室,片刻之间便捧出了一方玉匣。见赵高点头,阎乐走到门外一挥手,剑士队立即冲进了庭院各间密室,几乎没有任何呼喝动静,片刻间便悉数杀死了符玺事所的全部皇族吏员。
当夜,赵高向章邯发出了加盖皇帝印玺的诏书。之后,赵高小宴女婿阎乐与族弟赵成贺功。阎乐赵成都没见过皇帝印玺,一口声请赵高说说其中奥秘。赵高也有了几分酒意,说声索性教尔等开开眼界,便搬出了那方玉匣打开,拿出了那方人人只闻其名而不见其实的天下第一印玺。那是一方在灯下发着熠熠柔润的光泽而说不出究竟何等色彩的美玉,其方大约三四寸许,天成古朴中弥漫出一种荧荧之光。
“一方石头,有何稀奇?”赵成很是失望。
“你知道甚来!”赵高训斥一句指点道,“夏商周三代,青铜九鼎乃是王权神器,于是有楚庄王中原问鼎之说也。自九鼎神奇消遁而战国一统,这皇帝印玺就成了皇权神器。为甚?秦之前,臣民皆以金玉为印。自始皇帝以来,天子独以印称玺,又独以玉为印材,臣民不能以玉成印。故此,玉玺便成皇帝独有之天授神器也!这印钮是何物?知道么?”
“这……”阎乐赵成一齐摇头。
“这叫螭兽钮。螭者,蛟龙之属也,神兽之属也,头上无角,若龙而黄。所以如此,秦为水德,蛟龙以彰水德也。”赵高对学问之事倒是分外认真,“这印面刻着八个秦篆文字,知道是甚?”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阎乐赵成异口同声。
“何人写的?”
“李斯!”
“对了。”赵高嘴角抽搐着,“李斯此人,老夫甚都不服他,就服他才艺。你说这个老儿,非但一手秦篆惊绝天下,还能制印!这皇帝玉玺,当初连尚坊玉工也不知如何打磨,这个李斯亲自磨玉,亲自写字,亲自刻字,硬是一手制成了皇帝玉玺!人也,难说……”赵高一时大为感喟了。
“听说,这块石头也大有说头。”赵成兴冲冲插话。
“再说石头,割了你舌头!”赵高生气了,“这叫和氏璧!天下第一宝玉!是楚人卞和耗尽一生心血踏勘得来,后来流落到赵国,幸得秦昭王从赵国手中夺来也。不说皇帝之玺,也不说印文,只这和氏璧,便是价值连城也!若是当年的魏惠王遇上和氏璧,你教他用都城大梁交换,只怕那个珠宝痴王也是乐得不得了也!”
这一夜,赵高醉了,李斯老是在眼前晃悠…… 
第五章 残政如血 二、逢迎反击
         天下暴乱之初,李斯由难堪而绝望,几次想到了自杀。
自七月以来,丞相府每日都要接到山东郡县雪片般的告急文书。先是大泽乡,再是蕲县,之后便是一座座县城告破,一处处官署溃散;职司捕盗的郡县尉卒被暴乱的潮水迅速淹没,郡守县令背叛举事者不可胜数。盗军势力大涨,夺取郡县城邑连打仗都用不上,只派出一群群乱哄哄的人马鼓噪举事,且公然号为“徇地”。短短月余,暴乱飓风般席卷天下,除了岭南、陇西、阴山、辽东等边陲之地,整个帝国山河都不可思议地风雨飘摇了。长子李由为郡守的三川郡,也是好几个县接连出事,县令逃跑了,县吏举事了,官署溃散了。李由为抗御盗军四处履险疲于奔命,然始终无法挽回颓势,终究被吴广的数万盗军围困在荥阳。三川郡是关中的山东门户,消息传来,咸阳庙堂顿时骚动了。依附赵高的新贵大臣们纷纷攻讦丞相府,说李斯身为三公,竟令天下群盗蜂起,该严加治罪以谢天下。李斯大感难堪,几次对冯去疾示意,老臣们该出来说说公道话,天下盗民蜂起究竟罪在何方?然仅存的几个功勋元老素来对李斯在始皇帝病逝后的种种作为心有疑忌,包括冯去疾在内,始终没有一个人为李斯说话。
正当此时,赵高送来了一件胡亥批下的奏章,李斯顿时惶恐不安了。这是此前李斯给胡亥的上书,请皇帝大行朝会,议决为天下减轻徭役并中止阿房宫修建。胡亥在这件奏章后批下了一大篇话,先说了《韩非子》中对尧帝禹帝辛劳治民的记述,而后显然地宣示了对尧帝禹帝的不屑:“然则,夫所贵于有天下者,岂欲苦行劳神,身处逆旅之宿,口食监门之养,手持臣虏之作哉!此不肖人之勉也,非贤者所务也。彼贤人之有天下也,专用天下适己而已矣!此所以贵于有天下也。”这等荒谬之极的强词夺理,李斯连对答的心思都没有,只有轻蔑了。因为,照胡亥这般说法,始皇帝一代君臣的奋发辛劳也就是“不肖人”了。但是,胡亥后面的责难却使李斯如芒刺在背了:“夫所谓贤人者,必能安天下而治万民,今身且不能利,将恶能治天下哉!故,吾愿赐志广欲,长享天下而无害,为之奈何?”
李斯立即嗅到了这件问对诏书潜藏的杀机,此等辞章陷阱,绝非胡亥才具所能,必有赵高等人在背后作祟。然则,这是明明白白的皇帝诘问臣下的诏书,你能去追究赵高么?天下大乱之时,皇帝问如何能安天下而治万民,身为丞相,能说不知道么?以自古以来的政道法则,三公之天职便是治民以安,民治不安,责在三公。今天下群盗蜂起,丞相能说这是皇帝过失而自己没有过失么?况且,丞相儿子身为大郡郡守,也是丢土失城一片乱象,皇帝若从了一班新贵攻讦,将李氏灭族以谢天下,又有谁能出来反对?其时,李斯白白做了牺牲,也还是百口莫辩,又能如何?诚然,李斯可以痛快淋漓地批驳胡亥之说,可以留下一篇媲美于《谏逐客书》的雄辩篇章,全然可以做另外一个李斯。然则,必然的代价是李氏举族的身家性命,甚或三族六族的灭门之祸。一想到毕生奋争却要在最后惨遭灭族刑杀,李斯的心头便一阵猛烈地悸动……反复思忖,李斯终觉不能与这个绝非明君的胡亥皇帝认真论理,只有先顺着他说话,躲过这一举族劫难再说了。
当夜,李斯写下了一篇长长的奏对。
此文之奇,千古罕见,唯其如此,全文照录如下:
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君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
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行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夫以人徇已,则己贵而人贱;以己徇人,则己贱而人贵。故徇人者贱,而人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以尊贤者,为其贵也;而所为恶不肖者,为其贱也。而尧、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夫,可谓大谬矣!谓之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责之过也。
故韩子曰“慈母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者,何也?则能罚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彼唯明主,为能深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韩子曰“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镒,盗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浅也;又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搏必随手刑,则盗跖不搏百镒;而罚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是故,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泰山之高百仞,而跛样牧其上。
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限,岂跛样也而易百仞之高哉?峭堑之势异也!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也,能独断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于圣人之论矣。夫不能行圣人之术,则舍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
且夫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谏说论理之臣间于侧,则流漫之志詘矣;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淫康之虞废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磨俗,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谥也。是以明君独断,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涂,掩驰说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掩明,内独视听。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谏说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行之。若此,则谓督责之诚,则臣无邪。臣无邪则天下安,天下安则主严尊,主严尊则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若此,则帝道备,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矣!虽申、韩复生,不能加也。
列位看官留意,李斯这篇上书被太史公斥为“阿意求容”之作,诚公允之论也。此文之奇异,在于极力曲解法家的权力监督学说,而为胡亥的纵欲享乐之道制作了一大篇保障理论,对法家学说做出了最为卑劣的阉割。二世胡亥说,我不要像尧帝禹帝那般辛苦,我要使天下为我所用,广欲而长享安乐,你李斯给我拿个办法出来!于是,李斯向二世胡亥屈服了,制作了这篇奇异的奏章,向胡亥献上了以“督责之术”保障享乐君道的邪恶方略。
在这篇奏章中,李斯是这样滑开舞步的:首先,明白逢迎了胡亥的享乐君道,赞颂胡亥的“穷乐之极”是贤明君道;其次,引证申不害的恣意天下而不以天下为桎梏之说,论说胡亥鄙薄尧禹劳苦治国的见识是圣明深刻的,最终得出尧帝禹帝的辛苦治理“大谬矣”,是荒诞治道,而其根本原因则是不懂得督责之术;再次,引证韩非的慈母败子说,论说以重刑督责臣民的好处,肯定这是最为神妙的“圣人之术”;最后,全面论说督责术能够给君主享乐腾挪出的巨大空间,能够使君主“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
李斯的这篇奏章,再一次将自己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如果说,李斯此前的与政变阴谋合流,尚带有某种力行法治的功业追求,尚有其惧怕扶苏蒙恬改变始皇帝法治大道的难言之隐的话,这次上书阿意,则是李斯全然基于苟全爵位性命而迈出的背叛脚步。这篇卑劣奇文,意味着李斯已经远远背离了毕生信奉并为之奋争的法家学说,肆意地歪曲了法家,悲剧性地出卖了法家。盖法家之“法、术、势”者,缺一不可之整体也。术者,法治立定之后的权力监督手段也。法家之术,固然有其权谋一面,然其原则立场很清楚:确保法治之有效执行,而最大限度地减少种种贪赃枉法,并主张对此等行为以严厉惩罚。也就是说,作为“法术势”之一的“术”,必须以行法为前提,而绝不是李斯所说,离开整体法治而单独施行的督责术。李斯不言法治,唯言督责术,事实上便将督责官员行法,变成了督责官员服从帝王个人之意志,其间分野,何其大哉!后世对法家的诸多误解,难免没有李斯此等以法家之名涂抹法家的卑劣文章所生发的卑劣功效。李斯之悲剧,至此令人不忍卒睹也。
“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
这是李斯上书三日后,胡亥再次批下的“诏曰”。
赵高特意亲自上门,向李斯转述了皇帝的喜悦。赵高不无揶揄地说:“陛下读丞相宏文,深为欣然也!丞相能将享乐之道论说得如此宏大深刻,果然不世大才,高望尘莫及矣!”第一次,李斯难堪得满面通红,非但丝毫没有既往上书被皇帝认可之后的奋然振作,反而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将进去。即或是面对赵高这个素来为正臣蔑视的内侍,李斯也前所未有地羞惭了。赵高还说,皇帝已经将丞相上书颁行朝野,将对天下臣民力行督责,举凡作乱者立即灭其三族,着丞相全力督导施行。李斯惭愧万分又惊愕万分,可还是不得不奉诏了。
果然,最教李斯难堪的局面来临了。
李斯上书一经传开,立即引发了庙堂大臣与天下士子的轻蔑愤然,更被山东老世族传为笑柄。人心惶惶的咸阳臣民,几乎无人不愤愤然指天骂地,说天道不顺,国必有大奸在朝。连三川郡的长子李由,也从孤城荥阳秘密送来家书询问:“如此劣文,究竟是奸人流言中伤父亲,抑或父亲果然不得已而为之?诚如后者,由无颜面对天下也!”面对天下臣民如此汹汹口碑,李斯真正地无地自容了。自来,李斯都深信自己的劳绩天下有目共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天下人指斥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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