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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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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相加,会强大到一种很恐怖,一种足以动摇庆国根基地地步。

  而这,绝对是庆国皇帝不能允许的。

  而对于没有手握天下之权地范闲来说,目前的处世方针就只有极大智若愚的一条:但凡皇帝老子不允许的事情。自己绝对不做,除非有人要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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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的两日内,初至内库的钦差大人范闲,带着自己贴身的七个丫环,花枝招展地四处视查工坊,对于内库的流程渐渐熟悉了起来,对于当年叶家的声势更添一丝感性的认识。难免会在河旁水车处抚木喟叹,不尽沧桑之感,偶尔也与坊中的工人们坐而论道,吹玻璃

  之道,只可怜他手艺太差,面相太美,吹不成功,玻璃质感却是展露无疑。

  便这么晃了两日,离官衙近些的工坊大多知道了新来的大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对于传说中的小范大人。虽不敢逼视,但苦哈哈们也是小意地偷瞧了不少眼,都说这位贵公子生的真是好看,就是手脚笨了些,为人倒也亲善,身边的七个丫环都生地如花似玉,只是有一个丫环长的实在是不咋嘀,行事走路大有乡村土风,哪里像是大族人家出来的姑娘。

  而另一方面,军方与监察院组成的内四道防线忽然间加紧了巡查工作。内库的巡查本就是天下最严密的所在,骤一加紧,顿时搜出了些违禁之物,虽然不是内库的技术秘要。但也是些沉甸甸的东西。

  是轻飘飘的纸片,却是沉甸甸的地契。

  不出范闲所料,包括三大坊主事在内地司库与相关官员们在三日令出台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身边最值钱的东西想办法运出去,交给内库外面的亲友。

  但在遇着严密地搜查之后,众官员与司库们终于绝望了,知道新来的钦差大人不会允许自己这些人转移财产,而这些纸上财产留在身边……天啦。三日后如果自己不将亏空补齐,岂不是要被抄家?而且这些人的身上哪里会干净,如果钦差大人要揪自己的错处,左右都是个死字!

  单达与林参将的工作明显起了成效,从第二天起。就没有人再试图转移家产,而一股阴风。开始在内库的各个府邸与三大坊之间吹了起来,至于吹风的源头是谁,自然有洒出去的钉子在悄悄打听。

  是夜闽地天降大雨,河流暴涨,虽然由于堤坊实在,没有任何问题,但那种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地氛围,已经开始让很多人感觉到了异样。

  感受到强烈危险的司库们开始串连了起来,上中下,一共两百多名司库,面对着“三日令”都有着自己的打算,有的良心尚存的人,准备交回赃银,重新做人,有些害怕范闲权势地人,开始暗中准备举报同僚不法之事,为自己谋取个清白之身,而更多的人,则开始聚集在三大坊地主事府中,窃窃私议着究竟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三大记的三位主事被打了板子后,都只能躺在床上,虽身处三地,但内心对范闲的仇恨与眼中的怨毒颇有情发一心之态,总之,他们是不肯向范闲低头的,因为他们做的坏事太多,就算低头,只怕将来也逃不出一死。

  而在这些司库们的串连里,信阳方面留在司库的心腹,也起了很恶劣的作用,用远在京都的公主殿下的名义,向众司库保证,朝廷首先关注的依然还是内库的出产与利润,而不是你们贪的这些小碎银子。

  一根筷子怎么着?十根筷子怎么着?总之,绝大部分的司库们终于紧紧地抱成了团儿,开始像保龄球一样砸向似乎一无所知,只知携美同游的范钦差大人。

  ……

  ……

  三日令的最后一天,范闲依着前两天的规矩,上午的时候还是留在官衙里议事,这两天虽然司库们一直没有主动交赃认罪,但是官员们还是有不少已经退了些银子回来,至于退足了没有,那是后事,自然后论,至少这表面上的恭谨是做出来了。

  也有些司库暗中认罪,主动攀到监察院要当污点证人,范闲自然是一笑纳之,看来对方果然不是一块整铁板,内库的铸造工艺确实不过关。

  他喝着茶。看着堂外的细雨出神,心里悠悠想昨夜地那场豪雨,今年庆国不会又遭洪水吧?看来得抓紧些时间了,不然父亲那边要的银子只怕还来不及运到大江沿岸,堤岸又会崩了。

  “大人!”

  一个惶急不堪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闷雷炸了开来,将范闲从圣人之思中喊醒。

  范闲纳闷一看。只见一堆官服全湿的官员跑了进来,这些官员们都是今天去各坊宣传三日令最后期限的人物,怎么都跑回来了?

  领头的人是内库的二号人物,转运司副使马楷,只见一脸震惊,拉着前襟,不顾地上污水湿鞋,惶急无比地闯了进来。

  “马大人,何事如此慌张?”范闲看着对方,微微皱眉。摆足了曹操地谱儿。

  “大人,不好了!”马楷虽然早知道司库们一定会对三日令进行反弹,但今日骤闻此事,不由慌了心神,赶紧来向范闲报告。

  “三大坊……罢工了!”

  ……

  ……

  范闲微微一怔,呆呆地站在石阶之上。

  马楷以为钦差大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震住了心神,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苦笑说道:“这下可好,这下可好。”

  三大坊罢工?这是自庆国收运内库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其实范闲并没有杀人,用的手段还不如长公主当年血腥。但问题在于,范闲发出三日令,手头又拥有长公主不曾拥有的密谍力量,再堵住了司库们转移家产的谋图。等若是实实在在地准备吞掉司库们这些年扣的银钱。

  银钱是什么?银钱就是绝大部分世人的命,所以司库们就敢用罢工这样的惊天之举来和范闲拼命!

  范闲只是略怔了怔,马上就醒了过来,唇角浮起淡淡笑意,其实他惊的不是司库们反应激烈如斯,他只是想着,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工潮……

  “大人,怎么办?要不然先收回三日令?”马楷满脸企盼地说道。他是很不赞同范闲出三日令地,如今司库们真的罢工了,内库三大坊一日停工,朝廷便要损失多少银子?这么大的罪过,谁担的起?就算你范闲家世异于常人。不怕世人物议,但是……陛下也不会轻饶了你!

  出乎马楷与众官员的意料。范闲轻抚头上光滑发丝,活动了一下脖颈,脸上露出一丝隐隐兴奋:“果然没让本官失望,弄了个大动静出来……如此也好,待本官赶上前去,杀他们个干干……净啊净!”

  “啊?”

  众官员傻立细雨之中,衙门木梁上一双燕子轻轻飞舞。

  ——————————————————————————

  满天雨水之中,范闲穿着黑色的监察院莲衣,领着转运司大小官员,合计二十余人,匆匆赶到了第一个喊出罢工的甲坊某处大坊外。众官员站在坊外,发现听不到火炉滋滋作响的声音,坊上也没有黑烟冒出,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众人忍不住都将目光投射到范闲的身上,心想这种沉默地抗议,大人究竟准备如何处理?

  没有人知道,跟随范闲下江南的启年小组、六处剑手已经披着雨衣,沉默地来到了离大坊不远处等待着命令。

  而在更远处,叶参将沉着一张脸,紧握着拳头,心中忐忑地与身旁的苏文茂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心思却全在今日罢工地大坊之中,在二人的身后,一营刀枪在手的官兵正等待着。

  甲坊罢工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间大坊之中,坊内犹有昨夜残留的热气,这里是负责炼制玻璃的所在。

  范闲踏着稳定的步伐走入坊内,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坊顶,赞叹说道:“防雨做地不错。”

  工人们三三两两的缩在最后方,脸上挂满了惊恐,这些下层的工人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停工,看着新近来到的钦差大人,心里害怕万分。

  而在工坊前方,十几名穿着青色衣衫的司库,强自镇定对范闲行了一礼。

  “为什么没有开工?”

  “好教大人知晓。”身后还带伤地甲坊萧主事,用带着怨恨的眼光看了范闲一眼,“昨天夜里雨水太大,将炉子浇熄了,冲坏了模具,所以没有办法开工。”

  主事与司库不是蠢货,当然知道不能明着说罢工,不然万一范闲真地发了疯,提刀将自己这些人全杀了,他道理上也说的过去,所以只能找些理由,但实际上还是以罢工对对方进行威胁。

  这,或许便是所谓谈判的艺术。

  在诗文方面,范闲可以说是个艺术家,但他的本职工作,却往往是没有美感地在破坏艺术,他沉着脸说道:“模具毁了,炉子湿了,那乙坊呢?难道烫死人的钢水也凝了?纺机也能发锈?”

  不等那个萧主事回话,他双眼一眯说道:“我看你们这些司库们才真是脑子生锈了!”

  根本没有所谓的谈判,范闲只是需要有人闹事而已,内库技术主管的换人势在必行,他怎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来人啊,将这个萧主事的头给我砍下来,用他的血暖暖炉子。”范闲一拍手掌,和声说道。

  那名萧主事一愣,似乎没有听明白钦差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范闲的话音一落,穿着雨衣的监察院官员已经走入了坊中,一位下属抬了把椅子让范闲坐下,另有几人已经干净利落地将萧主事踹倒在地,拉到了离范闲约有五丈之远的炉旁。

  范闲一挥手。

  他身后的运转司官员们大哗,马楷副使急火攻心,惶然喊道:“笕耍共坏?”

  而被推到炉口处的萧主事这时候终于醒了过来,知道钦差大人真的要杀自己……真的敢杀自己!他开始拼命挣扎,双脚蹬着地上的浮土,沙沙作响,带着哭腔喊道:“饶命,大人饶命!”

  世间每多愚者,看不透世态所在,要丧命时再乞饶命,未免迟了些。

  与那位萧主事交好的司库们双眼欲裂,纷纷冲上前去,想要将萧主事救回来。

  哗的一声,一道雪白的刀光闪过!

  一颗带着黝黑面色的头颅,骨碌碌的滚进了炉子里,鲜血噗的喷出,击打在炉壁之上。

  大坊里爆出无数声惊叫,众人都被眼前血腥的这一幕给震住了,小司库们痛嚎着,惊恐着,在电光火石间同时收住了前行的脚步,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终于战胜了内心的狂热。

  范闲看了炉口的尸首一眼,又看了看坊后那些聚集在一起约有数百名满脸害怕的工人们,平静说道:“本官杀人,自然有杀人的原由。”第九十七章 钦差大人因何发怒?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敲打在工坊之上的屋顶,噼啪作响,和屋顶下方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工坊里工人们畏惧地聚集在最后方,脸上的惊恐未加遮掩,但大家的手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去摸那些铁锨木板,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站在前方,主持罢工之事的司库们,更是满脸畏惧,看着坊门口安坐椅上的钦差大人,再也没有人理会已经死去的萧主事,甚至没有人敢去看一眼炉口旁尸首分离的惨景,只是惊恐注视着范闲那张温和柔美的脸,众人的脚下意识里往后退去。

  一人退,十人退,众人退,司库们退后的脚步声沙沙作响,就像是千足虫在沙漠里爬行,只是工坊总共就只有这么大,后面又被穿着单薄的工人们占去了大部分地方,这些穿着青色服饰的司库们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范闲看着眼前这一幕,下意识里摇了摇头,和声说道:“本官不是一味残暴之人,诸位工人莫要害怕,朝廷查的,只是司库贪污扣饷一事,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最后方的工人们互相看了两眼,心绪稍定,却不敢完全相信这个年轻的大官,手里依然握着铁锨的把手。

  “你……你就算是朝廷命官,可怎么能胡乱杀人!”一名司库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压力,尖着声音哭喊道。

  这时候运转司副使马楷正傻乎乎站在范闲的身后,他根本没有料到范闲竟是二话不说。便先砍了一个大坊主事地人头!今天这事儿弄大发了,可该怎么收场噢!

  他颤着声音,又惊又怒说道:“钦差大人,这……这是为何?万事好商量……完了,这下完了。”

  在马楷的心中,内库最紧要的便是面前这群司库们,只有这些人才知道如何将内库维持下去。就算你范闲今日砍几十个人头,逼这些司库们就范,可是日后呢?司库们含怨做事,谁知道会将内库变成什么模样?

  更何况还有两位大坊主事也在闹工潮,如果知道你杀了甲坊的萧主事,激起了民怨,罢工之事真的继续了下去……天啦!您要真把人杀光了,谁来做事去?难道指望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工人?

  范闲没有理会身边手足无措的副使,示意苏文茂靠了过来,然后清声对坊内地所有人说道:“都给我一字一句听着!”

  众人一怔。

  苏文茂从湿漉漉的莲衣里取出几张纸。眯眼看了一下,便开始高声读了起来。

  “今查明,内库转运司三大坊甲坊主事萧敬,自元年以来,诸多恶行不法事。”

  苏文茂皱眉看了一眼那些瑟瑟不安的司库们,继续说道:“庆历二年三月,萧敬瞒铜山矿难,吃死人饷五年,一共合计一万三千七百两。庆历四年七月九日,萧敬行贿苏州主薄。以贱价购得良田七百亩。庆历六年正月,以萧敬为首的三大坊主事,并一干司库,拖欠工人工钱累计逾万。引发暴动,死十四人,伤五十余人……”

  罪状不知道罗列了多少条出来,念的苏文茂嘴都有些干了,只听他最后说道:“其罪难恕,依庆律,当斩。”

  然后他从怀中取出地契若干,苏州主薄的供状。以及相关证据。

  “不要再问我要证据。”范闲接着开口说道:“人证我留着的,物证也有不少,像萧敬这种混帐东西,本官既然主事内库,那是断不会留的。”

  那些本自颤栗不安的工人们听着钦差大人议罪。听着那条条罪状,顿时想起来平日里萧敬此人是如何的横行霸道。对手下地工人们是如何苛刻阴毒,顿时觉得钦差大人杀的好!杀的妙!

  而那些司库们眼中的怨毒之意却是愈发地重了起来,有人不服喊道:“就算要治罪,也要开堂审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站在范闲身后的副使马楷,听着苏文茂念罪状的时候,就知道钦差大人是在找借口,萧敬做的这些事情,其实内库转运司的官员心里都清楚,只是就算要依庆律治罪,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胡乱杀了呀!

  马楷毕竟因为表弟任少安的关系,想与范闲维持良好的局面,所以再如何不认同范闲地行事风格,也是强行闭着嘴,不去质疑。

  他不质疑,但是转运司里还有长公主留下来的心腹可不肯放过这个大放机会,阴险说道:“大人处事果断,只是……似这等贪赃枉法之辈,似乎应该开堂明审,让他亲口承认,方可警惕宵小,而且大人给了司库们三日之期,这三日的时间还没有到,不免……”

  司库们颤栗着,却不死心,听着官员的队伍里有人帮自己说话,更是大着胆子鼓噪了起来。

  范闲根本没有转头,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本官乃监察院提司,身兼内库转运司正使,监察院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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