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珮-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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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英雄极有可能会群起而攻，将老秃驴赶下武林盟主的宝座，少林寺也将颜面扫地一蹶不振，从此休想在武林中叫字号称老大。假如前辈是晦道，将如何掩人耳目，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老凶魔怔怔地望着天鸣，没有回答。

　　　　天鸣又道：“适才，前辈为了堵住四大天王之口，命几个秃驴去追杀他们。晦道老秃驴身为一代枭雄，比前辈更懂得杀人灭口的道理。人一死，便可睁大眼睛矢口否认，是不是，前辈？”

　　　　“这……五个老鬼不会难为老夫，其他秃驴奈何不了我……”

　　　　“杀人灭口的方法多如牛毛，老秃驴根本不会给你还手的机会，只消在饮食中做点手脚，再将你毁尸灭迹，空口无凭，谁敢说你这老凶魔，曾在少林寺藏身多年？甚至将你废了武功，交给群雄处置……”

第40章（）　
“太可怕了！”老凶魔毛发一竖，怵然低叫：“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小秃驴若要暗算我，真的易如反掌。”

　　　　天鸣计谋已售，满心喜悦，说道：“能够预知凶险，而及时趋吉避凶的聪明人，永远比不明时势的人活得长久些，不是吗，前辈？”

　　　　“老夫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但也不想死于暗算之下，我今天就走，马上走！”老凶魔心意已决：“分手之前，你不想知道老夫何以在少林寺藏身？”

　　　　天鸣非常希望知道，口中却说：“这是前辈的秘密，晚辈虽然好奇，但前辈不说，晚辈也不能乱问。”

　　　　“你很会说话。”老凶魔“呵呵”笑，笑毕道：“这世间，老夫只欠两个人的情，一个是白老怪，另一个是金老鬼。当年，老夫厌倦了江湖生涯，金老鬼便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奶奶的，老夫满手血腥，不是成仙成佛的料，但我委实不愿意再在江湖上鬼混了，便依了金老鬼，隐名埋姓当了假和尚。不想被晦道小秃驴看破了身份，竟要挟老夫，要老夫效忠于他，否则便要杀了我，再治金老鬼的罪。奶奶个熊！看在金老鬼的情面，老夫不愿与他计较，只好答应，在他危难之际，助他一臂之力，仅此而已，其他的，老夫什么也没有答应。”

　　　　“原来如此，请问前辈，六妖之中，尚有几人再世？”天鸣虚心地请教。

　　　　老凶魔尚在人世，其他几位大概也没有死绝。他对这些早年的凶魔颇为忌惮，而且，六妖与三仙是生死对头，有足够的理由拿他开刀，问清楚才能有所防备。

　　　　“防患于未然，这是一个成功的江湖人必须具备的常识。你小子有出息，真讨人喜欢，送你一件礼物。”老凶魔满面是笑，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交给了天鸣：“说来话长，先送你一件东西，再对你细细分说。”

　　　　“这是什么？”

　　　　“这是老夫的成名绝技飞鹰剑谱，老夫既无子侄，亦无徒弟，留着无用，送给你权当见面礼。”

　　　　“多谢前辈。”天鸣欣然接受。

　　　　半个时辰后，老凶魔飘然而去，从此隐名埋姓，不知所终。

　　　　天鸣伫立片刻，回身喝道：“朋友，请现身！”

　　　　现身者是华山派的少掌门黄亭轩，阎姑娘早在二人停手罢战之时悄然走了。

　　　　“是你！”天鸣脸色一寒，不怀好意地怪笑，大步迎上：“呵呵！山不转水转，阁下，咱们又见面了！”

　　　　黄亭轩你不慌不忙，含笑抱拳：“雷少侠，请勿误会，在下是专程前来寻找少侠，有下情奉告。”

　　　　“我在听，阁下！”

　　　　黄亭轩叹口气，说道：“九大门派皆以侠义道自居，其实，沾了侠义皮毛者委实找不出几个。乘人之危，乃至暗箭伤人、落井下石者大有人在，便是黑道好汉也不屑为，想起来便令人心底生寒。昨夜，少林寺群起而攻，绝因暗中偷袭，老神仙身为佛门弟子，武林盟主，竟也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呼杀人，真令人齿冷……”

　　　　“既知齿冷，贤父子缘何充当爪牙助纣为虐？”天鸣不客气地责问。

　　　　“唉！说来话长，当年，家父受人愚弄，赴河西围攻令尊，得知群雄人人心怀鬼胎志在四宝，当即忿然而退。回山之后，少林寺屡遣说客，威逼利诱，迫令敝派拥晦道为武林盟主。华山派本已人才凋零，面临生死存亡之抉择。顺存逆亡，为敝派上下之安危，家父不得不忍辱含垢，委曲求全。此次，少林寺飞调各大门派围剿四煞，暗中亦有假各派之手，对付太白三圣之心，同时，妄图借此削弱各派实力，一箭三雕，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因此，家父命我转告少侠，十八年前，华山派不曾向令尊递剑，十八年后，敝派也不会与少侠为敌。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本无深仇大恨，切勿兄弟相残，为人所乘。此乃肺腑之言，请君三思。”

　　　　辞色恳切，绝非巧言令色，心怀叵测。天鸣不是个胸怀狭隘之人，对方有诚意，他也不会斤斤计较固执己见，何况华山派当年的确不曾向他老爹拔刀。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迫人太甚？

　　　　“兄台既然赤诚相待，在下也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天鸣真诚地道，敌意一消，称呼也该了。

　　　　“兄台深明大义，气度超人，实乃敝派之幸！”黄亭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青城派掌门飞鸿道长，亦有修好之意。”

　　　　天鸣道：“在下的生死簿上，没有他这号人物。”

　　　　“多谢！在下会向他转达尊意。“黄亭轩道：”格杀令已经下达，据可靠消息，雷兄与太白神童，以及四煞，皆在格杀之列，惟雷兄的女伴太白龙女，务必要生擒，以迫使雷兄就范。另外，终南羽士与太阴教高手，亦榜上有名。”

　　　　“什么太阴教？”

　　　　“昨夜以毒针暗助雷兄的人，不是雷兄的朋友？”

　　　　“在下一无所知，闻所未闻。该教是何路数？”

　　　　“这就怪了。”黄亭轩亦甚困惑：“盟主只说毒针是太阴教的独门暗器，其他的讳莫如深。在此之前，家父与天鸿道长，对该教亦是一无所知。雷兄，小心些，江湖上波诡云谲，尔诈我虞，稍有疏忽，万劫不复。”

　　　　“多谢！我会小心的。”天鸣感激地道：“绝因老秃驴目下何在？”

　　　　“绝因昨夜出言不慎，冒犯了盟主，已在清晨被逐出了寺门。”

　　　　“他走了？”天鸣虎目怒张，焦灼万分，錯非老秃驴师徒暗箭伤人，三面夹击，他不会被打得口吐鲜血，几乎送命。老秃驴必须为他的无耻行径付出代价。他被逐出了少林寺，极有可能逃回峨眉山，而天鸣短期内不遑分身，安能不急？

　　　　“雷兄放心，他没有走。”黄亭轩理解天鸣此时的心情，他自己也深恨老秃驴手段卑劣，有意泄漏他的行踪：“绝因大师声称要去中州酒楼暂住，其实是暗渡陈仓，打算偷偷回山，无如一则担心盟主怪罪，不敢擅自离开，二则十八年前，峨眉派精英尽丧河西，使他无法与少林寺抗衡，不得不忍辱含垢俯首称臣。因此，他恨你入骨，不杀你死不瞑目。加上你昨夜废了他的爱徒，小秃驴哭哭啼啼，不杀你不肯回山。绝因大师钟爱此徒犹胜子侄，这一来愈发不肯走了。中州酒楼龙蛇混杂不是久居之地，城东三十里，有个丁家庄，丁庄主之子是峨嵋弟子。村中实力雄厚，爪牙众多，倘若去丁家庄藏身，丁庄主一定会待如上宾。”

　　　　“多谢指教，小弟感激不尽，小弟有事在身，就此告辞。”

　　　　日渐西斜，天鸣牵挂萧玉和小神童的安危，归心似箭，辞别了黄亭轩，急急赶向借宿的小村庄。

　　　　来到一片树林前，人影乍现，踱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道。

　　　　老道生得五短身材，面孔黝黑鼠目狮鼻，尖嘴猴腮两耳招风，颏下鼠须又细又黄，道袍上风尘仆仆，背上有一把雨伞，一看便知是个远方客。

　　　　这一带杂林丛生，茅草没顶，人迹罕至，突然窜出个人来，天鸣立生戒意，停住了脚步。

　　　　老道亦停住脚步，恶狠狠地打量天鸣，问道：“你小子便是所谓的太白神龙？”

　　　　“是，尊驾有何见教？”

　　　　“追魂雷霆之子雷天鸣？”

　　　　“不错！你是何人？”

　　　　“道爷是武当门下纯阳子！”

　　　　“幸会！”天鸣心头杀机怒涌，神色却出奇地平静：“来此何意？也想趁火打劫？贵派来了多少人？”

　　　　树林东首，甄护法与二妹、三妹、四妹四人，远远地看到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影，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是天鸣，挥挥手，向下一伏，弃了手中的草筐，蛇行鹭伏快速接近。四人都是村姑打扮，脸上涂了泥灰，头上扎了青布帕，布衣荆钗，再带上镰刀草筐，完全掩去了明艳的姿色与逼人的英气。

　　　　接近到五六丈，四人不敢再接近了，伏在草丛中侧耳细听。

　　　　“不！”纯阳子道：“贫道奉本派掌教一真师尊之命，专程前来警告你，七子之事可以既往不咎，但绝不允许汝口出狂言诋毁本派，识相的趁早收回狂言，低头道歉，倘一意孤行，胆敢踏入鄂境一步，本派会将你永远留在武当山下，哼！”

　　　　“承蒙关照，在下铭记不忘。”天鸣虎目中怒火熊熊，咬牙道：“寄语一真老杂毛，十八年前的血债，在下刻骨铭心靡日不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贵派必须为此付出百倍代价！你可以走了，阁下，祝你多做好梦！”

　　　　纯阳子阴阴一笑：“不见棺材不落泪，哼！你若能保住性命，又有胆量前来，本派将竭诚相迎。贫道希望你不是个气壮如牛，胆小如鼠的银样腊枪头，告辞！”

　　　　纯阳子折身入林，向东穿林而走。一脚踏出林外，陡然止步，戒备地望着眼前的四个村妇。

　　　　另一侧，一位村妇背着草筐，沿着小径匆匆而至，在近旁止步，沉静地望着纯阳子，大姐也到了。

　　　　“各位施主，天色已晚，还不回家？”老道无话找话地搭讪，徐徐向后退。

　　　　“你给我老实点！”甄护法扬起手中锋快的草镰：“再敢妄动一步，这把镰刀会毫不留情地割下你的头！你真是武当门下？”

　　　　语气不对，口音也与当地土著大相径庭，老道知道遇上了江湖中人，心中一紧，含笑反诘：“是又如何？”

　　　　“来此何意？”

　　　　“警告太白神龙，不得踏入鄂境一步。”老道如实相告。

　　　　“你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甄护法露出了喜色。她对天鸣的行程十分了解，太白神龙的下一站，便是武当山。纯阳子企图阻止他，不啻火上浇油，少林寺事了之后，天鸣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南下。

　　　　“这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老道忿忿地说：“他将贫道的警告当成了耳边风。”

　　　　“你可以走了。”甄护法露出莫测的笑容，闪开了道路：“谢谢你，老道，祝你交好运！”

　　　　“也祝诸位交好运。”老道稽首施礼，钻进茅草走了。

　　　　“这家伙真是武当门下？”大姐狐疑地问。

　　　　“是与不是无关宏旨，只要黑煞认为他是便可。”甄护法喜悦地说：“这一来，黑煞非去武当不可，为咱们省了不少麻烦。有何消息？”

　　　　“消息很多。”大姐放下草筐，抹着汗水说：“第一件，终南羽士遭到少林寺追杀，逃出五十余里后，又秘密潜回，派人来说，少林寺在周围潜伏了无数秘密杀手，这些家伙不除，对我们，还有对黑煞的威胁极大。他已查出了多处秘窟，希望与咱们联手，捣毁这些秘窟……”

　　　　“妖道居心叵测。”甄护法一针见血：“这些秘窟内，皆是少林寺的秘密杀手。这些人，平日扮成贩夫走卒农夫四处活动，有事之时才去秘窟。人不在，烧几间房屋有何用？即使秘窟有人，凭他那几个废物，便想虎口拔牙？咱们不干这等蠢事。”

　　　　大姐道：“护法所见极是，妖道当年吃过这些杀手的大亏，他的确是想假我之手为他雪耻。不过，据来使言道，妖道可在三日之内，召集二三百名一流高手，并言少林寺为应付危机，所有的杀手，已经全部返回秘窟待命，将在近日内展开全面狙杀，若不先下手，无论对我们，还是对黑煞，都极为不利。”

　　　　“有道理！“甄护法连连点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有什么？”

　　　　“还有，月前，本教暗桩曾在洛阳见到蓬莱三仙，十天前，又看到三仙经临汝向北而来……”

　　　　“好极了啦！”甄护法喜形于色：“三仙必定是为徒弟而来，但不会轻易露面，大概要等到英雄大会才会出面。还有何事？”

　　　　“教主传来急讯，为保万无一失，答应将黑煞诱至武昌，由她亲自料理，在此之前，命我等不惜一切代价保证黑煞的安全，若有纰漏，唯我等是问。此外，为防不测，教主已命涂总护法，率教中精锐在沿途接应。”

　　　　“教主可谓不惜血本了，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甄护法困惑地自语。

　　　　“教主的意图无人可知。”大姐接言道：“还有，那位曾在途中多次现身的皮鼓老人，已于昨夜率大批高手秘密赶到了。属下以为，他不仅仅是为保护黑煞而来。”

　　　　“黑煞是龙凤令少令主，已经不是秘密。”甄护法不以为然地反驳：“老家伙不为保护他们的少令主，来干什么？”

第41章（）　
大姐常在江湖走动，对江湖情势与各种势力之间的利害关系知之甚详，说道：“河西大漠是龙凤令的势力范围，多年来，少林寺曾多次向河西扩张，遭到龙凤令以及武林朋友的迎头痛击，至今无法踏入河西一步，而龙凤令也很难在河南立足。此次八方风雨会中州，各大门派未能如期赶到必有原因，这对少林寺来说，是不祥之兆，而对少林寺的对手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对龙凤令尤其如此。”

　　　　“金堂主似乎言有未尽，还有何高见？”甄护法似笑非笑神色如谜。

　　　　大姐道：“据属下所知，教主雄心万丈，久有北进之心，只因教中百废待兴，少林寺势力强盛，故未贸然行事。目下江湖乱象已生，何不利用龙凤令与终南羽士，趁机削弱少林寺的势力，为日后北进扫除障碍？咱们能想到，教主也一定能想到。”

　　　　“有道理。”甄护法瞧瞧大姐，眼神极为复杂。她沉吟片刻，道：“金堂主真知灼见，本座十分佩服。机不可失，立即召集各部弟兄，按教主的谕令行事，走！”

　　　　大姐一面跟进，一面讲了另一条消息，邵府走脱了一个漏网之鱼，据说是个小姑娘，昨夜借府中起火，趁乱走脱，下落不明，少林寺正在秘密搜杀。

　　　　二更末，天鸣像个幽灵，借草木掩身，踏入了丁家庄外的树林，悄然接近。

　　　　这一带是丘陵地带，生长着合抱粗的柿树、枣树，形成连绵不绝的枣刺林，即便是功高盖世，若不运功护体，也会被树枝枣刺刺伤，十分难行。

　　　　他从房东口中得知，在和尚进庄的前一刻，十八残凤便带着萧玉走了，唯独小神童行踪不明。小家伙机警过人是个老江湖，不必为他担心。

　　　　余中杰为他提供了可靠消息，绝因师徒已在掌灯时分出城，率数十名高手直奔丁家庄而去。

　　　　老秃驴不是傻瓜，他早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住人，必然会严加防范。

　　　　他小心翼翼地逐树接近。敌暗我明，村内必然早已严阵以待，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十分困难，何况他人地两生，等于盲人瞎马，此行其险可知。

　　　　夜风阵阵，枝叶随风摇曳，响声不绝，掩盖了潜入者的声息。

　　　　近了，可以看到庄内的灯火了。他借树杆隐身，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