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仙难得-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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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九书，她又下了决心，毫无生息向前踏了一步，右手按在剑柄之上。

　　　　“师哥！”渡月突然惊呼，吓了尤梓馨一跳，“你的手指呢！”她扯动渡日胳膊，渡日回她，“适才不小心，被翟默晨削了。”

　　　　尤梓馨微微一顿，听他没说实话，即刻恍然，他的傀儡术也是有限，说谎是为了防止渡月来伤自己，倘若自己转醒，他的手指可就白丢了。

　　　　渡月哭得伤心，靠在渡日身上渐渐平静，“我们不练了吧。”突然冒出一句。

　　　　“不行！”渡日喝道，“为了成仙，我和你不问世事，如此不吃不喝过了千年，生死跨过多次大劫，此时才要放弃，那前面又为了什么！”

　　　　“师哥，修仙一途，实在太难，你我身边的师兄弟妹，早已不在，这世间大得出奇，你我好似沧海一粟，如此不死不活的呆在此处修炼，倘若最后仍不归真，被人当做妖魔之物杀死，又有什么意思？”

　　　　她将头一摆，搁在渡日肩膀之上，“我宁可让山下的人杀了我，不想再练了。就这样在你怀里死，也不是什么坏事。”

　　　　渡日不语，沉默半晌，渡月见他沉默，“你说，我们师父最后死了，是去地府做鬼，还是成仙得道？”

　　　　渡日垂下头，伸出左手，将渡月抱住，“我。。。不知道。”

　　　　“要是当初，我遇不见你，就没现在的什么事了，与你在此修仙的，定是他人。”他突然冒出一句。

　　　　渡月一笑，“遇不见你，我早就投胎了，说不定后世与他人早已结成夫妇，生下孩儿。”

　　　　“哼，要是你嫁了他人，说不定在你怀着孩儿之初，那人就寻了一房小妾。。。”

　　　　“去。”渡月愠道，“你转世投胎，遇上个大虫夜叉，天天揍你一顿，将你吊起来打。”

　　　　尤梓馨心中一凛，脑海里竟出现了傅九书将自己吊在房中欺负的情形，她见渡日又将渡月抱紧，握住剑柄的手，又缓了下来。

　　　　两人笑了一阵，望着山下，相互拥抱，“我也不求长命百岁，只要跟你一起，若是别人惹恼你，我就削了那人脑袋，给你出气。”渡月的声音生冷下来，“翟默晨削了你几根手指，我要他还回来。”

　　　　“受了伤，倒没什么，只要有这仙教弟子在此，从她嘴里问些仙家要旨，我成不了仙，你成了也成。”渡日回她一句。

　　　　渡月从他话中坐起，盯着他脸，“我成了仙，你成不了，我要成仙做什么？”

　　　　“我修炼之初，听得师父所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天生残缺，乃是还前世恶业，定然不能成仙，这后天残破，也是逆天而行的劫数，我是错了，但你不用。咱们两个无论谁成仙都一样。”

　　　　“胡说。什么一样，若是你不做仙人，我也不做！这说来，我和你这就下山，去把那几人的命取了，给你报仇，不做仙了。我们到世上走上一遭，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你要出蓬莱仙宫？”渡日说道。

　　　　渡月一时口快，说出话来，慢慢细想，自己毕竟在此耗费了千年，这千年来竟是什么也没做，终日的吐纳生息，“师哥。。。我和你不吃不喝，现在不是仙，说是人。。。倒也不是，鬼兵的模样，你我都见识，我们到底是什么？”

　　　　她的一句，令渡日语塞。这般毫无七情六欲，自然不能是人。

　　　　“我们。。。。。。”渡日思衬，纵观自己所知，惟有妖魔一途，才和现在的处境相似。

　　　　“我们是妖，练了这么久，我和你心中志向，就是为了做妖么？”

　　　　“不是这样的，就是妖，作妖的话，也是能做仙的，妖仙，对！还能做妖仙。”渡日回她道，但语气明显连自己也不相信。

　　　　究竟有没有妖仙，自己也不确定了。传说和故事又无人真正证实，究竟有没有，谁也无法肯定，除非此时身边就站着个妖仙，才能让自己坚持下去。

　　　　两个人不住对话，心神不宁，只见渡月轻咬下唇，说道：“什么妖仙，我战不过这小丫头，你败给翟默晨，证明我们修炼千年并没有用，白白浪费了时间，此时应该放下了，到世间走一遭。才不枉再活一次。就算成不了仙，一样被人尊崇！”

　　　　渡日皱起眉头，要他放弃仙山，实在不愿，但是现下，想要坚持，也做不到，“我们去吸了气窍，将它耗尽，然后下山，说不定，能遇到一个两个妖仙，再去询问它不迟。”

　　　　“嗯！”渡月扭头，看了一眼尤梓馨，只见她仍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带着她，我们找到妖仙，一并参详，总比在此，你我胡练一气要好。”

　　　　渡日像是找到新的目标，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郁结，暂时放下了。

　　　　“在出去之前，还有一件事。”渡月突然摸上了自己的脸，渡日疑惑道：“什么？”

　　　　“我随你到此，还未真正嫁你。你说呢？”渡月微微一笑，“这小丫头总算是个人，是你我见证，我便在此，嫁了你吧。”

　　　　“可惜了，就算这小姑娘做了见证，也无嫁衣。”渡日叹道。

　　　　“我有。”

　　　　渡日见她狡黠一笑，疑道：“你何时缝的？我怎地从未见过？”

　　　　“我就是怕你将来用这借口反悔，要是你不肯娶，我就用剑指着你穿上嫁衣娶我。”渡月说道。

　　　　尤梓馨不动声色，心中念及九书，好歹，自己也与他有场婚礼，只是洞房之夜，没有从他罢了。

　　　　这两人虽然作恶，却对彼此，感情之深，至死不渝。

　　　　尤梓馨默默跟随两人，进得鬼城，只见道路两侧，分别有秦鬼兵簇拥。她不动声色，看着两人喝令鬼兵，尤梓馨默默走着，猛地瞧见一个巨大背影。用眼底余光瞧去，只见鬼兵之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鬼将，手中持有一根锈迹斑斑的长矛，一身盔甲颇为不凡。

　　　　这是秦将，不知是谁。

　　　　他一脸模糊，眉眼早已化去，想要看出年纪，是做不到了。

　　　　这鬼城比起弟弟伟彦的幻境鬼城，不知大了多少倍，在这危崖的绝险之处，盘岩重叠，层层宫阙都揳进绝壁城墙之中，逐渐升高，凭虚凌烟，有一种欲附不附之险。

　　　　渡日、渡月面露喜色，不停伸手作划，想必正在给众鬼兵下令，鬼兵一时四散忙乱，不多时，弄得红布遍地，整座鬼城，除了白雪，便是一副喜庆景象。

　　　　安静的喜庆景象，也太过诡异。

　　　　行过街道，数十座巨大的青铜雕像，立于鬼气森森的宫殿，那宫殿门前，两尊威武的辟邪铜狮，一雄一雌，此时胸前挂着红色的丝帐。

　　　　想是红布不够用了。

　　　　两人手牵着手，渡日笑问：“你我的嫁衣呢？”

　　　　两个鬼兵飘忽过来，轻飘飘的看不出丝毫重量，两人手上端了金盘，金盘上是玄色近黑的红衣。

　　　　“想不到真有。”渡日惊喜道。他松开渡月，闪到了金盘前，取下上面的红衣，披在身上。

　　　　渡日牵着嘴角笑笑，“既然是古礼，我得告庙。”

　　　　渡月低头垂下，那鬼兵托着金盘，朝着大殿走去。

　　　　尤梓馨望着她披上华贵衣容，嫁衣是玄红之色。不由得恍然，原来是行周礼。

　　　　身边的几个鬼兵双手托着白色的蜡烛。场面说不出的冰冷诡异。

　　　　渡月将一条白色的玉带栓在腰上，她本就妆浓，穿上喜服，更添娇艳。

　　　　左边风声响动，渡日已经穿着玄红色的长袍立她左侧。

　　　　一只鬼兵端了一块肉来，端到两人面前。意思是要行同牢之礼。

　　　　新人共同吃一份祭祀的肉，叫同牢，表示两人同尊卑，共进退。接着合卺，不过不是交杯两人手臂交叉喝酒，而是先喝自己杯中的酒，再递给对方一饮而尽。

　　　　整个婚礼，庄严肃穆，雅雀无声。

　　　　尤梓馨见两人目视对方，情意深重，不由得也有些痴了，若是此时自己与九书再办一场周礼，只怕盯着对方，也不过如此。

　　　　两人爱了千年，情深意切，根本不需要多交谈。

　　　　“尤梓馨，你来给我们证婚吧。”渡月突然说道。

　　　　渡日双眼圆睁，朝尤梓馨看去，“你做什么？”

　　　　渡月微微一笑，“现在是我婚礼，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尤梓馨中了你傀儡咒，骗了你，却无法骗我。适才她站我们身后，杀意涌现，步履微动，若我察觉不得，也枉练了这千年了！”

　　　　她扭过头来，脸上笑意柔和，“我不与你算账，只是要你证婚，你在我身后，迟迟不动手，又是为了什么？”

　　　　尤梓馨见她识破，叹了口气，抬头说道：“我是瞧见。。。你们的感情太好。”

　　　　渡月吃吃一笑，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渡日，“嗯。你要是有情郎，便能体会我与夫君之间的情谊了。”

　　　　尤梓馨走上前来，“我也有夫君，只是，我嫁他，生了诸多事端，好在他待我也不差，便跟你夫君待你这般，但是，要我们和你们一样，是不可能，若是我们呆在一处，便争吵不断，哪有片刻安宁。”

　　　　渡月哈哈大笑，直震得宫殿作响，“吵架也是一样，不见得情分就薄。”

　　　　渡日伸手便要拔剑，被她一把按下，“好不容易，这蓬莱城有了人气，也是你我喜事中的热闹。你放下戒备，好好娶我就好。她剑法无双，赢得了我，想要动手，早就下手了。”

　　　　“但是。。。她还。。。”渡日本想说出，自己手指被她斩断，看见渡月面露喜色，又生生憋了回去，“好，尤梓馨，你为我们证婚。我渡日俗名木青衣，愿与落无凌永生永世，誓死不离。”

　　　　原来渡月的名字，唤作落无凌。

　　　　尤梓馨叹了口气，若是两人走了正道，定然不是今天的局面，想必婚礼上宾客满座，不会冷清。

　　　　“你们两人的婚礼，我瞧见了，很是羡慕，但愿你们两人，永世同心。”她赞了一句，却不敢说，早生贵子、长命百岁之类的话。

　　　　婚礼一旦礼毕，只怕便要兵刃相见，斗个你死我活了。

　　　　两人各退一步，盈盈拜下。

　　　　“妖道！把尤梓馨放了！我等饶你们不死！”一声怒吼，自鬼城之外悠悠扬扬传来，尤梓馨心中一惊，这是翟默晨的声音！

　　　　渡月拂袖一挥，殿外鬼兵纷纷离去，她仍在拜着，淡淡说道：“继续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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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心灰让爱（）　
渡月落无凌脸上笑意浅浅，仍和渡日木青衣行礼。

　　　　完全不在乎，翟默晨是不是要攻进来。

　　　　尤梓馨走至殿前，见鬼兵集结，正朝正门而去，风雪之中，传来深重血腥和铁锈混杂的味道。

　　　　“木青衣、落无凌，你二人要带着鬼兵现世，得先过我和翟仙尊这一关！”尤梓馨拔剑喝道，她头发被风雪吹得飞舞，一身白衣站在殿门处，大义凛然。

　　　　木青衣慢慢抬起头，双手捧上落无凌的脸颊，深深吻下。

　　　　尤梓馨见两人如蛇缠附，心意软了些，九书并不在此。妖道情深如此，无奈作恶，也真是可惜了。

　　　　“你两人若真心悔过，还来得及。”尤梓馨劝道。

　　　　“悔过？”落无凌笑道，伸手将木青衣相握，“我与师哥，原要助天公将军制霸天下，他兵败身死。我二人惟有避世，修炼仙术，到了此地，无数术士上门争夺宝地，谁劝我们一句真心悔过，就算是我们想悔过，现在也迟了。”

　　　　“尤梓馨，你剑法厉害，我夫妻二人不是对手，但我二人合力，你也奈何我们不得，若是有心助我，我担保我们二人取得天下后，你是第一功臣。待我和内子百年，你便是天下第一。”木青衣接口道。

　　　　“这天下第一我不要，我只要人间正道，不至于沉沦，既然毫无悔改，就纳命吧！”

　　　　木青衣见她剑花一挽，便知她剑术的火候，喝道：“好，我再领教！”

　　　　他左手手指被尤梓馨削去两个，一些咒文登时受损，当即舍弃施咒，用剑攻上。

　　　　这一剑直向她面门劈去，尤梓馨身形斜闪，还了一剑。

　　　　木青衣佩剑倒翻上来，往她剑上震去，带起一道紫红色的弧线。

　　　　尤梓馨心道：“不好！这木青衣手中长剑，实际比他符咒还要厉害，双剑一交，我手中长剑只怕握不住。”当即回剑避开，朝殿外跃去。

　　　　木青衣跟着左掌拍出。尤梓馨身子一歪：“你这掌我可不受！”恐他掌力厉害，拍在身上不免要内脏受震，于是身子略侧，要先卸去他七成掌力，然后再受他这掌。

　　　　那知木青衣一掌尚未使老，突然倒纵丈余，说道：“好丫头，暗箭伤人！”身子向前直跌。尤梓馨愕然说道：“我没伤到你啊！”不禁大奇：“难道我吸了玉柱，真有如此妙用？他手掌尚未沾及我衣，竟然便已受伤。”

　　　　她又怎知木青衣心思缜密，念着要将蓬莱仙宫灵窍吸尽，眼下翟默晨众人逼到城下，那四人在他剑阵剑圈之下，鬼兵能抵挡多久？那有闲心跟她争强斗胜？

　　　　他假装受伤摔跌，脚下似乎站立不定，几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冲向殿中。他在这片刻之间，将尤梓馨逼退几步，正好乘着尤梓馨自认为似乎得手之际，便此从后殿溜走。

　　　　落无凌早知他心意，在堂中等候，待他冲到面前，拽起他手，一晃身两人便已不见。

　　　　寻常人眼中便是如此一晃，但在尤梓馨眼中，两人似是合并一体，化成一道蓝影，溜向后殿，即便如此，两人之速，仍是快的惊人，顷刻间眼前没了影像。

　　　　这两人定是奔那气窍而去。

　　　　尤梓馨提剑追去，穿过后殿，两人踪影丝毫不见，纵观山后，竟是悬崖，并无他途。

　　　　难道两人跳下崖去？尤梓馨想起，赵锦诗曾言说，这蓬莱仙宫的气窍不是山顶，便是崖底。气窍是在崖底么？

　　　　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之下，她朝崖下山谷低头望去，只见云雾遮蔽，看不到底，将崖边一块石头推下，过了良久，才传上来极轻微的一响，隐隐似有水声，似乎谷底是个水潭。

　　　　这般跳下，御剑到崖底么？倘若两人设下伏击，在半空之中，可无处躲避。

　　　　微有迟疑，身后剑气便如惊涛骇浪，朝自己刺来。

　　　　“果然埋伏！”她身子无处可避，只能朝着山崖外跃去，回转半身，只见落无凌一剑快如一剑，剑气不断相逼，誓要将自己逼落，无法回到崖边。

　　　　木青衣不在身旁，想她二人，不会分离，一定躲在什么地方伏击。

　　　　落无凌的剑招自然可破，但现在距离尚远，且她剑气实力与自己旗鼓相当，尤梓馨苦于接招，却无力还手，被她一剑剑逼得离崖边越来越远，心里越来越急。

　　　　御剑需要全神贯注，落无凌守在崖边，显然不让自己回崖。眼底黄光数闪，果然木青衣的符咒，不知道从何处拍来，直直拍在身上，尤梓馨全身逐渐僵硬，每一道符咒击中，全身灵力便降了一分。

　　　　眼见落无凌一剑逼来，尤梓馨已没了举剑的力气。侧身躲避不及，肩膀受了一剑，点点鲜血，朝上溅成了一个圆圈，看来受伤竟自不轻。

　　　　身子无处着力，迅速朝着崖底跌落。

　　　　尤梓馨伸手按住伤口，朝崖上望去，只见崖下，有一突起石台，隐约见到木青衣一身红衣，双眼寒光，便消失不见。

　　　　她心中懊悔，自己怎地如此大意，中了两人埋伏。气窍不在崖底，定然是在山上了。

　　　　落下云雾，眼前一片清冷，崖底果然是水潭。但愿水潭深些，并无巨石，能够承住自己。

　　　　“噗通！”连人带剑落入冰冷渗骨的水中，尤梓馨见面前巨石，挣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