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当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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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好象很有经验似的？”
　　“你不看史书的吗？”程羽彤对这个问题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这都不是重点，韩霁，你必须赢，不然有很多人会遭受灭顶之灾。”
　　“我知道，”韩霁的眼神里有一点忧郁，“在我从南阳往京城赶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虽然这是我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后来在半道上我又收到了母后的信，她提醒我在葬仪之后还有更严峻的事情在等着我。”
　　程羽彤开始佩服这位庄皇后了，一边要承受丧子之痛，一边还要为小儿子包括整个家族的未来绸缪，真是女中豪杰啊！
　　“其实你二哥的那些学问包括他的优点都不会是继承皇位最重要的筹码，这些东西只有在候选人地位平等的情况下能起作用。”程羽彤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心得，“关键还是要有实力，韩霁，你有军队的支持，有大世族给你撑腰，还有你正宫所出的身份。你的优势比他多，而且更实际。”
　　“所以二哥很有可能会放弃对父皇的争取，而去选择一条更直接而更危险的路。”韩霁口气阴郁。
　　程羽彤知道他指的是韩雷有可能联合小滇王的事，点头道，“如果你准备充分，应付的来的话，韩雷的举动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倘若证明他叛国，那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哪怕你是个傻子，都会比他更有资格即位，是不是？”
　　“据我所知，你们慕容家可是站在我二皇兄和丞相那一边的。”韩霁突然意有所指的笑了起来。
　　程羽彤不耐的挥了挥手，道，“说起慕容家，听说他们家跟兵马司统领做了亲家，而我那个色鬼大哥居然还能去云州做府尹——看来云州的百姓要倒霉了！”
　　“二哥他防着我呢！”韩霁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不过他也许没有什么得用的人。”
　　“谁知道呢！反正慕容敬德根本是笨蛋一个，他能谋到这个位置，慕容家一定花了不少钱，应该是一笔交易才对。”
　　“彤彤，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愿意帮我，我能信任的人也不多，”韩霁一扫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的说道，“这件事那么危险，你其实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会不怕死的跑来帮你！也许是我对慕容家和那个卓明轩完全没有好感，而且我又正好无聊！”程羽彤撅了撅嘴，嚷嚷道：“我饿了！你快传膳吧！”
　　芙蓉院果然是个绝妙的好地方！
　　食物既精致又美味，还有无数美女养眼。每天都有许多官员富豪在这里一掷千金——如果他们知道怀中娇柔婉转的美人儿还顺便担任着间谍的任务的话，估计就不会那么兴致勃勃了。
　　程羽彤待在主楼中的一间秘室里。这间屋子布置的像是一间储藏室，里面没有窗户，显得很憋闷。但是打开其中一个大柜子，就会看到有数十根铜管从墙壁里伸出来，每一根铜管上的标签显示它们分别连接着不同的包厢和房间。韩霁告诉她，芙蓉院里最上等的几间雅室和红姑娘的卧室里都装了这种窃听同的铜管，房间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只要有重要客人来芙蓉院，都会派人到这间屋子里监听。
　　这个装置让程羽彤大为兴奋，她强烈要求试着监听芙蓉院头牌姑娘优昙的房间——这女子美的让人脸红心跳，脾气却冷的好象万年冰山，程羽彤一共也就跟她照过一面，她那种对人完全的冷淡让程羽彤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可惜韩霁一口回绝了她的要求，“我知道你想听什么，别忘了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虽然动机被识破，程羽彤嘴上却绝不示弱，“你自己想象力丰富，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天天趴在这儿听的热火朝天呢！”
　　韩霁当然发挥他皮厚的本色，痞痞的把一只手搭上程羽彤的肩膀道，“让你猜对了！”
　　“切，下流！”程羽彤甩开他的手，“你还不快给我去办正事，活腻味了是吧？”
　　韩霁大笑着离去。
　　晚上的芙蓉院开始热闹起来。不过它设计巧妙，加上价格不菲，所以看着客人不断的增多却又完全不觉得拥挤喧哗。来的大都是熟客，都被分别领到不同的包厢里。那些姑娘们也不象程羽彤想象中的捻了根手绢儿这里敬杯酒，那边亲个嘴儿什么的。她们都是由老妈子悄悄的领到各个包厢去的，所有的下人也都轻手轻脚，训练有素的样子。花园里虽然人影绰绰，但是也都是轻声细语。园中到处点着的红色风灯将四周精致的建筑和布景映衬的分外动人。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低调的奢华”吧！程羽彤以她的“专业眼光”观察所有的细节和设计——有些地方也很值得她的“天上人间”学习利用的呢！
　　不过，再有趣的地方待的时间长了也就没意思了，何况程羽彤的活动被完全限制在了芙蓉院这个方寸之地——她不敢出门，要是被谁认了出来那可就是大大的糟糕了！芙蓉院的姑娘们白天也都很少露面，对程羽彤也都是恭敬而客气，弄的她想找个人说说话也难，韩霁这几天也没有见到，他一定是忙的焦头烂额了。有点儿想靳风，可是自从他把程羽彤护送到京城后也消失了，程羽彤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举目无亲啊！程羽彤瞪着一池子已经枯萎的荷叶诶声叹气，来京城好多天了她连皇城的城墙都没见过，再这么下去她铁定也会变的跟眼前这些残花败柳一样了！这样好的天气，说什么也该出去逛逛，估计慕容家的人应该还是会在景州，而老天保佑卓明轩还在南方没有回来！程羽彤决定上街去也！
　　芙蓉院的人应该都被韩霁交代过了，没有人过问程羽彤的行踪。偃都的大街上也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但是感觉和南阳的那种商业上的繁华完全不同，沿途经常有卫兵仪仗队经过，后面跟着大官们的绿顶粗呢八抬大轿，程羽彤也只得随着路人停下脚步闪到一边给轿子让路。天子脚下的人脾气也大，不管是阿猫还是阿狗嗓门都异常洪亮，总是能见着两个熟人隔老远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招呼打的叫一个惊天动地。
　　程羽彤一路瞧着有趣，还顺手买了两块切糕咬着玩儿。突然只听到身边有人惊呼，忙往旁边一闪，就见一匹马“呼”的一下飞驰而过，差那么一点点程羽彤就要再次遭遇交通意外了！程羽彤又惊又怒，可那骑马的人早已去的远了，只能恨恨的骂，“不知道是哪家没有素质的纨绔子弟！”
　　然而两秒钟不到，程羽彤听到正前方也传来人们的大呼小叫，那人竟然又以同样的速度折返了回来，好象故意显摆自己的马术似的，就在程羽彤的眼前猛的刹住！马上的纨绔子弟身着宝蓝色金线掐边的织锦长袍，头发用一根蓝色缎带整齐的系在脑后，看上去既华贵又精神。而这个公子哥儿居然还是程羽彤认识的——是纪少游！
　　纪少游刚才觉得程羽彤看着眼熟，可是他的马速度太快没有看清，他想想觉得不对，干脆再折返回来看看清楚，发现果然是程羽彤，大喜过望，连忙跳下马来，道，“彤彤，没想到你也在京城，太好了！你突然离开南阳，我们都觉得很奇怪，这下好了，我们又遇上了！我知道许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喂，你为什么不说话？”纪少游前面兴奋过头，说了半天才发现程羽彤正用吓人的目光盯着自己，“你怎么了？”
　　程羽彤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　神　经　病　啊？！”
　　“啊！”纪少游懵了。
　　“我差点被你撞死你知不知道，有你这么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吗？像你这种纨绔子弟，根本不关心别人的安全，招摇过市，臭显摆什么呀！”
　　“我……我……”纪少游有点委屈的扁扁嘴，“我算好的呀，不会撞到人的，我技术很好的。”
　　“好你个头啊！”
　　“是我错了不行吗？我给你陪不是！”纪少游一躬到底，又讨好似的贴近程羽彤道：“我请你吃饭，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这次先给你记在帐上！”程羽彤凶巴巴的一点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之所以这么赶，是因为我急着去参加一个诗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诗会？你会作诗？”程羽彤怀疑的看着他。
　　“我是不会，所以每次都被罚请客。有你在就不同了，你也许可以帮我呢，他们看到你这样的美女来参加，说不定就不会难为我了！”纪少游兴致勃勃。
　　我可不会作诗！程羽彤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个什么“诗会”听上去还满好玩的，“看在你会说话的份儿上，我们走吧！”

　　诗会（一）

　　纪少游果然是天南海北吃的开的人物，他领着程羽彤来到偃都最奢华的酒楼“翠湖居”，不用报名字，就有小二隔的老远冲上来牵马引路了，一边还热乎的叫着，“小王爷难得回京一次，这回可得多呆些日子才好，大伙儿都惦记着您呢！”纪少游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们是惦记着我的银子吧！”说着便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那小二，“好好伺候我的马……”“知道，两斗燕麦兑一瓢高粱酒，是不是？”那小二显然是和纪少游十分相熟，三言两语就把纪少游哄的眉开眼笑。
　　“看把你精乖的！”纪少游昂首阔步，“他们都到了吧？我领我妹子自己上去就行。”
　　“哟！是郡主娘娘！”那小二一路上就不停的拿眼睛瞄程羽彤，只因吃不准是什么来路也不敢问，听纪少游这么一说，忙弯下腰行礼。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纪少游挥手让小二退下，自己熟门熟路的就领了程羽彤往楼上走。他这次回京是替他父亲平南王述职的，老王爷身负重责，加上年纪也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朝廷特别恩准由其子代为述职，“否则我才不愿意来呢！”纪少游对程羽彤抱怨着，“他们就知道搞什么劳什子的诗会，哪里有我们在南阳时的节目丰富多彩！”
　　“人家是有学问的人，”程羽彤笑道，“玩也要玩的雅一点才显得有身份呢！”
　　“什么雅！根本是酸的很！”纪少游头直摇，“每次都害我请客！”
　　两人一路说笑着，就到了“翠湖居”的最好的一间包厢，这间屋子三面环水，正是面对着京城有名的名胜“凝碧湖”，房间里的一张圆桌旁已经坐的满满当当，有男有女，乍一眼看去只觉得女的漂亮，男的贵气，却也来不及看谁是谁。
　　纪少游已经大声嚷嚷起来，“快给我挪个好位子出来，今天我把我最亲的干妹子带来了。”
　　他这句“最亲的干妹子”说的滑稽！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旁边有一神色平和可亲的年青人站起身道：“少游，你还不快过来行礼，看看谁来了！”
　　纪少游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为人很是精明，程羽彤也随着他向坐在那年青人身边的男人看去，只见这人面如冠玉，额宽鼻挺，又生的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眼，眼神晶亮，却好似隐有风雷，身着白底暗金寿纹锦袍，发髻用以白玉金丝冠扣住，整个人显得无比的风神俊朗，即使是坐在那里，也能让感觉到他身边的强大的气场。
　　程羽彤还在心里估摸着这人的长相足够到她的“天上人间”当个经理级的人物了，那边已看到纪少游居然跪拜了下去，“臣参见礼亲王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千岁！”程羽彤一听之下仿佛耳边炸起闷雷，已是惊的目瞪口呆，却又听到纪少游在唤她，“彤彤，快行礼，愣在那儿干什么！”
　　程羽彤心中呻吟着，只好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去，一边喊“千岁”一边骂自己出门不看黄历，直接就撞上了正主儿韩雷！要是等下卓明轩再钻出来，那她一年多的快乐时光可算是过到头了！
　　韩雷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不让人失望，“大家出来聚聚就是为了开心图个热闹的，正经的把规矩做起来倒没意思了。你们素来都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个的。少游，”他亲切的叫纪少游的名字，“还有这位姑娘快快请起。”他又皱起眉头，“还差一把椅子……”
　　他话音未落，就已有人张罗着叫人送来一套碗筷和一把椅子。纪少游和程羽彤忙称谢入座，程羽彤发现自己竟然好死不死的坐在了韩雷的正对面，头一抬就看到他那双漂亮的不象话的眼睛正颇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心中暗骂一句脏话又慌忙低下头去。
　　纪少游估计和韩雷也挺熟的，这时又恢复了豪爽本色，“这是我在南阳认识的干妹妹，你们别看她生的娇弱，还记得你们向我打听的‘天上人间’吗？”他向程羽彤一指，“喏，老板今天就坐在这儿了！”众人闻言都大为惊讶，纷纷向程羽彤看过来。
　　程羽彤恨的牙痒痒，真想拿只袜子塞住纪少游的大嘴，眼看她的隐身之所完全暴露了，只求在座的没有人认识慕容樱。幸好卓明轩不在，她还能死扛一会。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不过是间小店而已，闹着玩的。”
　　“少游认的妹妹果然是不同凡响！”韩雷的眼中满是欣赏，“如今既美丽又能干的女子可不多见！”他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大声附和起来，纪少游觉得自己大大的有面子，一时间嗓门更大了，“你们不知道，全南阳的男人都因为我妹妹食不下咽，夜不能眠呢……”
　　程羽彤被他说的一阵暴寒，忙打断他，“行了，你这会儿话多，等下要是作起诗来，你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众人哄堂大笑，坐在韩雷身边的年青男人笑道：“这说的是实话，你的这位干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不会作诗！”
　　又有一模样清秀的女子温婉的笑道：“少游，你还没有介绍你妹妹的名字呢！我们叫她干妹子还是老板娘呢？”
　　“我忘了！”纪少游一拍脑门，道：“我隆重宣布我妹子的名字叫程羽彤！”他又向程羽彤介绍在场人的姓名来历，除了韩雷外，其余的人不是亲王府的世子，就是尚书家的千金，坐在韩雷身边的男子是宁郡王的次子，也是韩雷的伴读。程羽彤听的晕头转向，心中叫苦不迭。
　　“听说‘天上人间’的生意非常好，程小姐怎么有兴致来京城玩的呢？”韩雷好象对程羽彤真的很有兴趣，从她落座起就一直在瞧她。
　　“对啊，对啊！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呢！”纪少游向众人解释道，“我是刚才在前门大街上遇到她的，你们说巧是不巧？”
　　程羽彤已经在心里开始逐一问候纪少游和韩雷的历代先祖了，嘴上只得胡诌道：“我很小的时候来过偃都，可是都不记得什么了，一直想再来看看的。正好‘天上人间’的生意都稳定下了，几个伙计都很能干，所以干脆就来京城玩儿了。今天早上刚到的，随便找了家客栈搁下东西就出来逛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纪大哥了！”她害怕待会他们跟着问她住在哪儿，要是她说住在芙蓉院的话，估计在场的人有一半会昏过去。干脆说自己早晨刚到，省的麻烦！
　　“你一个人也没带，就自己来了？”纪少游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程羽彤暗想纪少游应该去刑部审案子，硬着头皮道：“快到京城时明铛病了，我让老钱送她回南阳，我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众人闻言都啧啧称奇，韩雷用他那永远温文尔雅的语调说道：“程小姐果然是与众不同，只是一个女子始终不方便，幸好遇到少游。少游，你可得替你妹妹好生安排一下。”
　　纪少游忙应允，一边责备程羽彤，“你胆子也太大了，从现在开始我来管你，一个大姑娘家不许随便乱跑！”
　　程羽彤啼笑皆非，“我不到处乱跑，你怎么认识我的？”
　　纪少游还要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