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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烬-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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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这些让人听来哭笑不得，却又极为在理的话语，老妪也不由的笑了笑，她叹息道：“当他们能明白这些的时候，却只能看着这些孩子们去那残酷的战场。”
叶道面带微笑，轻捋胡须，含笑道：“他们之中有参加大比的，甚至还有参加过演练的，然而他们能得来这些道理，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老妪淡然笑道：“记得那年我参加的团练，是小师叔带队。我亲眼目睹上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师兄，在下一刻就身首异处。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很害怕，但终究还是落了剑，因为仇恨。”说话的语气很淡然，就好像述说家常一般，然而其内传出的苦涩，叶道感受的很清楚。
“修真界本就这么残酷，可惜我没有机会参加那次的团练，不过我想不到的是我们怎么会和永乐宗结怨。”
再次提到与永乐宗结怨之事，老妪神情一怔，恍惚的神情之中，似乎可以看到那个惨烈的场景，很久才缓缓说道：“那时候我还只是金丹期，整个玄机派也只有小师叔一人是元婴，由于和永乐宗同出一郡，所以一起同行。
那时永乐宗有三位元婴修士，其中一位还是元婴中期，他们的实力很强，所以他们命令我们在前面探路，而他们则跟在我们后面。”
“演练那地方很奇怪，不知是何地，据说是帝国某个大修行者建造而成。那里面步步惊险，甚至还有荒兽的出现。”
“我们在前面行走，一方面要防备有其他郡的修士偷袭，一方面还要担心荒兽的出现，所以精神力消耗极度的严重。”
“后来弟子们提出抗议拒绝前行，小师叔也去提出建议，希望能由永乐宗派出些弟子来一同前进。”
“然而他们都以各种借口拒绝，小师叔无奈只好忍受，其实那时候的小师叔已经元婴后期，若不是担心我们这些低阶弟子，他或许取得演练第一也有可能。”
叶道点头，无奈道：“莫非就是因为这事小师叔出手？”
老妪轻笑一声，淡然道：“哪有那么简单，小师叔也很能忍耐。若不是越往深处走，危险就越多，甚至有好几个师兄弟都丧命，小师叔却也不会愤怒。”
“记得那天，在刚打退偷袭的敌人之后，突然闯入两只火焰貂。”
听得火焰貂，叶道神情为之一震：“荒兽。”
老妪点头继续道：“原本只要躲开也就没有什么危险，火焰貂性情胆小别人不去招惹它，它也不会随意招惹人。”
“然而好事的永乐宗弟子却贪于火焰貂的毛皮，竟然去和我派弟子密谋联手前去偷袭，结果可想而知，两方共四位弟子，尽数被困。”
“永乐宗那三位领队与小师叔商议，决定联手去救那四位弟子，计划是由小师叔去牵制着那两只荒兽，他三人去救人。”
“然而那三人却只将永乐宗的弟子救回，我玄机派却弟子不管不顾，这让小师叔很气愤，但他还是去请求联手再次救人。”
“却被那三人拒绝，小师叔一气之下，终于动手，他一人对上三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最终斩杀三位元婴领队。”
“其后小师叔又一人深入火焰貂之处，夺回了两位师弟的尸首，然后带领我们那些弟子退回入口之处，直到演练结束。”
虽说这只是简单的述说，但其中的那些惊人的场面，叶道还是能猜到，至少老妪此刻寒冷的目光之中，他能看到浓郁的杀气。
所以他寒暄几声，就忙转移这个话题，他随口道：“听说羽明已经元婴后期了，这次大比就由他带队。”
不再谈论那惊人的过去，老妪神色这才稍有恢复，含笑道：“羽明却是个天才，这才几年就有这般的修为。”
叶道神色一凝，眉头微皱，疑惑道：“以你的天资，竟然去说别人是天才，你这让别人听来，太受打击了。”
老妪摇头忙道：“若是说天才，我那点东西可比不上苏凡。”
叶道突然道：“这都几年了，小师叔怎的还没放苏凡出来。”
“据说小师叔给苏凡用天劫火焰凝聚了肉身，这样一来他天然就对火焰就有一种操控能力，天劫之火乃天下之火，说不得这一次苏凡修为又要大进一步。”
“小师叔怎就如此偏心，不过我看苏凡竟然有几分与小师叔相似。”
“哪里相似了？苏凡又不穿青衫，苏凡也没有那么慢。”
“那天斗天劫之时，两人的气势很像。”
“这样一说，确实很像，就是不知道苏凡修为能到哪一步。”
“既然引动天劫，那就是大修行者，修为之时，定然无量。”
老妪忽然神色一沉，沉声道：“就因为是大修行者，所以……。”
“所以你怕他难以抵挡下一次的天劫？”叶道无奈道。
……
无名之湖。
水下另有一片空间，身在水中，整个玄机派尽收眼底，倒不是说他很高，眼睛能看到各处，而是识海神念似乎被无限扩展，可以触及到玄机派每一个角落。
苏凡盘膝在一片青石之上，全身火焰燃烧，原本那一头的灰发，此刻竟然变成了红色，与身上那火焰一般的红。
这火焰在水底竟然还燃烧的很旺盛，苏凡紧闭双目手指微动，身前青石之上盘膝的青衫人眉头微皱，一指弹出一道火红的石子，轻声道：“十颗火晶石，这就是修炼百年火系功法的人也承受不了，他竟然一下子全都消耗殆尽了。”
火晶石是一种难得的火属性材料，用在炼制法宝或者用来做阵法都可，一部分修行火系功法之人，将其用来修炼，但由于火晶石很珍贵，所以用的人并不多。
此刻青山人言语之中没有心疼的意味，倒是有几分玩味之意，说话间，他又弹出一颗火晶石，火晶石落在苏凡身前，即刻消失，然后化作浓郁的火焰，被苏凡吞噬。
接着，青衫人起身，拍了拍苏凡肩膀，苏凡微微张开双眼，手掌合拢，全身的火焰被他尽数收如手心，然后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苏凡急忙起身拜道：“晚辈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青衫人大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家伙很有意思，救你正好随了我的心，你也不必在意。”
苏凡满脸都是感激之意，本以为就此道消，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人所救，且这人苏凡也有所闻，正是那传闻中的小师叔。
“你也莫要在叫前辈这个无趣的词语，我叫青衫。”
苏凡一怔，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豪爽，慢应道：“您是长辈，我直呼名讳是否有些不敬。”
青衫冷笑道：“他们不知道你的来历，我还不知道？什么长辈晚辈，你又不是我玄机派的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苏凡心中大惊，莫非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知道自己从何来，有何企图？
“你来自何处，我不想知道，也与我无关。而你是想要杀一些人，刚好我也想要杀那些人，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现在我们是朋友。”
苏凡无语，如此强大可斗天劫之人，竟然要与自己做朋友，这真是极其罕见且又可遇不可求之时，无论有何不良后果，此刻看去总是有很大好处的。
“如此说来，倒也是这样，那我们就是朋友。”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有些事想让你办。”
苏凡一怔，刚做朋友，就要办事忙问道：“您如此修为，有何事用得着我去做。”
“桃花溪的人不能白死，我玄机派那些逝去的弟子也不能白死。这次的大比定在清明谷，我不想让一个永乐宗的弟子走出来。”
不想让一个永乐宗的弟子走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但这却是很难，然而想及桃花溪惨死的村民，苏凡终究还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一个生死之交？（）
湖心亭的水很浑浊，所以才会有鱼。
苏凡站在亭子里观望很久，才得出这一结论，然后满意的走出亭子，走到对岸，五年的时光并不短暂，至少对于当时的苏凡来说很是漫长。
当在第一年凝练出肉身之时，他本就醒来了，只是没有一丝的力气能让他起来，让他起身去向那人道声谢。
其后四年之中，始终是在打坐，其实打坐对于苏凡应该问题并不大，就算是打坐数十年他也依旧可以。
只是就这样没有尽头的打坐，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恢复修为的打坐，他无法静心，身负太多使命，若就这般死去，死不瞑目。
就此沉沦苏凡倒也想过，只是闭眼就能想到那惨烈的画面，还有那朝思暮想对于某人一直无法解开的心结，自己终究还是不甘心。
今日再次获得重生，不觉有些怀念五年前在湖心亭观雪的场景，只是早就入夏，哪里来的雪。
无来由的悲伤之意袭入心头，叹息道：“这雪竟然不下了。”
“其实夏季的湖心亭也有很多美丽的景色，这一点水中欢快的鱼儿都要比你知道的多。”悠然闲适的声音从幽廊之处传来，那一身黑袍的老妪从内走出。
苏凡神情一怔，慌忙抱拳道：“见过……师尊。”
师尊二字说的极为的生涩，不知是想到了远在天元郡的那人，还是自己心中对于眼前之人并无师徒感觉。
老妪轻轻一笑，随意一抚一角，望向远处山麓，淡然道：“你我终究还是无师徒缘分，师尊一说我不强求。”
苏凡忽然明白，既然青衫已然知晓自己的身份来历，那这老妪自然也能知晓全部，尴尬的笑过之后，恭敬道：“多谢前辈收留。”
奇怪的对话，几乎不搭调，但二人听来都很明白，都没有说破，所以才能很愉快的继续谈话。
老妪出奇的随和点头，然后坐在一处台阶之上，含笑道：“湖心亭观雪固然是玄机派最美的一季，但盛夏的火热却也丝毫不逊色。”
苏凡随处看去，早就重新长出枝条的细柳，此刻飘摇间，尽显生机，与那凌冬之时的慵懒形成对比。
无名之湖中的鱼儿竟然模仿天上大雁，时而排出阵型，时而迅猛游走，灵气极为逼人，没有救人的忙碌，却依旧还能很愉悦。
远处的青山经过烈日光辉的照耀，那一层隐晦的薄雾已经没有，山麓清晰显现在眼前，别有一番苍劲古拙之感。
“这就是生？”苏凡忽然问道。
老妪被苏凡这一问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这问题，着万物本就是生，何故言此刻是生？
苏凡忽然大笑道：“既然这为生，那凌冬之时，万物死寂那就为死。”
老妪摇头叹息道：“生死乃天之大道，你……。”忽然想到眼前这青年曾今引动天劫，且劫后逢生，乃是大修行者，原本到嘴边的话，被她生生的吞了下去。
苏凡疑惑的一遍遍的看着那些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不知沉浸在什么里面，修行重感悟，莫非是在感悟？
老妪被这个想法惊住，感悟固然是需要的，但那些高深的修士，多是感悟自身，比如一些嗜剑如命的人，他就去感悟自己对于剑的痴迷，却没见有人去感悟剑的。
而苏凡此刻就像那个感悟剑的，剑乃自然之物，也就是外物，如何感悟？自己只有对自己最了解，却又怎能对身外之物了解？不了解如何感悟。
本想打断苏凡的思虑，让他回归正道，但考虑到这人并非常人，说不得他还真就感悟一二，那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只得安然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思虑如海，自身若泛舟在大江之上。
大江水流湍急，一边要操控小船的方向，一方面还要逆水行舟。
明悟自身就好比顺水推舟，紫衣老人明悟自身对于紫系的忠心，成就自身境界，酒先生痴于酒，以虚化实，成就自身意境。
这些都难能可贵，因为这是许多人毕生都想要追求的境界，明悟这些化道三境界再无阻挡，可是这不是苏凡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无上大道，何为无上大道。
窥探天之大道，成就自身之道。
是道，而非境。
自从第一次进入七彩殿，探得那明灭变化，接触道生死之道，苏凡就衍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明悟生死，莫非就能起死回生？
即便已然过去多年，父母的生死终究还是心中的诟病，即便他们是凡人，即便那个男人，自己的父亲，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好。即便他们说不得早就遁入轮回，但是自己还是不甘心，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就要去努力。
生死终究是大道，并非人人都能窥探，即便他是大修行者，他是苏凡。但他终究还是苏凡，一个刚刚步入元婴的修士。
元婴期这个境界，在修真界也算极为难得了，然而作为修行第一步的巅峰，似乎并没有什么强大之处。
“不知距离大比还有几日。”苏凡忽然问道。
突然传来这么一句，惊扰了几只啄食的鸟儿，却也惊到了老妪，她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沉声道：“本就是来与你说这事的，却忘了。大比在一个月后，但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清明谷。”
“明天，清明谷很远吗？”苏凡苦笑问道。
老妪疑惑的看了眼前青年一眼，心道此人真的像掌门所说那般心智如妖？怎的连这都不知道。
“早去是恐防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设伏。”
苏凡微微点头，急忙又问道：“五年前定下的地点，五年的时间都不怕，害怕他这几日设伏？”
老妪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对于这青年的敬畏极度下降。
“谁人会设下五年的伏兵？五年时间伏兵说不得早就精神消耗枯竭而死，如何能伏击你我。”
苏凡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在追问下去。然而对于自身问题，苏凡不得不在多问几句，即便对方对自己似乎有些不耐烦。
“晚辈储物袋毁坏，没有个趁手的法宝……。”
老妪神情忽然一震，忙道：“说也奇怪，你哪储物袋都损坏了，但其内有一把断剑竟然还完好无损。”
“断剑？”苏凡疑惑道，忽然又想到自己当日在天元门藏剑阁的遭遇，忽然想起那断剑，急忙问道：“不知断剑在哪。”
老妪随手抛出一个储物袋，含笑道：“其内有些恢复的丹药，还有一些保命的纸符，至于法宝之物……我玄机派是个小派，所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苏凡一愣，忙摆手道：“无妨，这些就已经足够。”
……
一夜无话。
此次参加比试的弟子可谓尽是精英，一共十五名弟子，除去苏凡羽明元婴之外，剩下的十三位都是金丹修士，这份阵容说起来比当年老妪演练之时还要强大。
再次见到羽明寒暄在所难免，若非羽明，说不得苏凡早就被刘师叔杀掉，若非苏凡及时引动天地灵气为羽明疗伤，纵使老妪有惊天的本事，也无法将他救活。
此番一来，二人竟然也有生死之交的意味，所以再次相见难免寒暄，加之苏凡对羽明也有极深的好感，所以谈笑风生也很平常。
“怎么没有见到小师叔。”
“据说小师叔说要在结束之时去迎接他们。”
首座之间的谈话也吸引了许多弟子的围观，老妪大有深意的看了掌门一眼，笑道：“看来这一次会有一场大戏。”
掌门没有理会老妪的难明的深意，含笑面对众位弟子，朗声道：“小师叔的意思就是，你们每个人都要安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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