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落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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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但这也是优点啊，——人就是不整那套虚的！如今习惯了，突然就觉得真是好啊，这样还不算在一起还要怎么才能算？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经历过的事情，难道不比逛街拉手压马路看电影更别有一番滋味？更加地印象深刻？
　　想通了，俏俏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一直以来，放不下那点少女情节的是自己，他的小刀完美无缺。



27　你舍得吗？

　　美滋滋过后，俏俏才想到一件挺重要的事：“对了，你这么干会不会有风险啊？姓顾的能混到上大制作肯定有后台的，万一被他知道了，你以后不是不好混了吗？”　
　　“那就不混了，”小刀一副拽拽的神情，“早他妈玩腻了，要不是大牛跟我说他准备搞个武馆要拉我入股，谁爱跟那鬼地方耗着，现在大不了我钱不挣了，先借点忠哥的，等武馆开了再慢慢还他。”
　　一听他再不去干那些玩命的事，俏俏简直要喜极而泣，胃出血算个什么！哪怕被打掉半个胃也值了！
　　激动过后，他又有了点自卑，原来小刀早早地就已经在规划前程了，自己居然还一天到晚地无所事事，实在太堕落了。
　　他让小刀取来了自己的单词手册，在病床上也开始坚持学习。
　　等出院后回到学校里也没闲，别人忙着考研他忙着补考，一直忙到下半学期，四级放榜，他居然过了！
　　俏俏真是又辛酸又欣慰：四级四级，果然是要学上四年才能过的级啊！
　　他如今也是个货真价实有证的人了！
　　小刀那边学校也算是基本毕业了，他又退出了武替的行当，除了每天去仓库训练上两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去给大牛盘下来正在做装修的武馆看场。
　　俏俏跟着去观摩，发现还搞得挺像模像样的，场地也够大。他感慨：“过不了多久你可就是门下弟子成群的一代尊师了，嘿嘿，说起来，我还是首席大弟子呢。”
　　小刀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敢说出去，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哈，”俏俏忍不住逗他，“那让我沾沾光，在这儿当个打杂的好了。”
　　看到小刀侧过脸来诧异地望着他，他连忙眨眨眼做出沮丧的神情，“你也知道，现在工作多不好找……，行不行啊？”
　　小刀居然当真了，骂他：“你脑子又锈住了吧！”
　　等吃过晚饭两个人去酒店准备消化消化，俏俏又问了一次：“哎，说真的，要是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可怎么办？”
　　小刀沉默。
　　俏俏一看这架势是在动摇，连忙加油添醋：“我爸妈这两天老催着我回去，回去了找不找工作也就无所谓了，直接跟着我爸跑生意去，我妈还问我想不想出国再去混混文聘。这边虽然好，可留下来吧，那叫一个前途渺茫，唉……你说，我该不该考虑回去？”
　　他故意不提自己跟小刀之间，是因为怀揣着一个梦想：从认识到现在，自己还从没感受过小刀言语上的温存，当然也就不指望此人会头脑一热情意绵绵地说我跟你走吧了，哪怕是能听到一句小言般那我呢我怎么办之类的质问，俏俏觉得，自己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惜，小刀只是极其淡漠不假思索地回他：“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清楚。”
　　俏俏太受伤了：“如果我真走了，你舍得吗？”
　　“你到这儿花钱聊天来的？废话这么多！”
　　“你敢正面回答我一次吗？这儿又只有咱们两个人，别不好意思嘛，”俏俏真是把狗血剧里女主角撒泼胡闹的劲头都使上了：“你说一句别走，我就绝对不走了。”
　　“不说。”从对话开始起小刀就一直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抽烟，俏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语气冰冷十足，“要走就走，我不想你将来恨我。”
　　“啊哟，太嘴硬了吧你！咱们认识四年了，严昭，我是那种人吗？让你说一句热乎话温暖一下我的心而已，就那么难吗？”
　　小刀转身站直了身体，胸膛起伏地瞪着他：“你非要听，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这！”
　　“……”
　　如此结果可是不曾预想的，神哪！居然反应这么大。
　　俏俏跑到窗边向下望，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小刀走了出来，站在路边又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过了一会儿一摸口袋，顿了一下，又转身往酒店里面走。

　　俏俏回头看，果然，小刀的手机还扔在床头柜上。他连忙藏起来，然后坐在床边上盯着门。
　　半分钟后敲门声响了起来，俏俏等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做出恹恹的神情瞅着小刀，明知故问：“干什么？”
　　小刀推开他走进屋，扫视了一圈：“我手机呢？”
　　“我怎么知道。”
　　“把你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不给，”俏俏捂住裤兜，脸上瞬间就笑意盈盈，还故意退了几步，“咱俩不是谈崩了么，别跟我要东西。”
　　小刀一瞪眼，“反了你！”冲上来就抢。
　　俏俏嘻嘻哈哈地陪着他闹了一会儿，最后被反剪双手压在地板上，小刀骑在他身上，从他裤兜里摸出手机，一打，床底下音乐响了起来。
　　“你他妈给我够出来！”
　　“哈……，好，可你不放开我怎么够？”
　　小刀松手站了起来。
　　俏俏又去拉他，“哎，火都搓出来了，来一发再够吧！”
　　“你他妈脸皮被狗吃了吧！”小刀踢了他一脚，手机也不要了，再次摔门而出。
　　俏俏又爬起来跑到窗边去看，这次好像是真走了。
　　他退了房，想了想，还是去了小刀家。
　　结果小刀一晚上都没回来。
　　俏俏急得抓耳挠腮，还没法联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小刀出现的时候混身烟味，他给忠哥买了早点，递过去的时候忠哥嫌恶地皱起鼻子斜了他一眼。
　　望着他一言不发地进屋，装模作样扫着院子的俏俏连忙扔下扫把跟了进去，“你一晚上去哪了？早饭吃了吗？”。
　　小刀没理他，抬腿上楼。
　　“……你的手机，”俏俏腆着脸追在后面，“哎，别生气了，昨天是逗你玩的，你气性可真够大……”
　　小刀停住转身，两手抄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俏俏这才看清他面色有些憔悴，肯定跟自己一样一夜没睡。
　　两人对视了两三秒，小刀才缓缓地开口，“我不是……”他脸上难得地又带上了那种俏俏喜闻乐见的别扭绵软，犹豫地抿了一下嘴，“忠哥经常跟我说一句话，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什么事更重要，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俏俏知道，这么好声好气的两句，已经是这人的极限了。以前只觉得小刀胆子大又放得开，如今才发现原来该理智的时候可也真够理智的，——或许这就是他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着对自己的好。
　　但此类示好在俏俏这个感情用事的家伙面前根本还不够塞牙缝，可不够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无力地仰望着小刀：“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呗。”
　　小刀叹了口气，这是俏俏第一次听到他叹气，他说：“行了，咱们好聚好散。”
　　
　　然后，这件事就像翻书一样被揭过去了，俏俏还指望着小刀过上几天后至少能问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工作找得如何了之类，结果，什么也没等到。
　　他们照例该干什么什么，有天在酒店完事之后，俏俏不死心地又换了个法子问：“唉……我这么好的炮｜友，要是走了的话你一下子上哪找这么可心的去，想想我都替你愁。”
　　小刀看着他懒洋洋地一翘唇角，“你不是还没走呢么，走了我再想。”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俏俏被噎到了，让这人给点表示可真比登天还难。他气馁了，还不如干脆来点实在的，一翻身压到小刀上面，暧昧地咬他耳朵：“再来一次吧……”
　　两个人胡天胡地折腾了一番，最后累得话都懒得说，小刀拉过被子倒头就睡，俏俏虽然也是一根手指都不愿抬了，可却睡意全无。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和小刀的相见、相识，要说爱情这玩意可真够邪门的，俏俏想，要是换个方式遇见这个人，他没准看一眼就走过去了，想都不会多想一秒，可是当时……唉，天时地利人和。
　　小刀的睡颜近在咫尺，呼吸平稳绵长，仿佛一点心事也没有的样子。
　　俏俏只得郁闷又无奈地点了一下他翘挺的鼻尖：“我怎么就看上了个你！”
　　栽了，也就认了。



28　十分圆满。
　　
　　在找工作这件事上，俏俏也没抱多大的希望，——那么多证照齐全的优秀人才都失业着呢，更何况自己这么个连大学都不是凭本事考上的。
　　可他还真没想过离开，从始至终，无论小刀反应如何，他可是一分一秒都没有信念动摇过。
　　实在不行，俏俏想，他还有一门按摩的手艺呢。
　　反正就是绝不放手。想自己从小到大就谈恋爱的这点爱好了，如果最终还不能跟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人生不就是个笑话了嘛。
　　没想到机缘巧合，有一次在学生会饭局上，俏俏碰到了大二他刚进外联社时的老社长，此人目前就职于一比较牛逼的大国企，俏俏接了他的班后，还去他们单位拉过赞助，两人也算是志趣相投，把酒言欢之际老社长问到俏俏找工作的事，顺口就说可以给他联系到自己单位面试的机会。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俏俏就捏着自己那不怎么拿得出手的简历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工作面试，也不知是他的外表还是谈吐哪一样给加了分，总之真是狗屎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半个月后，那边居然通知他被录取了。
　　这个时候是四月下旬，很多毕业生还在人才招聘会上四处溜达。
　　俏俏第一时间就得瑟地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去炫耀，还真把曹爸曹妈给弄惊诧了：这眼瞅着的赔钱货居然还能自力更生！赶紧掐掐大腿看是不是在做梦。
　　老夫人得意之余又有点失落：“那你就打算不回来了？”
　　俏俏这边还没应声，就听见老头在一旁中气十足：“你别招他了，乘着年轻在外头闯闯挺好。”接着又抢过听筒：“好好干，工资不够你就省着点花，别指望我们再给你寄钱！”
　　“那当然，”俏俏应得干脆，“现在也该换我孝敬您二老了，等着吧。”
　　
　　然后就是折腾完论文和答辩，很快地，毕业季到了。
　　俏俏给他老弟发短信：胖子，美利坚有那么爽吗？你真准备一去不返了？
　　他弟回：有这个打算。
　　“那柳元回来吗？”
　　“废话。”
　　废话到底是回还是不回？他老弟就这样说了个不清不楚。
　　高帅被家里安排了出国镀金，俏俏拍拍他的肩：“加油哥们，继续祸祸洋妞去吧！”
　　王宣维终于不负四年努力地考了个一等一高校一等一专业的研究生，倍有面子地请全宿舍搓了一顿，然后在第二天跟谁也没打招呼，无声无息地拖上行李离开了。——十分符合他一贯的低调神秘。
　　袁杨师徒也都金榜题名了，只不过一个考到了南方一个留在了本校，俏俏和杨东把袁曦晟送到机场，师徒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目睹着他俩的夸张演绎，俏俏很是庆幸，自己不用经历这样的“师徒”别离。
　　
　　小刀和大牛的武馆也终于开张了，果然弟子众多，有小朋友、青葱少年，居然也有吃饱了撑着的中青年。
　　小刀忙得够呛，俏俏都开始培训了，他也压根没注意到。
　　他不问，俏俏也就不说。
　　只不过随着七月的临近，俏俏还是能感觉到小刀的某种焦躁，具体不好形容，反正就是能让自己体会到类似报复的快感然后通体舒泰的那种，俏俏乐得享受。
　　然而他毕竟还是学不来真正的铁石心肠，没滋润上多久，又动摇了，尤其是看到小刀有时候饭吃着吃着看自己俩眼，突然就一副胃口全无的样子；或是偶尔在自己来找他单独说话的那瞬间流露出的一丝紧张，俏俏就又觉得自己矫情了，干嘛折磨这么个钉嘴铁舌？反正再等他也说不出口自己想听的话，有什么意思呢……况且小刀平时搞的是什么危险运动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一个分神出点岔子，到时候还不得追悔莫及……
　　总之，他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台阶下，终于说服了自己，还是见好就收吧。
　　
　　那是六月最后一天的黄昏，暮色四合，忠哥很应景地没有回来，吃过饭，小刀照例坐在前院小楼前的台阶上喝着啤酒纳凉。
　　一阵风吹过，池塘上泛起层层涟漪，鱼跃水面，盛开的栀子花香气更加浓郁。俏俏就在此番良辰美景中甩着刚洗过碗的湿手坐到了小刀旁边，慢悠悠地开口：“哎……”
　　小刀没扭头，目视着前方，只微微挑了一下眉毛表示自己在听。
　　俏俏被他那个紧张又不好意思的小样逗得嘿嘿笑了两声，继而板起面孔郑重其事：“严昭，我今天正式通知你一声，我不走了，工作已经找好了，听起来是还挺不错的一公司，先干着看吧，不过说实话，跟我回去比那肯定是有差距的，可我这个人，感情第一，为了活得风光而跟喜欢的人分开的话，也太悲惨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见解，我也不勉强你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哪怕以后你想去别的地方发展，我陪着你就是。我也早就想通了，咱们这样，不管算什么，反正也挺好的，一直就这样下去也不错。等以后，如果你想给忠哥说了，我跟你一起，不想说也无所谓，他要是非要儿媳妇不可，现在不是有形婚的么，咱们给你找个拉拉去；想要抱孙子也没问题，什么试管啊代孕的，科技发达了就是好。然后……，呃，想不出来了，暂时就这些吧，走一步算一步，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哦对了，还有件事，公司那边给我分了宿舍，但我不想住，上班本来就忙，要是不住一块每个礼拜才能见几次，还是让我还继续呆在后面的旅馆吧，也不白占着，包年，给我打点折就行，折上折更好。总之一句话，我就是杠着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小刀慢慢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手里的啤酒罐被捏出微微一声轻响。
　　何其眼熟的一幕！俏俏眼皮一跳，敏锐地边向后仰边伸胳膊挡在眼前：“不同意也不能泼脸！”
　　等了几秒没有动静，他缓缓放下手臂，却见小刀笑了一下。
　　若干年后的某一天，俏俏在街头偶遇了仍在游戏人间的高帅，风流倜傥不减当年。
　　两个人坐在烤肉摊上想当年，酒过三巡，高帅问：“对了，当年你那个奇葩j□j呢？有没有后续？”
　　“有……倒是有，但再用j□j来形容吧，似乎也不恰当……”。
　　“不会吧！终于结婚了？”
　　“咳咳，那倒也没有。”
　　“唉——”高帅自以为很懂地拍拍俏俏的肩，“往事不堪回首。哥们，说说看，这么些年，你做过的最风花雪月的事情，是什么？”
　　俏俏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回答得很是煽情：“……爱一个人吧。”。
　　无怨无悔，岁月轻狂。
　　……
　　空气中栀子花的香味将他的思绪拉回了那年那个夏夜，他被那个笑容打动，等回过神来，小刀已经站起身向屋子里走了。
　　他也懒得回头，“真不泼吗？那我当你同意了啊。”
　　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一只手从颈侧伸过来，托起了他的下巴。然后，小刀的嘴唇就碰上了他的嘴唇。
　　俏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月亮挂在半空，像一颗亮晶晶的糖果。
　　十分圆满。
　　一如他的爱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