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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上)-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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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离开游乐场时已经是夜里九点,人潮却丝毫没有要退去的迹象。

  吕钊抱着两个玩具,心不在焉地跟在聂闻达身后,好几次都差点与他失散,最后聂闻达干脆抓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前走。

  聂闻达的手指修长,掌心光滑,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他长得也像个大少爷,永远服贴的发型,整齐大方的衣着,干净好看的脸。也许是眉毛太浓的关系,让他看起来不怒而威,面无表情的时候更是让人不敢造次。

  也许这就是大多数时候吕钊都不敢反抗聂闻达的原因,虽然他偶尔的不顺从并没有招来任何过分的对待。

  聂闻达对他是用了心,吕钊明白。可他不像纪饶那般犹如午后阳光一样明朗,他是一潭深水,有光的时候能照出人影,没光的时候黑得像无底深渊。吕钊害怕。

  两人上了车,聂闻达慢慢把车开出停车场。

  吕钊呆呆地看着旁边停放各式的车辆,显得郁郁寡欢。

  “不开心?”聂闻达问。

  “没有。”

  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吕钊低落的情绪,聂闻达略显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小孩子不是都喜欢这里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曾经的小孩在经历这么多磨难之后,已经完全长大。

  车陡然停下来,聂闻达转头看着吕钊,眼中透出难解的情绪。

  吕钊回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聂闻达好心为他庆祝生日,他却不知道领情,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赶紧打圆场:“不过,我喜欢嘉年华,挺好玩的。”他一边说一边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聂闻达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又深了几分。吕钊被他盯得不自在,下意识地垂下眼睑。

  片刻后,聂闻达的手伸了过来,吕钊以为他要帮他系安全带,于是向后靠了靠。谁知那只手却突然擒住了他的下巴。

  吕钊一脸疑惑,正准备提问,就看见聂闻达不断放大的脸。

  一瞬间,口中就被异物侵入了,温暖湿滑的物体就像灵动的武器,迅速扫过吕钊嘴里的每一个角落。吕钊感觉全身的神经一下陷入瘫痪状态,思维彻底中断。

  他只能僵硬地坐着,听耳边传来聂闻达的呼吸,近得就像那声音原本就在他的耳朵里。

  这是聂闻达第一次正面将自己的渴望表达出来,吕钊纯真的笑脸就是导火的引线,猛地点燃了原本半遮半掩的情感。

  聂闻达越来越投入,吮吸、舔咬,反反复覆,仿佛吕钊柔软细滑的舌尖是诱他失控的果实。

  不知不觉中,激情升温,撕裂了温柔的外衣。

  原本舒适的椅背突然变得有些磕人,吕钊能感觉出内里弹簧的形状,好像已经嵌进他的后背,在他的皮肤与肌肉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氧气也稀薄了,吕钊看到一种幻象。聂闻达猛烈的亲吻慢慢变成脖子上的套索,于是,他的喉咙本能地发出“卡卡”的气音。

  若不是吕钊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聂闻达不知道要何时才能从沉溺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聂闻达略带嘶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尚未褪尽的情色。

  “咳、咳、咳、咳……”

  推开聂闻达,吕钊撑着车座前方的仪表板,咳得眼冒金星。

  眼见吕钊的排斥,聂闻达转身坐正,双手置于方向盘上脸上结了一层薄霜。

  “呃!”

  好不容易此住咳嗽,吕钊偷偷看了聂闻达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响嗝。那嗝声在安静的车厢内分贝奇高,吕钊赶紧捂住嘴,第二个嗝还是紧接着冒出来。

  “呃!”

  聂闻达偏头看他。

  “呃!”第三个嗝。

  “呵呵呵……”聂闻达开始闷笑。

  “呃!”第四个。

  “好啦!我不碰你就是了,别那么紧张。”

  “呃!”

  “你就这么怕我?”

  “呃!”

  “……”

  “呃!”

  吕钊无法控制,一个嗝接一个嗝地打着,怎样也止不住。

  “深呼吸,憋一口气。憋住一个就好了。”

  “呃!”

  “憋气。”

  “呃!”

  ……

  令他怦然心动的接吻演变成一场打嗝对抗运动,聂闻达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吕钊的青涩无疑是让他开心的,接吻也比想象中更甜美,只是这些都无法抵消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所谓有得必有失,聂闻达小心权衡,不打算再行迂回,决定单刀直入。过了今天,吕钊就年满十八,他们之间,终于可以用成年人的方式来交往。

  ☆3000bl★3000bl☆   ☆3000bl★3000bl☆〖三千阵〗

  提问: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并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如何做到避而不见?

  回答:问吕钊,他是行家。

  上班早,回家晚,跑得比兔子快,躲得比狐狸精,这就是吕钊近期的生活写照。自从去过嘉年华之后,他成天犹如惊弓之鸟,集中一切力量逃避与聂闻达单独相处的机会。

  吕钊总是在心里强调,他只是没有心理准备才会出现这种驼鸟行径,至少是因为没有充分的准备才会这样。与聂闻达建立新的关系,走入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这比一场地震或一场海啸更让他害怕。

  聂闻达何等精明,自然清楚吕钊的心思,表面上他对吕钊的行为不置可否,并且还不声不响地配合他。实际上,他已为扭转这个局面做好了准备。

  这天下午,吕钊照惯例准点闪人,赶在聂闻达出办公室之前离开公司。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财务科吴经理动作矫健地冲了进来,一见吕钊脸上就笑开了花。

  “回家呀?”吴经理问。

  “嗯。”

  “你住那么远,坐公交车要很长时间才能到家吧?”

  “还好,大约一个钟头。”

  “呵呵,我比你远。要是我老公不开车来接我,我坐公交车回去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吴经理边说边摇头,一副因为新房选址错误而十分懊恼的样子。

  本来就是闲聊两句,吕钊也没细想,出了电梯才发现事情不对。他没有告诉公司任何人自己住在哪里,吴经理是怎么知道他家距离远近的?随便就想出一身冷汗来,吕钊正欲追问,吴经理却已先走了一步。

  白色小汽车自身前驶过,吕钊再次看见了吴经理的丈夫。

  猛然间想起一件事,他连忙跑回楼上想找聂闻达,可出电梯没走两步他又觉得不太妥,于是转身退了回去。

  离开了公司所在的大楼,吕钊咬牙坐了一回出租车,一路上不停催促司机,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外婆的家。当初他为了尽快还清欠聂闻达的钱,将外婆的房子租给别人,自从搬出来以后,他还没回去看过。

  站在紧闭的铁门前,吕钊按响了门铃。等了半天,却无人应门。想想时间还早,住户也许还没回来,吕钊便席地坐在门边,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感觉身上越来越冷,双腿也开始麻痹。

  “这不是吕钊吗?怎么坐在这里呀?大冷天的!”

  抬头发现是邻居阿姨,吕钊连忙站起来,尴尬地点头。

  “没带钥匙吗?先到阿姨家去坐坐,回头找个开锁的。你这孩子,这么些天没见,跑到哪里去了?”邻居阿姨很客气,看着吕钊一个劲儿地摇头,眼神怜悯。

  吕钊不自在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说:“不用了,我是在等房客回来。”

  “房客?”

  “嗯。”

  “你的房子什么时候租出去了?”

  “差不多三个月了……”见邻居阿姨一头雾水,吕钊心里咯噔一响。

  “都没看见人住呀!是不是毁约啦!”

  “不会,他已经交过房租了。”房客一次交了两年的房租,如此大手笔,却没有来住。吕钊有点明白了。

  听吕钊这么一说,阿姨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交过房租不来住,这也太奇怪了吧?”

  “是很奇怪。”鼻头有些发酸,吕钊匆匆与阿姨告别,直奔聂家。

  他早该想到的,差不多三十几年的老房子,没电梯又在顶楼,面积也不大,凭什么租出那么高的租金,还一次付上两年。

  难怪吴经理的丈夫那么面熟,他就是当时来租房子的人,见了两次就全盘敲定了,吕钊连他的脸都没看太清楚,心想交了钱还怕他跑么?原来,事情根本不是这么简单。

  聂闻达!一直都是聂闻达!

  他不想让他难堪,不想看他陷入窘境,所以暗中施以援手。租房一定是他一手安排的!拿着他的钱再去还给他,费这么多精神只为让他心安理得……

  吕钊哭了,这次不是为了伤痛,而是彻底的感动。聂闻达并不是事事都要求回报,实际上他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没强求过任何回报,他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为他护航。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杯弓蛇影,吕钊感到惭愧。聂闻达如果对他只有企图心,根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是感情吗?一定是吧!如果不是真的感情,怎么可能付出这么多? 

 
第十章
 
 
  回到聂家,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书屋透出一线光亮。

  吕钊顺着光走过去,通过门缝看见坐在书桌前工作的聂闻达。台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的发上、肩上、手上,看起来那么温暖。

  听到门外的响动,聂闻达抬起头,问:“吕钊?是你吗?”

  推开门,吕钊慢慢走了进去。

  “怎么了?”看见吕钊哭红的嘴角,聂闻达皱起眉头。“谁欺负你了?”

  吕钊什么也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聂闻达抬手想擦去他脸颊的湿润,却在中途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如同遇上了一锅滚水。

  就在那手缩回的瞬间,吕钊一把握住它。

  聂闻达不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质问吕钊:之前不是你避我如蛇蝎吗?

  将那手放在自己的颊边,吕钊微颤着嘴角,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聂闻达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好,我不说。”豆大的眼泪从吕钊的眼中滑落,沾湿了聂闻达的手背,他问:“你还要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聂闻达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聂先生……”

  “叫我的名字。”

  “聂闻达……”张开双臂,搂住整整高他一头的聂闻达,吕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拥怀中的人,轻抚着他的短发,聂闻达嘴角浮起一抹得意。

  吕钊没能看见他的表情,自然也不会知道今天吴经理露出的破绽,其实是出自他的授意。当初聂闻达之所以安排人租下吕钊的房子,就是希望在吕钊抗拒他的时候多一条打动他的途径。

  吕钊始终是个思想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拼得过聂闻达的老辣?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回,吕钊是真的把聂闻达当成救命的浮木了,完全没有半点怀疑。

  “别说了,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这句话聂闻达说得情真意切。

  “可是……”

  “嘘——”捧住吕钊的脸,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聂闻达温柔地笑了,“我做事从来都是认准了就行动,经常会不择手段,你不怪我就好。”

  “不怪!”吕钊拼命地摇头,“我不怪你!除了你,已经没有人要我了!我怎么会怪你?怎样都好,只要你还要我,怎样都好……”

  外婆的故去,父亲的遗弃,母亲的冷漠,纪饶的疏远,所有的一切都是吕钊命中的劫数,而聂闻达就是助他应劫的贵人。

  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跟着这个人,寻求他的庇护,接受他的垂青,怎样都好。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计较什么了,他只须靠在这个人的怀里,承享他的呵护,就此脱离苦海。

  眼见那双清澈的眼中涌出越来越多的泪水,聂闻达的心被揪痛了,下意识地低喃道:“我喜欢你。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吕钊点头。

  “真的明白?”

  “我明白。”就算之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吻去吕钊眼中的泪水,聂闻达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瘦弱的小男生会引起他如此大的兴趣?聂闻达是真的不太明白,对吕钊的执著已经大大超过了以往他对自己的认知。

  煞费苦心地设下一环又一环圈套,一步步获取他的信任,一寸寸剥落他的防备,如今看他终于投入自己的怀抱,却又心疼他受的苦、遭的罪。

  如此矛盾的心情,一句喜欢如何解释得清?应该是比喜欢还要喜欢,应该是……

  聂闻达打住自己散乱的思绪,低头看向那张令他迷乱的脸,这才发现眼前人已是一脸羞怯。

  红霞占去了吕钊脸上所有奶白的颜色,圈在聂闻达腰间的手臂僵直了,起因是那个落在他眼睑上的吻。吕钊没有准备,不知道原来男人之间的吻也可以来得这么自然。

  “怎么?又想打嗝了?”聂闻达假装害怕。

  “我没有!”一想到上次丢脸的样子,吕钊急得连脖子都红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唔……”

  一吻下去,消音,擒获。这次,聂闻达不再有半点中途收手之意。他不愿再等了,体内隐忍多时的欲望,早已如箭在弦。

  身体被聂闻达抱住,唇上尽是他的味道,舌尖像被咬住一般泛着疼。吕钊感觉脚后跟开始离地,他不得不费力地踮起脚尖,以配合聂闻达的高度。

  脑后被聂闻达托住,不断向前压,很快就与聂闻达的脸相距不足一公分,近得无法错过上面任何一个毛孔。吕钊开始抗拒,可左扭右扭都逃不开分毫。

  灵巧的舌尖遇上吕钊口中青涩的柔软,聂闻达感觉自己都要化了——被焚化。那种被动的不知如何响应的笨拙,比任何一种刻意的诱惑都让人心动,聂闻达闭上眼投入地享受着,如同遇上专属自己的饕餮之宴。

  不受控制的手掌循着本能游走于吕钊的后背、腰间、臀上,隔着衣物勾勒出身体的轮廓,一遍又一遍来回,恨不得比吕钊本人更加熟悉这具身体。

  轻薄的毛衣顿时成了最大的阻碍,没有迟疑,聂闻达单手撩起衣摆,穿过层层遮蔽,直接抚上吕钊微凉的皮肤。

  “唔……”背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吕钊忍不住呻吟出声,下意识地摆动身体,想摆脱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聂闻达哪肯由他,不但没有收回手,反倒提起他衣摆,双手往上一拽,将他的衣服全部剥了下。

  “啊!”吕钊发出一声惊呼。

  “别怕!”

  聂闻达轻声耳语一句,便再次堵住吕钊的双唇,温柔地吮吻,以此抚慰他的慌乱。他用宽大的怀抱将吕钊轻易收入其中,恨不得围到密不透风。

  吕钊如同掉进了暖炉里,抵御了寒冷,也惹得身上躁热难挡。

  渐渐地,他开始感觉不到自己,四肢五官仿佛已经全部交由聂闻达支配;呼吸是他的,心跳是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这还只是亲吻而已。吕钊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急得直想哭。

  离开吕钊的双唇,聂闻达伸手抚了抚那两片被折磨得又红又肿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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