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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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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湛:“和安还是不要拖延时间了,跟我们走吧。不然不要怪我用武力喔。”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平生第一次有一种让我窒息的恐惧,指尖已在微微发抖。
  “你知道打斗时最害怕的是什么吗?”他前一刻笑着,后一刻已经欺上身上,动作快如鬼魅,我看见他美丽得妖异的笑容:“就是提前被对手知道弱点。”
  啪!
  他的手在空中截住了我的动作,一个反手将我的手腕握在手心,另一只手向上抬,顿时一道刺目的白光射进我眼睛。眼睛里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眼泪哗地一下就冒出来。我连忙闭上眼睛,听他在我耳边说道:“你这一招,我在录像里已经看过无数次了。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眼睛火烧一般地疼。这双眼睛在一次械斗中被流弹擦过之后,就再受骗上当得强光刺激。更何况刚才一直是黑暗的环境,而他手上的光恐怕也是特别制造的,光线强亮得像另一个太阳:“把那东西拿开。”
  “拿开是可以,不过你要乖乖的喔。不然,嘿嘿~我可不是雷深~”
  感觉到眼前的亮光消失,我试着睁开眼睛,无奈它们太不争气,已没有刺激却仍流泪不止,灼痛没有减轻分毫。
  子湛:“很难受吗?哎呀,诺诺,我就 
 28、劫了 。。。 
 
 
  说别弄这个深矿探照灯,万一瞎了怎么办?”
  雷诺走上来,脚步声很重:“你还说,不知道要最大瓦数的是谁。”
  “嘿嘿~小嘴儿真刻薄。”
  啵!
  我听得汗毛直竖。果然雷诺嗔道:“你又干什么?”
  “怎么,当着他就不好意思起来了?不知道是谁趴在床上求我帮忙的喔~”
  “你!”雷诺气得发疼。
  “怎么?”
  “算了,快把他弄走吧,不然雷深追上来,可就走不了了。”
  “哼~”
  我竖直耳朵听着,冷不防后颈一痛,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醒来不知在哪个不见天光的黑屋子里,后颈依旧隐隐作痛。十有八九是子湛这个变态劈的,手刀真毒!
  “醒了?”
  这样调侃的笑,只有那个变态才做得出来。
  我向着声源看去,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黑成这样子,真是一点光都没有。“这是哪里?”
  他:“不是吧?你连这儿都忘了?”
  靠!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怎么知道,说得我好像来过这儿还挺熟的样子!
  他可能见我是真的不知道,才告诉我:“这儿是雷氏的仓库,以前是方氏的。和安,你是逃跑逃傻了,根据地都忘了?”
  我伸长鼻子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确实隐约可闻一股火药味儿。可是我印象中,没有哪个仓库是这样黑不咙咚的呀。虽然摆火器之类的要禁明火,但灯总是要有的吧!这时从我右手臂方向传来颇快的脚步声,雷诺紧张兮兮地说:“两边都通知了。”
  然后没声儿了。我听见雷诺走到和刚才子湛的声音差不多的方位,可能是看不见东西,他们一不说话,我心里就有点慌,时间也好像过得特别慢。
  他们不说,我说。我:“这是哪个仓库,怎么也不开灯?”我就感觉这话一出口,他们的视线好像都黏在我身上了,接着一句话把我吓得往后跳,雷诺几乎是贴在我脸上说了句:“你看不见?”
  我的妈啊!你说话就好好说话,突然贴这么近干什么?而且什么时候开始,你走路也学着没声儿了?我诚然喜欢男人,诚然滥情,可也不是不分好坏不分轻重地乱发情的,好吧?等、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看不见?
  我、废话,你们不开灯,我怎么看见?
  一道闷雷霹得我头皮发麻,牙齿呲呲打颤,与此同时更令我绝望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眼前有一只温热的东西摇来摇去,还带着点怪怪的味道。雷诺这家伙,一定上厕所没洗手!
  慢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噼呖啪啦、噼呖啪啦!要是有雷,就来霹死我吧!要是有块板砖,就来拍死我吧!我这双不争气的招子,虽然它们不够明亮不 
 28、劫了 。。。 
 
 
  够狡黠不够温柔不够狭长,但好歹它也尽忠职守了二十五年,为我各种奔波逃跑立下汗马功劳。我离不开它们啊!
  我真的离不开它们啊!
  这回好了,它们突然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一记手刀给劈瞎了。还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老子时刻会被千刀万剐、被当时刻被撕的肉票的关键时刻居然突然地瞎了。它早瞎一刻,我熟悉了,幸许还能逃脱,它晚瞎一刻,等我逃出去再瞎不迟,偏偏不早不晚,不是叫我去死吗?
  完了!
  我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地。
  我一世英明,恐怕就要命丧于此。
  




29

29、选择 。。。 
 
 
  “子湛,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黑暗中,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格外清楚。子湛的声音偏高,声调上扬。他扳起我的脸,像是嘲讽一般地笑道:“那倒是可惜了。”
  他的手指掐得我下巴生疼,我厌恶地偏过头去,却不防下一刻脸颊便火辣辣地疼起来,脑袋也是嗡嗡地响,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雷诺:“你干什么?”
  我被打得莫名其妙,在记忆中快速搜索有关这个人的所有痕迹,但一无所获。不过,很快,他就自己告诉了我。
  “程和安,还记得我吗?”
  废话,我记得你还会被你绑到这里来?
  “十年之前,苏州烂尾街,你杀的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我一生害人甚多,手中鲜血无数,害的人、杀的人早已记不清楚,心中亦做好时刻被莫名杀掉的准备。但那个女人我是记得的,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并且因为没有经验,被警方抓到带进了囚牢。
  说起来,那只是一次简单的买凶杀人。在我和小乾流浪到苏州烂尾街的时候,已经生无分文,我开始背着小乾偷、抢东西,但依旧清贫如洗,在小乾长身体的年纪,我对钱的渴求就像一头饿了一个月的狼对肉的欲望。那一年的3月9号,出了两件事,一件大事,一件小事:苏州法院接到一封诉状,告当地城管强 暴妇女,这在当地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这是大事。而我,在同一天,接到一封买凶杀人的EMS,这在当地没人知道,是小事。
  到现在我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的血是沿着怎样的轨迹喷射到我的脸上,那天下着瓢泼大雨,雨很冷,而血很热。那个女人紧紧地抱着我的腿,眼睛却望向她身边的孩子。孩子已经吓傻了,看不懂女人眼中要他逃跑的意思。雨很大,雨滴打得我的手生疼,我看见自己的手在抖,手里的刀在朝那个孩子挥去。孩子望着我。
  那个孩子望着我……
  那个孩子……
  我如同拨开重重迷雾:“你是那个孩子?”
  子湛的声音听起来像地狱里发出,恨不能将我剥皮剜骨:“想不到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禽兽还记得我。”
  我能说什么呢?这就是因果报应。我杀了他母亲,放了他,他来杀我。其实,人的一生,总是前面做的事决定了后面的轨迹,不过是一场极端无聊的闹剧。只是很多时候,我们因为一些人、一些事舍不得,因而也就看不穿而已。
  如果小乾还在,也许我会慌张。可是如今,听到这样的话,竟然心中一丝波澜都没有。我顿时知道,我没有救了。“你想杀我报仇吗?”我昂起头,露出脖子,“来吧。杀了我。”
  “没有这么便宜。”他捏着我的下巴,“你让我失去唯一的亲人,我也要让你失去唯一的亲人 
 29、选择 。。。 
 
 
  ,还有爱人。”
  等等!
  我蓦然想到一件惊心动魄的事,颤声问他:“你、你……小乾的死,该不会是你……”
  “哈哈……你到现在才知道?不错,是我主动将钱流给雷深,又将账目给方乾,他们两个窝里斗,张诺言那头狼一定会趁此机会下手,于是……呵呵,只是没有想到张诺言居然会爱上你,不然,在我的算计里面,你也会死!可惜算漏一着,不过没关系,你早晚也会去死的!”
  我的牙关打颤,是气的。曾经怀疑过这第一个查出账目不对的董事,但是没有深入调查。曾经以为小乾的死都是雷深造成,恨他入骨。曾经觉得诺言误杀小乾,对他狠心至厮……可是,真相竟然是这样。居然是他,居然是他!
  手被反绑在身后,如果没有,哪怕看不见,我也会跳起来用刀片割开他的喉咙,让他的血流满整个仓库,洗清我心中所有的怨恨。
  “你看上去很生气?”他笑得特别开心,“不过可惜,你现在在我手上,我是刀俎,你是鱼肉。”他这话一落音,我便听到呯的一声,右肩一阵剧痛,火药味和皮肉烧焦的气味冲入鼻腔。那肩膀上的痛楚丝丝缕缕地传入脑中,像有把锯子在里面使劲搓着。再也站立不住,向后跪倒在地,咬着牙,不呼痛。我不用看,也知他现在脸上是一副什么样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人疯了。这么个藏军火的仓库,他敢带枪来,敢开枪,是完全不怕引燃火药将自己也炸死。
  臂上被人扶住,雷诺蹲在我身边:“你怎么样?”他顿了顿,“子湛,做得太过了。”
  子湛哼了一声:“雷诺,你可别心软,这程和安狠起来可不是省油的灯。”
  雷诺扶我的手紧了紧:“我知道。”
  我痛得全身似翻江倒海,恨不得就此晕去,偏偏神智清楚无比,每一分每一毫的疼痛都感受得清晰。没有力气去推开雷诺,任由他将我扶着靠在墙上。整个肩头都是热的,想必现在被鲜血覆盖,惨不忍睹。
  “哎,我本与他说好,不让你痛苦的。”雷诺坐到我旁边,“和安,我也是没办法,我过不惯没有雷氏董事长身份的日子。你帮过我,我这样对你,心中愧疚得很。”
  我最受不了别人假惺惺。“是吗?真的愧疚的话,以死谢罪啊。”
  “你还是这样得理不饶人。”他的声音居然很温和,像对一个亲密的老朋友说话一样,“可是又下不去狠心。这便是你轮落至此的原因。”
  这我没想过。我一直认为这个世上就像大海,后浪推前浪,没有不死的人,没有不倒的势力。我倒了,你来,可你也会倒,那么他来。
  “你最失败的地方,就在于‘没有狠到底’。你靠杀人起家,却又留下被杀人的亲属找自己报仇 
 29、选择 。。。 
 
 
  。你建立了公司,专做走私军火生意,却又转眼将公司送给弟弟。想报弟弟的仇,折磨张诺言和雷深,却又狠不下心杀了他们。如果,你从一开始,便杀了子湛,手中握有公司,那么今日这一切,都会是不同的样子。”
  诚然,他说得真对。
  我:“看不出三年不见,你长了不少见识。”
  “你也知道三年了。作为一只丧家犬,我已经忍得太久。”
  我:“所以现在,绑着曾经救过你的我,也觉得理所当然吗?”
  他咬了咬牙:“我没有选择。”
  
  




30

30、子湛 。。。 
 
 
  如果你向一条狗扔骨头,它会喜欢你,不会咬你。但如果你向它挥棍子,它就会吠你,会攻击你,哪怕以前,你曾经给过它骨头。而作为人这种比狗高级的生物,我认为更是如此。
  当诺言和雷深先后进入仓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爱?恨?内疚?想念?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多,感情便不知如何自处了。
  诺言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慌乱,没有平时的镇定:“人呢?”
  我被拉着向外走去。一步一步地踩在水泥地上,一片漆黑里,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诺言,你为什么要来?”
  我是这样没有心肝的东西,将你的一切心意踩在脚下,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样的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宁愿就这样,被子湛用枪打死,以了却污浊的一生。
  诺言没有回答我。他向子湛说:“放了他!”
  子湛呵呵地笑:“东西呢?”
  什么东西?我听见纸张在空中哗啦啦跳舞的声音,啪地一声落在某人的手中。子湛:“不错,填得很好。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早知道的话,直接在他身上做文章就行了。”
  诺言:“我提醒你,这份文件,只有在我活着回去签字后才生效。”
  “你不要担心么~我答应的事,当然会做到的呀~可是雷深还没有来呢,等一会吧~”
  诺言:“我要确认他安然无恙。”
  “人不是在你面前吗,这还看不清楚?啧啧啧~爱得太深不好喔~”
  仓库里再度响起脚步声。皮鞋踩在地上发生吱吱声,它们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渐渐地听得到诺言的呼吸,以及他身上特有的清新的像海洋般的气息。脸侧一凉,他的手抚了上来。因为看不见,皮肤的触感便更清晰,像放大了十倍,被神经末梢将所有细微触觉传入大脑。可能是外面有风,他的手干干的、凉凉的,指骨很细,手掌心里一丝茧也无,光滑细嫩得很。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拥抱他,那全身雪白的柔嫩娃娃,像一朵白兰花颤抖在怀里,不禁就勾起了嘴角。
  忽然他抽了一口气,像看到无比惊讶的事,声线都有稳:“你的眼睛怎么了?”紧接着上颌被抬高,脸上被他的呼吸一下下地拂着。如果我看得见,他的脸上,现在一定是一副惊怒欲狂的神情。
  其实,在这个孤独至斯的世间,有个人这样牵挂你,这样关心你,这样为你冲冠一怒,不是很好的事么?不就是最幸福的事么?
  只是以前,我沉浸在自以为是的仇恨里面,双眼尽瞎,心眼净蒙。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子湛的声调永远向上扬起,十分的落拓不羁,“他的眼睛原本就受过伤的。”
  诺言:“你 
 30、子湛 。。。 
 
 
  说,怎么回事?”
  我:“我的眼睛,是一直有伤的,迟早会这样。”
  “能治好吗?”
  我:“我不知道。”
  “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我:“……”
  “不管怎么样,回去以后,你要听话,乖乖把眼睛看了。”
  我觉得我这一瞎,瞎得真值得,心里都暖烘烘的。
  “呕——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这是公共场合,公、共、场、合!”
  诺言:“你以为你有了40%的股权就能跟我叫板了?”
  子湛:“……”
  我:“他跟你要了40%的股权?”
  诺言:“……”
  黑啊!真黑!40%FM的股权,相当于整整40亿啊!我的心肝都疼了:“你怎么能给他?那么多钱!”
  诺言:“没有关系。什么都不懂的二货,就算拿着51%的股权也不足为虑。话说,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我:“……我比较担心钱……”
  子湛:“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可不可以不要带上我?”
  诺言、我:“闭嘴!”
  “安、安哥?”
  嗯?
  这不是雷深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到了?我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实际上眼前一团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还是不太希望别人一眼就看出我是个瞎子。
  雷深一步步走进来:“你什么时候和张诺言……好了吗?”
  他说得很困难,好像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牙关一般。我顿感内疚、羞愧,想拿块豆腐撞死,想找块板砖拍死,想寻个地缝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这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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