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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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卷发女生说，“你住吧。”

　　　　“真的？”墨晓夜笑道。

　　　　“废话真多！”

　　　　“你不怕麻烦？”墨晓夜提醒着，“她们以后再找我麻烦，多半会算计上你。”

　　　　“我没少被算计。”卷发女生摊了摊手，无所谓道，“帐多不愁，我害怕日子太过平淡了没有乐子。”

　　　　看起来，卷发女生的麻烦真的不少。从她刚刚的话里，墨晓夜知道，她和教体术的秦导师关系不好。一个能让导师记恨上的学生，麻烦也不比她墨晓夜小。

　　　　这下，两个人倒是凑到一堆了。

　　　　“吃饭去吧，我都打饿了。”墨晓夜把倒地的柜子扶起，心痛地看了看被磕坏的一角，“学院不会让赔钱吧？”。

　　　　“吃完再打。”卷发女生起身揉了揉肚子。

　　　　“我可不来，你这身手太变态！”

　　　　墨晓夜听还要打，一溜烟往门外跑去。卷发女生刚想起身去追，又看见她出现在门口，探了个脑袋。

　　　　“我该叫你什么？”

　　　　“你应该叫学姐。”卷发女生打趣道。

　　　　“没意思。”

　　　　墨晓夜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往外走，心想这多半是王雪颜在对她宣战了。她在入学测试上捣乱不成，就想让自己在学校受欺负混不下去，她当然不能如她所愿。可她暂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只有忍让退避是她唯一能做的，她感到郁闷。

　　　　她没走两步，门里传来一声：“祝小冉。”

　　　　墨晓夜身体疲累，但嘴角却挂着笑意。她一路悠闲地向前，丝毫不避讳众人的指指点点。只要不招惹别人就好了，这些人渣就当做完美看不见好了。虽然她不是故意要听，但超强的感知还是让她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完全。

　　　　“呀，刚刚不是说在打架吗？怎么现在一点伤都没有就出来了？”

　　　　“谁知道啊。隔壁和楼下的都说动静大得很，难道她把祝小冉打赢了？”

　　　　“可能吗！听说测试才过了四关……你这猜得也太不靠谱了。”

　　　　“或者人家有秦导师撑腰呢。”

　　　　“小声点！不想混了啊，敢说秦导师坏话。”

　　　　……

　　　　这一番议论，倒是让墨晓夜缕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雪颜，那个在北村给她难堪的女子，也是贝利学院的在读学生。她可以擅自调动警卫队，自然也可以指使学校里的学生来为难她。也不知她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她暗暗感叹自己运气不好。不过，她并不认为凭王雪颜就能把她从学院赶出去。毕竟，如果她能直接那么做，就不用在背后耍这些手段。

　　　　她还发现，讨论这件事情说什么的都有，还是有人为她抱不平，但更多的是笑她人傻的。她的事情被吵得沸沸汤汤，却意外没有人讨论祝小冉。按常理说，她被逼去了祝小冉的房间，她也应该是大家八卦的对象才对。

　　　　优等楼前的人群早已散尽，格外冷清。她路过门前顿了顿，本想喊上赵雪伊一起，但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总不能一间间去找。墨晓夜想，赵家是富贵人家，没有她的拖累，赵雪伊想必能混得风生水起。于是放了心，自顾自往食堂走去。

　　　　刚转身没多远，就感觉到一楼走出两个人，正是赵雪伊和她的新室友。

　　　　赵雪伊撇开了墨晓夜，被分在了一楼的房间，待遇很是不错。她的室友是二年级学生张晓彤，夜都人。她是凌家的家生子，父亲在凌家当账房先生，母亲是一个管杂事的老妈子。凌家的人，就算是奴才也不是普通平民能比，所以她也被分在了优等楼。

　　　　赵雪伊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甚至有些感激。要知道，神将世家的奴才，平时她也是接触不到的。贵人们有贵人们的面子，奴才虽然是奴才，但是，奴才能给的方便有时候不见得比主子们少。

　　　　所谓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凌家掌握着夜都命脉，是通往其他地区的枢纽。赵家生意要做大，以后少不得还要得凌家施舍。张晓彤虽然不见得看得上一个小生意人家，但是从小在院子里长大，见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待人处事。两人各怀心思，很快熟络起来，相处得很不错，便相约去食堂吃饭。

　　　　“哎……晓……”

　　　　赵雪伊看到墨晓夜的背影，刚喊了一个字，就被张晓彤蒙了嘴巴。她冲她摇了摇头，又使眼色使劲瞅楼上，小声道：“王家的在楼上。”

　　　　赵雪伊这次反应过来，墨晓夜被世家子弟不喜，让她不要贸然交错了人，免得惹祸上身。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跨出这一步。世家的力量让她畏惧，她不得不先为家里着想。她想，反正墨晓夜也感知不了那么远，她再想别的办法，保证即不得罪世族们，又不得罪夜北霍家。也许可以和哥哥商量看看再说。

　　　　墨晓夜脚步缓慢，也感觉到了她和室友之间的互动，见她没有喊自己，也就装作没看到，径直往前走。

　　　　她曾经觉得，朋友，除却身份和家世仍然可以是朋友，就像霍青和她一样。她还以为和赵雪伊已经算是朋友，然而一牵扯到利益，两人的关系便立即冷淡了起来。她心中失落，刚刚挫败“敌人阴谋”的自豪感荡然无存。

　　　　她已经被人明目张胆地陷害了两次，世家犹如大山一般压在所有人的头顶，不仅掌握了人的生死，还渗透到学院、议院等各个方面。她一个村姑，要以什么力量和它抗衡？难道真像那个霍家人所说，除非投靠霍家，便无能为力了吗？

　　　　她再也提不起兴趣关注周边有些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

　　　　******

　　　　四个男生在宿舍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赵雪君毫无悬念地住进了优等楼，其他三人都是平民，自然都住到了普通楼。

　　　　除了余三。

　　　　余三力气大，块头也大，还蛮不讲理。他一边叫嚣着“不以本事分住处誓死不从”，一边装可怜“求导师出面还贝利学院一片清明”。他和几个老生发生了拉扯，乘机把拳头甩到发门牌的老生脸上。他下手极狠，在场却没几个赶出手帮忙的。

　　　　事情闹开，老生欺负新生的传统也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讲，他如愿住进了优等楼。和他同一寝室的老生赶紧搬了出来，不敢和他一间。他独享单人宿舍，绰号“余莽子”，再没人敢招惹他。

　　　　此时，四个男生在食堂等了快近一个时辰，还没见两个女孩子过来。

　　　　周成担忧道：“会不会在宿舍受欺负了？”

　　　　赵雪君答：“这是一定的，但不会还没找到房间吧？虽然分得不公平，也不应该耽搁这么久。”

　　　　余三倒是无所谓地挥了挥拳头：“再等一刻钟，还不来，我就去找。”

　　　　“你一个大男人，去参合女生的事不太好，有雪伊护着，墨晓夜应该没事。”

39两个疯子蛇鼠一窝（）　
说话间，墨晓夜一个人低头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余三跳起来，生怕墨晓夜看不见。墨晓夜还在纠结要不要和赵雪伊绝交呢，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更不要说看了。

　　　　“晓夜，这里啊！这里！”余三拍她，问，“受欺负了？”

　　　　“没啊。”

　　　　“那你想什么那么专注呢？雪伊呢？”余三四处张望着。

　　　　“她和室友一起的。”

　　　　赵雪君劝道：“住处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毕竟那些老生太强势了些，不过只要有住处就好，熬一年，他们就都该毕业了。”这时，他都还认为两个女生只是分开了住，并没有大碍。毕竟墨晓夜是霍少主的人，也不可能太委屈了她。

　　　　墨晓夜对赵雪伊的失望立即表现到对赵雪君的态度上。她觉得，两人既然是同胞兄妹，大概性情大同小异，思考问题的方式多半也一样，这样的人还不如不接触的好。

　　　　她转头拉着余三就往食堂里走：“食堂都有些什么呢？”

　　　　“就等你进去看呢，听说学院的吃食不错……”

　　　　两人旁若无人地研究起吃什么的事情来，身后的赵雪君目光微闪，和周成两人说起话来，一时也不觉得尴尬。

　　　　墨晓夜问余三：“入住顺利么？”

　　　　“切，那几个傻鸟，还以为他三哥好欺负，要安排老子去普通楼，凭什么！”

　　　　“那后来呢？”

　　　　“我打……”余三改口道，“我怎么可能打架，我只讲道理……嘿嘿，我是好学生，我只爱学习。拉拉扯扯中，难免有人受伤嘛。”

　　　　墨晓夜想起祝小冉，虽然说导师不待见，可是也没人敢欺负她。这些老生欺软怕硬，看来努力提高自己的本领才是硬道理，心下更是坚定了好好学习的决心。

　　　　赵雪伊磨磨蹭蹭跟上来，只看到哥哥和李博睿两人。她没有多想，拉着赵雪君就给张晓彤介绍。李博睿和周成见搭不上话，便结伴进了食堂。

　　　　还没到正式开课，开学前交好的六人就隐隐分成了三派：世家和平民，还有两个被世家厌弃的平民。

　　　　食堂是一个金顶白墙的单体建筑，有左右两道门供学生使用。供应区在左，大家从这门进去，领了吃食去就餐区吃饭，然后再从右门出来，次序凛然。

　　　　夜都的建筑有一个显著的特色，就是高屋顶，重装饰。

　　　　贝利学院的食堂用金箔贴顶，中央用水晶簇成一个折射区，八盏大吊灯均匀的环绕着。吊灯用料极其普通，却是成色好的夜明珠一层一层的往下堆成，顶端用一颗巨大切割精细的钻石烘托起来。巧妙的光学设计让夜明珠的光芒在顶层形成了光束，没有运用任何雕花装饰，就让整个天花板看起来如梦如幻。

　　　　食堂分为两层。虽然没有强行规定，但是一层是平民的用餐区已成了约定俗成。正值用餐时间，一楼人满为患。其实也不是没位置，只是老生们三三两两坐到一起。空位都夹在中间，新生胆怯，有些犹豫。

　　　　眼见着世家子弟都结伴往二楼去了，有一部分胆子大的也和同伴分开坐下，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食堂的饭菜惹得新生们交口称赞，菜品有十种之多。

　　　　盐焗小虾，把盐炒热，配上香料，放入处理干净的洞底小虾几分钟就可以出锅；烤大排，把大排裹了酱汁，就着地热的温度直接翻烤，表面迅速熟透酥脆而内部还娇嫩多汁；米草溜鱼片，就用米草叶做提香，完全掩盖了鱼的腥味，加少许盐就能滋味无穷……还有炝炒蔬菜等等，营养搭配很是丰富。

　　　　“分开坐吧。”

　　　　墨晓夜好容易找了个空位，旁边的老生急忙把凳子往自己身边一拉，紧张兮兮地看着她，面露哀求之色。她不想惹事，继续寻找。又看到一个位子，这女生更要大胆一些，直接把脚往凳子上一撂，道：“有人。”说完也不看她，继续和同伴聊天。

　　　　墨晓夜又往下一个空位走去。这里三个老生坐在一起，已经吃完了饭正在扯闲。女生高脸骨，翘眼尾，这一生气眉毛倒竖，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她不满意墨晓夜的态度，一巴掌就想打掉墨晓夜手中的筷子。

　　　　“没长眼睛啊？”

　　　　“让你走开，没长耳朵是不是！”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况且几人已经吃完了，却故意占着位置不走。墨晓夜折腾了一天，饿得头昏眼花，也懒得和她吵架，直接将盘子放下就坐了下来。那女生也狠，伸手就要打墨晓夜的脸。墨晓夜筷子一倒，往她打来的手背上戳去。

　　　　眼见两人就要打起来，一个餐盘“哐”的一声放到了墨晓夜的对面。高脸骨的女生下意识收回手一看，瞬间泄了脾气，赶紧拉着两个同伴溜了。

　　　　“真没用。”

　　　　祝小冉正挑着眉毛，往旁边看去。

　　　　食堂桌子是长条形，一座能坐十个人，除去逃跑的三个女生，最旁边还有两个女孩子。刚刚的叫骂声已经引起了她俩的注意，两人抱着不多管闲事的态度继续吃饭，但现在突然安静，好奇地转头，和祝小冉看了个对眼。

　　　　两个人像受惊的兔子般突然跳起来，端起自己的餐盘跑到其他地方坐下了。

　　　　祝小冉显然知道是这种结果，满意地笑笑，又转回头看着墨晓夜：“吃你的。”

　　　　这张桌子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余三打了饭，一眼就看到了这边，直接走过来坐下，还问墨晓夜：“怎样？学校的饭好吃不？”

　　　　随后周成也慢慢挪过来：“我，我还是和你们坐。”以周成这种性子，显然不敢坐到老生中间，又怕得罪新生，只好靠过来寻求安慰。

　　　　“好吃。”

　　　　祝小冉饶有兴趣的看着余三和周成，恶作剧一般。周成刚刚坐下，就感到对面的视线，不安的挪了挪屁股，又看了看余三和墨晓夜，终于还是没有站起来。

　　　　余三不紧不慢地咽下一口肉，又喝了口汤，才开口道：“师姐好，我是今年新生余三。这是我朋友墨晓夜。这是我朋友周成。”

　　　　背后有耳朵尖的听到了他的名字，一阵唏嘘。

　　　　祝小冉听在耳里，心里好笑，看来新生也有不怕事大的硬骨头。这余三刚来就被叫做“余莽子”，名气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颇有些心心相惜的意味。

　　　　“你好，祝小冉。”

　　　　墨晓夜被祝小冉正经的语气呛到，想到她刚刚打人时候的野蛮模样，可不是这么文质彬彬，赶紧提醒余三：“她是暴力女，三哥你可别给她蒙了。”

　　　　“拳头硬才是硬道理，是吧，师姐。”

　　　　“还是师弟乖！”

　　　　墨晓夜扫了眼祝小冉，调侃道：“你真会装。”

　　　　祝小冉并不反驳：“等下继续啊。”

　　　　安静了一会，四周便有人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看来等下还要继续打啊。”

　　　　“蛇鼠一窝，你看那祝小浪居然和余莽子搭上话了。”

　　　　“都不是好东西。”

　　　　“是人家没看上你吧，想寻求保护吗？”

　　　　“看不上我，看上你啊，天天‘伺候’你可爽。”

　　　　……

　　　　赵家兄妹最后进入食堂，自然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入了眼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来。

40疯子说好好学习（）　
这顿饭，周成吃得心惊肉跳。要不是顾及学校不许剩饭的规矩，他早就跑回寝室窝起来了。早知道他应该去其他地方找一桌，何必为了坐凳子让自己和不受欢迎的人凑一起去。但若说要他起身走人，他又不敢。他心里默默流着眼泪，一直到余三揽着他的肩膀哼着小曲回了寝室。

　　　　祝小冉倒是没再为难墨晓夜，回寝室后就早早睡下了。

　　　　墨晓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思前想后，决定明天去买一个餐盒，以后都打包回寝室吃。现在有人针对她，她索性不给机会。

　　　　这一天，对她来说发生了太多事，却只不过是贝利学院最平常的一天。

　　　　******

　　　　祝小冉是个运动狂，大清早就起床锻炼，还拉着墨晓夜又打了一架，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她手下丝毫没留情，怎么痛怎么招呼。墨晓夜叫苦不已，浑身青紫，却连块皮没破一块。祝小冉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甩甩胳膊，又转转脖子，十分得意。

　　　　“师妹啊，以后得天天坚持。打架这事，先挨揍，慢慢就会了。”

　　　　墨晓夜呲牙咧嘴道：“总有一天，要叫你满地找牙！”

　　　　“我等着。”

　　　　祝小冉心情舒爽地出了门，墨晓夜又冲了凉才来到教室，竟比其他人还更早了一些。教室的位置没有事先安排，她选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余三直接坐到了她旁边：“早啊。”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