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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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寂静，突然有人毫无征兆的说话，惊得二人差点从墙头栽下去。两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院子里，没有注意到墙根下什么时候站了人。

　　　　莫晓夜伸了脖子一看，惊讶道：“孙导师？你……？”

　　　　进城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就是贝利学院的自然课导师孙正明。自然科代表见着老师，在赫赫有名的鬼宅外，这也太巧了。

　　　　孙正明，孙府，莫非……

　　　　“这是我家，我当然要来。”孙正明问，“你没事吧？”

　　　　莫晓夜干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最近忙得很，倒是没抽空去拜访老师你。”

　　　　“客气。”

　　　　“老师是孙家人？”

459灭门神罚（）　
孙正明四顾无人，招手让莫晓夜跟着自己，走到院墙的一角，翻了上去，动作熟练得好像过成千上万次。

　　　　这是院落的一角，正好有一颗歪脖子树挡在面前。莫晓夜不明白孙正明为什么要选这里，这位置不好，树也没靠近墙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因为高大的枝叶极其容易引人注意。

　　　　孙正明在墙头蹲了下来，解释道：“我当时在外游，逃过一劫。我哥在教书，也不在家。那些人也不敢随意到贝利学院撒野。”

　　　　莫晓夜一怔：“导师，你看到凶手了？”

　　　　说到凶手，孙正明的眼神发直，身子止不住发抖。他眼框泛红，像是走火入魔了般。张勐赶紧上前拍了他，道：“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你不是一个人。”

　　　　“对，对，我不是一个人，不怕，不怕！”

　　　　是怕？

　　　　孙正明究竟看到了什么，能怕成这样？

　　　　莫晓夜也及时补充道：“孙导师，我敢肯定你看到的不是神，你不害怕。”

　　　　孙正明不敢再看院子，而是背过身来，对着外面的巷子，侧对着莫晓夜两人。他说：“你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天贶节你的遭遇，和我父母的遭遇何其相似，我很难相信有那样的手段。我是教自然的，但是我根本无法用自然的知识来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呵，我博览群书，却对自家的事摸不到头绪。”

　　　　莫晓夜挑眉，她在天贶节的遭遇是秦九儿和莫佩兰动的手脚，而孙家的覆灭又正是在莫越之夺权的时候，两者之间关系匪浅。她也很想知道，那天究竟是什么火，烧东西不烧人，除了头发。

　　　　因为乔装，她戴上了黑色长发，让她摸不到自己的白色短发。她不着急，静静的等着。

　　　　孙正明在两人的陪伴下渐渐平复了情绪，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孙正明是个花花公子，最好游山玩水。那天他正好回了蟠龙，不料晚上又被朋友叫出去喝酒。他趁着宵禁偷跑出去，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正好院角有颗歪脖子树，他就从这里上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宵禁时分还会出现在院子里，但他却看到了父母身上的火焰。那火焰几经透明，烧了衣服却烧不到人。

　　　　见家主身上莫名其妙着了火，家丁们下意识打水灭火。他们一桶又一桶的打水，往孙正明父母身上浇，可火就是不灭。

　　　　人越来越多，地上的水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突然走出了两个打扮与众不同的人。他们身穿黑色斗篷，犹如鬼魅降临世间，孙正明从始至终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从哪里进来的，但看样子，似乎已经潜伏孙家多时了。

　　　　他们一出现，院子里的水就像长了眼睛的蛇般活了过来，往众人身上爬去。不论人们如何挣扎，一个个水球就像是凝到了头上，不停往人身体里钻，抠也抠不出来。不多会儿，院子里的人就死完了。

　　　　而他从始至终都躲在这颗歪脖子树上，用树叶挡住身体，动也不敢动，这才逃过一劫。

　　　　两个身穿斗篷的害死了人，却还不罢休，又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将尸体全部垒了起来。而这时，院外明明还有巡逻的守卫，但院子里发生的事根本不为外人所知。就连他躲在树上，明明看到人们在痛苦的嘶吼，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随着人的死去，那些水又落在了地上，又形成一滩滩的水渍。

　　　　这时，更为诡异的现象出现了。

　　　　那些“淹死”了人的水又“活”了过来，蠕动到一起，最后汇集成两条大蛇，在地上爬过。院子里没了水，到处干干净净，连滴水珠都没留下。

　　　　处理好院子里的最后一具尸体，两个凶手孙家的内院里走，那里面还有奴仆和旁支。

　　　　不一会儿，孙正明就看到内院里飞出一具具的尸体，垒在院子里那座“人山”上，越垒越高。等到两人再次来到前院，孙家上下，除了孙正明，已再无一活口。

　　　　凶手从大门口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连门都没有关。

　　　　孙正明生怕两人在外院守候，直到开市才敢从树上下来。

　　　　他已经吓傻了，但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记得有个在贝利学院教书的哥哥。他不敢停留，甚至连进去收尸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直接去了夜都。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就连哥哥多次询问，也守口如瓶。他在贝利学院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又见到当时的情景。直到莫晓夜在天贶节被害，他几经挣扎，才鼓起勇气回来查找真相。

　　　　事隔二十余年，这颗当年救了他性命的歪脖子树比二十年前粗壮了不少，真相不可查证，希望渺茫。

　　　　孙正明说：“逝者如斯，我此番回来，是解开心结罢了，不敢强求。”

　　　　听到这里，莫晓夜两人下意识看去。孙正明说的前院就在不远处，骇人听闻的一幕就发生在那里。两人恍惚看到当年的画面，呼吸不由自主乱了起来。

　　　　任何人看到那一幕，都会被吓傻的吧？

　　　　这颗歪脖子树长得枝繁叶茂，这一角看起来是花园，灯笼都没点一盏。孙正明当初藏在树上，看得到才怪了。

　　　　听完了当年匪夷所思的事，莫晓夜更加肯定是异能。

　　　　这世界上养着这种人，无非是圣地和议院，就连风满楼也没有。可孙家究竟做了些什么，竟惹来灭门之祸，莫晓夜想象不出。

　　　　她不理张勐瞪圆眼的夸张表情。莫说张勐，她第一次见到异能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种事，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有人会相信。

　　　　莫晓夜说：“孙导师，你也知道，我的事情和莫越之脱不了干系，他前几日还来过这里，所以我今日定是要进去的。没准儿能找到当年的真相……”

　　　　“你相信我说的话？”孙正明将这事埋在心中几十年，就怕被人视作疯子。如今有了人肯信他，激动得嘴角颤抖，双眼含泪，“我也想过，除了五大世家的人，恐怕难有其他人了。”

460离奇的迷阵（）　
莫晓夜摇头：“孙导师，你也不用这么想，我敢肯定此事莫家是没那个能力做的。孙家当时一定还做了其他的事情，而这件事就是关键所在。你能不能想得起来？”

　　　　“我当时完全没有关心过家里的事……”孙正明抹了一把眼角的心酸泪水，想了想，低声道，“我想起了，那时候，后院经常莫名其妙多出许多石块来……”

　　　　石块？

　　　　蟠龙有岩浆涌出，地下都是整片整片的岩石，只在靠近岩壁和山的方向有一些土壤。孙家在城的最中心区域，没事挖地做什么？莫晓夜联想到镇安城的神秘隧道。

　　　　若是挖暗道，也说得通。

　　　　但孙家鼎盛时期，干什么不好，非要挖暗道。

　　　　而不过挖个暗道，就能引来灭门？暗夜族不能私自挖掘，因为土壤都是暗夜神的血肉。世间无神，经历了赤阳大道的事，莫晓夜可以理解这是为了保障暗夜世界不被损毁掩埋。表面分析合情合理，但是，挖隧道，不一直是挖掘的人出事么？为何连没参与挖掘的人都不放过，这有些离奇。

　　　　习惯了阴谋论的莫晓夜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忍不住问：“你们在挖什么？”

　　　　“我不知道。”

　　　　张勐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落，心生寒意。那里曾堆着一座人山啊！用尸体堆成的山……饶是做杀手的张勐，也被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惊得无以复加。

　　　　他呐呐地道：“看来非得进去探探了。”

　　　　莫晓夜决定道：“章哥，你先回去，我和孙导师进去。”

　　　　“不可！”

　　　　张勐低吼，哪有当属下的丢下少主去冒险，自己却回去等消息的。他坚决反对，要是被楼主和家主知道了，他怕是不要活了。

　　　　“如果那些人在，你在也没办法保护我，而我护着一个已经有些困难。”莫晓夜分析道，“孙导师对院子熟，他不能有事。”

　　　　莫晓夜傻胆大，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去碰碰运气，如今又遇到了孙正明，更是不愿意放弃机会。她想留张勐在此接应。

　　　　张勐不知道莫晓夜会异能的事，还以为她心疼属下，想以身犯险，咬牙道：“属下不用少主护着，我可以自己护自己！”

　　　　一时间，两人都无法说服对方，就这么僵持着。

　　　　孙正明低声道：“你们还进不进去，反正我是必须要走一遭的。”

　　　　莫晓夜刚想答话，不料从巷子对面的墙头上跳出一排人马来。

　　　　领头的黑衣人搭着弓箭，冷笑道：“几个怕死之徒，到底商量好了没？！商量好了，小爷好送你们进去受死！”

　　　　他语落，手中的弓弦一松，箭直射向武功最弱的孙正明。

　　　　“走！”

　　　　莫晓夜毫不犹豫提着孙正明的衣领跳进院子。

　　　　院外已经被黑衣人包围，他们想不进去也不行了。进去后他们若是找不到出路，就成了黑衣人的箭靶子。反之，若是能逃出一定范围，弓箭没了作用，他们也就安全了。如此一想，险种求生，倒是比站在院墙上等死强。

　　　　张勐看准莫晓夜在的位置紧接着跳了下去。他可没忘了听说的情报，这里只要超过两步就会失去人影，他还不想将少主跟丢了。就从墙头跳下来的一瞬间，张勐明显感觉到眼前的景象轻轻一晃，接着又恢复了原样。

　　　　他紧张的抓住莫晓夜的衣摆，说：“这就是他们说的阵法了，少主，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

　　　　莫晓夜放出感知来，只觉得周边空间无穷无尽，连地面的草也没了。而睁开眼，眼前的院子还是那个院子，连树木杂草都没移动分毫，十分诡异。

　　　　在这里，感知起不了作用，像是被神秘的力量屏蔽了，又似乎被这种力量误导了感知和视觉，和北冥的情况相似。北冥是上古传承，而孙府建立应该不过千年，也就是说，现在有一个神秘的势力，还懂得运用上古的科技。

　　　　这对莫晓夜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如果对方和莫越之狼狈为奸，东临此行凶多吉少。难怪进来的人会原地打转，找不到出路。失了传承的暗夜族如何能与上古传下来的科技相对抗，那个时代，丢两颗炸弹，也能引发地震和岩浆喷涌的。

　　　　不等莫晓夜细想对策，黑衣人紧随其后跳上墙头，拉弓就射。

　　　　漫天箭雨好似突然从空气中冒出来的一样，明明前一刻眼前还是空荡荡一片，眨眼之间在面前凭空钻了出来。两人要护着孙正明，又担心相互走散，动作不敢太大，一时间手忙脚乱。对方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竟摸出了窍门，让两人应接不暇。

　　　　莫晓夜打出了真火，她就不信，对方可以把剑射进来，她把箭丢不出去。

　　　　她对孙正明低声道：“孙导师，你捡些顺手的，往墙上丢。”

　　　　对方显然铁了心要置人于死地，箭雨先开始还有停顿，后来竟是绵绵不绝，让人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孙正明功夫不行，见两人挡得辛苦，灵机一动道：“这里是花园，除了那颗树，栽的基本都是花花草草。我们试着后退一些。”

　　　　有孙正明这个主人在，莫晓夜和张勐要放心一些。

　　　　孙正明一面辨别箭头射来的方向，一面修正前进的方向，很快走到了石板路上。他不敢放松，始终拽着两人的衣摆，控制两人退后的方向，免得将二人弄丢了。

　　　　一番误打误撞，反而让三人走出了花园，来到了院子里。

　　　　张勐不敢相信：“我们走出来了？”

　　　　这是环境，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方向。此间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声音也传不进来。随着箭雨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宁静，让人分不清眼下形势。

　　　　莫晓夜也迷惑：“我们到底是在哪？”她怕那些杀手故意停了手，等他们失去防备的时候再发难，那才是最致命的。

　　　　三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当初堆着人山的前院。这里远离院墙，杀手的箭射不进来，如果再想追杀他们，就得跟着跳进来。但那幻境难破，连莫晓夜三人都分不清楚真假，那些杀手也是一样。

　　　　三人面面相觑，说话间，见墙头跃下来一个身影。张勐惊得赶紧护在了莫晓夜身前。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从墙头跳了下来。

　　　　可笑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461莫越之的属下（）　
黑衣人一个个提剑凶神恶煞往前走，他们行动迅速，但在莫晓夜三人眼中却是在原地打转。他们明明相隔不远，却看不见对方。感到前方杀气，挥刀就砍，不料刀口却落在自己人身上。

　　　　更奇怪的是，明明同伴就躺在几步远的地上哀嚎，他们却都视而不见。

　　　　孙正明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了不少，推测道：“恐怕是用了什么能隔离五感的材料，应该是那时布下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起着作用。”

　　　　莫晓夜赞同：“看来，孙府还有所布置，不然不会护着如此紧。”

　　　　那些能隔离五感的材料何其珍贵，没有人会用在一个落魄院落。孙府中必定藏着惊人的秘密。

　　　　张勐小声道：“走吧，再不走，等他们出来追出来了。”

　　　　莫晓夜看到黑衣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心有余悸。若是自己还没出来，也会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她夸道：“孙导师你真厉害！”

　　　　孙正明将刚刚想的法子说了，听得两人直点头。有些东西初看起来匪夷所思，但研究透彻后，便发觉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而已。

　　　　莫晓夜心想，难道暗夜神就是这样来的？

　　　　用这些小手段，再加上异能，便可装神弄鬼，游戏人间？

　　　　孙家遭难，被人视为不详，所有东西都留在原地。华丽的萤石灯笼，镶嵌在走廊上的夜明珠和雕花玉饰都还在。黑人不为求财，就只剩杀人灭口的理由了。

　　　　莫晓夜三人路过一座又一座空荡的房间，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孙府早就被人搬空了，连桌上的花瓶和墙上的宝石装饰都没有放过，只剩下那些散落在床上的被褥床幔，还述说着孙府曾经的繁华。

　　　　孙正明看得浑身发抖，说：“我要去父母以前的屋子看看，你们呢？”

　　　　莫晓夜没有得到关于孙府内的任何情报，有孙正明这个熟人带路，自然再好不过，总比和张勐在此瞎转悠强。再说了，若有什么秘密隐藏，家主住的地方，最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

　　　　莫晓夜说：“我们也去吧。”

　　　　进了内院，又穿过了两座小花园，才到了孙正明说的地方。从门口的院子走到这里，起码要花上两刻钟，曾经的“第一世家”实至名归。若是当年灯火辉煌时，也是一片富贵繁荣的好景致。可如今，荒草丛生，怪石嶙峋，摇晃的灯光映得周遭鬼影重重，看着有些渗人。

　　　　江口的风猛的吹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