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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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晓夜更加不信临时起意挖菜窖的话了。

　　　　谁家会突然在睡觉的屋子里挖菜窖，吃饱了撑的吗？

　　　　想来，莫越之不敢将这里清理得太过干净，怕被圣地的人发现，柴火是掩人耳目用的。

　　　　孙正明一人搬着柴火，一堆一堆往旁边垒。来回跑了十来躺，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他迫不及待摸出夜明珠，猫腰钻了进去。莫晓夜对走密道这种事算是驾轻就熟，在西凉遇到过两次，此时见怪不怪了。

　　　　不出所料，这里同其他密道所用石材相同，甚至连风格都一模一样。

　　　　有了孙正明的话，她便能明白，那北冥和暗夜族四处的密道，甚至连赤阳大道，都是暗夜神时期的产物。这样说来，宝石洞的女子告诉她世间无神，便更加可信了几分。至于几位“神”的不合，可窥见端倪，是权利争夺。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莫晓夜越是对那段黑暗历史有所知，越是惊心动魄。强大如北冥基地也能被人灭了，“神”之间的战斗何其恐怖，动则山崩地裂，岩浆喷涌。她第一次怀疑，这样折腾下去，计算联合五大世家全部的力量，能找到活路吗？

464古战场（）　
紧跟着孙正明转过一个路口，莫晓夜看到，几尺厚的墙被人破了一个洞，墙上尽是被敲打过的痕迹。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才是最先孙家动土的地方。

　　　　孙正明见她跟了进来，指着地上的白骨道：“这些都是恶魔的尸骨。”

　　　　恶魔和暗夜族不同，他们是没有尾巴的，在脚骨上也没有后趾，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

　　　　莫晓夜和张勐扬起手中的灯，放眼望去。成千上万的枯骨层层叠叠堆在这里，头颅和四肢都散了，肋骨脊柱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像被堆在一起的垃圾，看得人直打冷颤。

　　　　莫问说：世间无神，恶魔也是人。

　　　　也就是说，这里是另一个被屠的种族，极有可能和海特族的情况相似。

　　　　海特族得莫问相救，蜗居海外。而“恶魔”却没那么幸运……

　　　　如果说恶魔会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这里不见丝毫。孙家挖密道究竟有没有得到武器，圣地灭了孙家之后，是否将武器全都收走了？孙正明没说。

　　　　莫晓夜问：“这是当初神魔大战的战场吗？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十里坡吗？”

　　　　孙正明笑道：“这些尸骨是密道里的。我们从这上面挖进来，破开这道墙壁，尸骨就掉了进来。我们用铲车搬了一天，才将密道里的尸骨堆到这里，找到了出口。没想到，我孙家的府邸，一直坐落在古战场上。”

　　　　他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疯狂的笑意，和自然课上脾气怪异的老学究相差甚远。

　　　　张勐皱眉道：“说不定莫越之将这里打通了，不然莫佩兰不会去丹凤。”

　　　　莫晓夜点头：“派人守着，务必要抓到莫佩兰。”

　　　　纵虎归山的事情她已经冒险做过一次，自己差点丢命。那时候，她借口投降，要还夜北一个安宁和机会。可她太过天真，不应该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不仅连累自己上刑场，还连累了许多无辜之人。同样的事，她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孙正明意外道：“将她给我处理行么？我孙家的灭门和他们也有关系。”他知道是圣地下的手，也知道当初莫家嫡系受到了追杀，直到最近才认祖归宗。这笔账他当然要和莫越之算，不仅要算，还要以最残忍的方式算。

　　　　莫晓夜大方道：“可以。”

　　　　张勐突然惊呼：“少主，你，胸口……”

　　　　他趁着莫晓夜和孙正明说话的间歇，凑近了去看那森森白骨。这时莫晓夜和孙正明肩并肩站着，并没发现异常。他站得远一些，发现一股微光从莫晓夜衣服里透出来，显得十分诡异。

　　　　莫晓夜的身上一直带着传家宝，那把不起眼的钥匙。

　　　　记得当初她和霍青无意间闯入玄铁矿区，她在一副身骨上找到过相同的项链。随后，莫问便出现了。她将项链从衣服里拉了出来，发现莫问送的那根金属小棍子正在发光，随着方位变动，棍子的顶端更亮了些。

　　　　“这边。”

　　　　张勐在一堆白骨间翻找起来。

　　　　这是一副与众不同的尸骨。骨质如玉般剔透，在夜明珠的光彩下反射着柔和的亮光，和其他干枯的恶魔骨骸完全不同。它身后有短尾，脚步有后趾，是暗夜族的人。

　　　　它脖子上挂着一根相似的项链。

　　　　小小的金属棍对着它发出了强光，似乎在嘱咐莫晓夜，一定要拿下它。这钥匙一样的东西，莫晓夜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们莫家历代相传的传家宝。莫晓夜恍然大悟，难怪在幽暗的矿区里，莫问会找到她，竟是因为这根小棍子。

　　　　这根小棍子是寻找钥匙的关键。

　　　　看来，玄铁矿区那具尸骨是世家中人，这具骸骨也是。而且，都是嫡系。

　　　　但这么重要的东西，莫问为什么就交给了她呢？

　　　　莫晓夜毫不犹豫的将项链收刮了过来，她顺着小棍上的凹槽将钥匙放归原位。这时，小金属棍上的光亮才消失不见。

　　　　钥匙呈“十”字形分布，还缺着一角。

　　　　凑齐钥匙，不知代表着什么。

　　　　难道莫问肯定她能找到这钥匙中的一部分，所以才将东西给了她？

　　　　莫晓夜久久不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让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孙正明。

　　　　张勐目瞪口呆：“孙导师，你……”

　　　　孙正明犹如看到至宝，将尸骨拖了过去，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来，将尸骨打包背在背上。他眼里闪着逼人的光彩，急急道：“你们要了项链，这尸骨就归我了。”

　　　　“人死便应该入土为安，孙导师，你这样做有违人伦。”

　　　　莫晓夜直觉这副尸骨来历不凡，很肯是和神一个时代的人，也算是暗夜族的祖先。

　　　　拆祖先尸骨的事，莫晓夜真还做不出来。

　　　　孙正明警惕的后退一步，护住背上的包裹，反问道：“人伦？你知道什么叫人伦？我不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计较，反正你们想知道的秘密也知道到了，大家各奔东西吧。”

　　　　莫晓夜恍然大悟：“你是为了这尸骨来的？所以刚才在主院里杀了知情人，避免我们抢夺。”

　　　　孙正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直接退出了这个粗糙的洞穴。莫晓夜闪身而出。

　　　　她的步子是莫顿从小教的，又得了莫问的真传，真正领悟到了莫家绝学的真谛，孙正明那点速度她还不放在眼里。

　　　　她拦住孙正明的去路“除非你告诉我真相，否则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张勐也无声的站到了孙正明的身后，截断了他的退路。只要莫晓夜一声令下，他随时就能暴起伤人。

　　　　张勐的狠绝孙正明见识过，既不想得罪莫晓夜，也不想开口将真相告知，便僵在原地。他一时也想不出脱身之法，早知道这里没人，他就不该带着莫晓夜两人进来的。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急得脑门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莫晓夜感知一流，隔着一段距离仍然能将孙正明的焦急看在眼中。等到孙正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莫晓夜才及时开口道：“你知道，孙家的事关系着当年莫家夺嫡，我有权利知道。至于你手上这副尸骨，我拿来也无用。”

465祸水东引（）　
孙正明已经信了一半，毕竟以莫晓夜的功夫，要抢东西实在太容易了。

　　　　他还是怀疑：“你确定不抢？”

　　　　“我发誓，我莫晓夜等一下要是抢夺，便灰飞烟灭。”

　　　　莫晓夜话里也有保留。她说等一下不抢，并没说以后也不抢，张勐也在莫晓夜的示意下照着做了。

　　　　孙正明这才放下心来，冷笑道：“好，我就告诉你，这是神骨，有了它便可活死人，肉白骨。”

　　　　不管是活死人还是肉白骨，莫晓夜都是不信的。

　　　　世间无神，而且，“神”还死得这么惨。

　　　　莫晓夜点出了孙正明心中所想，问：“你想复活你的家人？”

　　　　不等孙正明回答，张勐就低吼道：“你疯了，这怎么可能？！如果一具尸骨能复活人，神自己就能把自己复活了，还用躺在这里等着你来捡尸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孙正明却想不明白，真是魔怔了。

　　　　人在绝望中，一旦知道解脱之法，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去做，哪怕明知道是个谎言，也会飞蛾扑火。

　　　　孙正明正是如此。

　　　　他大吼：“我没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不劳两位费心了！告辞！”

　　　　只要沾上了“神”，又有谁说得清楚。

　　　　孙正明觉得呆得越久越是夜长梦多，还不如就此离去。这次双方互有好处，也不算亏待了他学生莫晓夜。

　　　　孙正明决绝走了，在走之前，他还在门口撒了把迷烟。这种迷烟不仅能腾起粉尘，隔绝人的感知神识，里面还夹杂着能让人昏睡的草药。若不是莫晓夜和张勐早有防备，恐怕就中招了。等莫晓夜追出去的时候，孙正明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张勐紧随其后，疑惑道：“属下觉得奇怪，如果他早知道这神骨有此功效，早就来找了。时隔二十年才来，是不是也太迟了一些。”

　　　　“看来是有人故意告诉他的。现在事情明了，我们也走吧。”

　　　　孙正明一定早知这里有神骨，现下又被告知神骨可以复活亲人，一直活在愧疚中的孙正明一定会铤而走险。这件事巧就巧在孙正明出现的时间。按说天贶节也过去半个月了，他要是从那圣火上推断出缘由，早留该来，却生生拖到了莫晓夜进蟠龙城。

　　　　而且，似乎孙正明并不知道孙家的变故和圣地有关。告诉孙正明神骨用处，却不告诉他当年的真相，很可能是怕孙正明畏惧退却。

　　　　这世间最有可能有上古科技，又能和议院做对的，大概就喾厉了。

　　　　莫晓夜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当即不再多留，和张勐迅速往来路飞奔。

　　　　又到了前院，依旧没有看到孙正明的身影，连之前的黑衣人都不见了。

　　　　莫晓夜觉察出一丝不对，对张勐说：“我们不能从原路返回，万一被那群黑衣人撞上，又要打一场莫名的架。莫越之一定在外面还埋伏了人手。他收刮了孙府那么多宝贝，就算包个客栈下来也不是难事。”

　　　　张勐回忆了一下孙府的位置，道：“我记得，那边是后门，可以从那里出去。”

　　　　“走！”

　　　　有了莫越之的方法，莫晓夜和张勐很快便摸到了院墙，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前脚刚踏出院子，一道身影一晃而过：“帮我挡挡。”

　　　　“我擦！”

　　　　张勐连来人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对方已在自己面前倒下了。他忍不住爆了粗口，拖着莫晓夜就往孙府跑。

　　　　莫晓夜只来得及看到来人那抹诡异的笑，低呼：“不好！”

　　　　一股暗劲袭来，还未见到人，莫晓夜两人又被甩回了院子里。对方什么都不说，上来就用了异能。跑过来求救的身影一招毙命，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莫晓夜之前刚使用过异能，现在再用，显得有些吃力。那种针扎似的疼痛又出现了，她急忙将张勐拖到身后，用尽全力抵抗着。

　　　　石板一块块从地上飞了起来，像从地里爬出来的死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张勐这才真正见识到传说中的“神罚”，担忧、兴奋、害怕、愤怒等等情绪同时浮现在眼底。他试着用脚踢飞了一块，但很快，那石板又自己飞了回来。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尝试。还好，那些石板只是围在四周，并没有向他们砸过来。

　　　　他哪里知道，石板到现在都没有砸下来，是因为莫晓夜在拼命护着。

　　　　渐渐的，两人可挪腾的空间越缩越小，张勐这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莫晓夜脸上血色退尽，皮肤也显得透明起来，似乎能看到纤细的血管，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止不住颤抖，一阵风都能将她刮倒。

　　　　“青妹！”

　　　　在陌生人面前，张勐还没忘了要掩饰身份。他看起来粗矿，实则心细如尘，联想到在院子里时那无风自动的门板，他大概也能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异能”这个词，还是刚才孙正明走了之后少主解释给他听的，告诉他那水淹死人的把戏根本就不是神罚，让他大开了眼界。但他想不到，少主居然也会异能！不过，实力和这些突然袭击来的人相差甚远。

　　　　“咦，居然会异能。”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人出现在墙头上，冷声问：“你是议院的人？！”

　　　　是圣使的装扮。

　　　　宽大的帽兜挡住了他整个脑袋，那宽大的袖摆遮住了他的手，就连他的鞋也被衣摆挡住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没人穿的衣服活了过来。换做胆小的人，很可能会被吓个半死。

　　　　张勐看不清他的模样，不禁想，传说中的鬼也就这个模样吧？

　　　　莫晓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反问：“是又如何？”

　　　　此时，莫晓夜终于想通哪里不对了，他们在孙府里太过顺利。原来莫越之的杀招本就没安插在孙府里，而是要等着她发现了孙府的秘密出来，借圣地的手除掉她。

　　　　很不幸，她中招了……

　　　　而这也进一步说明莫越之和圣地关系匪浅，对圣地的一些忌讳和秘密了如指掌。看来，当年追杀爷爷的人之中便有圣地无疑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议院插手。

　　　　“呵呵，早有协议，此间归我们管，议院这手也伸得太长了些吧。”斗篷男冷笑道，“说吧，你们有何目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就算杀了你们，那老东西也是无可奈何。”

466杀无赦（）　
这句，信息量就大了。

　　　　议院还有个“老东西”，指喾厉，还是另有其人？

　　　　难道议院也有一个和莫问一样，是神那个时代的人？

　　　　圣地中，传说中的圣主，也和神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突然之间，竟出现了三位老祖！

　　　　三位神仆！

　　　　议院和圣地早有合作，四位神之间又是不睦，这圣使得知她是议院中人，却要杀她，也就解释得通了。可见，圣地和议院千年来的纷争从未停歇过，东临果然不是个好地方。她此番回来是收权的，圣地很可能将她斩杀，不如隐藏身份，冒充议院，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莫晓夜沉默了几秒，反问道：“你们要毁约？”

　　　　“知道有约，还来插手蟠龙的事……”男子说得顺口，突然发现了什么，冷道，“不对，他们不是议院的！不用留活口了。”

　　　　莫晓夜不知道自己究哪里露了馅，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尽力一搏。

　　　　墙头上又出现五个白衣斗篷，应该是男子的手下。

　　　　他们出现后，直接将空中的石板压了过来。莫晓夜要挡住一人已十分艰难，要应对五个，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她承受不住，被逼退，撞进张勐怀里。张勐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揽住她小小的身躯，以肉身为她挡住四处砸落的石板。他会些炼体，将肌肉鼓起，生生受了一击。

　　　　而这只是开始……

　　　　孙家富贵，选的石板全都是打磨光亮的大理石。接二连三的敲打让张勐胸口发闷，好几次，他将口中的热血又咽了回去。莫晓夜并没有放弃，还在尽力阻挡。否则石板一齐砸下来，她和张勐都不会有活路。

　　　　可石板实在太多了，她以一敌五，终于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张勐觉得手上一热，心中焦急，又生生受了两次重击，再也坚持不住。一口气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