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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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临再血洗，就废了。

　　　　谁会要一座毫无人烟，支离破碎的死城？

　　　　莫晓夜不能自掘坟墓：“好，我答应。”

　　　　***

　　　　李博睿一直等在门外没有离去，他是事发时离得最近的人，却也不清楚主殿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民众的呼喊声久久未能散去，本来已经离去的仁义将军又折了回来，问：“你离得最近，可看清楚了？”

　　　　见李博睿摇头，仁义将军也不为难，又问：“她可出来了？”

　　　　他这样着急的过来，只是想确定里面究竟是谁。是圣主修成了大神通，还是和莫晓夜有关。

　　　　李博睿再次摇头。

　　　　眨眼功夫，广场上又从天而降好些人，都是冲着那道紫光而来。

　　　　紫色，是异能显现出来的最高等级。整个圣地，能到达这个程度的只有四人，也只有这四人的异能才是紫级。圣主之下，有三位将军，再其后，才分赤橙黄绿青蓝六级圣使。三位将军分别为威武、仁义、忠正。能踏上主殿浮岛的，至少都是青级圣使。

　　　　圣地的存世，依托于世人对暗夜神的敬仰，神的归来对于圣地来说，是第一等大事，不怪乎大家着急。而且，这次迎接莫晓夜，威武将军牺牲，伤了圣地筋骨。紫光出世，是否意味着威武将军的职务有人接手，这也是众人关心的问题。

　　　　“圣子，义将军。”

　　　　众人纷纷上前见礼，等忠正将军一到，准备齐齐进入殿中。

　　　　刚刚迈上台阶，莫晓夜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双眼红肿，是流泪所致。大家都是感知超凡的人，自然隔着老远也能看见。浩浩荡荡的人群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双方便这样对峙而立，默默打量起对方来。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殿中传出命令：“睿儿，你带莫少主去驿站休息，两位将军进来即可。”

　　　　李博睿担心坏了，见莫晓夜毫发无损的出来，总算松了口气。

　　　　看不见圣主，不代表礼节可以不做。

　　　　他立即对着殿内弯腰行礼道：“谨遵圣令！”

　　　　他异能未到青级，飞不起来。不由莫晓夜发话，牵着她的袖子，快步走向自己的仙鹤，向驿站飞去。

　　　　圣主发了话，众人只能遵守，眨眼便各自退去，仅余下忠正和仁义两位将军。

　　　　两位将军对视一眼，一言不发走了进去。

　　　　圣主依旧悬于宝石之上，盘腿而坐。

　　　　仁义将军一向温文尔雅，对谁都笑嘻嘻的。礼毕，便笑问：“圣主，刚刚是何事发生？”

　　　　“明知故问。”

　　　　忠正赶紧道：“恭喜圣主，又得一良将。”

　　　　他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打了个突。威武将军的死牵动了几个蓝级圣使跃跃欲试，如今又来了个实力莫测的莫晓夜，圣城要不平静了。

　　　　仁义将军再问：“圣主，她……”

　　　　“戾气太重。无妨，等她待满三年，戾气自然可去。”

　　　　没想到，圣主竟要将莫晓夜留在圣城。莫晓夜是外人，非圣地居民滞留圣城，千古未有。圣主发话连时间都定了，谁还敢反驳。

　　　　仁义将军难掩担心，劝道：“圣主何必拉拢她？威武将军生前传信，在东临宴会上，莫晓夜承认和海特人暗通曲款，对将军也不尊敬，恐有异心……”

　　　　圣主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多言，那些水下有炸药的杀手可查清楚了？是不是议院的？”

　　　　“看着不像，但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武器……”

　　　　忠正将军提醒道：“你别忘了，还有莫问。他这些年不肯露头，不代表他真的不管。”

　　　　“那是他的血脉啊？”

　　　　圣地大军到达翡翠城的时候，辰九已撤离了东临。辰九要杀人，何必要在翡翠城境地，让人难以猜透；而莫晓夜是莫问的嫡系血脉，断没有对自己骨肉下黑手的道理。

　　　　圣主往后一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他身后明明空无一物，可他不论做什么动作，都不受物品限制。他的身子徒自在空中转了半圈，一手撑头，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这动作，无形中给了两位将军实力上的碾压。明知道大家都是紫级的异能，可圣主用得那个顺畅，非他们可比。不论是他俩谁，要将自己长时间托在空中，能量的耗费便成倍增加。可圣主，就这样挂个两天两夜，也不会疲累。

　　　　强者为尊，两位将军心悦诚服。

　　　　圣主又问：“那船上乔装的又是谁？这毒烟可查明白了？”

　　　　“似乎是三大城主派的杀手。事后都服毒自尽了，也没留下多余线索。”

　　　　没得到有用的线索，圣主挥手道：“算了，也不必费时间去查了，左右不过那几家。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解这接下来的一局。仁义，你忙活这一趟也累了，先下去休息。”

528尽在掌握（）　
仁义将军拱手退了出去，留下忠正将军一人。

　　　　他到底是占了个“正”字。他没有跟着退出主殿，便是有话要说。他表面古板，遵从道理，实则不过是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些合理的解释。所以他心眼虽多，却极难被人抓出错处来。

　　　　圣主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懒懒地问：“你在想什么？”

　　　　若是不问，忠正将军估计能这样站一辈子。

　　　　他不急不慢的撩了衣摆跪下：“老武死得蹊跷……也不知道仁义将军到底有没有查出什么。老武一身异能纯熟，否则也担不起这个‘武’字，这世间能斗过他的人寥寥可数。就这样死了，难免蹊跷。”

　　　　他不说是仁义将军下手害死了威武将军，却又将每一句话都指向了他。语言间，竟有些十拿九稳的把握，只不过弯弯绕绕故意不说罢了。

　　　　圣主好笑：“确实，浑水摸鱼的人不少，借刀杀人的人也多……”

　　　　“圣主，我圣地只有三位紫级将军，这次的事，不追究，恐怕难以服众。”

　　　　“为臣者，便要尊为臣之道，行不端，立不正，德不配行，有灾祸也是自然。”

　　　　圣主不动声色，这文绉绉的表述却令忠正背后汗毛倒竖。

　　　　若仁义是“浑水摸鱼”，他不就正好应了“借刀杀人”的后半句么？他留下来，确实想告仁义的黑状，让圣主责罚，没想到却把自己也套了进去。再说，道德不配行，明显是圣主在警告他，若是不好好“为臣”便有“灾祸”嘛！

　　　　他悄悄抬眼往圣主脸上看去，见圣主也正好在看他。

　　　　圣主这张脸，并无多可让人记得之处。按照暗夜族的审美，他额头不够饱满，鼻梁不够坚挺阔达，算不得美男子。可他这张脸从他记事起就未曾变过……现在他老了，背都躬了，可圣主还是圣主。

　　　　年龄越大，才越是明白生命的可贵。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取代圣主的位置，可他不敢……因为他爹告诉他，圣主在他爹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从未变过！

　　　　他不敢冒犯神灵，顿时埋下头，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表忠心道：“属下只是觉得威武总归是自己人，用起来，比外人方便得多……”

　　　　圣主笑了好半天，才停住，问：“自己人？这两年，他在莫越之手上拿的好处有多少，算起来也活够本了。”

　　　　千年以来，圣地三位将军之间暗中博弈，换了无数届，却从未有一人成功登顶。

　　　　威武将军做的那些事情不是隐秘，他自己曾也一度以为是圣主默许。没想到，这早就犯了圣主的忌讳。忠正将军顿悟，圣主隐而不发，是因为无人可以取而代之，怕议院趁虚而入。如今有了莫晓夜，圣主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但这里还有一个关键点，威武将军是派去迎接莫晓夜的，这是圣主下的命令。这岂不是说，圣主早就知道莫晓夜的能力？据他所指，这丫头的异能是在被霍青退婚之后，才突然爆发了出来，短时间内，如何能达到紫级？

　　　　忠正一环扣一环的推测下去，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此时，他还在圣主面前，不敢走神，赶紧将话题拉了回来，免得引火烧身。

　　　　他擅长讲道理，所以立即反驳：“圣主莫非是想用那莫晓夜？可从未有女子做将军的先例。”

　　　　“规矩不是都人定的么？况且，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许女子为官了？”

　　　　忠正将军再次一愣。圣地的规矩，不都是暗夜神定下的吗？圣主从不承认自己是神，今天到底是口误还是……他不敢细想，这一下，半湿的衣衫竟全部湿透了，隐隐能滴下水来。

　　　　“莫晓夜这女子看起来太过执拗，如果不听话怎么办？”

　　　　“棋子是好棋子，怎样用，还得看下棋人。这千年来我们折腾了多少次，总算得了这么个命大的，若就这样轻易死了，不知又要多久……等不起了。”

　　　　圣主的意思，忠正不是很明白，但他今天听到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先有威武将军勾结莫越之，再有圣主杀鸡儆猴，又多了个莫晓夜，谈话间还隐约提及了神……他年纪大了，不经吓，这些消息够他消化好久，恐怕半年之内都不会再有动作。

　　　　圣主满意的看着他退了出去。

　　　　忠正做事最求稳妥，仁义见到忠正都安分了下来，自然不会再出手。他要的是这半年的安宁，看能不能让他选定的“棋子”长大，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

　　　　一切，从来都尽在掌握。

　　　　不论人、事……

　　　　***

　　　　圣城少有外来人口，遗世独立。房屋不能买卖，而是由圣殿的人统一分配处理。若一家人绝户了，房屋自然会被回收，再分给下一家人。有人来访或者迁入，会被统一安排到驿站，直到分配到住处。

　　　　李博睿将莫晓夜带到驿站，令人收拾妥帖，才开口问道：“你在里面干了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莫晓夜无辜：“我什么都没干啊。”她细细回想了一下，肯定道，“我什么都没做……发生什么事了？”

　　　　李博睿将神迹现世的奇景说了，听得莫晓夜合不拢嘴。她隐约记得是圣主气场的变化引起了宝石的变化，才有了后来她以为的幻觉。但这事不太讲得通……若圣主要制造神回归的假象，大可承认自己是神即可，何必借她这个外人之手？

　　　　难道说，真的是神回归了？

　　　　莫晓夜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能趁着送神石回东临的时候逃离。

　　　　李博睿仿佛能看出她心中所想，说：“你要是想逃的话就别想了。这天下到处都是圣地的人，你还能躲到哪里去？真像你爷爷一般，躲进深山不出世差不多。”

　　　　“到处都是？……”

　　　　天下之大，怎可能没有一个不让人找到的地方。

　　　　“你就做梦吧，世间什么事都瞒不过耳目，否则，当初孙家也不会死那么惨了。”

　　　　孙正明说有下人告密，但听李博睿的话，孙家的事还另有隐情？要知道，孙府在蟠龙，离夜都非常近。如果圣地连蟠龙的事都了如指掌，那夜都的呢？

　　　　莫晓夜好奇道：“有秘法能监听天下琐事？”

　　　　“琐事不成，挖洞还是能知道的。而且，有人的地方，你怎知不会被泄露行踪？”

　　　　“是阵法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器物？”

　　　　“圣地最隐秘的事，都掌握在三大紫衣将军和圣主手里，绝不允许旁人插手。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天下不论何地动了土，都能知道的。”

　　　　莫晓夜顿时想到了南冥的粮仓，据说那里就是在莫问和霍家联合之后才开通的。如果圣地真能知道世间所有事，霍家的呢？而且，那段世间内，圣主已在夜北，这一点从鲛人五皇子的口中已经确定。莫非，圣主前去夜北的目的，就是查探霍家隧道的？

　　　　也就是说，莫问很有可能和圣主早已见过？也因莫问在，隧道才顺利的开通了。

　　　　莫晓夜精神恍神，李博睿喊了几声都没见她应，便留了话，让好好招待，而他却转身回主殿复命去了。

529将军之女（）　
驿站在圣城边缘，房屋高出普通民宅，李博睿安排的房间在驿站最高处，莫晓夜撑在窗台前，正好可见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

　　　　莫晓夜清闲下来，没人打扰，也没人认识，心情格外轻松。瘫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却睡得不太安稳。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但这一次，她反复经历的是赵家兄妹的势利，是世家的陷害，导师的无能，是受人胁迫跳崖的悲愤……总之，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全身疲累，昏昏沉沉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这次梦见的，是有关凌一帆和霍青的过往，梦里全是试探和为了家族利益的背叛，她难逃被抛弃的下场……终于，她从梦中挣扎出来，用手一抹，又是一脸泪水。她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原来这样多了。

　　　　没了睡意，她早早起床。

　　　　可圣城她根本不熟，李博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昨天，她领教过了圣城人的“热情”，索性要身土布衣服，将发冠束了，想去四处闲逛。反正，就算要送神石回东临，正常安排，也要一个月后才行。

　　　　她想得圆满，刚踏出门便被认拦住了。

　　　　“你是莫晓夜！”

　　　　一个少女拦住她的去路，肯定道。

　　　　莫晓夜错开一步：“你认错人了。”她不想惹事。

　　　　少女不再拦她，等她走出好几步，才想起了莫晓夜有一头标志性的白色短发，大喊道：“站住！你就是莫晓夜！除了你，谁还会有白色的短发！”

　　　　莫晓夜见实在躲不过，只好停了步子，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她。还未站定，少女就提着刀刺了过来。

　　　　“我杀了你！你还我父亲命来！”

　　　　她穿着圣使的白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竟有几分不合身，冲过来的时候甚至差点踩到裙摆。这样的刺杀莫晓夜都躲不过，便不是莫晓夜了。

　　　　翡翠城一战，威武将军及手下五人阵亡。不知这女孩，是谁家的？

　　　　莫晓夜不欲还手，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准备低调一些。她脚下踩着流星决，不停变幻方位。女孩刺来刺去，连衣摆都没摸到，仿佛被戏耍的猴子，累出了一身细汗。莫晓夜的一再闪躲，终于激起了女孩的愤怒。

　　　　她骂道：“你有种占着别动！”

　　　　“你要杀我，还要我占着别动？”是不是傻？莫晓夜自觉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我爹堂堂紫衣将军，为了护送你丢了性命！你却不感恩，还要往我爹身上泼脏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紫衣将军，也就是威武将军的女儿？

　　　　莫晓夜看她的长相分外眼熟，却一点见不到威武将军的影子。心想，也许是随了母亲的。她解释道：“威武将军并未随我几人上船，至于后来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你爹绝对不是我害死的。”

　　　　打闹间，人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看热闹都不嫌人多。

　　　　圣城避世独立，这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平时连个打架斗殴都很少。这里民风淳朴，人人安居乐业，更别说有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了。一时间，指责不断，都是为女孩鸣不平的。

　　　　莫晓夜被不明真相的人指指点点，出了火气，冷道：“你爹是怎样死的，圣殿不会查清楚吗？！你栽赃嫁祸，就是在说圣殿处事不公，说圣主无能咯？！”

　　　　莫晓夜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小女孩半响回不过神来，身形摇摇欲坠，就连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几分，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