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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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不犹豫拦了上去，拦了莫晓夜追击她父亲，连萧帧阻拦都没用。

　　　　莫晓夜抓了她，将她投入大牢，却没有杀她。

　　　　而她，几经煎熬，却瘦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追寻自己的幸福，就如此困难。

　　　　她，只想要自己的幸福……

　　　　为了保住她的命，萧帧对莫晓夜说：“你们可以让我在手下待着，只要不伤害她，我愿意留下，为你们做任何事。”

　　　　“做什么都可以？”

　　　　“是的。”

　　　　莫晓夜又问：“灭了白家也可以？”

　　　　“是的。”

　　　　交易达成，萧帧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冷清。

　　　　莫晓夜走了出去，白素素心中五味杂陈。

　　　　萧帧却低吼道：“你忘了！即早已放弃了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便和白家再没关系！你以前说要和我一起，什么都不再重要，我亦是如此。我萧帧此生手中血腥何止百千，那弑亲的罪过，就让我来背负……我只要你能活着。”

　　　　白素素眼中落下两滴泪来，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随着萧帧的用力，倒入他的怀里。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你都不再有机会……我说过，上刀山下火海都会拖着你。我萧帧，今生要的，只你一人而已，哪怕负尽天下人！”

　　　　这，就是萧帧和白素素的孽缘……

　　　　然而，痛苦却不能终止。

　　　　是世家的宿命，也是世家子女的宿命。

　　　　舍不去，逃不开，无能为力。

　　　　听说秦家的老祖们还活着，秦玖儿也还没有死……

　　　　萧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他答应白素素为人质，而他南上，去凌一帆手下任职。莫晓夜去图书馆寻找上古真相，他又一次在议院为官了。

　　　　凌一帆好奇：“你那样做，就不怕白素素怪你？”

　　　　萧帧答：“罪过都是我一人背负，她怪我也好，怨我也好，此生爱恨，都只唯我一人而已。”

　　　　“你不恨莫晓夜？”

　　　　萧帧摇头：“换做我，可能比她更狠。况且，她也给了我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去处理这段恩怨，我何必要纠结于此。”

　　　　秦玖儿，秦家的最后一人，终于总结在萧帧的手上。

　　　　临死前，秦玖儿诅咒道：“你！没有子嗣，没有家人，没有爱人！”

　　　　秦瑞吉，似乎也这么说过，萧帧从未当回事。

　　　　然而，诅咒应验了……

　　　　受凌一帆命令，萧帧回到山南，准备对莫家开战。在次之前，他得结果了白家……是莫晓夜的指令，是喾厉的决定，是凌一帆的命令！或者，还有他自己的恨和盘算。

　　　　他纠结着，以己度人，白家灭了他家，他尚且如此怨恨，白素素就真能原谅他吗？他越想越怕，若是没了素素，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形势逼人，不容得萧帧。

　　　　萧帧只能劝自己：白家要灭，或许灭了，也是好事。这样，白素素没了退路，和他真正门当户对了……

　　　　原来，他和白素素一样，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卑微自私！

　　　　终于，萧帧下定了决心，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毒酒，皮绳，匕首。

　　　　都是能取人性命的物件，是凌一帆当初处决秦玖儿时，用的招数。

　　　　白鹏飞心知命不久矣，不遗余力讥讽，萧帧终于被挑动了怒火，只图一时心直口快。

　　　　萧帧狂笑：“是啊，我杀了你，她就永远的是我的了，再没有人能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你不是嫌我不够门当户对吗？从今以后，我就门当户对了！哈哈哈哈！”

　　　　最终，白鹏飞选择了自杀，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为萧帧种下了诅咒。

　　　　白素素就在门外，单族长要攻打赤霞，萧帧的话被她听去……

　　　　她为了这个男人，不只一次放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放弃家人，放弃荣华富贵，只求爱情……

　　　　可爱情给她的，除了伤害，还有家破人亡……

　　　　萧帧急道：“素素，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白素素低吼：“我傻得相信你，葬送了整个白家，不管我白家有多对不起你，也是两清了！我白家如今家破人亡，到这地步，你都还不肯放过我么！”

　　　　“我爱你，素素，用你的意境看看，我是爱你的，我……”

　　　　爱，是用自己的方式，让对方断了退路，谈何为爱？

　　　　白素素和萧帧，同样自私。

　　　　一个是千年世家的大小姐，从小经手正统教育，因为爱情而变得卑微。

　　　　一个是平民家的穷小子，从小想光宗耀祖，因为爱情，因为家庭差距，变得阴狠毒辣。

　　　　白素素崩溃了，喝道：“单族长，你们不是要攻城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火了。一把火将他们全都烧了，不败也得败。”

　　　　“素素，你疯了！这里还有成千上万无辜的人！”

　　　　“我是疯了！”白素素从单族长身上抽出刀来，直指萧帧，嘶吼道，“我白家的产业，我想处理与你何干！你要强占，我便是毁了它又如何！我就是毁了，也不会让给你这样负心薄情的人！”

　　　　这才是世家嫡系的真面目，绝情，狠辣，是埋在骨血里的。

　　　　一旦时机成熟便破土而出，毁天灭地。

　　　　白素素不相信父亲是自杀的，谁自杀，会捅自己那么多刀？

　　　　萧帧撞上来寻死，但白素素不想他死。她要萧帧活着，犹如她一般，痛苦的活着。她一刀划过萧帧的小腹，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远去，站在一堆尸体中，却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来。比那尸山血海还要血腥，比剿灭生命的年轮，还要黑暗的气质，形如鬼魅。

　　　　她勾起一抹阴邪的笑意：“萧帧，你没了那物件，连仅有的良知也没了。”

　　　　萧帧仰头狂笑：“哈哈哈……是啊，我没良知，我是贱民……你白家可以做的，我做不得，哈哈……白鹏飞，你下得一手好棋，死了也要算计我！哈哈哈……”

　　　　萧帧倒地不起，白素素就站在尸山中，冷眼看他。

　　　　直到柱子和知意带兵赶来……

　　　　知意说：“你果真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爱。”

　　　　白素素就这样提着剑，看萧帧看了有一刻钟，听得知意的评价，喃喃道：“那谁又爱我呢，谁又爱过我呢！”

　　　　“你自己当初，拼死拼活也要和他一起，既然怀疑，这一切又是何苦？”

　　　　白素素偏执道：“他骗了我，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难道是我错了吗！”

　　　　“是他错了，他根本就不该爱上你，为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葬送了一生。他明知你家是他仇人，他还爱你，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这样傻。”

　　　　议院军败了，白家溃不成军，蛮族入住赤霞。

　　　　三长老给了白素素好几个耳光，白素素不敢反驳。

　　　　三长老骂：“你爹为了保你，死了六个儿子！而你！为了个男人，弃白家于不顾！你要是早些出现，白家何至于要去和莫家开战，白家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你从小的礼义廉耻哪里去了！你自缪是血统高贵之人，我呸！你连那些血统低贱的贱民都不如！王八还知道感恩呢，你白素素的心肝，都被狗吃了！”

　　　　三长老被活活气死了。从此，世上，只剩了白素素一个。

　　　　白素素在床上躺了几天，不吃不喝。

　　　　小时候，她这样做，总能很快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时候，她是多么幸福！父亲的宠爱，哥哥们的宠爱，长老们的宠爱……白家上下，甚至全世界无一不让着她，可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变了？哥哥们一个个死去，父亲的脸色一天天变得阴沉。在遇到了萧帧之后……他们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是惋惜？是愤怒？是怜悯？或者，那只是鄙视罢了。

　　　　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看懂。他们鄙视她明知道自己是白家的大小姐，却还要和一个贱民搅在一起。

　　　　原来，她和萧帧一开始就是错吗？

　　　　萧帧说：“素素，我萧帧这一生手中葬送的人不计其数，但我从未杀过你父亲。他们死的时候，总喜欢说我得不到幸福，不能与爱的人相守白头。我原本不信诅咒，现在信了。”

　　　　“素素，若有来生，我宁可从未遇见你，我宁可当一个市井小民苟延残喘。没错，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家大小姐。可我又有什么错，爱上你我错了，所以我失去家人失去生路就是活该吗？”

　　　　“你说过，生恩养恩，我们都下辈子去还。你说你除了我什么都不要……你现在告诉我，爱你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吗？你现在是决定要放手了，你要和我划清界限做回你的世家小姐，对吗？”

　　　　萧帧说：“素素，愿……永不相见。”

　　　　萧帧走了，家人走了……

　　　　白素素还是那个白家大小姐，

　　　　可是，

　　　　一切，都不同了。

840星空之下（）　
巨大的金色圆球悬在海平面上，正缓缓坠落。耀眼的光芒开始收敛，变得柔和。

　　　　夕阳西下，不论它愿不愿意，终将归去。

　　　　归处依旧浪声涛涛，映着一片金红色的流光，好像婚礼上的人群，手握萤石欢呼雀跃。而那道光路，像极了结婚时的红毯。那抹金色会慢慢变红，再由红转暗，直到漆黑一片。但这并不代表一切终结。

　　　　那圆球还会再次升起，便又是另一天了。

　　　　天气好时，这里的风景向来如此。

　　　　海风吹散了白天的炙热，带来一丝凉意。周遭渐渐暗去，天空中开始出现闪耀的光点。

　　　　这是莫晓夜每天中，最渴望和最有安全感的时间。

　　　　她是暗夜族，身来就属于黑暗，被命运捉弄，来了地面上，却无法抹去骨子里对夜的忠诚。

　　　　盘腿坐在沙滩上，莫晓夜仰头看天幕。

　　　　她宁可自己永远不要醒来，那样，她便不用记起霍青临死时的那一幕了。

　　　　这黑暗中的星点，让她想起霍青在凌霄城告别时的场景。那时，霍青手拿夜明珠，站在空中目送她远去。她回头去看，空中漆黑一片，只有一个白色的、小小的光点，静静悬在黑暗中，是唯一，也是永恒。

　　　　正如，这冰冷夜里的星光。

　　　　她禁不住潸然泪下，只觉得天空中每一颗星光，好似都是霍青的身影……

　　　　追悔莫及！

　　　　霍青说：你何其残忍，要我独留这世间，日日忍受剜心剔骨之痛！

　　　　“霍青，你何其残忍，你如今丢我一人孤孤单单在这世间，日日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我依旧不愿意相信你的离去，可我又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该怎么办？”

　　　　霍青说：你生是我霍青的人，死了也还是我霍青的人。若是注定不能活着在一起，我便下去娶你圆房。

　　　　“霍青，如今我还没死，但你却生死不知，我若回来，你可还会娶我？”

　　　　霍青说：你可别犯傻，丢了我，我就不让你再找回来了。

　　　　“霍青，如果我找到了回去的路，你是不是，真的不再让我找回来了？”

　　　　……

　　　　正是因为心中还有执念，所以她才顽强地坚持了下来。不论霍青是生是死，她都一定要找到一个结果。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永远记得，醒来时的第一眼。

　　　　到处都是那么明亮，只有阴影中，才有她习惯的黑色。她幡然醒悟，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存在于这个星球的阴影里。这里，天高不知几何，大不知几何，四处的植物茂盛，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温热的水流抚过身体，恍然不知身在何方，却从脑海里冒出一个前所未有的词来。

　　　　天空。

　　　　碧蓝的，无穷无尽的……

　　　　原来这才是天空，是那莲花权杖里出现过的场景。

　　　　所谓天下，便是这苍穹之下所包含的所有，而暗夜族，只是其中很小的部分，犹如井底之蛙。

　　　　她呆了一会儿，撑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身后礁石林立，一眼注意到的，是鲛人五皇子，他正在礁石上晒太阳。

　　　　太阳？

　　　　阳光？

　　　　莫晓夜脑海中不停地冒出新鲜的词来，仿佛一早就存在一般。

　　　　是北冥传承发挥了作用。

　　　　五皇子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五色光芒，仿佛贝壳里特有的温润细腻质感。他脖上带着众多珠串，其中，就有送与她的水灵石。再往下看，他的腰间围着淡蓝色的鲛纱，正随风轻扬，下身的鱼尾，惬意地轻晃着。

　　　　莫晓夜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脖子，上面已经空无一物。再去摸自己的腰间和匕首，这才想起。武器，在流光隧道那场战斗中，早都弄丢了。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之物，而是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一系列事情来。

　　　　五皇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笑道：“醒了？”

　　　　莫晓夜脚踩细软温暖的沙粒，觉得那明晃晃的光，比襄城更甚，微眯了眼。

　　　　“是你救了我？”

　　　　五皇子没动，而是朝她招手，让她走得近一些。

　　　　他说：“不完全算，我可没那闲心在凶险的水道里蹲着。不过，我的手下救了你，那时候，你已经快死了。为了救你，我也耗了不少异能。”他变相承认了自己救人的事实，也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莫晓夜不去追究真假，也不去管家传宝贝正带在五皇子的脖子上，而是急急问道：“可有见到有一个男子，和我一起掉进水里的？”

　　　　五皇子摇头：“我那手下能发现你，还因你脖子上的水灵石。这种石块，能聚集最纯净的水气息，这才引了他过去，他到了之后，察觉到其中有我的气味，又才将你送了出来。”

　　　　莫晓夜心中早有答案，还是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来。但她遂而又高兴起来，她努力忽略霍青胸前被洞穿的窟窿，自欺欺人地想：没有发现也是好事，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也许，霍青还活着。

　　　　莫晓夜扯了扯嘴角，僵道：“多谢。”

　　　　五皇子絮絮叨叨说：“本皇子当初给你水灵石，只是想着你要去圣地，免得被那姓杜的迷了心智，没想到你也是命大，不仅靠着它的静心功效清醒了过来。这次，还因此而捡回一条命。本皇子也算救人救到底了，不过你要是想回去，可要自己找路了。”

　　　　五皇子在提醒她，莫晓夜还不只欠了一次恩情。莫晓夜明白，可她如果回不去，什么恩情都无法回报。能期待一个暗夜族，在陌生的恶魔世界里做什么回报呢？就算五皇子想一统恶魔，她也没那兵权和实力。

　　　　不能原路返回，当务之急，是要寻找到回去的路。

　　　　莫晓夜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五皇子没问过莫晓夜为什么会掉到地下暗河，以她的地位和实力，除非是暗夜世界又生了变故。鲛人一向独立，从不卷入暗夜世界的争斗，大体因为鲛人虽能在地面存活，但还是更喜欢有水的地方。

　　　　东临比较符合鲛人的要求，可是暗夜族不会相让，圣主又不太好惹，也就作罢。再说，这星球，水域那么宽广，鲛人没有必要非得和暗夜族一较高下，犯不着，也看不上。

841归路（）　
五皇子叹：“地下水道太过复杂曲折，你不可能活着回到你掉下来的地方。就算你回得去，也上不去，就算我也上不去……其它水路，就更远了。”

　　　　“那我回不去了？”

　　　　“那倒未必，我父皇说过，地下世界有许多连通地面，只是其中大都曲折凶险。况且，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已经将通道都封闭了，要找到，有些困难。”五皇子看她依旧坚毅的面庞，才说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