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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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这些年局势有什么变化没有？”

　　　　萧帧心下了然，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萧帧开始说起了最近几年在暗夜世界发生的事情：“神国合一，和圣地对峙，霍少主被囚在圣地……看你的样子是从圣地过来，你可有见过他？”

　　　　莫晓夜苦笑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

　　　　萧帧也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这种感情的事特别能感同身受：“哎，当初你们去盛丽城之后，据说他就被圣主带回去了，之后就一直在圣地……当初莫问老祖也派人去问过，连霍家主都出面了，他也不回来。大家都觉得，他和你当初的情况很像，这些年派去的人都被他挡了回来……”

　　　　这些，莫晓夜大概也能猜到。任何一个世家，都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嫡系血脉流落在外，更况且是家族里硕果仅存的一位少主。霍青如今还待在圣地，显然是因为不记得了以前的事，被圣主不停的灌输舍己为人的理念……

　　　　具体的，她其实也说不上来，就像当年她用神石修炼异能飞速进步，却丧失了自己原本有的情感一样。

　　　　曾经她以为，这个世界就像易稻村那个小村庄一样，宁静美好。走出这个世界时才发现，还有五大世家，还有权贵，还有议院。再后来，她被卷入三个老祖之间的争斗，差点为此丢了性命。所谓神战，不过就是三个掌握了高科技的人在世界上兴风作浪罢了。

　　　　她以为，这就是世界的终点了，她已经窥见了全部。但是她劫后余生，发现还有地面世界，还有她从未见识的科技。这是一个星球，星球之外还有行星、恒星、星系……这个世界有太多秘密，她犹如沧海一粟，何其妙小，竭尽全力也只能窥见其一二。

　　　　她问：“那神国又是怎么回事？”

　　　　萧帧为她添了一口茶水，答：“参议长死后，当初的人手成了一盘散沙，都被老祖收到手下。现在，国家还是凌一帆管着，但是遇到什么大事，还是需要向老祖报备。”

　　　　莫晓夜讽刺一笑，道：“呵呵，统一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以凌一帆的性格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更不要说当初参议长的手下了。若说最大的可能，便是莫问的势力已经强大到各方都不能力敌的地步，自然没有人会再反抗。

　　　　莫晓夜心中迅速对当前的形势作出了判断，不动声色地听着萧帧继续说。

　　　　“但是后来议院归顺过来的人说，当年白芷柔的死是圣主陷害的，所以，现在神国和圣地是对峙的状态。”

　　　　“还是想报仇……就不怕毁了这世界吗？”

　　　　莫问当初不就是为了给白芷柔报仇，所以才不顾一切的算计了所有人吗？她如今对这个“自己家”的老祖没一点好感，况且，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家的老祖。她还记得掉下漩涡的时候，圣主对莫问说的话。

928纠葛（）　
既然如此，莫家，霍家，都是被他害的。害得自己流落地面世界十年，害得霍青失了记忆。她表面看起来好像是普通的询问罢了，但是心中满满的装的都是仇恨，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点燃了。

　　　　萧帧继续道：“这些年，海特族和蛮族发展最快，你知道的，他们……一直都是站在老祖一边的，所以，现在对对战的主力也是这两族的人，只要再过几年，圣地定不是对手。前段时间，老祖下令进攻圣地，夺了这蟠龙。结果圣主亲自去夜都，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反正，最后老祖说仗暂时不打了……我也就闲着了。”

　　　　说到最后，萧帧一阵苦笑。他如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被自己的感情困在一个牢笼里，不得解脱。

　　　　莫晓夜可没忘了，刚刚萧帧的行为分明就是一心求死的。对萧帧来说，恐怕前天下只有白素素能让他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了。当初她路过赤霞时，身边跟着三个老怪物，便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是错过了什么。如果萧帧在，白素素绝对不可能落得要在酒桌上陪酒的地步。

　　　　事过境迁，莫晓夜的心态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一切只是那三个人博弈的游戏，竟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也不恨白素素了。五大世家争了千年，斗了千年，最后，还是落了一场空。她忍不住问道：“素素呢？”

　　　　萧帧心中早有准备她会这么问，他苦笑道：“她……早就不和我一起了。”

　　　　“……她当初为了你都可以不要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为什么？”

　　　　“呵呵，还不是她听到了我杀白鹏飞……她以为是我动的手……呵呵，好吧，也算是我动的手。”他亲手绝了白鹏飞的后路，逼得他自杀，可不就相当于是他动的手么？

　　　　萧帧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让他杀白家的人是莫晓夜，现在反过来要安慰他的也是莫晓夜。他却言不起恨来，只感叹命运不公，没给自己一个显赫尊贵的出身，否则，这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是若事情重来一次，他依旧会杀白鹏飞为家人报仇，或者再早一些，他不必认识白素素，也好。

　　　　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泡的茶水格外苦涩，但看莫晓夜似乎并不觉得，一杯一杯的喝着，眉头也不见皱一下。

　　　　情之最痛莫过于此，求而不得，舍而不下，莫晓夜觉得这样的茶水正如自己此刻苦涩的心情，再没有更贴切的。人说茶如其人，她体会得明白萧帧的痛苦，执礼抱歉道：“是我害了你……”

　　　　萧帧挥了挥手，嗤笑一声，自嘲道：“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怨不得别人……再说，她也说得对，我一届贱民，配不上她的。”

　　　　最爱的才最伤人，萧帧是被白素素那句贱民刺激到了。十年时间，非但没有磨灭他这根心中的刺，反而让它越扎越深。他身体上本来就有所残缺，心里就更加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尤其是白素素。

　　　　莫晓夜劝道：“世家又如何，这世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血统，那些所谓的神，最后不也被证明是谎言吗……”

　　　　萧帧尽管境遇并不如意，但也是寻常人眼中的大官，算是功成名就了。他终于光宗耀祖，却呵呵一笑：“我还有什么指望呢？当年那么困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可是一切安定下来，却什么都没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送死啊。”

　　　　他苦涩道：“哎，我倒是想死了也好，你也看到了，打不起来……也是白搭，不是吗？”

　　　　莫晓夜也苦笑道：“没想到，我们……没有一个是赢家。”

　　　　萧帧咽了一口自己杯中因微冷而显得有些苦涩的茶水，说：“那你这次回来，是准备要回莫家去吗？你爷爷在夜都坐镇，已经搬去清凉阁了，东林会馆是莫问在住。”

　　　　莫晓夜“怎么说，那是我家，我还是要回去看看的，不是吗？”

　　　　早先，阁老发现事情不对劲时，他们就开始采取措施，想办法，但是到头来还是没逃过棋子的下场。她心中对莫问越发恨了，她越是不提越是在意。这个秘密，她总有一天会当着莫问的面拆穿。

　　　　“你回去……”萧帧犹豫了一瞬，眼角的余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才压低声音说，“最好先不要去找莫问。”之前两人谈话时的声音本来就低，如今再被他刻意压制过后，就更加低了，几乎听不清楚。也还好，这种感知上的事情对莫晓夜来说并不是难事。

　　　　“嗯？”

　　　　萧帧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以凌一帆的性子，是不可能甘心只当一个傀儡的……说穿了，之前那些年折腾下来，最后得益的人只有莫问一个……你知道，你和霍青的事情，你爷爷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两个老的都是最护短的，知道自己子孙受了欺负，当然不会就此罢休的。莫晓夜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萧帧继续说道：“五大世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各地会馆都被改成了武馆，现在风满楼的势力才是最大的。”

　　　　“谢谢，我清楚了。”

　　　　萧帧见她只说谢谢，以为她还没有听懂，便将话挑得更明白了一些，提醒道：“但是估计你回去的事情还是瞒不住的，现在到处都是海特族的眼线，基本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莫问手中。”

　　　　莫晓夜站起身来，最后提醒道：“我明白了，你不用担心……还有你，不要去做傻事。什么事情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踏空而去，只给萧帧留下了一个消瘦的背影。半响，海特族的人来问，说是要按照规矩给莫问汇报情况。他晃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第二天又来，萧帧这才告诉他人已经走掉了。

　　　　这边有萧帧为莫晓夜拖着时间，另一边，莫晓夜沿路不停，直接往夜都飞去。如今神国上下都被莫问控制，她想要悄无声息地在夜都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思索良久，最后决定先去找凌一帆。

929再见凌一帆（）　
像凌一帆这样醉心权势的人，历来都会在私下里留一手。在莫问独大的今天，要说谁还有这个力量和莫问抗衡，除了圣主，恐怕只有凌一帆了。

　　　　她闪身从东门而去，趁着宵禁直接潜伏进凌家祖宅，在花园里静静地等待着。这里是凌一帆回卧室的必经之路，莫晓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丑时一过，凌一帆办完公事，从议院回来。他刚走到花园，被一个人影扑个正着，速度之快，让身旁的喾尔也来不及反应。

　　　　“一帆！”莫晓夜总算是见到了一个和自己相熟的人，心中百感交集，顾不得形象上去就抱住了凌一帆，喃喃道，“见到你真好。”

　　　　凌一帆愣了愣，将她推开了一些，看清她的面容大惊道：“莫晓夜……”

　　　　莫晓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对他身后的喾厉视而不见，她点头道：“是我，我回来了。”

　　　　凌一帆收回了已经后退了半步的脚，站定身形，问道：“夜儿，这些年，你还过得好吗？”他犹豫了一瞬，才将手搭在莫晓夜的背上，将她搂入怀里。一种久违的熟悉感随即从心底升了起来，让他指尖轻颤，禁不住又喃喃地唤了一声“夜儿”。

　　　　莫晓夜低低抽泣道：“我……我以为我回不来了……”

　　　　凌一帆的手臂越收越紧，终于将莫晓夜牢牢地搂在怀中，问道：“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他嗅着她发丝的气味，舍不得将头抬起来。喾尔见此情况，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毕竟，喾厉和莫晓夜之间的关系算不得融洽，若是他继续留在这里恐怕要坏事，到时候主上一定会罚他，他还不如识趣一些。

　　　　莫晓夜埋在凌一帆柔软的夜光锦料子里，觉得一阵心安。她是真的累了，不眠不休的赶路，最后终于回到夜都却不能轻易回家，多么憋屈。

　　　　还好有凌一帆在。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低低述说着：“我，呵呵，我从暗河被冲了出去，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

　　　　凌一帆惊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是从圣地回来的。”

　　　　凌一帆又是一惊：“什么？！你到底去了哪里？”

　　　　莫晓夜只顾着委屈，并没有注意其他的情况。等过了好久，才止住了泪水，断断续续道：“我到了地面世界，这才知道，原来圣主一直和地面有所联系，我就是从他们联系的通道里回来的。”

　　　　凌一帆追问道：“你这几年一直在地面世界？”他心中比他表现的还要更加不平静。怎么可能，暗夜族这些年来已经进化到了完全不适合地面世界的地步，上去，连压强都承受不了，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事？想到这里，他看莫晓夜的眼神都有点不同了。

　　　　莫晓夜点头称是：“呵呵，是啊。”

　　　　凌一帆心中霎时千回百转，暗夜族到底能不能在地面生存暂且不论，以圣地现在和神国之间紧张的关系，圣主也不会轻易放人的，她如果没和圣主之间达成协议，要平安回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况且，霍青可是被圣主洗了脑了。他要是知道莫晓夜回来，多半会让霍青去拦，这其中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问：“那你回来的时候没遇到霍青？”

　　　　说到这里，莫晓夜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又掉落了下来。她哽咽道：“……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这样的结果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因为如果要利用莫晓夜的话，让霍青出面将她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圣主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之所会放莫晓夜回来，大概还是觉得莫晓夜知道莫问算计她和霍青，会伺机报仇。只要神国这边局势不稳，他便又多了些时间和精力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要说这个坐山观虎斗的事情本来也没有做错，莫问说的话，莫晓夜现在是未必肯信了。只是他大概没有料到，凌一帆也是一个知道了真相的人。这个男人和莫晓夜的纠葛之深，让莫晓夜对他的话虽不至于深信不疑，却也是非常在意的。

　　　　凌一帆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经过头脑中短暂的混乱，他定了心神，说道：“他当然不认识你。”

　　　　自从他接受了记忆的传承之后，总是觉得自己体内有两个人在不停拉扯。一个是参议长，一个是他自己。他有了他的记忆，当然知道这是在意识传送的时候出了问题，其根本原因在于秦振并不是他的孩子。

　　　　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和秦玖儿逢场作戏，有了这一层关系的掩护，才让他顺利地逃过了一劫。

　　　　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总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做出的决定都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但是他自己也清楚，另一个“他”做出觉得似乎要更好一些。就这么潜移默化中，他渐渐不清楚自己是谁，好像他原本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参议长似的。

　　　　直到莫晓夜的出现，才让他又看到了希望，让他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凌一帆。他还活着，而不是一个穿着他皮囊的陌生人。

　　　　此刻，他比算计圣主和莫问更加想做的，是将莫晓夜留下，留下来仅仅属于他，成为他一个人的女人。这是过去他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如今没了霍青，一切好像都能水到渠成了。

　　　　第一次，凌一帆感觉自己做出的决定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同意。

　　　　莫晓夜怔怔地后退了一步，她警惕道：“什么意思？”

　　　　她不是不信凌一帆，而是直觉凌一帆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她绝对无法承受的。她有些害怕，不知道霍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下意识连凌一帆也想躲开。她宁愿不听，宁愿活在谎言之中，也不想接受凌一帆可能说的坏消息。

　　　　可凌一帆根本不理会她的逃避，他就是要她面对现实，面对那个她无法面对的结果，才能让她除去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不管是于私人感情，是迫于局势，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

　　　　他直视她的双眼，上前一步，淡淡道：“一个死人，不过是有着他的躯壳罢了，他当然不会认识你。”

930没了心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怎么可能是死人？他，他还和我说话来着，还……”

　　　　莫晓夜被他说的话吓得又退后了一步，捂着自己的嘴，怕说出自己相信的话来。她不肯承认霍青已经死了，可是那被洞穿胸膛的一幕却在她眼前反复上演着。她眼前一黑，几乎站不住身形了。

　　　　是啊，有什么人没了心还能活呢……

　　　　她世界中唯一的亮光都崩塌了，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已被完全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