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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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莫晓夜回来一定和两个老的商议过，他过来只是走走过场，以莫晓夜报仇心切的性子，不可能不嫁。他哪里知道，霍锦诚交出了家主令当了甩手掌柜，莫晓夜一回来就和莫顿吵了架，莫顿一直都在生闷气躲着她，她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

　　　　莫顿是个好面子的，这样被从清凉阁中赶出来当然不可能给凌一帆好脸色。他抬腿往外走，就是想给凌一帆一个下马威。他虽然知道这是莫问出的馊主意，却不知道事情的紧迫性，更不知道凌一帆今天是必须要抱得美人归才能交差的。

　　　　莫顿走到了门口，突然听得门内一声脆生生的回答：“我嫁！”

　　　　他猛然回首，见自家孙女施施然站在大厅中。他皱眉道：“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晓夜答：“孙女不孝，让爷爷忧心，反正我身上骂名从来不少，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我要嫁是我的事，怎能让爷爷帮我担着。”

　　　　谁毁约谁担责，如果是莫顿毁了婚约，自然是莫顿挨骂。也正是这一点，才让一直龟缩在房间里的莫晓夜走了出来。她终于想清楚，反正最后都要嫁，何必浪费那时间。早些解决了，她也好早些去把霍青接回来。

　　　　凌一帆没想到莫晓夜会亲自答应，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夜儿，你刚刚说什么？”

　　　　“我嫁。”

　　　　她往凌一帆款款走来，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嫁，你没听明白？”

　　　　凌一帆百感交集：“夜儿！”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却从不敢奢望有一天会梦想成真。他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快步往前躲了过去。

　　　　莫晓夜趁着凌一帆还没拉住她，快一步挽住莫顿的手，说：“爷爷，我们回东林会馆。”

　　　　莫顿不着痕迹地闪躲了一下，却没躲过。他当然知道莫晓夜的异能和体术都已经登峰造极，索性也不再挣扎。从前，她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用强的。

　　　　看着自己这个变了个人似的孙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吧。他也算是真心……爷爷只希望你能幸福，你，可别再犯糊涂就好……有些事情，过了就要学会放下。”

　　　　爷孙俩吵架，莫顿因为不赞同莫晓夜报仇的事，两人好几天没有说话了。莫晓夜没想到爷爷居然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她挽住莫顿的手一僵，立即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道：“爷爷，参加完婚礼，就回山南颐养天年吧。这个世界，总还是要交给我们年轻人才是……”

　　　　莫顿本来并不赞同莫晓夜走上复仇这样的路，这条路上荆棘太多，对手又过于强大……但现在，莫问要先对莫家和霍家下手，他便也无所顾忌了，反倒是希望借此机会将莫问除了，免得暗夜世界引狼入室，最后落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想通了这一点，便也不再执拗，无奈道：“躲，能躲得过么？”

　　　　莫晓夜低头直白道：“如果爷爷真的心疼我，就不要让我有一天左右为难。”

　　　　“你！”

　　　　莫顿的话哽在喉头。他知道孙女的性子倔强，却没想到倔到了这种程度。她非要引来地面上的人来对付圣地才算开心吗！还不如直接丢几颗炸弹把这地下世界炸塌了算了……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孙女现在的能力，确实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这才作罢道：“罢了，先将这个难关过了之后再说吧！你自己心中做到有数就好。”

　　　　“若非必要，我不会让人毁了这个世界的，我还想给您养老送终呢。”

　　　　她适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莫顿这才作罢。

　　　　爷孙俩一路窃窃私语，莫晓夜的头始终微微低着，看起来似乎是在害羞，而莫顿却时叹时怒。有一串长长的队伍挑着担子跟着两人身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那是谁？好大的阵仗啊。”

　　　　“什么？是国主……那，那前面那个女子是谁？聘礼是给她下的吗？”

　　　　“那还能是谁，定是莫家的小姐呗。”

　　　　“你傻呀，除了那个弃妇，莫家什么时候有小姐了？”

　　　　“你才傻呢！那不是莫顿么？他是莫家家主，难道一个庶女还敢挽着他的手在街上走路么？”

　　　　……

　　　　这人一说，众人再定睛一看，顿时大惊。眼前的人，不是莫晓夜是谁？只是，她明明是霍家少主未过门的媳妇儿，怎么又要嫁给国主了？霍家这脸可是被打得不轻啊……

　　　　少时，又有人说出当年霍家少主当场拒婚，莫晓夜被气得白了头发的事情，引得众人唏嘘不已。于是又有人开始好奇莫晓夜的头发怎的又变了回来，更有好奇的，想凑近了去看她手上的金纹，都被凌一帆派在身边护卫的人挡了回去。

950东林会馆（）　
这一天，夜都格外热闹，关于莫晓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羡慕的，鄙视的，好奇的……什么样的都有。而事情的真相，也许将永远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被岁月的尘埃掩住。甚至不会有人知道，那一系列的大事件背后，只是因为这些看起来无关的小事串联的共同作用而已。

　　　　莫问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客厅的爷孙俩，问道：“回来了？”

　　　　爷孙俩齐齐跪拜行礼道：“老祖。”

　　　　莫问随手一挥，用异能将两人扶起，对莫顿道：“小顿子，你这一趟出门住得久啊……如果不是霍锦诚不待见你了，你是不是还不准备回来？”

　　　　神国一统后，莫问搬来东林会馆，莫顿就借口去清凉阁商议有关两个小辈失踪的事搬了出去，从此便在清凉阁住了下来，一晃都九年了。其间，莫问也没有提出过要他搬回来的话，直到这时才突然发问。

　　　　莫顿嘿嘿一笑，道：“老祖说笑了，我当年搬出去，也是为了方便得知消息。毕竟，丫头是和青娃子一起失踪的，我们两家又是儿女亲家……”

　　　　莫问打断他的话，质问道：“你倒是会找借口。这神国的消息，还有谁能比我知道得更完整的。说到底，你是在躲我吧？”

　　　　莫顿又跪了下来，赶紧道：“莫顿不敢。”他本来就是在躲莫问，但做归做，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莫问将事情挑破，就是要给一个下马威给他。他心中明白，就算不满，也不能表露半分。

　　　　莫问又将他扶了起来，这一次，他和蔼笑道：“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着，没事也可以过来陪我说说话。”

　　　　莫晓夜听得莫问要将爷爷禁在会馆以内，心中着急。神战又起，夜都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还是早早将爷爷送走，才免得她瞻前顾后施展不开。

　　　　她赶紧道：“老祖，我已经给爷爷说好了，以后事情就交给我，他年岁大了，也不想再操劳。有什么俗事，你吩咐我就好。”

　　　　“算你这小丫头还有些良心，总算还记得你家老祖我。”莫问不提允许莫顿回山南的事，反而和莫晓夜拉起闲话来，“帆小子下的聘礼丫头可算满意？”

　　　　他不置可否，将莫顿凉在一边，心中当然是不愿意莫顿离开的。毕竟，要掌控一个人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再说了，莫晓夜的软肋就是家人，有莫顿捏在手中，到时候也不怕莫晓夜不听话。虽说都是莫家人，总也要防着点的。

　　　　莫问之前先就踩了莫顿的气势，现在，他站在一旁耷拉着眼睑眼神，似乎睡着了一般事不关己。他觉得，要是莫晓夜连这个事情都没办法应付，他根本就不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夜都回山南去。

　　　　提到婚事，莫晓夜又别扭起来。她偷瞄了一眼爷爷，见他不表态，只尴尬巴道：“……老祖，你知道……我……”

　　　　莫问调侃道：“那就是不满意了？让他再送一份过来！”

　　　　“老祖，我……”莫晓夜想了想，终于将自己的心声表露了出来。虽然她答应了凌一帆，但是如果她能争取到莫问的同意，回头再给凌一帆解释便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想法十分幼稚和自私，但是她依旧坚持要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不想嫁。”

　　　　莫问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说法，淡笑道：“我刚刚听人说，你已经答应嫁了，现在又要反悔，帆小子这国主的颜面可要丢了。”

　　　　就好似当初霍青在婚礼上悔婚一样，她至今都还背着弃妇的名头无法消除。她这样的做法和霍青当时做的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她气白了头发，怎知道凌一帆会如何？

　　　　她不是心软，而是对这种心情感同身受。莫问一提起，她才将最后一丝奢望都彻底搅碎。不论她愿意与否，事情已成定局。

　　　　她咬牙道：“如果老祖硬要我嫁，我也无话可说。”

　　　　莫问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叹道：“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想必你也知道了，霍青已经死了，是不可能给你幸福的。莫非你还想这一生都为他守活寡不成？你和一帆本来就要好，这次走到一起也是缘分，可要好好珍惜，再不可任性了。”

　　　　他说得恳切，似乎真是一个爱护小辈的长者似的。他一向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如果忽略他之前做的事情，不明真相的人还真有可能被骗了。

　　　　莫晓夜一阵冷寒，想起她初识莫问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一个和蔼的长者，现在想起，只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她看不出任何委屈来，低头行礼道：“单凭老祖吩咐。”

　　　　莫问劝道：“你也别不乐意，帆小子身为国主却多年未有所出，为的还不就是一个你？之前白素素不是真心待他，那段婚姻也做不得数，你也别因此而心生嫌隙。”

　　　　莫晓夜不想再争辩，乖乖道：“晓夜明白。”

　　　　莫问总算不再多说什么，干脆道：“你明白就好，最近也别乱跑了，好好在家待着，准备嫁人。”

　　　　“是。”

　　　　莫问将莫晓夜安排到了以前莫恩迪的房间，而自己依旧霸占着那间挂着白芷柔画像的。莫晓夜不难推测，他这么执着地住着，那房间是曾经白芷柔之前住过的。

　　　　幸运的是这间房因为是女子的闺房，所以深处东林会馆内部，这倒是方便了莫晓夜晚上的行事。

　　　　白日里，霍锦诚虽说没有说什么，心里一定还是不好过的。为了霍青，她不能对霍锦诚不闻不问。霍青要护的，现在换她来守护。

　　　　是夜，她偷摸出了门，并没有在空中飞过，而是紧贴地面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清凉阁门外。趁着无人注意，她瞅准机会从窗户上跃了进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光源，只是显得有些昏暗。接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霍锦诚正坐在桌前，抿着一杯淡茶。她愣了一下，招呼道：“霍叔叔。”

951夜谈（）　
霍锦诚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淡淡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也只有你才有这本事躲过那些四处存在的眼睛……坐吧。”他又端起杯子来，又突然放下，问道，“你爷爷没骂我吧？”

　　　　莫顿脾气最是暴躁，遇到不快的事情只要能说的，他一定会先叨叨上两句过了瘾再说。今天被从清凉阁赶了出去，心中能快活才奇怪了。

　　　　莫晓夜心中正是忐忑，听见问话赶紧回答：“没有，爷爷也是明白人，怎么可能会怪您。他一回去就被勒令在家呆着，恐怕这会儿还想念着您呢。”

　　　　比起被莫问软禁，莫顿当然更喜欢自在一些的生活。霍锦诚听得莫顿那老小孩被莫问禁足，笑了起来：“你也别不自在……其实，凌一帆说得对，霍家终究是不能锢着你一辈子，你还这么年轻……”

　　　　莫晓夜说起这件事情就眼泪汪汪的，脑海中霍青的身影不停的浮现。她哽咽道：“霍叔叔说的什么话，这一切的结果皆因我而起，我为他守节也是该的。”

　　　　霍锦诚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安慰道：“傻孩子，没有什么因为谁。你不过就是占了个命定人的名头被他们利用罢了，就算没有你，也还有旁人。他们三个相斗，世家的命运早就注定了，你也没什么好自责的。反倒如果没有你，霍家的下场恐怕也比那几家好不了多少。”

　　　　白家如今只剩了白素素一人，秦家更是死得一个都不剩了，其余三家人口凋零，要想恢复以前的荣光何其困难。

　　　　他言语之中带着苦涩。儿子身死，儿媳妇又被逼改嫁，莫问却依旧不打算放过霍家。他曾经以为推翻了议院，神国大统，一切灾难便是结束，可怎料得到这仿佛是另一场更大灾难的开始，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未来夜北血流成河的日子。

　　　　“这婚姻非我所愿……”

　　　　霍锦诚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我都明白，你想为青儿报仇。眼下我们势力单薄，也只有凌一帆还留着些实力。你想利用他来复仇，但是孩子，你也别忘了，过日子才是正经，别为了这些苦闷的事情折了自己的幸福。我看着那凌一帆，虽说心中装着太多事，但对你也算是真心，这么多年来，也确实为了你做了不少事……”

　　　　莫晓夜泪水满溢的眼眶霎时一酸，掉下泪来，软弱道：“霍叔叔，能不能不说这些……”

　　　　“你这次不听，以后怕还没有机会了呢。既然决定要演戏，最后肯定是要生分些的，你就算想来看我也是不行。”霍锦诚眼里有着太多情绪，都被这晦暗不明的光线藏了起来，他如何能不痛，霍青一死，霍家算是彻底断了根，他还有什么指望呢？

　　　　他面前仿佛出现了那天儿子结婚时的场景。红毯铺地，彩灯高挂，四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直到喾厉踏进门来……时过境迁，一转眼便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幽幽道：“哎，青儿，是他没福气。你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叔叔也不要你报仇，只是想如果扳倒了莫问和圣主，以后你的日子过得顺遂一些，也算是全了青儿的心愿。”

　　　　爱一个人，便是全力以赴，只为让她平安幸福。霍青做到了……如今他已不在，但这份初衷却从未变过。

　　　　莫晓夜百感交集道：“霍叔叔……”

　　　　霍锦诚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淡笑了一下，说：“罢了，你既然还印着我霍家的金纹，便拜我一个干爹。这样，你就算结婚，也不算辱没了我霍家列祖列宗。”

　　　　这样，确实对霍家列祖列宗有了交代，但是同时，她也彻底截断了和霍青之间的感情，从爱人便成了兄妹。虽然只是个名头，她也是无法接受。她惊道：“霍叔叔……”

　　　　霍锦诚将脸一板，道：“还叫叔叔！莫非你真要我霍家颜面丢尽不成？！”

　　　　莫晓夜沉默了几分钟，还是选择跪下行礼，苦涩地唤了一声：“干爹……”

　　　　霍锦诚这才笑了，将她从地上扶起，又从怀里摸出那块家主令递到她手上：“我霍家算是绝了后，你是我干女儿，以后这霍家，我就交给你来护着。”

　　　　“我占了这个名头受之有愧，恐怕也不能公开身份……莫问已经怀疑我们了，此举就是想分离我们两家。我若接了这位置，到时候他一击不成，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情来……”莫晓夜将那块鎏金令牌又推拒了回去，说，“霍家交给我，实在是不妥。”

　　　　霍锦诚没有强迫她再去接那令牌，而是将那令牌放在桌子上：“你若不接，我百年之后，霍家还能交给谁？”

　　　　“我……”

　　　　整个霍家，本就只有他父子二人，霍锦诚的一番话让莫晓夜更是内疚。从前，她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逞能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丝毫没有顾忌到过霍青的实际情况。现在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