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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黑暗编年史-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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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抄家儆猴（）
这时，才有人小声说，顾文冲好像说过要先去辞工。
墨晓夜心头一跳，心道不会是被主家扣了人吧。问清了他做工的人家，急匆匆往回赶。
虽然幽冥城被光义会控制，但也只是笼络了平民，并没有对世家富商等造成影响，这才能茁壮成长。要知道这些人掌握着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握着人们的命脉。哪怕光义会身后站着霍家，也不能与之硬碰硬对抗。特别是在现在情形不明的情况下，霍家早年种下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怕暴露目标。
墨晓夜最近出门都让侍卫着了常服，不然在城中行走太过显眼。她着急去找人，就着手上的人手就往曹家去了。
顾文冲打长工的这家姓曹，按族谱数下来还是曹金波的远亲。曹家是幽冥城的大户，不仅和孙家有姻亲关系，曹老爷本身也在苏越手下干过事。虽只是个小小文书，但好歹也算混了个官绅。
自从苏越失踪后，曹老爷没了官职，送礼的没了，又因这一年生意不好做，在幽冥城中过得不如往日。海啸之后，家奴所剩无几，人手稀缺。顾文冲这时来辞工，不仅少一个便宜工人，还要再付工钱，更意味着要花高价雇人，曹家当然不干！双方起了争执，曹家就把人扣下了，非要顾文冲把“欠钱”还清才让走。
曹家薪水本就不好拿，时有时无，只是在吃食上却从未短过。顾家平时日子过得紧巴，有一口饭吃饿不死，也就认了。可如今不同，顾文冲有了官职，比曹老爷曾经的地位也不差，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下。
他还有一丝清醒，想着墨晓夜见不到人总会来找，便死活都不肯松口，也绝口不提船队的事，只等着她来给他出气。
可他脾气越硬，曹老爷看到眼里就越是不爽，心想：当初我家富贵，你削尖了头往我家钻，找曹金波那孙子说情，赖死赖活都不走。如今曹家失势就翻脸不认人，一点都不念往日舍饭之恩。想着想着来了气，竟让人把顾文冲打了一顿板子，关了柴房。
顾文冲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屁股上的肉贴着皮袄，动一动就钻心的痛。
他心中也憋屈，勋贵世家都是一副模样，当初打涛子的孙家是如此，今天打自己的曹家也是如此！都觉得施舍了一口饭吃，可不想招工时明明说好包饭给薪水。现在出尔反尔，欺人太甚！平民们日子不好过，不然谁乐意去看他人脸色。
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来水时就不救他家那孩子，说不准早些回去还能见着母亲最后一面……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是光义会真推翻世家就好了。推翻这些无情的世家，人人平等，做工也不受欺负了，受了欺负也有地方讲理，多好……
******
曹家正门，家丁见墨晓夜衣着寻常，直接关了门将她赶走。
墨晓夜不想惹麻烦，对着门房客气道：“劳烦通报一下曹老爷，说城主府的人有请。”
家丁狐疑地从门缝中往外看。墨晓夜往旁边一站，露出身后跟的侍卫来。家丁这才觉得，来人地位非同寻常，勉强同意去叫人。墨晓夜没想到一个城主府的文书也有这样的排场，对世家的厌恶更深了些。
曹老爷千呼万唤始出来，站在门口懒洋洋问：“找本人有何事啊？”
他知道幽冥城新来了一个城主，还是个女孩子，但他却从不以为人会到自己家来。此时听家丁汇报，将信将疑出来，却见一群人连像样的衣服也没船，领头的墨晓夜更是两手空空。他认定是墨晓夜谎报，借着城主府的名头来生事，刚刚才打了顾文冲才发泄完的闷气又鼓了起来。
墨晓夜开门见山问：“请问顾文冲是否在府上？”
“找那短命鬼？”曹老爷冷笑道，“正好，他欠我家八百银钱，你既然和他认识就帮他还了吧。”说罢将手一伸。
顾文冲的性子墨晓夜清楚，刚直不阿，连人情也不愿意欠人，就更不会欠人银子。
墨晓夜反问：“顾文冲如何欠的？要知道八百银可不是个小数目，他能借你八百银，为何还住在海边当渔民？”
“什么小不小大不大的！我说多少就多少，还有你说话的份？”
“有证据？”
曹老爷从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平民，他瞄了一眼墨晓夜身后的人，都衣着平平。心中更是不屑，便往身后使了颜色，让家丁去叫人。他心想，比个人多谁还不会，他曹家缺人，却不缺对付这些刁民的人！
他理直气壮道：“家里账本写的清楚，哪天借钱的，哪天又预支了……你们再无理取闹休怪我无情。还不起钱就赶紧滚！还是说，你们想做工帮他抵债？”
平民家过日子本来就不容易，能多一个劳力就多一个劳力，要是都被抓了还靠什么混饭吃。曹老爷正是看清了这一点出言威胁。可他今天面对的不是平民，而是低调出行的城主，注定了要挨揍。
“是吗？那把账本拿出来吧。”墨晓夜淡淡道。
要现做本账哪有那么容易，墨晓夜料定曹家有恃无恐，有那钱去拿羊皮卷一一做假，也不会在乎那点薪水了。
曹老爷见他们人多，自己的人又半响没有过来。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赢便直接把门一关，让家丁喊道：“有本事就去城主府击鼓鸣冤，让侍卫来敲门！”
在他心里，新来的城主忙着救灾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来管这破事。他想得没错，城主确实是忙着救灾，但顾文冲成了救灾中重要的一环！
墨晓夜不急，就在门口挑了块地方坐下，让余三把城主府的侍卫调了来，故意大张旗鼓出了门。不一会，城里各个大户的眼线就跟了出来，连百姓也多了不少看热闹的。
“给我砸！”墨晓夜命令道。
余三犹豫：“这会不会不好啊……”毕竟是大户，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城里的大户们人人自危或者反弹啊。
“怕什么，出了事让霍青找我！”
墨晓夜出了真火。她不是没有顾虑，可粮食和药物都不多了，迟早得拿这些勋贵世家开刀。反正这面子始终都要撕破的，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
杀鸡儆猴，立威示众，拉拢人心……她也在学习！此时正好练刀！
194人命不如马（）
曹老爷本以为人已经散去，刚回屋两分钟，就听到门外哐哐一阵急促的声响，感觉地也震动起来。他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就听家丁来报刚刚的女子开始砸门了。他怒火蹿起三丈高，气汹汹的奔到门口：“哪个天杀的敢撞曹家大门！不想活了是不是！来人啊！把她给我拿下！”
“我再问你一句，顾文冲在哪里？你自己想好，是要好好说话，还是想打架。”
墨晓夜当着一干大户的面，没立马处置，反而故意提醒着。但这话听在曹老爷耳朵里就和点了炸药一样。
“拿下她！”
家丁一拥而上，墨晓夜等的就是此刻。
袭击城主，就地论处！
她掏出霍家令牌，命令道：“夜北守军听令，曹家以下犯上，罔顾司法，私用刑罚，即刻抄家听后发落！”
曹老爷愣在当场，刚刚还洋洋得意的他瞬间被打入地狱，直接跌坐在门槛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问家丁，可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家丁的影子！他这才仔细打量了面前的人，不确定道：“你是谁？”
“墨晓夜。”
四周一片寂静，新来的小城主入城有一段时间了，没召集世家开会，只忙着处理赈灾的事。世家都抱着捡便宜的心态观望着，心想就这样除了冰也好，他们就不用再派人去收拾那些产业了。而墨晓夜确实也没因世家产业就不派人相帮，说来，还是顾忌到那些产业要恢复正常，幽冥城才能回到正轨……
没人想到这个不声不响的小城主做事这么生猛，直接就要抄了曹家，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
这时，孙劲松顾不得再看热闹，走出来拱手劝道：“墨城主，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为了一点小事实在是不必……”
“霸王当习惯了，可别忘了根本……孙家主这话留着给幽冥城的百姓说吧！”
孙家主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他心中打起了鼓，以前苏眉大哥在的时候一切都好，这新来的丫头片子似乎不好相处。但又如何呢？世家同气连枝，特别是关乎切身利益更是不会马虎，他就不信，幽冥城中的世家全部联合起来还对付不了个小丫头！
孙家为幽冥城世家之首，孙劲松一走，其他人也都走了。墨晓夜这才低声吩咐身边侍卫，一定要找到顾文冲，把曹家人都集中到一处。
余三皱眉道：“晓夜，这是何必……”
“早晚要做，不如我来做。恶人就我来当吧，反正我没有包袱。”
世家和霍家目的相左，早晚都要撕破脸，谁先下手谁占便宜。墨晓夜替霍青当了恶人，只要霍家随后下令除了她的城主之位，这番冲突便迎刃而解。她只祈祷时间再多一点，等他们肃清幽冥城，议院就算来了也不能再改变局势，再配合守军镇守，短时间内，夜北也算安全了。
顾文冲被从柴房救了出来，他冷笑着，看着曹老爷狠狠吐了口唾沫，狠道：“晓夜，怎么不把他们抓起来，他们都是靠剥削人发的家！”
“送进牢里还要浪费粮食。”墨晓夜面无表情答。
曹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墨晓夜质问：“你初来乍到，就不顾法律道义，你根本不配做城主！霍家总有一天会把你赶出去！”
“法律在你眼中起过作用吗？你欺人的时候想到过法律道义？你现在才来讲这些不觉得迟了？”
这时，进曹家搜刮的侍卫冲墨晓夜点了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她一声令下：“搬！”
一袋袋的粮食往门外搬去，引起围观百姓惊呼。这些粮食，足足塞满了十多辆车，还有一大堆在院子里，看起来起码够再搬运两趟。但其实他们看到的还只是一部分而已，更多的，都被从后门转移走了。这些只是做给众人看的……
曹夫人哭天抢地跑出来，拉着她丈夫的胳膊，大喊：“老爷！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搬我们家的东西！”一边哭，一边扑身挡在侍卫面前，语无伦次道，“你敢！谁敢搬我家的粮食……呜呜，你抢我家粮食！我曹家不会放过你！……”
这时再提此事，无疑于催眠符。群情激愤，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曹老爷瞪着眼，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却笑道：“哈哈，我曹某人生在幽冥长在幽冥，活了半百，还没遇到过会抢人的城主！你还讲不讲道理！”
“我讲不讲道理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在我眼里，百姓和世家都是人，没有区别！”
墨晓夜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带头鼓起掌来。随后，更多的人也配合起来，一边拍一边还赞道：“墨城主才是我们的父母官。”
这时，一只袋子张了口，黑沉沉的米粒往外洒。侍卫上前查看，立即汇报：“城主，是线朽了，属下……”
曹夫人哭道：“你们这些黑心肝的！连马料也要抢走，还想怎样！暗夜神保佑，吃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没良心的啊……天杀的东西……”
袋子都朽了，可见这些粮食已经藏了多久，一年前饿死过一批人，世家宁愿粮食发霉给了马吃都不愿意救助众人……人命，还不如马！围观的人看曹家的眼神都变了，不再幸灾乐祸，而是绿油油的狼光。
其实曹家往年的存粮并没有这么多，去前年粮食涨价让世家看到了商机，霍家的失踪更是刺激了他们拼命屯粮。饥饿的阴影始终盘踞在人们的心头，这时金钱已经失去了意义，反而是粮食才是硬通货。
又逢海啸，曹老爷前几天还在想如果粮食涨价，便卖一些出去，再走关系从山南进货。谁知道抓了个顾文冲，让发财梦都落了空。他不发一语，看顾文冲的眼神冒着森冷的杀意。
顾文冲有人撑腰，毫不胆怯，愤愤道：“狗官！平日收刮了我们多少油水！我们饭都吃不饱，你还用粮食喂驹马！”
要知道，现在围观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吃不饱饭的平民。尽管光义会尽力施粥，但粥只是吊命用的，哪能管饱，听他一说，原本被光义会挑动了的火苗开始熊熊燃烧！
195伍婶的贵客（）
墨晓夜最终并没有把曹家关入大牢，如她所说，关了还得管饭。
幽冥城中人人交口称赞，说墨城主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同时，也有流言开始四处传播，说墨城主之前是覆浪堤的流放犯，不知怎么勾搭了霍少主，才换来了今天的地位；
不过，又有见多识广的商人说起，这位墨城主似乎正是当年夜都的命定人……
总之，墨晓夜一夜之间成了幽冥城众人评论的对象，各种消息围着她打转，好不热闹！
这之中当然有大户们从中作梗，他们在长期利益博弈中，养成小心谨慎做事多想的习惯。墨晓夜上任才几天就动手抄了曹家，表面上看是曹家得罪了她，谁说这就不是杀鸡儆猴或者对城中勋贵下手的讯号呢。
奕众最是敏感，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异动，他将担忧对墨晓夜说了。但墨晓夜对世家关系处理并不擅长，只好交给他一个人去折腾，而她自己则忙于设计船只。
那么大的船，当然不能像棚船一般，做个框架打个甲板了事。墨晓夜设计手法生疏，只能挖空心思将功能凑得齐全，检验其合理性和实用性，再交由霍青，带回岛上让莫问做主。所幸，幽冥和北海之间海路往来方便，但即便是这样，一日之中接连送出四五次信的情况也是有的。
另一方面，顾文冲的任命正式下达，他奉命组建船队，以解决幽冥城粮食短缺的问题。覆浪堤的渔民们摇身一变，竟成了霍家家臣，连说话也硬气三分。在霍家的教育下，有才不露的思想深入人心，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的村民生怕被人嫉妒惦记，对船队的事守口如瓶。表面上，他们还是一群渔民。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铁匠们造完闸门又开始忙着造船，每天都引来无数好奇的人围观，看这前所未有的大船是如何造起来的。
伍婶死了男人，船队又不要她，竟前所未有的落魄起来。她自己本就没有讨生活的本事，连村里分给她煮饭的工作也嫌弃，还把自己当官太太。此消彼长，她连衣着都算不得村里好的了。她把一切过错归到墨晓夜身上，整天在村口骂骂咧咧能坐上一整天。
她每天苦口婆心，一会儿劝说把鱼扣点下来私自卖高价，一会儿说墨晓夜是衰神会给覆浪堤带来灾祸……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到吃饭时，她又厚着脸皮去船队讨食，别人也不能不给她。
覆浪堤人来人往，她竟另辟蹊径做起了卖石头的小生意。薄石片都是她从废墟中捡的，都是往日里搭灶台所用。里面有虫有鱼，或者就是几片草叶，竟像活生生印上去的一样，算是覆浪堤的特产。外人没有见过倒也稀奇，偶尔也能卖出一两块。她一面泄愤努力抹黑墨晓夜，一面希望像顾文冲般好运，结交上贵人。
灾后工作逐渐接近尾声，新的问题暴露出来。粮食和药物短缺，海特族的支援却迟迟未到。尽管覆浪堤的海鱼源源不断送进城里，还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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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覆浪堤的男人们为了整个幽冥城的温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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