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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灵药 by 祝灵-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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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的话就只剩两个球了。

  秦绎弯下腰,指法标准,角度精确,眯眼瞄了瞄主球和5号还有球袋之间的直线。只要直接进袋的话就OK,根本不存在什么难度。

  出杆,秦绎手肘稍微弯了弯,球朝另一边飞走了。

  叶楚澜一下高兴起来,又不敢叫出声,小声说:“我的!”

  他可能满脑子都是角度线路,都是怎么才能赢了这桌球,竟然一点看不出来这是放水。

  秦绎撑着球杆在一边笑他,好像自己才只答应赢了也只回答一个问题,有必要这么激动?

  但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叶楚澜一直到打完最后一颗球都一样的面色凝重,直到他一杆把最后剩下的黑8打进洞,才擦擦汗,笑:“不好意思,这个我以前常常玩,确实比较拿手一点。”

  他没有注意到秦绎的黑脸,继续解释:“我家里就有台子,要不要下次一起来?”

  等到发现秦绎不太高兴,已经有点晚了,而且用的方法也不太对:“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再来一局么?要不我们再重新……”

  最后终于有点顿悟过来。秦绎这种人啊,根本就是不喜欢输吧,哪怕下了“赢了我就让你怎么怎么样”的赌约,输掉还是有可能跟你翻脸……

  于是只好过去解释:“这个,我跟你说吧,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呃,我家里情况不太一样,那时候我就经常在家里亲戚照顾的娱乐场玩这个。后来差点要去少年组比赛……结果我没去,平时还老输给我的一个朋友去了,还得了那年少年组的金奖。我算是半职业的吧,对不对?所以真的不要太往心里去。”

  秦绎想请他闭嘴,最后还是竖放了球杆,说:“刚才你问什么来的?我将来计划是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我的保险受益人。”

  说罢他推门要走,被叶楚澜挡在身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楚澜急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必须要不停换恋人,如果不是的话就要考虑我。但我实在是不清楚,比如Aria……”

  “那个护士?”秦绎狐疑地看着他。

  叶楚澜知道不小心说漏嘴,耳根一热,一时接不上话。

  秦绎看了看他,指着自己。“我可是患有你最恐惧那种病。不是吓得连见我都恶心,录音棚都不肯来吗?”

  叶楚澜停顿了片刻才回答。“闭上眼的时候是会怕。可是睁开眼看到你,就不会了。”

  “是吗。”秦绎手插在裤兜之中,上前了一步,平视叶楚澜的眼睛。“喜欢我什么?睁开眼就不会怕了?那你喜欢看到我吗?喜欢的是这副皮相吗?”

  叶楚澜犹豫了很久,说:“是。喜欢一个人的外表有错吗?很多人不是说,他们喜欢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的内在,所以不管那个人的外表变成什么样子也无所谓。那我喜欢你的外表,不在乎你内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对吗?”

  秦绎被他的逻辑弄得笑了。“可是外表是会变的。正常人的外貌都会衰老毁坏,而像我这种人,大概会朽坏得更早。想一想,要是现在我同意你的选择,你会迎来的最终结局是什么。想一想,不觉得恶心吗?受不了吗?”

  叶楚澜闭上眼,想了半天,又睁开眼。“我想不会。你以为内在是不会变的吗?要是不会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夫妻反目的离婚官司了。可是,这件事毕竟是有束缚的。爱过当初的样子,难道之后就能说走就走吗?喜欢只用一瞬间就可说出,也许是持续不了多么久的热情,但至少对于我来说,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喜欢一个人,那么之后的一生,只要他不赶我走,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有需要的时候。说爱是那么简单的事吗?我不觉得……连遇上一个可以说的对象,都是千百人中间难于相逢的幸运。我喜欢你,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中间弄错了一些事,可是现在发现还是没有办法。我喜欢你,你说是凭外表也好,反正我连你的内里和所有都一起喜欢了。我们结婚吧,这样就有契约了。”

  秦绎被连续击球入袋一样连贯的表白弄得有点头晕,听到最后一句话,更是彻底破功。他推开叶楚澜。“走了走了,不跟你扯。”

  叶楚澜显然还没有出戏,一回身把人拦腰拖住。“我是认真的。拜托你至少认真一点回答我……哪怕拒绝我好吗?”

  秦绎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完全超出自己所能招架的范围。他说:“你要我回答什么?内在会不会变?可能会吧。难道之后就能说走就走吗?我不知道。说爱是那么简单的事吗?我不知道。最后,我不结婚。回答完毕,现在可以走了吗?”

  叶楚澜深邃地看着他。“好吧。现在说结婚也确实有点早了,这个过两天再说。现在我们算是复合了吗?”

  其实连叶楚澜也没有预料到事情最终会发展到这样子,但是戏台就跟码好的一样一出出上演了。

  他就像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样说出那些台词,从知道秦绎生病是因为他的责任起……也许更早一些,从早上在这个凉风习习的海岛看到秦绎的时候起。也许还要更早一些,从他那天夜晚终于下定决心跟秦绎摊牌分手,却反复都无法释怀的时候起。

  这到底是爱情,还是同情心呢?

  他分辨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看着秦绎在身边,却心无杂念丝毫也不动摇的。

  在叶楚澜的心里,遇上秦绎之后所产生的爱情好比惊涛骇浪,一旦掀起第一个浪头,就势必翻起第二个,第三个,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经久不息。

  而对秦绎来说,什么风浪他又没有见过?

  在叶楚澜身周掀起的这场海啸,打湿了秦绎的几绺前发。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扑面而来的巨大水雾。

  他觉得叶楚澜已经没有救。

  他在一段时间内是疯狂的,而且这种疯狂是可以把玩于鼓掌之间的。

  秦绎对叶楚澜的爱情论只能下如此结论。

  ——他对与自己的容貌陷入热恋的人又能下出多好的结论?

  除了显而易见的优点以外,叶楚澜并没有什么显著易见的缺点——音痴并不能算在人格缺陷之内。

  但叶楚澜的那一套说辞很难取得别人的信任。

  一个对恋人的理想主义者,一个道德上的精神洁癖家,容易受到良心的谴责,由这所拼凑成的叶楚澜的轮廓,亲切之中带着一点不真切。

  而秦绎,迷惑人的外表之内是恐怖分子一样的内里,随时可以破坏一切道德和规范的蠢蠢欲动的能力,面对这样出现的叶楚澜,他不由得想,如果他是在状态最好的时候碰见叶楚澜,是否能将这个人彻底破坏,从芯子里面粉碎殆尽?

  这样的想法只萌动了一瞬,他明白自己的力不从心。对于现在的他,所剩下最好的东西都是回忆。秦绎是这样一种人:他什么都要是看起来最好的,如果要不到,那是因为他根本不要。可是他的健康注定不会是最好的,这种事情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事实上在决心启程回国的那时间起,他已经差不多等于放弃再过那种没有质量的生命。

  酗酒,熬夜,没有规律的生活,常年虚无放纵的人生,他原本也没期待过会健康终老。但是HIV阳性,这种击溃人心理防线的传染病,还真是尤为恼人。报应来的太快了一些,他觉得自己的黄金年代似乎还没有过去,在尝到恶之果以前,他还想持续之前的生活。在医生警告他必须用药物控制病毒前,秦绎的生活作风依然不改,他也试过遵从医嘱,但是药物反应太痛苦,影响创作,对他来说还不如毒品。

  秦绎于死也有一种恐怖。但对他而言最紧要的恐怖却是——他不再是完整的,百分之一百的他自己。被副作用或是病毒本身摧残,而只剩下七八分的自己,他自己都不肯看见。

  于是有一天他突然醒悟一件事,像自己这么于世界没有正面贡献的人,活几天或者活几年其实没有什么分别,最好应当是每天都用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去做令自己高兴的事。比如突然空降回国,整秦非一顿什么的……

  到了这个份上,他不在乎钱,不在乎声名,甚至不计较逻辑性,做事的一切原因都是令自己开心。

  这都是没有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尽管过程中并非只遇到高兴事,偶尔也会有连他也控制不了的事情发生。

  最控制不了的,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和弟弟兄友弟恭的亲密关系大概有点走过头,导致自己不但没有资格随便病死,还要被逼在这个海岛遭受疗养囚禁,甚至必须接受护士监督,每天吃药,一万遍想吐,只是为了委屈地延长一点生存时间。

  秦绎觉得这种状态,真是十分滑稽的,短暂时间也好,他就不能拿叶楚澜解解闷吗?

  叶楚澜察觉到秦绎脸上变化了微妙的表情。这也许不太直白,但仍是正面的。他微侧了侧挡在路口的身体,秦绎推开他的肩,擦身走过,同时暧昧地说:“那么你不要后悔。”

  叶楚澜立刻说:“我不会后悔。”

  哪里有人能许诺爱一个时日无多的人而不后悔?要么许诺不是真的,要么他在承受那许诺的后果时后悔余生。

  叶楚澜说出口时明白自己好像在讲电影台词。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情知这剧情必须这样走下去,不然秦绎会被孤零零落在一边无人搭理。承诺时越郑重,种下的痛苦就越多。但是这些都由自己来承担就好了。

  ☆、偶尔也要温情一点

  夜晚的海湾,潮湿中带着一些温柔。他们坐在靠窗的沙发边,几片棕榈树叶子在外面垂下来。秦绎拿着他唯二带了过来的两把乐器中的一把,叶楚澜笑着说:“休病假都不忘记工作?”

  秦绎低头调弦,耐下性子解释道:“不是工作,是答应秦非的帮忙。以前说龙传奇的复出演出,我会代替他弹吉他,这事一直排在日程表上,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乐队排练过。结果前天秦非给我空降一通知:说跨年晚上他们要在电视台直播出场,让我随便练下到时候用上。”

  叶楚澜一听立刻皱眉:“跨年还剩几天?那时候又冷,你身体没有完全好,不能够奔波的。”

  秦绎手指扫过吉他弦,挺随意地说:“异地连线,当天晚上龙传奇还有一部分粉丝都会来S城。哦对了,”他又抬头看叶楚澜:“到时候S城说不定有记者狗仔,你小心一点不要被拍到,当然,想炒点什么新闻的话就当没听到我上句。”

  本来心情大好的叶楚澜听到这一句,安安静静闭了嘴,呆在一边。他要炒作新闻?炒什么新闻,又和谁炒?秦绎也许只是随口说话,却是经常让人寒心的,其实叶楚澜倒真想看看,如果自己和一个圈内人在海边度假的新闻被狗仔拍到,结局是谁背上炒作名声?

  秦绎弹了几个音节,突然停下来,抬头看叶楚澜的表情。“发什么呆?这首歌以前有没有听过?看下我和秦非谁弹的比较好。”他指一指客厅中间正消声播放着龙传奇演出录像的监视器。

  “……”秦绎竟然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叶楚澜一边震惊着一边运转了自己全部的智商。说当然是你比较好吗?接下来要是问哪里好怎么办?这混蛋不知道他是音痴加乐盲?

  秦绎却其实没有等他的回答。他盘起另一条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继续演奏复杂而快速的旋律。

  这一段的最后一个琶音结束,他抬起头来,笑了笑,说:“要是两年前,那当然是我比较好。可是LIVE毕竟不同,台上的乐手是要把台下每一个人的能量都压制回去的。缺了秦非演奏吉他的龙传奇,舞台上的力量缺口超过四分之一。怎么办呢?我现在好像也不是那种power满点的状态。”

  他的笑意里带了一分自嘲。

  叶楚澜刚刚发呆时纠结的情绪一下子被赶跑了,只剩下难过和温柔。

  通向开阔海面的阳台吹进丝凉的风,叶楚澜起身去把百叶门合上。

  吧台上只有咖啡,他上上下下翻柜子却没找到别的热饮,他猜问秦绎肯定也是没有用的。不想再叫客房服务进来打扰自己,叶楚澜给秦绎倒了一杯热开水,自己也陪着喝。

  秦绎接过水杯,拿在手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叶楚澜问:“要不要吃芒果?我帮你剥。”

  秦绎没有说不要,叶楚澜就在他身边坐下,专心地对付那一只热带水果。

  芒果又熟又软,撕下来是皮肉淋漓的,但是这样也会很香很甜。

  “等一下,你去拿把刀来。”叶楚澜被推了一下,回头看见秦绎拿走他手里的水果。

  “这个不好用削的……”叶楚澜刚想给秦绎讲几句人间的常识,对方已经在茶几下面找到了水果刀。

  他把叶楚澜撕的那一面反过来,从反面的头上开始用刀尖,没有几秒钟的时间,芒果皮连成一圈,漂亮地滑落下来了,带着一点点果肉。

  叶楚澜目瞪口呆地看完。秦绎淡定地放下刀,右手把热带水果递到叶楚澜面前,藏着忍笑的表情。“你吃。”

  叶楚澜颇有难堪。“不,本来是给你……”

  “我再拿一个不就好了。”

  咬了一口汁水淋漓,又香又软的热带水果,叶楚澜侧脸看一眼低头削着果皮,藏着表情可能还在嘲笑自己的秦绎。忍不住碎碎念道:“苹果梨子也就算了,你怎么可能连削芒果皮这么困难的事情也会做。”

  “为什么不行?我还会削比这更软的番茄皮,要不要看?不过收费的,表演一次要一千刀。”秦绎很快地说。

  叶楚澜心情复杂地啃水果,头壳略微发痛。

  他这辈子本来就没有试过那么多次爱情攻略,最近更是除了秦绎就是秦绎,可是这个人也太过棘手了吧。

  不是一个人孤零零被扔在热带海岛养病,没了他的守护就不行吗?根本不是啊,自己存在的必要性一点也没有。

  叶楚澜陷入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就会没有多余的情绪去跟秦绎制造话题。他一不说话,两个人之中就又是冷场。秦绎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又意识到一件事:他不是收了一只随时随地热情高涨,可以翻个肚皮打个滚,供自己打发闲暇无聊时光的宠物;而是收了一只虽然还算听话,却思想颇多,动不动就忧郁起来的宠物。

  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啊。秦绎把吃剩一半的水果扔在垃圾桶里,捂了捂嘴,咳了两声,说:“我不舒服,先去洗手,然后睡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叶楚澜呆了片刻,如梦初醒地站起来。“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那个护士或者医生……”

  秦绎皱着眉头:“不用,反正差不多也到了上床时间,我去洗澡了。”

  叶楚澜跟了几步:“用不用我帮忙?”

  “帮什么?”秦绎忘了一眼叶楚澜放在玄关处的拐杖。“别在我的浴室滑倒了,到时候再摔个二次骨折你的公司要打官司索赔我可不负责。”

  他没说的时候还好,讲完这句话,叶楚澜立刻奋不顾身地说:“没关系,公司有给我买保险的。”

  到了浴室一切便顺利成章了。叶楚澜发现秦绎这边的套房是双人格局,和自己那边的休闲风并不一样。浴室正中心形的两米浴池,放满水再铺满玫瑰花瓣?等等这只是脑补。跨过干燥见底的大理石浴池,秦绎三两下扒了衣服,拿起花洒往头顶上冲。

  一晃眼就猝不及防就暴露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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