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是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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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苏白脸上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喃喃自语，“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二十】

　　当日，苏白便带着莫息梧去了车易所葬之处。
　　黛色的山峦绵延起伏，绿水碧波环绕蜿蜒，入目满眼的翠色，这便是青崖山，古今王侯将相死去都会被安葬在此。
　　如今正值晚春，雪白的柳絮飞了漫天，莫息梧跪拜在车易的墓碑之前，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抚着那潮湿的青石墓碑，一言不发。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都诉不尽他对车易养育之恩的感激，良久，他终于端起手中备好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又高高端起另一碗酒，撒在墓碑前：“走好。”
　　“息梧，”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苏白终于开口，他一手扶着莫息梧的肩膀，一面淡淡道，“若是哪日为师去了，也为为师立一块这样的墓碑，就在我们第一次见的那棵桃花树下，好么？”
　　“你胡说什么！”莫息梧蓦然站起身，脸上有些恼怒。
　　苏白神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莫息梧的面颊，微微笑道：“就知道息梧不想为师死。”
　　“胡闹！”莫息梧脸刷地红透，忙甩开苏白的手，兀自沿着山路向山下走去，颇有些仓皇逃窜的意味，因听到苏白从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他又转过头道，“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呵呵。”苏白看着莫息梧恼羞成怒的样子，觉得十二分有趣，“当真是个孩子。”
　　“少在那里装老成。”
　　“老成是装不出来的，息梧。”苏白揽住少年的腰肢，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为师若是不老成，怎么保护你。”
　　“你、你干什么……”莫息梧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却已经没了先前的拼死挣扎，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苏白的气息，只面上还有些过不去。
　　苏白看出了莫息梧的心思，狡黠一笑：“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坏孩子。”说罢，也不理会莫息梧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辩解，自行携着他一同下山回了桃林。
　　两人回到桃花林时天已经黑透，苏白牵起莫息梧的手，幽幽然道：“息梧，今日莫要回去了吧。”
　　莫息梧抬眼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木阁楼，那窗中透出的一灯昏黄烛光在黑夜中显得迷离而浮醉，让他不禁想起了某个雨夜，莫息梧浑身一颤，本能后退了一步。
　　“你今日心情不好，需要有个人陪你。而且，为师这些日子，很想你。”苏白白皙的手指划过莫息梧俊朗的面颊，最后落在了他的腰间，苏白走近莫息梧身旁，轻声耳语，“息梧，为师好希望你莫要总是只在春宵一刻时才敢直面自己的本心。”
　　“你，你乱说什么……”莫息梧垂着头，双目盯着自己的脚尖，什么叫只在春宵一刻时才敢直面自己的本心？他平时心中也是有苏白的，只是不愿承认。
　　“息梧。”苏白唤了莫息梧一声，将这个倔强的少年紧紧抱入怀中，一手托着他的脑后，迫使他看着自己，“告诉为师，你喜欢为师。”
　　“……”莫息梧双目躲躲闪闪不敢直视苏白，却无奈脑后被他按着，不得不面对苏白咄咄逼人的目光。
　　“告诉为师。”苏白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眼中是满满的期待。
　　“……”莫息梧听到自己心跳极快，两耳滚烫滚烫，他微微动了动唇，没有足够的勇气吐出那几个字，正出神想着，双唇瓣却被覆住，灼热深深，任苏白的舌灵巧地舔舐，转而又被蓦地撬开，对方的舌就这样长驱直入，不留一点空隙让他喘息，直到吻到他快要窒息时才缓缓松口。
　　“告诉为师。”苏白轻轻喘着气，仍在执着一个答案。
　　“我……”莫息梧语塞，他眼看着苏白又要吻上来，忙伸手捂住了苏白凑上来的嘴，声若蚊鸣地说了句，“我……我喜欢师父……”
　　苏白眯起眼睛，依旧不放过莫息梧，道：“说你喜欢‘我’，不然……还要吻你，吻得更深更久……”
　　莫息梧一听，脸色忽红忽白，他低低垂着眼帘，过了许久，似做了很大的决定，才丝若游丝地呢喃了一声：“我……喜欢……喜欢你……”
　　话刚说完，苏白便不守信用地狠狠吻了过来，而且很深，很久……

　　【二十一】

　　莫息梧这次学会了婉转相就，他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转为婉约承欢，直到苏白将他抱入那一片熟悉的轻纱罗帐中，才在脑中闪过一丝清醒，他心知自己在做什么，但又如何？爱都爱了，一次两次，就算三次四次，都不再是难以接受的屈辱，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垂着眼帘看着眼前俊美的人儿，嘴里轻轻呢喃：“苏白，苏白……”
　　“息梧，我不想你再躲避这一切。”苏白深深在他的锁骨处吮出一个红红的烙印，碎语道。
　　不躲避，莫息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嗯。”
　　浮生一梦醉金宵，莫息梧脑中浮出上一次两人缠绵的情景，他睁开双眼，看到苏白光裸的皮肤，心中一荡，双臂就缠上去，微微仰头，就住苏白鲜红欲滴的双唇，反复吻着，细细碎碎。
　　显然他的主动调动了苏白的情绪，那貌美如画的男子也伏下身，潮起潮落地不断与他缠绵起来。
　　“息梧，快乐么？”苏白口含一颗莫息梧胸前的茱萸，轻轻一咬，换来他丝丝低吟。
　　“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莫息梧顿了顿，双手抚摸着苏白绸缎般的长发，微微道，“没有比这更快乐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红浪银涛，昏醉不知今是何年，温香软玉依人难解，缠缠绵绵直到天明。
　　苏白再次醒来，习惯性地伸手往身边一摸，却触及一片冰凉的棉被，他微微一怔，不禁皱了皱眉，自语道：“这傻孩子……”
　　却说昨夜莫息梧待苏白睡熟后，才摸着黑悄悄离开了这片桃林，他踏出阁楼时不舍地回首望了一眼苏白的卧室，方决绝地上马而去。
　　黑夜中，他朝着北方奔去，那是胡族的地盘，他只想亲眼证实穹岳是真的叛变。尽管他是相信车易的，但穹岳毕竟跟着他打了那么多仗，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仪玥国待穹岳亦不薄，他一万个想不通，为什么穹岳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日夜兼程，五日后，莫息梧终于来到了瀛国的边境，他换上一套胡族衣衫，混入了其中，第二日晚便潜入了瀛国的将军府。飞檐走壁四处巡了一圈，莫息梧都不曾看到穹岳，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夜行衣，心想兴许是车易看错了，正有些欣慰，忽听得脚下的屋檐下传来一阵靡靡的j□j声。莫息梧听声音总觉得哪里不对，下一刻便发现竟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一阵强烈的好奇心蔓延上心头，他伸手揭开了檐上的一片瓦，探头去看里面的情形。
　　如他所想，两个光裸的男人一上一下，纠缠在一起，那身处下方的男人容貌清秀，惨白的面色上浮着两陀潮红，双眼半睁半闭，一双唇被咬的透红，修长瘦弱的身骨在上方健硕的男子身下显得楚楚可怜。
　　莫息梧看呆了，他看的清清楚楚，那被压在下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穹岳！而那个伏在穹岳身上的男人，竟然是结崭。
　　一时间莫息梧心中翻江倒海，百味交杂，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穹岳是个断袖？他投降究竟是因为喜欢结崭还是另有其他？莫息梧心中乱糟糟的，待他再次去看屋中人的情形时，却正对上穹岳鬼魅一般的双眼。
　　“谁！”穹岳惊喊了一声，几乎同时，结崭亦翻过身，闪电般击出一道掌气，蓦地打散了莫息梧脚下的瓦片。
　　随着一阵哗哗啦啦的瓦碎之声，来不及躲闪的莫息梧惊叫着掉了下来，正砸中那张春塌。他想撑着手坐起身，却不想手所触及的是一片粘滑的j□j，一打滑，反而又躺了下去。
　　莫息梧心中正犯恶心，余光瞥见两个人影，是穹岳和结崭，此时两人已然都披了件宽大的袍子。
　　结崭疑惑地看了看这个偷窥他们的黑衣人，此人那双不可一世的眸子极度眼熟，他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去扯那人遮在脸上的黑布。

　　【二十二】

　　结崭虽然已经多半猜到这黑衣人是谁，但当莫息梧的容颜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不过转而又面露邪魅的笑意。
　　一时房间内鸦雀无声，无人知道该从何说起，三人都没想过这样的情形会发生，各自心中都是一片空白。
　　“穹岳……你……”莫息梧看了看曾经忠心耿耿的军师，竟不知该问些什么。
　　穹岳冷笑一声：“既然将军已经看到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莫息梧想求得一个原因，他定定看着穹岳，希望他能给一个解释，哪怕荒唐的，足够让他莫息梧杀了他就足以。
　　“为什么？那我便告诉将军，我是北凉国人，下面的，就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北凉……”莫息梧无奈一笑，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军师竟然是个战俘，“好，我明白了，那今日，我便替车易报仇！”说罢，莫息梧面色陡然凶煞起来，他翻身一跃，拔剑出鞘，直直刺向穹岳的心窝。
　　“慢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结崭伸手格挡住莫息梧斩下的手臂，道，“难得你今日来，倒让我好好招待你一下。”
　　“少废话！”莫息梧看结崭拦住自己，不由恼怒，便和他撕斗起来，却不想结崭并无意与他多战，躲躲闪闪，眼中是满满的淫靡。
　　莫息梧见结崭这样的神色，心中窝恼之极，眼看就要刺中结崭的要害，却不想腰间一麻，手上使不上力气，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莫息梧心知自己被点了穴，狠狠瞪着结崭，“竟然用暗器，卑鄙！”
　　结崭轻笑一声，将浑身无力的莫息梧抱上墙角的一张春凳之上，伸出手掌细细摩挲着他的面颊。结崭的手掌不似苏白那样细腻，因为常年征战，又居于塞外，手上显得粗糙，如同细细的磨砂划过，酥酥麻麻。
　　“卑鄙又如何？只要你到我的手心中，做什么我都可以。”
　　“哼！”莫息梧闭上双眼不去看结崭，“要杀要挂，随你！”
　　“将军大人，杀了他！”穹岳看结崭对莫息梧面露喜色，觉得不对，忙上前撺掇结崭，“杀了他，仪玥国就少了一员大将，一攻便破！”
　　结崭似没听到穹岳的话，只定定看着莫息梧，自言道，“我一直在等你，这次总算有个机会。”
　　“将军大人！”穹岳走上前拉住结崭的胳膊，惊道，“你……你莫不是对他……”
　　“对他动了心，”结崭并不看穹岳，接着微微一笑，“第一次见他，我的心就在他身上了。”
　　莫息梧听着，心中懊恼，索性睁开眼盯住结崭吼道：“你对我动心，还不如杀了我！”
　　“是要杀了你！”不等结崭说话，穹岳便上前给了莫息梧一个耳光，道，“你既然到了这里，哪还会有活着回去的道理……”
　　穹岳话未说完，就已然被结崭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放肆！”结崭剑眉星目，怒气冲冲看着穹岳，眼中不见一丝爱怜，“杀不杀他，其实岂是你这种人可以胡言乱语！”
　　穹岳怔了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莫息梧十分惊讶的目光时，才明白自己在结崭心中是怎样的地位。
　　“你疯了！”穹岳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不甘心地指着瘫软在春凳上的莫息梧，几乎是嘶吼道，“他是仪玥国的顶梁柱，你不想灭仪玥了吗？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竟然不杀了他！”
　　“哼，穹岳，你今日身体大概有些不适，回去休息吧。”结崭挥了挥手，示意让穹岳退下。
　　“将军大人！”穹岳捂着火辣通红的脸颊站起身，“你可以不把穹岳放在心上，但这是你功成名就的大计啊！”
　　“够了！”结崭冷冷道，“莫非让我亲自送你回房？”
　　穹岳愣了一下，原本愤懑的面色瞬间平静下来，末了，嘴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将军还是多想清楚吧，卑职告辞。”说罢便消失在了门口。
　　莫息梧在一边看得惊讶，他从未想过今日来这里会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嗵嗵乱跳，脑中正一团乱麻，忽觉蓦地身子一轻，原是结崭将他抱起。
　　“你干什么！”莫息梧回过神，惊恐地看着结崭。
　　“你说呢？”结崭俊朗的面上露出一抹坏意满满的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莫息梧，“莫息梧，我虽是个粗人，打仗完了便烂醉花间，有过无数相好的，却从未对哪一个像对你这般痴心。我结崭相信直觉，虽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的海誓山盟，但是你要什么誓言，我就说给你，此生不改，怎么样？”
　　“没有这个必要！”莫息梧怒目瞪了结崭一眼，却不想换来了他一个宽容的笑。
　　结崭将他抱上床，嘿笑道：“不管你要不要，反正我是要定了！”
　　莫息梧一听，脸色都变了，正想挣扎，忽听门口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声音：“你想要就要？我可不同意。”

　　【二十三】

　　结崭没想到竟然会有生人闯入，背上一紧，转过头一看，只觉春风拂面，桃花灿烂，心神不由一荡，他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男子，粉面含春，风骨自成，腰身百转，一袭宽大的白袍在风中翩然翻飞，恰如踏月而来的仙人。
　　“苏白……”莫息梧没想到苏白竟然会在此时赶来，心中大喜，急切切地望着他。
　　“苏白？”结崭眉头轻轻一皱，嘴角浮起意思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贵人，我真是有失远迎。”
　　苏白含笑：“结崭将军果然不同凡响，苏白隐居多年，将军还能记得。”
　　“都说仪玥国小王爷一表人才，果然名不虚传，结崭这次算是开了眼界。”结崭拱了拱手。
　　“将军谬赞。”苏白狐媚的眼角弯出一丝笑，“今日苏某来不是和将军叙旧的，还请将军把人还给我。”说着，苏白指了指春榻上的莫息梧。
　　莫息梧迷茫地看了看苏白，什么小王爷？他听得一头雾水，又听结崭道：“哦？我若是不放呢？”
　　苏白掩嘴轻笑：“只可惜你没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结崭眼前晃过一道鬼魅般的白影，在定睛看去时，哪里还有苏白和莫息梧的人影！
　　“好一个小王爷，这身手只怕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吧……”结崭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赞叹，他捏紧了拳头，暗暗道，“莫息梧，我会得到你的。”
　　一切来的太快，莫息梧反应过来时，苏白已经将他抱上了马背，他自己坐在他身后，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一声嘹亮的“驾！”划破夜空，跟着马蹄嘀嗒，将二人送出了很远。
　　“苏白……我……”莫息梧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
　　“什么都别说，没事就好。”苏白低眉深情地望着他，半嗔半怪了一句，“以后别做傻事了。”
　　“我没做……”莫息梧嘀咕了一句，忽又想起什么，忙问道，“刚刚结崭为什么叫你小王爷？”
　　苏白早已料到他会问自己，微微一笑：“以前和皇室有些恩怨，总之现在我落得个闲人之姿，那些事不提也罢。”
　　莫息梧见他不愿说，也不好再问，却仍旧一肚子狐疑。苏白见他欲言又止，也不多解释，轻轻低首在莫息梧耳边吹了一口气，喃喃低语：“息梧，以后别擅自行事了，这次若是给那结崭得逞，我可要自责死。”
　　听到苏白又提到刚才的事，莫息梧耳根瞬间滚烫滚烫，他低头说了个是，便没再和苏白多说，心中却一直想着刚刚结崭叫苏白小王爷的事。
　　二人行了一夜的路，都有些疲乏，眼看东方已经泛白，苏白便携莫息梧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