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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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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的时候,山林里的光线更加昏沉,赵子衿看着那个死去一样的孩子,突然撑起抖如筛糠的胳膊,将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靠坐在猛虎身上,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艰难的划破坚韧的皮毛,从露出的血肉上割下一块,朝嘴里塞去……
  
  他吐了不知多少次,却一次又一次的将腥气扑鼻的生肉往嘴里塞,直到最后连吐的力气都没了,将肉在老虎身上戳碎了,直接塞进嘴里,捂着嘴巴狼吞虎咽,面色发狠,嚼也不嚼。
  
  那狠相和姿态,比之前破巷子的那个脏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子衿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偷窥者,他像是林间的一棵树、一阵风,跟在那孩子身后,看着他找了处清泉洗去污迹,露出入骨的伤痕和精致的眉眼,看着剥掉虎皮摊平晒干给自己打了个铺盖,看着他掉进蛇窟被撕咬缠绞,浑身是蛇齿印和溃烂的伤口,奄奄一息的在蛇窟瘫了十五天,靠吞食蛇胆续命……
  
  他看着那个孩子在满是危机的森林里,命悬一线的过活,身子渐渐抽条舒展,隐隐有了少年的修长和挺拔,身形越来越快,周遭的蛇虫也越来越多。没有火种,茹毛饮血,没有衣物,裁藤编就,没有人说话,他也一言不发,只是背对着自己,拿枯枝在沙地上笔画,等他走开了自己上去偷看,沙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两个排在一起的名字:容颂辞,容颂语!
  
  眼前画面再次扭曲,赵子衿眼前一黑,这次连意识也被吸入那道风形的漩涡里去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终于想起来,那个狼吞虎咽孤独求生的孩子,就是上一世的,他自己……
  
  “子衿,醒醒。”有人轻柔的拍着他侧脸,赵子衿的灵魂里刻着那道声音,一响起,他就安心又高兴,他还未睁眼,却抬起酸软的手臂,将手心贴上那抹温热所在,收拢指尖握紧,呓语似的唤了一声阿恽,睁开眼的瞬间,就对上那人带笑的眼睛,以及实实在在一声应答。
  
  顾恽望着他,抬手拂开他因为扭头而垂在眼睫上的白发,温柔笑道:“你醒了。”
  
  赵子衿刚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此刻还沉浸在容颂语的过往里,有些发懵,他盯着顾恽看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平沙,私自离京可不是小罪名,他挣了挣就想爬起来,问道:“阿恽,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恽抬手按住他,笑道:“乱动什么,刘叔累趴了,你再出岔子,他可没精力管你了。我么,探亲返程北上,为何就不能在这里了?”
  
  赵子衿一愣,心里迅速思量开了,听他这意思,是偷摸从都城出来的,刘叔既然也跟来了,那就说明他和父王一定打点好了,知晓他突然回京的人,估计都封了嘴,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对外的说辞,约莫是回京路上被堵在云锣,偶遇刘叔一行。
  
  若是这样,那自己就不用担心了,赵子衿目光上扬看着他笑,撇去朝廷的复杂权力纠葛和沿河一代的□,他其实很想见他,做梦都在想。他心无顾虑,心上人又近在眼前,心头舒畅,连浑身气流的窒息都烟消云散了似的,抬手揽住那人坐在床头的腰,自下而上盯着顾恽浅色的唇,声音极低的说:“阿恽,你头低下些,可好?”  
  
  他这模样,像极了觊觎别人糖果的幼童,明明嘴角在淌口水,却因为心底那点羞耻和自尊心而不肯就范,只敢拐弯抹角的提点,希望别人能听出他话里潜藏的意思,扭捏的紧。
  
  顾恽忍俊不禁,他虽然一直知道赵子衿在装傻,可没捅穿的时候,那厮装的行云流水,也就瞧不出扭捏来,分别前晚揭底儿了,再见面,赵子衿这又脸皮子薄,装不下去了,正经起来的小模样,带些羞赧和难为情,竟然如此良家,被自己一言不发的盯了这么一会,耳根居然渐渐红了,实在是青涩的厉害,人尽可欺的纯良。
  
  顾恽这人瞧着斯文正经,骨子里其实酿着坏水儿,不多不少,刚好只对亲近之人瓢泼,这会子被王爷的良家妇女架势勾出了恶趣味,忍不住就想逗他。只见他微微偏头双目微瞪,一头雾水的盯着赵子衿疑道:“子衿,你是怕隔墙有耳么?”
  
  赵子衿被他问的有些懵,盯着他思索,隔墙有耳?他就是想同他亲近,又不是要和他说什么秘密,有耳没耳,关他屁事。
  
  顾恽憋着笑,接着一本正经:“没事,左手边住着赵全,右手边住着刘叔,两人都关着门休息,门口还有时伍守着,你要说什么,放心说吧,我听着哪。”
  
  赵子衿张口正要解释,我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想亲亲你,又听顾恽抢话道:“哦我知道了,你刚醒,想必渴得厉害,你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说着作势欲起,赵子衿根本不渴,哪里会松开,连忙说道:“阿恽,我不渴——”
  
  顾恽嘴角听了依旧伸手去掰他手臂,嘴角抿不住的上扬一些又被他使劲压了下去,自以为是道:“不渴?那就是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得来。”
  
  赵子衿发力扣着不让他得逞,重重道;“我不饿!”
  
  顾恽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不饿?瞧我这记性,你多日未醒,想来最迫切的需求,定然是出恭,你忍忍,我这就叫赵全进来伺……”
  
  赵子衿再傻,也该瞧出不对了,顾恽鲜少有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简直到了一个人神共愤的地步,听着真心实意,却句句是废话,赵子衿回过味来,瞬间就意思到自己被耍了。他是个沉得住气的,心里恨不得将这厮推到了压在身下吻得喘息气短,面上却依旧崩溃道:“不要赵全!”
  
  顾恽故作为难:“那你要如何?”
  
  “不要如何,要你——”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手臂同时发力,将顾恽压倒在床,两腿岔开跪坐在他腰胯处,手腕上移去扣他十指,压在脸侧,两厢凝视间身子慢慢伏低,和他鼻尖贴着鼻尖,正待吻下,急促的脚步飞一般响起,至近处却突然来了个陡停,来人匆匆忙忙,赵子衿竟然来不及撤开。
  
  两人面贴面的扭头,鼻尖从对方脸旁擦过,就见赵全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站在不远处,见两人看他,愈发局促,结结巴巴的嗫嚅:“刘刘刘大…夫说王爷这……个时辰该醒了,吆吆…小的来看…看……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您二位继续——”
  
  他前头说的磕磕巴巴,到了后头却投胎似的噼里啪啦,字句都粘连在一起似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一口气飞快的说完了,转身夺命而逃,狐狸追赶的兔子般飞窜而出,瞬间就不见踪影,随后门板嘭一声巨响,被人从外头甩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饥荒瘟疫(一)

  
  胸口那一刀,伤口虽然不浅,刺客也刚吃饱喝足力气十足,可到底是个孩子,腕力和准头都有失火候,对于赵子衿这样的高手,从金蚕蛊搅乱的真气顺畅后,也就算不上什么大碍了。
  
  他醒来就和顾恽在房里厮磨窃语了一个时辰,赵全红着脸贴在门板上,恨不能化成一张封条,谁也不让进去,直到门板被从里头叩响几声,他才将自己从撕下来,心虚无比的垂着头,看着门扇从里拉开,走出绛红青碧两角长衫来。
  
  两人出来后,赵时伍也从门里走出来,四人去了最左边的一间厢房,里头躺着赵全嘴里的小畜生。
  
  那孩子被抬进去的时候昏厥着,大夫换了九盆水,才勉强将他身上的血污清理的差不多,撒了药粉裹完纱布,整个人就像是掉进面粉里的糯米团子,头脸四肢甚至脚趾,没没一处露着皮肤,白惨惨一片,很快又被沁出的血水染成桃粉艳红色,看着就叫人揪心。
  
  不仅如此,他还发着高烧,滚烫的热意在皮开肉绽的躯体上烧着,连见惯伤势的大夫都说,他能活到现在,当真是罕见,能不能醒,也是个未知的情境。
  
  瞧他的伤势,又听大夫危言耸听的描述,顾恽本来以为,没有个十天半月,这小子醒不来了,谁料才走到门口,就听里头一阵鸡飞狗跳,凳子被推到的声音、婢女哀求躺好的哭声,以及嘶哑的听不出原声的威胁,昭示着此间客人,已然转醒。
  
  顾恽眉毛一挑,扭头和赵子衿对了一眼,觉得这孩子实在皮实抗摔打,顽强坚韧的如同离离原上的野草,野火总也烧不尽,不知心里藏着什么春风。顾恽抬脚迈过门槛,心里却想着,这孩子,日后必然不会普通。
  
  屋里一片狼藉,能摔破的东西,一件也没留下,到处是破碎的瓷片,下脚的地方也没有;能推到的东西,在目前能力所及的范围,也都东倒西歪,而在这一片废墟似的厢房里,正上演着一场诡异的对峙。
  
  横陈着两个圆木凳儿的桌边,撑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小瘦子,他气喘嘘嘘虚弱无比,一手撑着桌沿不让自己倒下,另一手捏着一片破碎成刀状的瓷片抵对着两名婢女的方向。而被他指着的年轻婢女手臂搀挽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一个梨花带雨的哭着,右手捂住左手,指缝里却有鲜血蜿蜒沁出,另一个呜咽出声,也是一副惊恐神色。
  
  四人推门而入的动静,惊醒了对峙中的三人,皆都扭头看过来,神色态度却是截然相反。两名婢女认识这几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虽然不知那位白发的俊朗王爷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见了四人救星一般,愈发泪流如雨,连呼大人救命。
  
  那孩子就没这么弱气,他目光凶狠的扫过来,见多了个青衣人顿了一瞬,很快就锁定在赵子衿身上,见他气色苍白迷茫一晃,很快又清亮犀利,里头恨意迢迢如山似海,好像和赵子衿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张嘴嘶哑的说了几个字,捉摸不透意思,他说:“你没死。”
  
  他语气平平,好像说的是你没吃一样,听不出遗憾惋惜,也听不出庆幸雀跃,不知道他心里是想赵子衿死,还是想他活。
  
  赵子衿好心赏他一顿饭,没得投桃报李涌泉相报,倒是被回报了胸口一刀子,可他心里并没有愤怒和杀意,就是有些奇怪他为何要杀自己,同时也有些意外,再见这孩子,他怎么成了这副惨样。不过他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过来,想来是陈三思自作主张,脱罪心切将他打成这样。
  
  他一看到这个素昧平生的野小子,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有切身经历过相同境遇的人,才知道稚子孤苦的活下去有多艰难,与其说可怜他,倒不如说是在可怜自己。那时初到辋川,他也曾异想天开,吴歌会突然良心发现,趟进这毒林来救他,后来才发现,那当真是一场幻想,这世间除了自己,谁也依靠不得。
  
  可见他在泔水里掏捡,他又忍不住,想让他过得好一些,记得善意记得好,哪怕只是白驹过隙的转瞬即逝,也不至于将心凉透。 
  
  赵子衿无视他眼中的敌意,对两名婢女说了声你出去,就朝那孩子走近,赵全伸手想拦,被他抬手压下了,赵全又去求助顾恽,那人对他笑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着赵子衿渐近,那孩子握着瓷片转向他,戒备的盯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赵子衿走到桌边,抬脚挑起一方歪倒的凳子摆正了,坐上去,看着他道:“想和你谈谈。”
  
  “要杀就杀,休说废话,我和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无话可谈。”
  
  赵子衿曼斯条理道:“你死了,小梓怎么办?”
  
  那孩子额角青筋暴起,目光毒辣又痛苦,终于被激怒了,吼道:“狗官,不许提小梓,我杀了你……”
  
  他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中途却被一双青色的衣袖的揽住腋窝,他浑身是伤,一碰就钻心的疼,身子一软瓷片就被那人轻柔的卸掉,坠在地上砸成更碎的片段。那人揽着他,说了句别动,依样画葫芦的伸脚去挑凳子,却怎么也立不起来,还是那白发的狗官含笑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扶了一把才站住,随即他将自己按在上头,自己弯腰拾起一把椅子,坐在自己和那狗官之间。
  
  韩牧之费力的扭着头,去和顾恽对视,那人见他望过去温温和和对他一笑,韩牧之一愣,任他施为,自己也不清楚,这人明明和朝廷的走狗是一伙的,自己却不加反抗,可能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太过无害,又或者,只是他真的已经精疲力尽。
  
  坐下后那孩子依旧仇视的盯着赵子衿,虽然知晓赵子衿已经恢复,顾恽还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右手便随意搭在他瘦薄的肩膀上,看着赵子衿道:“你还问么?”
  
  赵子衿点头,抬眼淡然对上那孩子,道:“说完为什么想杀我,你就可以走了。”
  
  若他没有王爷那身份,韩牧之其实不讨厌他,相反,对于这个少见的给予他善意的男人,他甚至是感激的,不过一切都掩盖在对当官的深恶痛绝之下,他上翻着双眼,眼白一大片,看起来愈发凶狠。听见他说放他走,又结实的愣了一下,眼神却没有丝毫迟疑和欣喜,仍旧戒备道:“哼,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上当么?”
  
  “我说的是人话。”
  
  “呸,你们这些当官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都是些口蜜腹剑的腌贊货。”   
  
  赵子衿被骂的狗血淋头,不怒反笑:“我们?我和谁?”
  
  韩牧之咬牙不语,赵子衿看着他,抬手指着他旁边的顾恽,道:“除了他,我和任何人,都不是一伙的,还有,”他突然稍微前倾身子,挑起一边嘴角笑了下,“我希望你弄清楚一点,我对你杀我的动机,并不感兴趣,对你的小命也没兴趣,你扎我一刀,看在你还是个孩子以及对小梓的情分上,这次我不和你计较,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之所以问你,可能是难得善心大发想要管个闲事,你不领情,那就请便。”
  
  韩牧之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挑眉怀疑的问道:“你就这么…放我走了?”
  
  赵子衿站起来往外走,波澜不惊道:“对,水涝当头颗粒无收,我养不起你这样的饭桶,一刀杀了还损阴德,你要是走的动,自个走,走不动,就让你身旁凶神恶煞的大哥送你一程,阿恽,我们走吧。”
  
  “凶神恶煞”的赵全一愣,委屈不满的嘟囔告状:“爷,我不去!”
  
  事态急转直下,直接就大事化无,过渡极为突兀,韩牧之掏了死罪依旧有些消化不来,可赵全老陈醋一样浓郁的恶意,他老早就感受到,那厢不愿意,他这边还不屑于,当下十分鄙夷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不劳您大驾。”
  
  赵全挑眉瞪眼,被气了个七窍生烟,不住的捆袖子,像是要上去给这小畜生一顿胖揍。
  
  韩牧之本来以为赵子衿是欲擒故纵,谁料那两人走到门边脚步一丝停顿也没有,眼见着就要拐个弯不见了,他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冲动,忍着剧痛跌跌撞撞的追了过去,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等他扑倒在门框上,咂出哐当一声巨响,探出头往外看,那两人已经下了台阶踏上院内的青砖,闻声头也不回,听那白发男子道:“赵子衿,他是顾恽。”
  
  韩牧之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一抬眼那两人已到院门处,犹豫一瞬还是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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