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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蛋匪类作者:风花雪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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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宴平还真的从来没听过海晏河对他说这么多真心话,虽然海晏河对他存的心思走岔了,但到底他也是记得幼时美好的,只是他生于皇家,又是长子太子,哪怕有过一点点的悸动也会马上被自己扼杀吧?
  “……我会更快折断你的翅膀!”
  长剑直取眉心,海宴平一惊,虽翻了个身躲开,脸颊上却是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既惊又怒,还有被羞辱的不忿,再也不顾什么兄弟之情,提剑还击。
  两人武功本来就是同一个师父所教,初时未见分晓,但海宴平这一年征战,实战经验丰富了很多,半响以后,便压过了海晏河的剑势,招招往他致命处攻击,而海晏河虽只有招架之力,却始终不肯向梁尚求助。
  就在海宴平一剑劈向海晏河天灵时,一道白影飞快掠来。
  梁尚之所以会被派去做密探,是因为那他点水无痕、翩若惊鸿的身法,往往在他收手以后,敌人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招的。
  海宴平的剑断成两截,一柄长剑从他左肩刺入,透体而出。
  “梁尚!!!”
 
  40

  林三宝在城门外等候了半个时辰,并未听见皇城里有士兵厮杀顽抗的声音,料想宫中的侍卫早已逃走,再候片刻,应该就能看见海宴平的信号弹了。
  果不其然,红色的信号弹从正殿方向升起,林三宝点了一队兵马便往信号弹方向去,来到了那九十九阶白玉台阶底下,正打算下马向海宴平称臣,却发现那顶阶之上站立之人并非海宴平,也不是海晏河,是个他不认识的青年白衣男子。
  那袭白衣上溅了颇多血迹,林三宝皱眉,朗声发问,“阁下高姓大名?可是同僚?”
  “同僚?那要看林将军你是哪位的幕僚了。”梁尚扔了一块令牌下去,那牌子叮叮当当地往下摔来,林三宝认得那是海宴平从不离身的半截兵符。
  “……不可能。”林三宝拉直了眼,盯着那落在他脚下的兵符,正好就是跟自己的那半截合成一整块的,他绝不会认错。
  “陛下早就知道海宴平想要造反,你们一直忌惮的探子就是我,但我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海宴平放在陛下身边的棋子,他一直以为我是双面间谍,其实我从来没有背叛过陛下,方才他在殿中与陛下比武,对我毫无防备,被我杀了他。”梁尚说着,后退到大殿门口打开了一扇朱门,只见一个人影伫立在大殿门口,虽距离甚远,但也足够辨认那人正是海晏河。
  “还有你的熟人呢,林将军认得吗?”梁尚挑了挑眉毛,从里头抓出来一个被麻绳绑着上身的人。梁尚拽过那人挡在自己身前,慢慢走到台阶边上。
  林三宝瞪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虽然那人衣衫褴褛,形容憔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宫子羽!
  “其实林将军将才出众,如果愿意改邪归正,归顺陛下,陛下会当你是上京勤王,不仅不再追究,而且,还可以让你们团聚。”
  “阁下以无辜人员要挟,非是君子所为!”
  “宫子羽可不是无关人员啊!他是青王爷曾经宠爱的倌儿,又陷害凌大公子,凌老爷可是帮过陛下打天下的,无论是送去服侍青王爷,还是给江湖朋友一个说法,陛下都应该一刀杀了他!”梁尚亮出袖底小刀,刀尖正对宫子羽心脏的位置,“但如果林将军愿意为陛下效力,而宫子羽又是林将军相好,自然就万事好说了。”
  林三宝咬牙,身旁的贺嘉声先他一步啐道,“呸!凭什么相信你!我们冲进去杀了那狗皇帝!就不信你一个能抵过我们精兵良将!”
  贺嘉声说着就往前倾,林三宝用力把他拽回来,“嘉声!”
  “林三宝!你不会真的为了宫子羽变节吧?!”贺嘉声挣开他的手,怒目相向。
  “我问你,你打江山是为了谁?”
  “当然是为了王爷!”
  “那现在王爷呢?”
  “……但是!”
  “我们进去杀了海晏河,然后呢,这皇帝谁来当,你?还是我?”林三宝制住贺嘉声,“我们今天不杀他!不是因为我们背弃王爷,是因为我们还没找到另一个可以代替海晏河的人!”
  “林三宝,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撤退,不管宫子羽的生死了?”梁尚听得清楚,便冷笑了起来,“一夜夫妻百夜恩,负心多是读书人,想不到不读书的粗人也一样负情绝义啊。”
  林三宝不理会他的挑衅,他抬头看宫子羽,宫子羽也在看他,九十九级白玉阶,又一次放弃与留下的选择,只是被要挟性命的人调转了,那时候宫子羽逼林三宝走,现在呢,他是希望他留下还是离去?
  留下吧,反正海宴平已经死了,他对他的君臣之义已经尽全了,他可以用余生去偿还对宫子羽的债,不过是换了个主人,一样是保家卫国的职责而已。
  离去吧,重整军队,休养整顿,待寻得更好的方法再卷土重来,海宴平即使不在了,也绝不希望自己的心血白费,他既然答应了要为他的理想奉献一切,又怎么能轻易求死,让一切都成为史官笔下简单一句“某某年平亲王叛乱被诛”而已?
  宫子羽张了张嘴巴,但他发不出声音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林三宝,微微地点了点头。
  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都是对的。
  “嘉声,带大家撤退。”林三宝甩了个枪花。
  “将军?!”贺嘉声一惊,以为林三宝真要放弃宫子羽。
  “我去把宫子羽抢回来就跟你们会合!”
  话音未落,林三宝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纵上那道长长的白玉阶,直往梁尚攻去。
  梁尚并不应战,他挟着宫子羽迅速后退,很快就隐入了大殿里,重重地关上了殿门。
  林三宝一枪飞插而至,门栓应声碎裂。他拔下缨枪,一脚踹烂那门,飞快抢入殿内。
  然后他就愣住了。
  “我早说过我会赢,愿赌服输啊。”
  脸色苍白的海宴平摁着自己右肩上一道剑伤止血,笑着对梁尚说。
  那一剑自右肩穿过时,海宴平难以置信地倒退几步看着梁尚,一阵剧痛从肩上传来,血往下流,竟是一滴滴的黑血,“你,你背叛我?!”
  “背叛主人这种事我从来不做,所以我一直效忠的都是陛下。”梁尚回身向海晏河请罪,“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手段,但我觉得为了赢,信义并不重要。”
  海晏河是真的很不高兴,但梁尚愿意为他做这等下三滥的偷袭,也让他意外,便只好压下火气,“你剑上喂毒了?”
  “只是让人暂时麻痹无力的毒。”
  “你退一边去吧。”
  “是,陛下。”梁尚乖乖地后退。
  “小弟,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海晏河蹲下身去看已经站立不稳的海宴平,第一次伸手去抚摸这张日夜缠绕他的脸。
  “你以为挟持我,林三宝就会俯首听命吗?”海宴平摇头,“他一样会杀进来,你们这两个人能对付得了他吗?还有上千上万驻守在外的军队!你已经无力回天的了,为何还不醒悟?!”
  “我没打算继续做这皇帝,我只要带着你走,走到没人能找到我们地方,一辈子待在一起就好。”海晏河歪斜着嘴角笑了,凑上前去嗅海宴平的鬓发。“我只要你就……够……”
  利落无比的一剑,海晏河觉得痛了诧异地回过头去时,梁尚还是在那个位置上垂首站着,仿佛那柄从他后背贯入前胸刺出的剑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只有海宴平清楚看到了那白影如何出手,白无常勾人魂魄时也不过如是吧?
  “梁尚……你……为何……”那剑仍未抽出,海晏河挣扎着想捉住梁尚的裤脚,但他就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见他移动,却就是怎么也捉不到。
  海晏河到死也捉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心中所爱,还是仅仅的一个答案。
  海宴平擦了擦额上冷汗,“你这次连我都骗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全无防备地背对着我。”梁尚走到双目圆瞪的海晏河身边,以指力截断露在胸口上的剑尖。
  “他已经死了,好歹是我兄长,不要再对他的尸首作不敬的举动了。”海宴平仍是浑身无力,只能以言语相劝。
  “恐怕还得用来当一下道具啊。”断剑并未拔出,血流也并不十分厉害,梁尚把海晏河的尸首用廷杖撑了起来,架在殿门前。
  “你还要演什么戏?”
  “既然是演戏,自然是跟戏子有关的了。”梁尚扶海宴平做好,撕下布料来给他包扎,“我跟你说谎了,宫子羽还是好好的,我给林三宝送去的都是些其他死人的残肢。”
  “他没收到,我都拦截下来了。”海宴平松了一口气,“那你快把他放出来,今天就算双喜临门了。”
  “双喜临门?王爷,不对,我该叫你陛下了,陛下不会认为自己的理想到此就算完成了吧?”
  海宴平皱眉,“梁尚,你今天非常多话。”
  “我只说非说不可的话。”梁尚道,“我知道你对林三宝有情有义,他不能人道,你卸掉他的兵权,让他归隐,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但你好像算漏了一步。”
  “你是说宫子羽?”海宴平嗤笑道,“如果用宫子羽能威胁林三宝,你以为我会留着他活到今天?林三宝他不笨,他知道如果他为了宫子羽背叛我,宫子羽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他到底是不会背叛你,还是不敢背叛你?”梁尚呵呵笑了两声,“你要不要看看,如果你再也没有力量威胁到宫子羽的生死,林三宝会不会选择背叛你?”
  “……”
  
  “他让我选,一,你会为了宫子羽的安危而归顺,二,你会不顾宫子羽安危为我卷土重来完成我的遗志。”
  海宴平说这话时,林三宝已经放下了缨枪,解了宫子羽的绳索,宫子羽往林三宝怀里一扎就不起来了,一点都不介意大家的目光。
  不过这才是宫子羽本色。
  “结果我选了三,我赌你会为我完成遗志,但也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宫子羽。”海宴平看了看站在一边垂首低头的梁尚,“梁尚,愿赌服输啊。”
  “陛下看人的目光的确比梁尚准,梁尚输得心服口服。以后一切谨遵陛下吩咐”梁尚回答,十分恭顺有礼。
  “那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宫子羽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你?”海宴平看看宫子羽,又看看林三宝,哈哈大笑起来,“你我之间,叫什么都无所谓的。”
  “啊,那小澄叫你就要从王爷哥哥变成皇帝哥哥了。”宫子羽朝海宴平眨眨眼,“皇上,你什么时候回昭岚?”
  “安顿好这边我自会过去把小澄接来,”海宴平以为宫子羽关心小澄,“其实小澄是我亲妹,只是我母亲担心她会沦入宫廷争斗才假借难产之名,把她送到林家寨抚养,宫老板你放心,我绝不会扔下小澄不管的。”
  “即使你不管小澄也没关系,有我跟三宝管着,但有一个人,除了你,好像真没什么人想要管他的了。”宫子羽抛个眉眼,做了个武生的握拳手势。
  海宴平一愣,只是低下头去“嗯”了一声。
 
  41

  改朝换代算什么大事呢,戏文里有数不清的家国山河,无论是乱世情缘还是铁马金戈,自有昆曲开始,戏里早已经演遍了各种大小人物的离乱故事,并无什么稀罕。
  但临到自己头上时,就说不清到底该对照哪一部戏文才算得上合适了。
  “紫凤冠怎么还不拿来,哎哟,李师傅你腰不好就别搬东西让年轻人来,你快跟乐班师父再对一对,这次是新戏,可别出错了。”
  后台里风风火火地准备踏台板的正是两生缘戏班。自从海宴平称帝,历经两年,百姓总算恢复了生计,口腹之欲满足了,才有兴致去听戏,柳重书拉扯着一班痴心戏曲的世外人,总算熬到了小有名气的日子,能进到京城大茶楼去唱戏了。
  “小幔,你唱功已经不错了,但眼神跟身段还有些不够火候,待会记得放轻松,看人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临开戏,柳重书特意叮嘱了小幔两句。
  “行,我就想着宫老板怎么看人,一个劲朝他靠近就好了。”小幔嘟了嘟嘴,三年前宫子羽离去,才跟着宫子羽学了半年戏的小幔算是赶鸭子上架地担了花旦的职责,也难得他不自高自傲,一直加紧修炼,在柳重书的帮扶下,也算唱得有模有样了。
  柳重书却是皱眉了,“你是你,宫子羽是宫子羽,宫子羽唱得好是事实,但你也该有自己的风格,你总想着模仿他,就一辈子都不会超越他。”
  “我能有什么风格啊?”小幔愣了。
  柳重书笑,“过些日子你就会发现了,来来来,班主给你戴凤冠,该上场……”正说话,忽然就听见外头敲响了一阵竹板,柳重书一惊,连忙跑去喝住乐班师父想说花旦还没准备好,刚一踏步,便连锣鼓也都齐齐响了起来,一阵熟悉的歌声冲入耳中,让他愣在原地。
  “云淡淡,水悠悠,人倍孤寂景暮秋。 懒对黄花怕消瘦,欲诵经时泪先流。”
  那台上摇摇曳曳着演《玉簪记》里陈妙常的,不就是久违的宫子羽?
  好啊你,多时不见,重逢时却是与乐班师傅串通了来戏弄我,非要看我措手不及是吧?
  柳重书一边笑一边落泪,待宫子羽唱到了“两情相牵心同热,欲近还羞怕出丑”时,便擦了擦眼里泪水,也顾不得自己并未上妆,便拂了衣袂,举步上台,自己演起了那潘必正:
  “信步来到白云楼,天台路迷仙难求。 病未发时先问药,胆儿一壮步难收。”唱罢,往宫子羽扭头看去,“啊,是你。”
  “啊,是他!”宫子羽既惊且笑,心情还真个与戏文里见着情郎无甚不同,又与他拉扯两番,真个儿像是一对庙庵里偷情的痴男怨女。
  台下观众虽一时被清装上场的演员惊异了一下,但旋即被两人情真意切的你侬我侬给吸引了,不时叫好,反以为这是两生缘戏班的特色,即便素颜上台也依旧不减国色,才见得到真功夫。
  一支玉簪,两手相握,最后一句唱词完结了这一场戏,柳重书仍是挽着宫子羽的手,朝台下鞠躬,“不才柳重书,是两生缘的班主,今日得逢旧友,心绪激动,便冒昧清唱了一折,还请各位看官见谅见谅!”
  “清唱才考功夫啊!”
  “唱得好,班主宝刀未老啊!”
  “来,打赏,打赏!”
  观众好评不断,也不把赏银往台上扔,只规规矩矩把赏银扔在上前收赏的小厮手中的金锣里,偶有一两个大老爷习惯往台上扔,也被下人拉住手劝住。
  原来是新天子规定了看戏不许把赏银砸台上,要是砸伤了演员更要被罚。远一点的地方或者管不着,但这天子脚下,还是守规矩的好。
  今天这台戏收了满满三金锣的赏银,柳重书数钱数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哎哎哎,宫子羽你回来就好了,我们每天都赚这么多钱,很快就能开个私人戏楼,不用找茶馆茶楼去托关系了!”
  宫子羽戳了一下柳重书的额头,“宫老板我从良了,今天回来就跟你叙旧,可不再演戏给别人看了。”
  “什么?”柳重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咽到,“你,你跟他……了?”
  “……你省略什么啊,就是跟回他,跟回林三宝了。”宫子羽笑咪咪地倒茶喝,“今天你可不能再随便找个茶楼就打发大家了吧?”
  “哪里哪里,京城最好的茶楼不就是这一家嘛!来来来,随便点,我早跟掌柜说好我们唱戏的日子里是他包伙食的了!”
  果然怎么算都算不过柳重书啊……宫子羽气闷,只能拼命喝茶。
  “既然你跟回他了,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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