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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客卿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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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景卿显然觉得眼前人是好人,便伸出手拉着钱桦的衣袖,怯怯又满怀希望,“哥哥,卿儿要吃冰糖葫芦”
  钱桦鼻子一酸,双目湿润,看向赵景卿的眼里满是疼惜和爱怜。
  钱桦抚了抚赵景卿的头,拉起赵景卿,语气哽咽,却满是温柔,“哥哥带你去买冰糖葫芦”
  赵景卿欢天喜地的蹦蹦跳跳道,“哥哥,你真是大好人,卿儿决定喜欢哥哥”
  钱桦自嘲一笑,呵呵,曾经知晓我对你之情义,你避如蛇蝎,如今却只因为我愿意给你买一串冰糖葫芦,便决定喜欢我,倘若有一日,你神志清醒,再面对我时,可会想起此刻。
  钱桦不顾殿内众人,拉起赵景卿转身离去。
  南宫寻欲拦,蓝卿客却摆手,放任其离去。
  蓝卿客看着钱桦与赵景卿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夕阳之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不解不分。
  蓝卿客此刻心情复杂,他不知道今世钱桦与前生的钱桦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毕竟前生的钱桦只是一个天真无邪,懦弱善良的县官,那一年大旱,蓝卿客在万人坑捡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婴儿钱桦,将之带回去,抚养长大,因为钱桦生而没有父母,他们待他犹如亲弟,将他保护的太好,造就了他那样的性格,却不知是福是祸,那一世的钱桦是被景卿掰弯的,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最后结局却是完满。而今生,蓝卿客提前预知大旱,做好防旱准备,钱桦便没有家破人亡,家世茔厚,还被蓝卿客接来做皇帝陪读,却不知这一世的钱桦怎会
  隐藏的如此之深,到底是上一世的他从未对人敞开心扉隐藏至深,还是他这一世本性如此。
  。
  《宋书》载:“景帝十五年,景帝禅位,新帝即位,改帝号为轩”
  《宋书》载:“轩帝元年,帝大刀阔斧整顿朝纲,任用新人,大举恩科,免徭役赋税三年,大赦天下”

  天机阁(9)

  轩帝登基大典。
  赵轩玉一步一步走向太庙。
  百官跪拜于两侧。
  赵轩玉不曾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身穿皇袍,走在这条路上,成为天下之主。
  他原以为,他终此一生,只能是一介平民,却没想到,蓝卿客竟然心思缜密,竟能在当日当时,做出如此决定,一面诛杀母亲,一面培养儿子。
  他待在时花楼后院的平民居,时花楼楼主花未言时不时来串串门,或者在楼上俯瞰,他以为他是来监视他的,却没想到,花未言会经常带来一些物什,也教他一些生存之道,或者带他出去在街上接近民生,去农田体味一下老农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十五年来,他虽身处平民居,过着平民生活,却从未觉得自己苦。
  在二十五岁这一年,花未言带来消息,说蓝卿客准备废帝,立他为帝,当时,他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怎么也没想到,蓝卿客会这样抉择,他以为,蓝卿客会废帝自立,会把持朝政,却猜错了,蓝卿客竟要立他这个废太子。
  他早就做好好好做一个平民,娶妻生子,做做小生意,安安稳稳一生的决定,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重回皇宫,来到这个生他的地方,成为帝王。
  当日,他被人赶出皇宫,孤苦无依,沦落为乞丐,说不恨蓝卿客是笑话,可是,后来被花未言带回去,日久天长,他也想通了,当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即便蓝卿客不动手,母后也是要出手的,最后,不过是一死一活的结局。死一个蓝相,则天下苍生有难,死母后几人,则有厚于民生。今时今日,他对蓝卿客要已不再记恨,还要谢他,让他亲身体验黎民百姓的生活,不再是什么也不懂的皇亲贵族。
  赵轩玉抬眸,与蓝卿客四目相对,蓝卿客淡淡一笑,嘴唇微动。
  赵轩玉微微含首。
  转头间看到跪在方相身侧的花未言,勾唇一笑。
  这些年,若是没有花未言,只怕他早已饿死街头,亦或是走入歧途,一辈子怨恨蓝卿客,而不是今日出人头地,放下怨恨,与蓝卿客冰释前嫌,共在一个朝堂,为君为臣,为帝为王。
  赵轩玉踏过门槛,进入太庙,内里摆着赵氏列祖列宗,从□□到景帝,从圣君到昏君,大宋数代帝王的牌位由里至外,由上至下,一一排列面前大宋经历不同的帝王统治,有繁花似锦,有百姓流离。
  赵轩玉一揽衣衫,跪了下去。
  列位先祖在上,赵氏子孙赵轩玉,今日荣登帝位,虽无能为一代圣君,也必不为昏君,虽不至国无乞丐,也不让百姓流离……
  方相走在回廊上,迎面过来一个端着茶盘的宫女。
  两人相对之时,宫女欠身,“奴婢见过方相”
  方相问道,“你可知陛下何在?本相有事启奏!”
  宫女保持着欠身姿势,“陛下在畅春园……”
  方相点点头,大步流星走开。
  宫女看着方相背影,诺诺道,“与蓝公子议事……”
  方相走到畅春园门口,走右道快步而去。
  “轩玉,我将未言交于你,望你能好好待他,莫要负他,不求你给他至高地位,一生荣华,永恒之爱,但求你给他安稳一生,无灾无难”
  方相听到这么一句话,停下脚步,藏身于灌木之后。
  赵轩玉看着背身于他的蓝卿客,一字一顿道,“我赵轩玉今生必不负花未言”
  他没有自称‘朕’,而以自己名字起誓,可见其心之诚。
  “今日的我,尚没有能力保护他,故而,我不会碰他,让其他人猜忌我二人之关系,但日后,只要我实权在手,百姓安居,国境安稳,我便会与他并肩江山,许他皇后之位”
  方相当时便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新帝竟然喜欢男人,而且还要立男人为后,他又视祖宗家法与何在,历代帝王有几人宠爱男宠,更甚立男人为后,真是前所未闻,难道,新帝就不怕天下人反对,遗臭万年,被后世人耻笑。
  “你真能力排众议立未言为后,开创立男子为后的先潮,你就不怕将他至于流言之顶,你是皇帝,而他则只是一个官员,那怕世人怒骂,也是责未言以色误国,以色侍君,祸国殃民,而你则毫无损失”蓝卿客却是犀利的指出赵轩玉的幻想之漏洞之处。
  赵轩玉点点头,“你所言正是我现在还做不好的地方,我愿许诺,十年之内,我必让天下人承认未言有与我比肩的资格,让他们无话可说,心甘情愿认他为后”
  蓝卿客淡淡道,“还有,你是皇帝,赵氏唯一的传人,即便天下人承认未言又如何,言官还是要谏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且你身份在那里放着,他们又怎能容忍你没有子嗣。未言是男子,唯一的遗憾便是无法生育,给你赵家生下后人”
  赵轩玉无所谓一笑,“我与未言在一起,无所谓男女,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且,能够与我并肩看着天下的人,又岂能是困于后宫的无知女子”
  又似笑非笑看着蓝卿客道,“那时,宫中曾有流言,蓝相有一年无故缺朝,不闻朝政,而蓝府却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婴儿,宫中都在传言,说是蓝相怀了太平王之子,你可知晓?”
  蓝卿客不语。
  赵轩玉继续道,“我并不是嘲笑蓝相身为男子,却如女子般怪胎生子……”
  蓝卿客插话道,“我知,你可是相让未言如蓝相般生下麟儿,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你怕是要失望了,蓝相并非有什么奇遇,才会生子,只是身为蓝家人的特殊体质罢了!”
  赵轩玉哑然,“如此,你……也是会生子?”
  蓝卿客点头,“女子怪胎十月,一朝分娩,已是九死一生,半条命交代,男女之道,已是如此,男男之道,受者一方,此女子更受苦,若要再如女子般怪胎生子,怎能承受,岂非连命也没有,男子生子,有蓝氏一脉,便以足够,又何必让其他人受苦,你若当真爱着未言,便不该让他承受这般苦楚”
  赵轩玉听了蓝卿客一番话,心有余悸道,“既是如此,我该庆幸如未言这般受者不用历经分娩之苦”
  蓝卿客幽幽一叹。
  两人沉默一会儿,蓝卿客从袖口取出一张纸交与赵轩玉。
  赵轩玉不解的接过纸张,看了一眼,呀然道,“你这是……放权,你就不怕……”
  蓝卿客淡淡道,“我这是交权,要想让朝臣服你,不仅要重整朝㭎;,更需要百官真心归顺,就当是送给未言与你的贺礼”
  赵轩玉难掩惊喜,“昭王一脉竟然在朝中有半数以上,你便这般交给我,就不怕我背后捅你一刀”
  蓝卿客笑道,“我信未言,他喜欢上的人,绝不可能与他相悖”
  又道,“皇党一脉,除去我的势力之外,其他诸人,你可下放,或是惩处,昭王一脉,皆是衷心于我,今日我将权利交给你,他们必衷心与你,未有二心,至于方相一脉,朝中由三足鼎立转换为相互制衡,也是有利,既不会皇帝专权,朝中一个声音说话,也不会相权过大,功高震主……”
  方怀没想到他们会叹道他,一愣之后,便仔细倾听。
  赵轩玉道,“方相……”
  蓝卿客笑道,“方相其人,忠君爱国,只是愚忠,只要是皇帝,他就会听你的,有方相忠于你,你还怕你掌控不住朝堂?”
  又道,“苏穆留京,我会让他教你帝王心术,后宫就交给前皇后,无后顾之忧,你便专心揽权,我等你给我看一个繁花盛世”
  赵轩玉言字灼灼,“必不负君所期望”
  又道,“没想到就连后宫之中也有你的棋子,景帝与你作对,必是败局,你如此高瞻远瞩,早在那时便为今年做好准备,我甚是佩服”
  蓝卿客道,“我与前皇后只是合作,景卿爱上她,注定无果,当日,若非他一纸诏书,生生拆散了杨沐艳与探花郎的一段姻缘,前皇后也不会一生记恨,探花郎也不会仕途无门,他造的孽,便要经得住那结果……而且,景卿只适合做一个闲散王爷,而不是一代帝王,若非当日无人可选,景卿这辈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赵轩玉道,“景帝落败,最后还有太傅钱桦与他相携,也算不错……观君之一局,唯有钱桦这一子失误,没想到……”
  蓝卿客苦笑道,“若是我说,他不是棋子,你可信?”
  赵轩玉道,“我信!”
  蓝卿客叹气,“信吗?只怕无人信我!”
  杨沐艳跪在菩萨像前,双手合十,满脸慈悲。
  当日,探花郎在杨沐艳归家之日,去找她,想要再续前缘,却被杨沐艳拒绝。
  “我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最后,杨沐艳与探花郎不欢而散,永生再无相见。
  杨沐艳归后宫,入佛堂,剃度出家,扳依佛门。
  她与他,已是无缘,她早没了清白,已不是那个他心中那个清纯的女子,早已双手沾满献血,肮脏不堪,配不上他,愿他忘了她,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满树梨花纷飞,少年郎对少女信誓旦旦,“艳儿,待我金榜题名,便来求亲”
  少女含羞点头。
  却不料,少年郎金榜题名,高中探花,欢欢喜喜带了聘礼请了媒婆去提亲,却听到的是心上人待嫁入宫。
  少年郎手里的玉佩滑落在地,清脆的声响也没能让少年郎清醒。
  定情信物碎落一地,这份感情只能长埋地下,黯然失色。
  少年郎想要再见心上人一面,却被拒绝,只能黯然离开。
  梨花树下,只剩下少年郎一人默默无声,抚着树上去年刻下的两人姓名,却少了那个含羞的少女。

  天机阁(10)

  二月初八。
  山西太原。
  是夜。
  虎屯镖局。
  大厅内欢声笑语不断,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老镖师坐在正位,看着底下几个孙儿耍宝,脸上满是笑容。
  待到二更天,小儿撑不住,皆睡倒在各家母亲的怀里。
  老镖师一挥手,各房便抱着自己孩子回屋,只留下自家丈夫在这里与老爷子谈事。
  西院正房,母亲刚把孩子放下来,孩子便睁开眼看着自家母亲,眼里哪有一丝睡意。
  “娘,孩儿要听故事!”小孩拉着母亲衣袖,撒娇道。
  母亲笑着刮了刮自家孩子的鼻子,“你竟然装睡……好吧,你脱了衣服,躺好,娘才给你讲故事”
  小孩听话的快速脱了衣服,在床上一个驴打滚,钻进被窝,满眼希冀看着母亲。
  母亲坐在床边拍着孩子,“从前,山里有个老和尚……”
  就在孩子昏昏欲睡之际,外面灯光大作,一阵喧哗,夹杂着哭声喊声,吓得孩子一个激灵,再也睡不着。
  孩子害怕的拉着母亲的衣袖,“娘?”
  母亲拍了拍孩子,示意他不要说话,便走到窗前,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然后,便走过来,一把将孩子抱下来,牵着他走到小儿子的摇篮处,抱起小儿子,眼中满是留恋,然后将小儿子交到大儿子手里,让他抱好,牵着大儿子来到床边,掀起床幔,“钻进去”
  大儿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母亲,眼里满是害怕,母亲又是冷声道,“进去”
  大儿子这才抱着弟弟钻进床底。
  大儿子头露在外面,母亲抚着他的头,对他说,“云儿,待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等到天亮,带着弟弟离开,跑得越远越好,孙家的希望就寄托给你了,照顾好你弟弟,日后就是你们兄弟相依为命……”
  大儿子诺诺道,“娘……”
  母亲一把将大儿子推进去,反身出了屋子。
  大儿子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掀开床幔,就抱着弟弟,坐在地上,听着母亲的话,不出去也不出声。
  弟弟在哥哥怀里睡得香甜,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哥哥瑟瑟发抖,却仍然紧紧抱着弟弟。
  外面喊杀震天,透过床幔,穿过倘开的大门,他能看到自己家里的亲人下人,一个个被穿着黑衣服的坏人一刀捅死,跌在地上,再没有起来,地上满是献血。
  这一场屠杀持续了一晚上,待到黎明,才堪堪结束。
  五更的鸡鸣响起,将他惊醒,他小心翼翼的掀开床幔,透过缝隙看到满园的尸体,外面已经回归安宁。
  他抱着弟弟,慢慢爬出来,浑身颤抖的走到门口,入目的是满园的鲜血横流,尽是悲怆。
  他踉踉跄跄走过尸体,生怕踩到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倒在那里,他奔过去,扑在父亲身上摇着,“爹,爹,你醒醒……”
  他抱着母亲冰凉的身体,哽咽万分,“娘……”
  他只是一个孩子,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却见证了一场屠杀,在他记忆里,再也无法抹去。
  他想对母亲说,云儿再也不调皮,娘,你醒过来好不好。
  他抱着还在睡觉的弟弟,一步步离开这个本是他的家,如今却是屠宰场地方。
  昔日的探花郎,如今的落魄书生,郭书衡,缓步走在街上。
  因为不想辜负恩师的培育,他既然无缘仕途,便在京城里谋了个西席,教书育人,将恩师所教,悉数传给后人,以报答恩师的情分。
  恩师待他犹如亲子,将什么都教给他,还为他的婚事操心,就连恩师的儿子也没这般待遇,他又岂能辜负恩师厚望。
  他知,他与艳儿缘分已尽,也不奢求,他将这份感情长埋心田,从此,禁闭心田,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小子,你给我站住,偷了东西还敢跑!”
  一声暴喝打断他的思绪,他抬眸望去,只见几个彪形大汉,追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不放,那孩子跌跌撞撞跑向他这个方向,一个不稳,跌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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