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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七子-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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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我心胸可没那般狭隘,阳焰转而亲吻靖凌脸颊,「老三会跟他说……我之後也会捎

信与他解释,别穷担心。」


  遭吻过的地方热烫不已,靖凌伸手欲推开阳焰,不想太过亲腻免得让外头驾车之

人知晓两人关系。


  阳焰也不勉强,单单眷恋赖靠在靖凌身上,他们有的,是时间。


  靖凌知晓这般不过欲盖弥彰,只是外头那毕竟是他师弟,他总得有颜面得顾及。

是说,小毛头们也早该看习惯师父跟小师父……那,还会失措惊惶吗?


  靖凌不愿多想。


  垂眼偷觑无防备躺靠自己颈肩那人,温热鼻息搔痒般平稳落在颈间,交叠长睫下

是淡淡阴影,靖凌只觉心疼。


  他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在乎身旁的人。


  闭上眼,方才景历历在目,首次见得影卫面貌,却已是辞别。


  『你们自由了,叶家已不复存在。』说完这话,阳焰亲自为影卫解开面罩。


  略略相似的轮廓神情,令人想起那个年纪与怀宁相仿的清秀少年,不禁让人别过

眼不忍看。


  『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你们的……对不住。』压抑嗓音,似是隐忍著极大伤痛。

『雁安的事,我很抱歉。』


  吞吐其辞,雁寒垂著头,好半晌才挤出话语:『那不是主子的错……』


  『……我有责任。』


  『主子……』


  止住齐声呼喊,阳焰弯身扶起影卫,一口一声对不住。


  『我已经,不再是你们主子了。』可以是友朋、是兄弟,再不是主子。


  明了阳焰说这话心思,影卫与余襄缄默无语,神情委靡,似是担当不起又不愿违

逆阳焰。


  『就连最後,都这麽任性。抱歉。』


  诚挚盯瞧眼前亲信,阳焰控背躬身,不摆架子。


  几个影卫连同余襄若巧都仓皇无措,呐呐喊著主子。


  『一直以来,谢谢。』


  低垂著头见不著面容,略略颤抖的嗓音却泄漏心里激动。


  舍不得见他难受,靖凌低低唤了他的名。


  或许,他也,比想像中的还要在意他。


  宓越温热鲜血喷溅在身上时,他未曾想过那罪多重,单单只想帮他,心底在乎的

皆是如何保他。


  如今想来,若非真在意了,怎能……


  是不是真上了心,所以才愿……


  望著阳焰安然睡颜,靖凌不禁出了神。


  「……」


  琢磨迟疑欲唤他名,那还未熟悉的称呼,突闻马儿嘶鸣,车身些微颠簸。


  下一刻,左雨涔大嗓门,靖凌直觉推开阳焰。意乱心慌,做了什麽坏事一般。


  「喂!混帐太……」


  「太什麽?」就这样掀帘进来?没礼貌。


  话未落就遭突来暗器削去几根头发,左雨涔恨恨咬牙咽下秽骂,笑得扭曲:

「大、少、爷,後面似有追兵。」


  左雨涔瞧了靖凌一眼,龇牙裂嘴扮丑作怪,旋即不耐瞪视阳焰,「还有,你是当

真遭贬为庶人?」咕哝著那老子总可以不听你话了吧,左雨涔挑高眉,恶声恶气。


  难得气氛正好……阳焰撇嘴,决定大人大量放过左雨涔。「只要你不怕你家姐姐,

随意你听不听。」被使来唤去太久,难不成这家伙忘了真正原因?


  霎时气结,左雨涔不客气咒骂了几声,转身不理他俩,回前头驾车。小八困倦嗓

音不知嘟囔什麽,只听左雨涔气得直跳脚大嗓门。


  「这人怎麽都玩不腻。」


  虽是同情左雨涔遭人利用又当车夫呼来唤去,可难得见阳焰脸上小奸小恶笑容,

孩子一般,靖凌也无意坏了阳焰兴致,只得苦了左雨涔。


  还未来得及问追兵怎麽,只见马车停了下来,左雨涔再掀帘,脸色难看:「找你

的,大少爷。」


  早猜得会是谁追上,阳焰喟了声,该来的总是会来。早先决定要先至宫家府邸之

时他就料得十之八九定会被追上。


  方站起身,腕间却遭握了住。阳焰讶异望著靖凌脸上担忧。


  阳焰不禁往那脸颊印上吻:「没事,出去谈谈便好。」或许,再过不久,便能听

见他口中诉说情意。


  恋眷不舍拿开靖凌的手,阳焰笑逐颜开掀帘出去,让外头瞧见的左雨涔作呕恶心

了一番。


  一下马车,眼前两人哭得涕泪纵横,阳焰只觉头疼。


  「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别哭成这般可好?」


  「哥……」


  异口同声的一声哥,听得阳焰也心酸了起来。


  「别多想。我想离开想很久了。」伸手拍了拍两人的头,阳焰叹了口气。


  紧低著头,怀宁咬紧下唇,眼泪直掉。


  急躁揪扯阳焰衣襟,恺清红著眼眶龇著牙,「我听余襄说了,为什麽瞒著我?」


  「瞒你什麽?」太多了不晓得从何猜起。


  想来觉得再委屈不过,恺清不禁哽咽:「你只要跟我说母后想……我就……」


  「……余襄那家伙……都与他说了这事保密。」明明就约好了怎麽编撰都行,就

是别说实话,如今他该如何收拾?余襄这家伙……阳焰重重叹了口气。「我说的出口

吗?她毕竟是我娘亲。」


  「可是……」他不想与阳焰闹翻,压根就不想。他宁可……


  「我没有办法想像……没有办法想像那上头的不是你……」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轻拍恺清的肩,阳焰竭力说得轻描淡写,「与黛眉说

声抱歉,还让她带著孩子赶路。」


  「哥……」


  「有好些年没听你唤我哥了,多唤几声可好?」


  「……哥……」


  「别哭了,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传出去能听吗?」阳焰抬了下颔,示

意一旁仍有护卫随从瞧看。


  「……哥……」


  见两人摇头仍是抽噎不已,阳焰紧紧环抱两人。此刻,似乎说什麽都太多馀。


  好半晌,待两人都平静些,阳焰复而又道:「恺清,答应我可好?」附耳低道几

字,令恺清瞪大了眼。他从未想过阳焰对他期望如此高。


  「这也是蝶衣梦想,好吗?」


  「……我……」


  「答应我。」


  见恺清艰难颔首,阳焰松了口气。


  「怀宁。」


  听见自个名字,怀宁身子一震,抬首怯怯看著阳焰,心底千愁万绪,怎麽也组不

成话语。「哥……」


  不愿指责更不愿听见愧疚,是他亏欠怀宁。阳焰仅是拍了拍怀宁的头,以往一

般:「我不能返京,不代表你们不能出京来寻我。」更何况,有宫靖凌在,要返京还

不简单。


  「可是……哥……」


  不忍再见怀宁脸上难受,阳焰转身上马车,朝左雨涔颔首示意。


  「保重。」


  短短两字,随帷帘掀落消逝。


  怀宁竭力不让眼泪再滴落,身旁三皇兄拍了拍他的肩,与给他力量似的。


  夕阳斜映,将马车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轴轮咿轧远去声响听来那般孤寂。

  真的,仅剩他一人了。

  夜阑人静,整座皇城沉酣熟睡。


  阜成门前,炬火映照,几与白昼无异。


  华美马车旁,静静伫立等待。


  风起,吹抚火光弄影摇曳。仰起头,月光温柔洒落,飞舞雪花片片飘落。


  摊掌承接,冰冷雪花在手心融化成水珠,似天上落下的泪。


  不冷,仅让人觉得孤寂。


  远远,急奔车马扬起尘沙,马蹄轴轮交错声响,万籁无声夜里,听来更加寂寥。


  「王爷。」


  一声呼喊,唤回神智。颔首示意,静待车马缓缓停下。


  掀起帷帘,冯瞱小心翼翼解开绑缚,不去看承恩凶恶眼神。


  「殿下,到了,请注意脚下。」


  狠瞪了冯瞱一眼,承恩啐了声,下了马车见著似久待已久之人,承恩堆笑,口吻

讽刺:「皇兄有何紧要的事,非得大半夜这般『请』皇弟陪同呢?」


  「我为你安了个新身份……」顿了顿,似思索该如何接下,琢磨了会终是道:

「你走吧。」


  「为何是我要走?我可是这皇朝名正言顺皇子。」明明晓得早人非物换,偏要说

得高傲挑衅。


  「四皇兄已自尽。你若不走,将是一世软禁。」


  「为莫须有罪名,欲拿我杀鸡儆猴?」承恩恶狠冷哼。


  「……圣上他……已经决定了。」


  「那……」尾音拖得老长,承恩笑得嘲讽:「为了皇弟我,皇兄欲抗旨?」


  「……我只是,想放你走。」垂首抑声,忍著心底难受:「离这是非之地远远的。」


  怔愕了会,承恩不禁放声大笑:「你是白痴吗?这可是你复仇的好机会。」贴近

对方,能感受彼此鼻息,那般暧昧。无比娇媚:「你不是很爱我?你可有千百种好理

由将我锁在你身旁呢,公、子。」


  「那麽做,你只会更恨我。」别过头退了步,拉开距离,淡淡说道:「况且……

我爱的,是绣梅,不是你。」


  「……有什麽不同?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不愿多说,自怀中拿出银票,「这些钱,够你好好生活。若不够,要仆役差封信

给我,我会让冯瞱送去。新身份……仆役会同你解释,别担心。」


  「……」收下银票,承恩没吱声。眼前之人似哪里不一样了,仔细打量,却怎麽

也说不分明。


  「别用後半辈子钦羡……外边大千世界,不值得。走吧。」


  「……那你呢?」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质询,承恩自己也吓了一跳。


  浅浅酒窝衬著疲惫双眼。眼前之人但笑不语,摆手示意要他换辆马车乘搭。


  「你在想些什麽?」也问自己。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被说服?承恩不懂。话虽出口,

却也不想听得回答,他仅是走至那辆华美马车,前头驾车之人他再熟识不过。


  冯瞱低低喊了声王爷,不知自哪抱来用红布包得结实东西,递给承恩。


  「这个,赠你。」


  承恩接过,仔细觑瞧,登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复而开口:「皇兄不是视琴

如命?怎舍得赠给皇弟?」


  「马车里仍有焦尾。」自上而下盯瞧,那双桃花眼已了无稚气,「名琴若无人

弹奏,也不过废柴罢。」


  想说些什麽嘲笑何必悲秋伤春,却在那双眼别过之时,又咽了下喉。


  「若无人相和,也不过徒添孤寂。」嘴角弯起的笑再凄苦不过。


  「绣梅已死。」敛下眼,竭力不让自己乾咽,「我再也,不抚琴了。」


  一片雪花落至眼前人颊畔,缓缓消融,似泪。


  承恩掀开帷帘,跨了进去,再不愿多瞧一眼。


  「别了。」帷帘吹起的风抚过脸颊,他低声开口。


  不说再见,因为不会再见。


  冯瞱示意仆役出发,甩鞭声响听来那麽不真实。


  他站在那,直到那华美马车没入黑暗,再瞧不见。


  彷若作了场很长很长的恶梦。


  梦里,他爱的人,他在乎的人,都一一离他远去。


  可消融在脸上的雪花是那般冰冷,让人想假装都办不到。


  别了。


  『若真有一日,你爱上的那人不爱你……放他走吧。』


  父皇曾说过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他不由得发笑。父皇是否早猜得了,才与他说这番话?


  想问,却再也没办法问了。


  「王爷,天冷,该回去了。天明还得早朝呢。」


  冯瞱打著灯笼,轻声询问,斗大熙字刺疼了眼。

 
  父皇封赐的王号,如今读来,只觉讽刺。


  熙,意有光明、和乐,亦同嬉字,嬉戏。


  他不晓得父皇究竟期盼他成为怎般的王爷,可他,再也不是那个嬉闹胡来的皇七子。


  如今,他是熙王,是这皇朝的王爷。

  再也,回不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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