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星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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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狠角，看起来这么没用，竟然搞死了Eisen，小子，当初他护着你，断了我一条胳膊，想不到你还真值。”
低沉高贵，带着细碎的沙音，像感冒之后未完全恢复的声质，戏谑而张狂的站在展辰头顶，展辰仰视他，暗哑着嗓子。
“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带走！”
来人站起来，转身的刹那展辰看到他的侧脸，额角到下颌，和照脑海里的一样，和封凡的相似。
“不能……你们不能带走他。”
展辰爬起来，头晕眼花，走了几步跪了下来，手撑着地又站起来跟着，那些人走得很急，他们带着封凡越走越远，展辰追不上，急着边走边喊。
“封凡……封凡…你回答我，你不要跟他们走，封凡…。。你们把他还给我……”
展辰固执的跟在后面，脚步凌乱，倒下去，又爬起来，他无能为力，他的眼前模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封凡消失，血跟着他流了一地，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啜泣着喘息。
为什么，这么惊险都活下来了，这么多曲折都走过了，为什么没能留住他。
封凡…。。
有人追上来，迅疾如风。
“我会带他回来。”
但没人停，这句话仿佛空山诉语，一瞬而过，被带起的气流送到耳边，展辰没看到人，但知道是谁。
“源飞。”
他闭上眼，很累，佟源飞说会把他带回来，他的话一直深信。
又有人走过来停在他身边，展辰没有睁眼，安静祥和，仿佛睡着了，脖子上的纱布可以不用了，早就被流出来的温热液体染红湿透，白色的雪布拆了，或许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身体被人小心的抱起，呵护婴儿般用心，常常有人这样抱他，每个人的怀抱都不一样，却又让他觉得不约而同的相似，郁少温暖轻柔，浩辉应该是强健可靠，他最喜欢封凡的，安心而真实，他喜欢把掌心放在他的胸口，感受那里的跳动覆在自己手里，他的生命之源连着掌心的尽头是自己的心跳，两颗心脏的位置，一掌之隔，如此近，近到谁也不能把它们分开。
他微微睁开眼。
“你还是来了。”
“他们带走了他…那个人我似乎见过。”
“源飞说…会他带回来，要我等着。”
“我记起来了…。封凡说他有…。哥哥，会不会是他？”
“我也有个哥哥…很多年前…去世了…。他还很小。”
“我好想…他。”
展辰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轻声喃喃，似乎想起了什么，仰起脸问他。
“欠你的…。三个条件，我该怎么还呢，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你若要，拿去吧，我很无赖，你能不能勉强收了，以后我就…。。不欠你了……别告诉封凡。”
眼神黯淡到无光，展辰感叹似的低语。
“我这辈子还没受过伤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把手放到他的胸口。
“我很怕疼，可也老是受伤。”
嘴角无奈的弯了弯，又问了一句。
“你说…他会不会…。。回不…来了？”
眼帘缓缓合上，颈项从肩膀上滑落，猩红的纱布硌得人眼里含了沙子，放在他胸口的手无力垂下去，他看着展辰，停下来答他。
“他会回来，所以，你要等着他。”
咸湿的泪，被风翻卷着吹散，碎碎闪闪如天幕上的繁星，晶莹明亮。
皇带着他，带他回家。　

—全本完—






第62章　番外
　“你能不能听话，把它喝了。”
“不要，很苦。”
展辰苦着小脸儿，撇了眼他手里端着的药碗，正冒着腾腾黑气，怯怯的抱怨。
这半年来，他每天都要喝上几大碗中药，现在只要一看见黑气，心肝都要颤动三分，无奈眼前这位，耐心之非常超乎他对他不多的认知，亲自守着熬药，亲自监督他喝光。
“要我喂你？”
威胁的口吻，皇眯着眼看他，这小子半年前那次受伤真把他急得够呛，医生都说希望不大，失血太多，就算救回来也可能一直昏迷，没想到悉心调养后一个多月，他竟然醒了。
他说，封凡回来若是见不到他，会很伤心。
那时，皇才真正佩服这孩子，柔韧而又坚强，他也彻底放弃，就算封凡回不来，这个人也不可能属于他。
皇喝了一口，倾身过来要喂他，展辰瞪大眼睛，咬着下唇，死就死吧，一把抢过药碗直往嘴里灌。
“早就该这样，哎，真苦。”
皇夸张的直摇头，他不也喝了一口，便宜没占着，给吞下去了，说苦那是切身感受，可不是存心想揶揄他。
展辰没闹性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这些日子也摸清了些和皇的相处模式，对他所有不正经的话一概无视，对他所有不经意透露的消息悉数分析，虽然没让他接任何电话，可他知道封凡也是从死亡边沿抢救过来的，知道爱人没事，现在他也能安心养病，等他回来接他。
“我想出去走走。”
在床上睡了几天，人有些恍惚。
皇当然求之不得，给他披了件外套，想来抱他，他是无时无刻不想摸摸他的。
“停！你干什么？”
展辰抓着被子堆在胸前，抵挡他动机不纯的手。
“我带你出去走呀。”
“我说走，没说让你抱。”
“不抱你怎么下楼。”
“走下去。”
“万一摔残了，封凡会杀了我。”
“你在后面看着，我自己走。”
这人不可信，厚颜无耻，无耻下流，找着机会就揩油，前两个月没少被他占便宜，后来觉得不对头，可怜一副病身，还得每天和他“勾心斗角”，谨防色狼。
展辰盯着他的手一眨不眨，慢慢下床。
皇弯起嘴角笑得邪恶，这小子就差没说“举起手来”了，别扭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让人喜欢得不行，如果让他知道趁他晚上睡着了偷亲他，指不定会那粉嘟嘟的嘴唇会不会翘到天上去。
他不是萧郁，会时时刻刻顾虑展辰的感情；也不是靳浩辉，单纯傻蛋儿的只爱他不动他；他是黑帮头头，在他这里，没那么多人情义理，凭的是一把枪，按自己的意思，活在当下。
展辰并不是真的讨厌皇，反而心里感激，刚开始那段时间没有封凡的消息，每天担心，忧虑焦急，伤口也迟迟不见好，和皇拌嘴‘抖智’，看起来才有些精神，出院后他要回封凡别墅，于是，这个奸诈的男人开出第一个条件，要他陪着，展辰成为他的陪同等封凡回来。
嘿，这算哪门子事儿，怎么变成他等封凡了。
“能行吗？来，我勉强扶着点儿吧！”
皇把肩膀靠过来，诱惑着。
“你别动，我腿又没受伤”
展辰推开他，他的身体是很弱，在床上躺久了腿是有点发抖，但不至于要人扶着才能下楼，他宁愿扶着扶梯，事实是他也只能扶着扶梯。
好不容易走完下来回头看，天的，这楼梯也太长太拐了，他觉得有些累，以后得多走走，不然太病弱了，怎么和封凡那个那个。
“走楼梯也能走出开心事儿？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能不能分享分享？”
皇凑过来仔细看他脸上可疑的绯红。
“啊，没有。”
展辰茫然的眨眨眼，用手摸了摸嘴角，确实弧线抛得老高，反应过来，连耳根都飙上了血。
“走，走累了，不行啊！”
他的表情从来都是他的心思，一眼就看透，只有他存心想掩饰的时候才不会漏出来，但那个时候一般都少得可怜，所以老被欺负。
皇鄙视着看他，老说自己色狼，自己还不是。
展辰瞄他，瞄了又瞄，确定他是在很得意的鄙视自己，红了脸支支吾吾。
“我我我…。我……”
“你你你你你要说什么？”
皇抢过他的话，学他的样子结结巴巴，笑得风光无限，嘚瑟无比。
“我出去了。”
展辰拔高声音说完整句话，脚不打颤的，气不带喘的，大步流星的，出门也。
皇在后面乐不可支，也跟上去，这小子装得太过，指不定会躲在哪里喘气呢，走得那么急。
“走得真快呀，我都追不上。”
展辰靠在藤椅上，一望无际的海面风平浪静，几艘渔船忙碌的来来往往，划破的水流剪开成两片燕尾，叠叠分散，波光潋滟，闪在眼中，明亮动人。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回过头，认真的看着皇，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皇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封凡被带走，佟源飞跟去，刘达受伤，陈进下落不明，接应的人没来，没人来救他，在他绝望的时候，他却把他带走了。
皇摇了摇藤椅，展辰浅浅的荡起来，他也坐下，和他并肩，看着海面上倒映的霞光，表情柔和。
“你不是猜到了吗？”
“我要听你说。”
展辰不受控制的激动，他想知道是不是他。
“是他叫我来的。”
“封凡！”
“是。”
“我们交易后没多久，封凡也找过我一次，但他不知道我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他说了你的计划，要我最后来带走你。”
“他知道他会被带走？”
展辰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些事封凡肯定不会告诉他，只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预料到了。
“在你调查NEXT公司资金来源的时候，他也在查，你在照片中看到的那个人的确是他哥哥封进程，后来你提议引出Eisen　，办法可行，他也认为是时候和Eisen　结束了，但是这个计划里没有考虑后果。”
展辰垂下眼帘懊悔道：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怎样干掉Eisen　，却忘了他的身份，如果他死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他是意大利克劳尔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死了，只会掀起另一场轩然大波，不止封凡，连你都逃不了那边的追杀。”
几只海鸟咻的展翅一飞冲天，荡开一层水纹，粼粼波光，他看着那海面沉默着，皇侧头看他，目光又回到海面，脚尖点地，藤椅轻轻的摇起来。
“封进程一直在关注这边，你们要动手除掉Eisen，你们的所有行动他都掌握得一丝不漏，陈进是他的眼线，和刘达不同，他是来保护封凡的。”
“他也知道封凡和Eisen　的事”
“嗯，周瑾死后，封凡去找Eisen　，被他囚禁，最后是封进程把他救回来的，当时他的情况和那晚一样，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展辰心惊肉跳，一想到封凡曾还受过那样的苦，心口像开了个洞，缓缓淌血。
“听说他们兄弟的感情并不好，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不顾一切救他？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生死关头，怎么不会。”
皇反问展辰，橙色的余辉洒在皇的脸上，梦幻而迷醉。
“算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太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和封凡认识很久了？”
“一个学校毕业的。”
“普瑞学院？”
“嗯。”
展辰倒抽一口凉气，心里莫名的慌乱，封凡在那个学校和Eisen之间的事，难道他也知道？那些事，一想到Eisen曾折磨过封凡，心里蓦然升起怒火，熊熊燃烧，不可遏制。
皇看他脸色不好，避开话题。
“Eisen　一死，两大家族的矛盾必然激化，封进程带他回去，一是为了向克劳尔家族要交代，Eisen　折磨封凡，在北京一直追杀他，这些都是无法反驳的证据，就算Eisen　最后死在他手上，那也是他自作自受；二是在家族的庇护下能保护他，那是他的家族欠他的。”
“可封凡并不想他们保护。”
“所以他才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带走。”
太天真了，这里面太复杂，以为自己对他的过去了解了不少，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是他无法触及的，封凡永远比他想得多，他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孩子，而他一直看着他，帮他做剩下的事。
展辰低着头看地上。
“他为了我，才让你来的？”
虽然已经想到了，可他还是想听。
“展辰，你为什么不会想来接应的人就是我呢？”
皇扳过他的肩膀，展辰眼里晶莹透亮，细碎的闪着光，像海面的浪花，迷惘的看着他。
“因为我在医院对你做了那种事，所以你从不会想我会自愿来？”
“嗯。”
展辰诚实的点点头。
“你讨厌我利用你。”
皇无奈的笑笑，又黯然下来，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他如果被带走，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是不会安全的，我的身份可以帮你挡住外来危险，而那件事也需要人善后，他知道我一定会保你周全，即使他知道我别有居心也愿意，只要你能活下来。”
眼泪滚下脸颊，滴答落在木椅上，展辰又哭了。
“他是那么要强的人，把我让给别人保护，他一定很痛苦。”
“没人能够一手遮天，再强大的人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况且他只是暂时把你放在我这里，一回来就会把你夺走了。”
又是不正经的口吻，展辰怒的偏过头斜他一眼。
“说得我好像是物品一样。”
皇笑道：
“是的，你是毒药，尝一口就会死，很毒很毒的那种，喝下去甘之若饴，会让人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能比这更好喝的了，即使知道后来会死得很惨，可还是有这多人愿意喝，用一个词概括，可以叫饮鸩止渴。”
“夸张！”
展辰哑然失笑，用脚去踩他的鞋，皇笑着躲开，又认真说道：
“你们让我嫉妒得发疯，你为了保护他和我搏命，他为了你愿意答应我任何条件。”
“他答应你什么了？”
“你想帮他还？”
“我的都还没还清。”
皇撇撇嘴，斜他一眼，又凑过去说：
“在他回来之前和我做一次，就什么都不用还了。”
“卑鄙！”
展辰勃然大怒，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可还是很生气，他站起来，狠狠的踩在他脚背上，拔腿就走。
“哎，我开玩笑的，你生气了。”
展辰不理，红着脸，头也不回继续走。
“喂喂，不是吧，真生气了。”
展辰那一下踩得，疼得皇丝丝抽气，站起来甩了甩脚，奇怪嚷道：
“力这么大，哪里弱了。”
又赶紧追上去，果然，展辰撑着一面墙弯着腰喘气。
“心火别这么旺，看，又吃不消了。”
皇抱起他，展辰抗议无效，挣扎无用，只能干瞪着大眼睛，无声的表示谴责，愤怒，鄙夷，皇看了他一眼，得意笑道：
“都这么点轻了，今晚得多吃点，长胖点，封凡回来了好和他那个那个，翻来覆去，啊，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这人存心想气他的，心跳顿时慢了几拍，喘了老半天才平息心头怒气，恨恨说道：
“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不早就没命了。”
这句话放在平常不要紧，要紧的是展辰刚刚才知道封凡为了保他和他交易，他痛苦着，这话再一出来，不明摆着是得了他皇的帮助才活下来，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封凡对他的情谊，显得价值大跌。
展辰气急，紧闭着嘴像在压抑什么，忽然剧喘起来，皇慌了，赶紧把他抱回大厅放到沙发上，让他张嘴，展辰死死闭着，冷冷看着他，又在犟了，皇用力捏开他下颌，一看嘴里，猩红一片。
“吐出来，别咽下去，快吐出来。”
皇急得脸都青了，他还在喘气，要是呛血，可不得了，一掌拍在他背上。
“哇！”
展辰吐出一口血，虚弱的倒回他身上。
“你呀，真是，太让人焦心了，也这么折腾他吗？”
拿他简直没办法，皇忍不住抱怨，眼里都急红了。
“他不会说这些话来气我。”
展辰老实回答，今天这场惊险纯种是皇自找的，平时老是气他，这都是郁结所致，若是他身体好，或许气气更健康，可他过去受伤太多，总是旧伤没有真正痊愈又添新伤，这一伤一伤的添下去，是个人身体脏器都被整得破破烂烂了。
“好好，我不气你了，再也不气你了，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
皇没说，你是被气了，急的可是我，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点都不让步。
展辰也有些于心不忍，清澈澄亮的大眼睛瞅着他，又眨了眨，冒出一句让皇哭笑不得的话。
“今晚我多吃点”。
封凡曾答应皇：如果我回不来，帮我照顾好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