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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上了一个怂货作者:别瞧不起内裤-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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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A4纸。”
    “几张?”
    “两百。”
    我把海报拿出去扫描过机,回里间发现他还是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连杯水都没自助。
    “喝茶吗?白水?”
    “白水。”
    “白水自己接,就你右边。”
    他扯纸杯倒了杯水,然后就像巨型松鼠一样用两爪捧着,低着脑袋,帽檐阴影把整张脸都遮了,但我总觉得他在偷偷瞄我。
    我就看不得他这怂样,故意大大咧咧往他身边一坐,“怎么跑这儿来了?”
    “新剧,印海报,回学校发。”他说。这小子半年不见,长进不小,听听这干净利落的断句,硬是没结巴。
    “你不演吗?”刚才海报上名单没看见他。
    “演的,”他说,“第三幕的一个乞丐。”
    我笑了笑,往他帽子上拍了拍,安慰道,“新人是这样,以后就能演主角了。”
    他粗着嗓子嗯了一声,兴奋起来,自己扯话题说,“他们都很照顾我,教好多东西,练基本功。”
    我又摩挲了摩挲他帽子,这小子头型好、剃短寸头显帅气,可惜了一直这么捂着,“好好学,你肯花心思又有天赋,以后肯定是个大角儿。”
    他点点头,屁股在沙发上挪了挪,“那你来看吗?”
    “嗯?”
    “这个剧,看吗?我拿前排票给你,你来吗?”他急促地说,手捏得那苦逼的纸杯变了形。
    艾玛这扭捏的小样儿,这要是个妹子简直就水莲花不甚凉风的娇羞,老子肚子都要笑痛了,忍了半天才说,“什么时候公演?”
    “下个月八号,晚上七点。”
    我摸出手机装模作样翻了翻日历,“周六?我可能没空,再说吧。”让你半年都不联系老子。
    他沮丧地哦了一声,低头啜了口水,然后又开始捏纸杯。
    我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把他那两百份单子拿了,递给他,就要送他出门,“不用给了,这点儿钱。”
    “你是老板?”他呆兮兮地抱着海报筒,还往门口的招牌上仰头看了看。
    “算是吧。”
    他马上粗了嗓子,“哦,你明天上班吧,我来找你。”
    “……”这他妈的你谁啊,老子是不是还得专门洗干净等着大王您来临幸啊?
    他拧着脑袋想了想,又斩钉截铁地补充道,“明天下午。”拽不拉几地抱着海报筒,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老子站在门口噎了一阵,后头俩个小年轻开始起哄,贱兮兮地捏着嗓子说,“我明天找你,陆哥。”
    “干你们活儿!”
    这时候都还好,等第二天他来的时候,外间那俩熊货简直兴奋疯了,一前一后地把手里鼠标和键盘,拎起来啪一下掉桌上,学着唐晓昨天那目瞪口呆的二‘逼表情,“啊!”“啊!”
    啊你们大爷!
    唐晓捂着帽子,冲他们点头示好,也不用招呼,毫不客气地自己往里间走。我正拿着计算器算客户新发来的订单,被那两个混球“啊啊”了两下,脑子里记的数全忘了,索性把摊子一推,拧着眉头盯唐晓,“来了?”
    这天周六,估计他放假,穿着一套旧球服,胸口上还滴了两点油星。怀里抱着个被塑料袋包裹的小方盒。
    他妈的裹得跟宝贝似的,打开一看,是一盒糖醋排骨!
    烧得还真不错,金黄剔透的,油汁儿四溢,散着一点儿微微的热气。
    外头两货闻见香味儿就嚎起来了,“陆哥,你还加餐啊?”
    “干活儿去!”
    唐怂货帽子一低,粗着嗓子,“我自己烧的。我住附近。”
    我盯着那喷喷香的肉汁儿都呆了,什么玩意儿?半年没联系,你一来就亲手上菜?我们熟到这境界了?
    这小子不来则已,一来就放大招,鬼神莫测的,我有点招架不住。
    他往兜里摸出张戏票来,仗着满室肉香,锲而不舍地邀请,“前排票,给你。你来吧!”
    “……”老子昨天才说忙,今天就能为了一盒排骨答应你吗?老子脸往哪儿放?
    我咳了一声,把票接过去了,“我看看吧,有空就来。老二,老三!找筷子!进来试试手艺!”
    那俩货在外头早等不及了,举着两把泡面叉子就冲了进来,一人试了好几大块,砸吧着嘴对唐晓赞不绝口,“正!太正了!陆哥,这你谁啊?介绍介绍!”
    “我学弟,叫他小唐就行了。”
    “小唐好!”“小唐手艺不错!”
    小唐嗯了两声,就算答应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戳进盒子里的手,看样子是十分心疼。我就为了逗逗他,再表明一下自己不为排骨所动的态度,掂量着分寸适当阻止,“行了你们俩。吃够了回去干活儿。”
    他们一走,饭盒里就剩了几块小肉渣和一滩糖汁儿,小唐还眼巴巴地等着我试吃一口发表意见,我却故意把盒盖一覆,“我拿回去晚上吃,中午吃多了。”
    唐晓哦了一声,整个人都萎靡了似的,攥着那团塑料袋就转身,“我走了。”
    “不多坐会儿?”
    “要练戏。”
    “周末也排戏?”
    “自己练,”他说,
    “嗯,好好练,”我往他背上拍了拍,大大方方地把他送走。
    “我明天……”他还要拧着脑袋说。
    “后两天我放假,”我赶紧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到时候把饭盒洗干净还你。”
    这小子沮丧地闷着脑袋走了。
    我在里间斜着眼偷看他背影,同时心里暗暗自我唾弃。逗他归逗他,我这玩弄践踏少年春‘心,实在不够厚道。
    不过也没办法啊学弟,学长还没想好要不要弯呢。要不你识趣点儿把心给收了,要不你就挂那儿等学长想通吧啊。
    趁着外间俩熊货在忙,我偷偷开了盖子,用手直接拈了一块肉渣塞嘴里。
    “……”卧槽!
    ……
    我回去连剩下的糖汁儿都用来拌了干面,恨不得掐着老二老三的脖子逼他们把先前吃的吐出来。
    日子宽裕一点了我也还是吃面,以前吃泡面,现在吃挂面。我不大会做饭,就会煮各种面,汤面,凉面,拌面,热干面。
    前面几天太忙,睡得少,我睡了一整晚加一整上午。下午爬起来又吃了餐面,整理整理头脸,对着镜子练颜技。
    被唐怂货提醒,我也好久没练戏了。这半年忙起来,有时候真的忘了自己本心要做什么。
    半天进不了状态,还发现自己唇角长了颗上火的痘痘。正扶着镜子钻研怎么不留痕迹地挤掉它,手机响了。
    小导演兴奋地说制片人那边有消息了,约出来喝咖啡。
    我急忙沐浴更衣打点自己,打的到半路,又接了个电话,他在那头有点尴尬地说你不用来了,就单独他们俩。
    我心里隐隐觉得什么不对,还是没说什么。倒头去了附近电影院,看了场新电影,权作打发时间。
    看着别人在银幕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我常常会有对比感而不是代入感,不是幻想我来演这个角色会怎么样,而是幻想我来演这个角色会跟别人演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兼幻想主义者。
    我一直在追求不一样。不需要通俗流行的认可,只需要不一样。好像活得跟别人不一样一点,就能证明之前的年月都没有荒废,就能证明自己是特别的,证明曲高和寡,生不逢时,怀才不遇。
    但有时候清醒一点,又觉得,其实世上没那么多怀才不遇。你不行,就是因为你没本事。
    果然第二天我下午我还在对着镜子努力活动嘴角肌肉,就接了新电话。
    小导演在那边很不好意思地说,制片人想暂时搁置我们那条片,搁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但是现在手头有个现成的本子要给他拍,主角人选都已经定了,问我有没有兴趣来参演个配角。
    我估计这个角色是他觉得对不住我,跟制片人商量了一天,帮我争取了一个,想来不是什么大角色。我本着有就不错了的原则,说发来看看考虑一下,但等剧本发过来我瞅了一眼,心还是挺凉。
    那就是个在几个分场里分别有一俩句台词的小龙套,小到不能再小,而且角色年龄挺小,要让我去装嫩,还不如找我小徒弟。
    我已经拍了几个这样的戏了,这种角色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太可惜。
    店里最近生意转好,业务扩张,正是忙的时候,楚复旦天天在外面跑关系,没人管店面的事儿,我这一拍屁股走两个星期,他估计要忙疯。
    我心绪烦乱,索性也不在家里宅,到店里去溜达。楚复旦在店里算账,他儿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撕纸杯玩儿,看见我进来,倒是规矩了很多,自觉摸出拼音卡,装模作样地要读。
    这小熊玩意儿。我把路上买的一串气球给他。
    “你带儿子回去吃饭吧,”我说,“我今天没什么事儿。”
    “晚上有个客户来取样板,”他跟我说,“说要晚点儿来。”
    “嗯,走吧。”
    老二老三晚上七点下班就跑了,客户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耽搁,晚点才能来。我躺在沙发上发呆,晚饭都没心思吃。
    我想我到底想做什么。人家年纪轻轻踌躇满志,我也曾踌躇满志过。脑子里一堆稀奇古怪的未来,走到现在却好像什么都没走出来。
    这样跑龙套要跑到什么时候,这样替人看店又要看到什么时候。我的初衷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不要碌碌无为,不要荒废青春。但事实上我也只是在一天一天混日子罢了,等着那虚无缥缈的机会,从天而降,掉到我头上。
    快九点半的时候,客户终于匆匆到了,取了样板又匆匆离开。我关店锁门,轰隆轰隆地拉下卷帘门,刚一回身就被背后一人影吓了一跳!
    “草!唐晓!”看清是谁我就怒了。
    这条街晚上人少,路灯也稀,他妈的黑不溜秋站这里作鬼还是作死呢!
    他连个招呼也不打,粗着嗓子直接道,“你才下班。”
    “是啊。”我没好气。
    “你说你今天不来。”他还有点委屈。
    “临时有事。”
    “哦。”
    我看他低着脑袋怂眉怂眼的样子就好气好笑,奇怪的是今天他尽然没戴帽子,“你呢?大半夜在这儿干什么?才练完戏?”
    他摇头,“我出门倒垃圾……”
    我没听明白,你倒垃圾跑我店门口倒?话还没问出口,他接着道,“……风把门吹上了。”
    “……”

    12

    我对着这么个二货,都不知道是气还是笑。
    这小子大半夜地把自己锁在了门外,室友回乡,要明天才回来,街上锁匠店也都关了门。他穿着背心裤衩大拖鞋,连个手机钱包都没带,只能在街上鬼魂一样地瞎溜达。这要不是遇到我,估计他只能去睡派出所。
    我只能往他脑袋上摩挲了一把,“走吧,学长带你去吃夜宵。”
    我们又去吃烧烤,要两瓶啤酒。这家伙被风吹得满脸通红,吸着鼻子啃鸡翅,小样儿可怜得不行。
    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他,他还不要,“不冷!”
    不冷毛线!你看你脸冻得那怂样,鼻涕都要糊鸡翅上了,你看看你看看——“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这怂货连打了一溜鼻涕,终于把衣服穿上,因为肩臂处有些窄,还不舒服地扭了两下。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他腰腹紧绷的小肌肉线条,这家伙平时穿着外套还看不出来,颇有些料。最近几个月练基本功也不知道在练些什么,胸口碎大石?
    老子虽然对自己身材小有自信,但还是仔细掂量了一下双方战斗力值,这要哪天逼急了狂性大发把老子给掀翻压倒……啊呸!
    我在这边腹诽,他还在那边抬起袖子闻了闻,脸上露出“啊,有点儿香”的痴汉表情。
    他妈的可快醒醒吧!那味道不是樟脑丸就是六神!
    快入秋了,天气骤变,今晚的风是真的有点儿寒。我穿着衬衫吹了一会儿,虽然不太冷,但是吃了一串辣豆皮儿,喝两口啤酒,就突然开始胃疼。
    我胃一直不太好,读书的时候熬夜啊灌酒啊饱一顿饿一顿给害的,曾经半夜被送过两次急救。当演员之后挺注意保养倒还没事,但是最近半年忙得要死又心绪烦乱,没什么心思好好吃东西,经常有些不舒服。今天饿了一下午,空腹吃辣喝酒吹凉风,十分不妙的感觉立刻就来了。
    我还在那儿强撑着,唐怂货一直低着头专心啃肉串儿,也没注意到我脸色不对。
    突然胃里一阵加剧,打了钻似的疼,我胳膊一抖,把手边的啤酒瓶碰到地上。
    啪一声重响,溅了一地,湿了我跟唐晓的裤子。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唐晓跳起来收拾残局,我盯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会儿,额头上冷汗不停地冒。
    “唐晓……”我低声说。
    他没听到,还在低头擦裤脚,还凑过来给我也擦了擦。
    我疼得实在发不出声音,只能吃力地拍了拍他肩膀。
    他抬头看我,估计是见我脸色不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吸着气咬牙,慢腾腾地摸出钱包给他,往老板指了指,又往街上指了指。
    这小子语言沟通能力不行,悟性倒是很高,马上叫老板结账,这边问我,“你胃疼?去医院!”
    我点头又摇头,去个P的医院,打两个吊瓶就好几百块,你当老子真是高帅富。我这老毛病了,及时吃药就行,家里随时备着胃药。
    上了出租车我又清醒了一下,我那屋子还是年前租那个,又旧又寒碜的水泥房,老子爱面如金,怎么能把他往里面带?急吼吼地想把他推出去。
    他十分莫名其妙地问我,“很疼?去医院吧!”
    我吃力地摇了摇头,想塞他几百块把他打发去附近住酒店——上医院的钱老子能省就省,面子的钱可省不得,况且这小子回头得还我呢。
    奈何这几句话太长了,我拼命吸气也说不完整,这小子被我莫名其妙的动作给弄糊涂了,以为我嫌挤,“我坐前面,你躺着。”
    “去哪儿啊?这怎么啦?”司机说。
    我努力了半天,气若游丝,“XX小区。”
    我都要烦死了,斜着身子躺在后座上一阵儿地冒冷汗,脑子里却十分清醒,飞快地盘算着等会儿可怎么办,家附近没有酒店,不然把他丢在小区门口保安室?
    车遇上红灯一个急刹车,突然抖了一下,就这一下差点把老子肠子给震断,我忍不住就痛哼出声,差点从座椅上滚下去。
    唐晓在十字路口正中央推开车门就蹿了出去,把司机给吓了一跳,“喂!你干什么!”
    他飞快地又钻进后车厢,在司机的抱怨声中关了车门,把我身子扶起来靠在他肩上,手臂一搂老子的背,拧起脖子冲司机粗嗓子,“没事!开车!”
    卧槽!这大半夜的你搞什么搂搂抱抱想吓死司机啊!老子就哼了一声屁事没有你圈这么紧是何居心!
    我竭力想把他推开,奈何半点移动都做不到,眼瞅着司机一个劲儿地盯后视镜,老子脸都绿了。
    这熊玩意儿跟演电影似的,一脸紧张地搂着我,还把外套脱下来盖我身上。虽然那本来就是我的!
    司机眼睛都直了,低头就开始啧啧啧。
    老子简直欲哭无泪,这他妈屁大点事儿,胃疼而已,给他搞得生离死别,人家司机不知道的还以为载了一对GAY其中一个患了绝症。
    幸好老子是个不入流的龙套,不然明天能上娱乐头条。
    我再气也没办法,只能靠在他肩头忍痛。这小子下盘敦实,双臂有力,后面接连几个刹车,都没让我颠着。
    外套烘着暖暖的,我额头上冷汗滴了两滴在他肩上。
    这白痴还以为我哭了,立刻低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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