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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 作者:羲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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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人看起来比自己大,而且…他住在这里,种满玫瑰的五号小庄园,自己从小只听过没来过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人应该是那个曾经以为已经逝去的孩子。

  个中细节骆清虽然不清楚,但关于骆衍和骆衍母亲的乱七八糟,多多少少也听母亲说过。今天见到人,一联想猜了个大概,还没个准确解释。

  父亲从回来就进了那房间,现在还没出来,骆清一直在等。

  他没有哪一天是不期盼着父母可以复婚的,这种期盼从骆清八岁起就一天比一天浓一点。

  骆清固执的认定,父母是相爱的。他期盼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一个有爸爸、妈妈,没有外人的家。

  可是现在的这种状况,骆清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毕竟只有十五岁,能用什么方法去抹杀一个在父亲心中存在了十七年的影子?

  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要和他抢爸爸?

  骆清不懂。

  第十二章

  夜里三点,骆溢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从书桌上直起身。房间的大灯并没有打开,只有一盏台灯在男人右手边发出昏黄的光亮。

  骆溢书桌一侧台灯的后方整齐地码放着很多文件,另一侧则是几本敞开了做好夹页的有关于红斑狼疮的书。桌子最左边的地方有两台电脑,台式的已经关了机,手提电脑发出的微弱光芒晕开,照出了躺在书房宽大的沙发上睡得正香的身影。

  小儿子骆清。

  骆溢看着骆清有些无奈地笑着抚了抚眉,晚上早些时候,这个孩子非不回房间去睡,说要和他谈谈关于骆衍。骆溢也觉得似乎需要说个清楚,于是就带他来了书房。

  男人一边儿工作一边儿和骆清讲有关于骆衍的事情,只是讲着讲着却怎么也得不到一点应答,一看才发现,骆清头仰靠着沙发背,早就睡得一塌糊涂了。骆溢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放平了躺着,盖上毯子。

  现在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骆溢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骆清倒是也睡得越来越香。

  骆溢把手提电脑关机,合上面前的那本《红斑狼疮概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朝沙发走过去。

  ******

  骆清一只手纠着毯子,侧身睡的时候压着半边脸,嘴角合不拢,看起来像是要流出口水来了一般。

  骆溢看着小儿子几分钟,拿面前的睡颜和骆衍的做起了比较。

  骆清总是给人一种没心没肺的顽皮感,连睡觉的时候似乎也不能例外。他的睡颜总是让人觉得在那梦境里发生的情景一定美妙万分,恨不能永远不要出来。

  骆衍就和骆清大不一样了。

  想起那个孩子,骆溢心里漏了一拍,然后又紧了紧,难受。

  在骆溢的记忆里,他见过的骆衍在睡梦中从没有不皱眉头的时候,男孩即使睡熟,嘴唇也是抿得死紧的,几近苍白透明的紧,那模样就如同他人生的痛苦,从梦外延续到了梦中,一刻都不曾停过。

  ******

  骆衍,骆衍…

  骆溢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他并不要和命赌、和老天赌,他不愿信注定,而是一定要。

  他要骆衍可以活下去,活得很久,久到男孩能够忘记曾经;他要骆衍可以活下去,活得很幸福,幸福到男孩永远不会再落泪。

  曾经年少的时候,骆溢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开着重金属暴躁地飚车,在赌场不分日夜,颠倒黑白,疯狂的挥霍着青春,抛洒着那些他拥有得过多的来自家族的财富。那个时候他蔑视人心,蔑视弱者,甚至蔑视生命。

  骆溢在那段青葱得一塌糊涂的岁月里,就是别人口中十分鄙视的花花公子,二世祖,不可一世的太子党,轻狂得忘乎所以。

  只是后来,在骆溢以为自己都快要不能够记起的那个日子,他终于明白,其实一个人可以在一瞬间失去整个世界,家族,父母,心爱之人,甚至包括…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辜的生命,只存在强者与弱者,如果你能掌控一切,你的怜悯便能够成就无辜。

  骆溢从未被人怜悯,那段重新得到的日子,让他渐渐变成一个男人。

  懂得掌控,懂得珍惜,懂得成就。

  越来越狠,却也越发看什么都带了几分很淡很淡的漠然。

  骆衍的出现,于骆溢完完全全是个意外,那个孩子就好像真的是死而复生一般,即使病重,却总爱挠着别人心肝儿的试探,眼角眉梢带着渐深的依恋每每看向男人却不自知。

  骆溢守着他,就好象守着他失而复得的家人,失而复得的爱。

  ******

  使劲闭了闭眼睛,打断自己关于过往的思绪。骆溢弯腰,把小儿子小心的连着毯子一起抱起来,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

  ******

  骆清在这园子里是没有房间的,骆溢让佣人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在离自己房间相隔四间的一边,骆衍的房间则是在自己的斜对面。

  要把骆清从书房送回客房一定会经过自己的房间和骆衍的房间,骆溢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了房间里的人。

  可是,就在骆溢刚刚走到骆衍房间门前的时候,那房门就被突然猛力地拉开了,骆衍光着脚慌慌张张地冲出来,后面跟着不明状况吓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护士。

  男孩似乎没有清醒一般,眼神有点迷蒙,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嘴里念叨着。

  “爸…”

  “妈…妈…”

  “爸爸…”

  骆溢见状赶紧把抱在怀里的骆清摇醒,放下。

  骆清很生气地嘟囔着被扰的好梦,站在男人身后靠着墙壁揉着眼睛打呵欠。

  骆溢上前一把拦住慌乱的骆衍,抱起搂紧。男孩的身体抖得厉害,还有些不寻常的高热,晚上才洗过澡的身上又湿透了,睡衣紧紧贴着皮肉,咯出了瘦削的身体骨头的形状。

  “骆清,帮爸爸开一下房间门。”骆溢抬抬下巴示意靠在一边儿的小儿子,要他顺手把骆溢自己房间的门打开。

  骆清听着这话的时候,已有些清明,待他看清楚父亲是因为谁甩了他之后,差点就要跳起来冲上去和那个吵了他清梦又抢了父亲怀抱的人理论一般,但是骆溢瞪着他的眼神又让他不敢真的那么做,于是只好拿门出气。

  骆清发狠地拧开门把手,好像和那玩意儿有仇似的,重重一推门,砸了个震天响。

  骆衍听见砸门声,一阵紧闭眼之后,又睁开来。这会儿,他是确确实实醒全了,在男人怀里偏了个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声儿震得他头疼的厉害,像是要裂开一般。

  骆溢在骆清这动作之后,眼睛盯着他几秒,慢慢说到:“骆清,今天你不用睡了,到客厅去。”男人声音很稳,但是越稳越听不出情绪也就代表他越生气。

  骆清十分委屈,九分愤怒地咬着下唇瞪着父亲,动也不动,就是挡着门。

  骆衍有些惊奇的看着骆清,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刚刚才骆溢是在他门前的,而且抱着个人。骆衍顺着骆清的脸看到他的脚边,有一块儿毯子,也就是说…骆溢刚才抱着这个人。

  这个人…骆溢刚才好像是叫他…叫他什么?骆衍头很疼,也很沉,思考无能,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只是浅浅的映像里,那男孩好像姓骆。

  ******

  骆清瞪着骆溢快要哭出来了,男人也不看不管,抱着骆衍把他让到一旁,进了房间。

  “爸,他是你儿子,我就不是?”骆清看着父亲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跟着进了房间。医生和护士也来了,绕过他走到床边。

  骆衍刚刚被骆溢放到床上就听见了儿子这个词,他手指一紧抓住了男人胸前的衬衫,带着有些询问的眼神看向正弯腰在他上方的骆溢。

  “他…?”骆衍声音很哑,也很小,几乎不能够被听到。

  骆溢摸摸男孩的额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低声温柔的在骆衍耳边低语,怕声音大了吵得他头更疼,“是骆清,你的弟弟。”男人将一旁的空条被拉过来,盖住男孩的一部份身体,开始给他脱衣服,依旧继续低语着解释,“他今天有点暴躁,可能是被吵了瞌睡的缘故,你是哥哥就原谅他吧,好吗,宝贝?”

  骆衍害羞地制住男人给他脱衣服的手,声音糯糯的,“我没有什么啊,似乎是你刚才太凶了,我都有被吓到。”

  骆溢吻了吻骆衍的额头,没有转身,轻轻拨开男孩的手,一边儿继续给他脱衣服,一边儿对身后的人说话,“骆清,你回房间去吧,这里医生要给骆衍做检查,你在会比较不方便。”

  骆溢一直没回答他的问题,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骆清气急,但想到要再闹下去也不会有好处,于是狠狠瞪了骆衍从男人身后露出的头发一眼,快步出了房间。

  他刚才隐隐约约听见爸爸叫那个人,宝贝。

  骆清硬憋着快要掉出来的眼泪,自己和妈妈,真的对爸爸一点都不重要,一点儿也不…

  ******

  骆衍听见踏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重重的足音离开了,感觉到手上被人套上了测量血压的仪器,他看着面前细心给他换衣服的男人,心里面的一丝失落被无限放大。

  原来那就另一个小骆啊…

  第十三章

  园子里的饭桌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这般死气沉沉,骆溢懒得说话,骆衍不敢说话,而骆清则是根本连眼皮都不屑于抬。

  骆溢沉默地给两个儿子各舀了一碗汤,不同的是,骆清那碗是厨房做的排骨汤,而骆衍那碗是骆溢煮的冬瓜汤。

  骆清瞟了一眼桌子上装着冬瓜汤的小盅,又看看自己面前碗里的汤,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皱起了眉。

  “爸,这个排骨汤太腻,我也要喝冬瓜的那个。”

  骆溢仿佛没有听见骆清说的话一般,继续吃饭。

  骆衍看了看骆溢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又朝坐在他对面的骆清瞄了一下,嘴角滑过一丝有点玩味的笑,他朝一旁的佣人示意,要了一只小碗。

  骆溢在骆衍跟人要小碗的时候终于停下了筷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骆衍古怪的举动。同时骆清那边也奇怪地瞪着骆衍,暗自在心里鄙视,这人还真是喜欢做表面工作,刻意在父亲面前摆出一副好哥哥的形象。

  骆衍感觉到那两人的视线,却也没有搭理,只是接过佣人递来的小碗,放在冬瓜盅旁边小心的往里面盛汤。

  待到汤碗装得差不多了,骆衍就示意佣人把那碗汤端去给骆清,自己则低着头继续吃饭。

  ******

  骆清看着被端过来摆在他面前得冬瓜汤,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喝吧,你不是要么?”骆溢看着骆清面前的汤碗,示意他尝尝,“家里吃饭的规矩你应该还是记得的,只要是添到自己碗里的东西必须一律吃干净,否则就得饿一天。”

  骆清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父亲要和他讲这些话,只是有些赌气父亲没有给他特殊的照顾,他拿起勺子不是很情愿地舀了一勺骆衍添给他的汤。

  才喝了一口,骆清就把那汤给吐出来了。

  “靠!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喝?”骆清非常生气地看向对面什么表情都没有,正拿着把勺子往嘴里送汤的骆衍,“你整我呢?”

  这哪是冬瓜汤啊,什么盐味都没有,油也没有,冬瓜也只煮到半熟的程度,带着一股子瓜腥。

  “是你要喝的啊,我看我反正也吃不掉,不如就分你一点。”骆衍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没什么精神的微笑,声音也不大,透着似乎是无辜的味道。

  “你——!”骆清看着那人的笑,一口气上不来,特别想扑上去。

  骆溢坐在饭桌的主位,刚好被夹在两个孩子中间,他看看骆清一张窘得要背过气去的脸,又看看骆衍因为小恶作剧浮起稀少红晕的耳朵,选择了闭嘴,他怕自己开口会忍不住笑起来。

  骆清放了筷子和勺,猛的拉开餐椅,语气委屈,“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的,爸,你就护着他吧!真是……真是!!!”

  骆清真是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狠狠一跺脚,转身跑楼上去了。

  骆衍舀光了碗里的最后一勺汤,慢慢放进嘴里喝得津津有味。

  “小骆,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精神调皮了?”骆溢靠着餐椅,面带笑容地看着面前瘦削的男孩。

  骆衍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舔了舔勺子,“没有啊。”

  骆溢笑得更欢了,也不知是为了个什么。

  “恩,没有…我会错意了。”

  ******

  骆衍歇了筷,骆溢站起来扶着他上楼。

  让男孩在床上躺好,骆溢坐在床边倒没有马上直起身,而是就着倾身盖被子的姿势,看着骆衍。

  “干嘛?起来,挡着我的光了。”骆衍没什么力的在男人胸前推了一下。

  骆溢看男孩今天精神好,就伸着手在他腋窝那儿咯吱了一下,“还说不是调皮?”

  骆衍被咯吱得身子一抖,躲着骆溢的手往别处钻,只可惜再怎么钻也还是被男人圈在怀里,“你别挠我,不准乱动手!我怕痒!”

  骆溢不听,又在男孩腰侧挠了几下,“怎么办,骆清告状说我护着你哦。”

  “去!”骆衍一边儿躲着骆溢的手,一边儿笑着回话,“你是同谋!”

  “宝贝乱说,我哪儿同谋了?骆清要喝你用来利尿那药膳,我不是没给他舀么?”骆溢伸着一只手制住男孩的两只手,另一只手继续很恶质的在男孩腰侧挠痒痒,“我现在正在帮我小儿子讨回公道呢,给我个答复吧。”

  骆衍被男人制住,也没力气挣扎,那手咯吱得男孩直想哭,于是他有点急切地抬高了声音,“不准叫我宝贝,不准欺负我,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跟你儿子恶作剧!”

  骆溢觉得骆衍这话怎么听都有点生气的味道,于是赶紧把他放开,不再闹腾,“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骆衍把头偏朝一边,不看骆溢。

  “这又是怎么了?小骆跟我说说?”

  “没怎么,我只是不安。”骆衍自己够过一旁的被子,给自己盖上,“我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很多余,这两天我很深刻的感觉到骆清有多不喜欢我,就像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候所担心的那样,因为…我抢了他的爸爸,我是多余出来的小骆…他讨厌我。”

  骆溢哑然失笑,帮男孩盖好被子,然后连着被子一起依然将男孩揽在怀中。

  “爸爸的小骆只有一个,就是你。”男人亲了亲他的额头,继续说到,“有一个秘密,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除了我和骆清的妈妈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因为我们担心隔墙有耳,以至于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不过今天既然说起来,就悄悄告诉你也无妨。”

  “是什么秘密?”骆衍皱眉看眼前男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倒是有些八卦的心思了。

  骆溢凑近他,声音很小,近似耳语,“骆清其实…是我哥哥的孩子。”

  骆衍听完,一下子就愣住了,瞪着个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你哥哥呢?”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去世了,骆清是遗腹子。”骆溢在呆住的男孩脸颊上刮了一下,觉得这孩子的表情有趣得紧,声音里不由掺了几分笑意,“虽然那么多年我一直把骆清视如己出,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是我唯一的小骆,不是吗?”

  骆衍脸有些红,心里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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