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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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胃不好，多喝点汤。”辰松把碗推到她面前。
　　沈妆晃神，笑了笑。
　　姑父立刻在旁边说道：“小松这孩子就是懂事。”
　　沈妆说：“哎，他要真懂事就好了，在北京一定没少让你们操心吧。”
　　大姑很宠溺的拍了拍辰松的手：“哪操心了，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从前没照顾好我弟弟，现在一定要照顾好辰松，不然我……以后哪有脸再去下面见他。”
　　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辰松赶快安慰道：“大姑，咱们好不容易团聚，您就别难过了。”
　　“是，是，多吃菜，你刚刚工作，可需要好身体。”大姑忙给他夹东西吃。
　　姑父说：“小松这工作是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有女朋友了吗？”
　　辰松的手僵了下：“急什么，我还年轻。”
　　大姑说：“年轻更要好好选，你说你各方面都这么优秀，得找个配的上你的姑娘，我让人给你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
　　沈妆淡笑：“只要小松喜欢就好，是好女孩儿，我都可以接受。”
　　辰松听着这些话，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却也无奈。
　　他还没冲动到会把蒋云思招待出来，眼前平静的生活，他一点也不想打破。
　　酒过三巡，天也暗了。
　　辰松看着沈妆在酒店安顿好，便说：“那你早点睡，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你喜欢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就去，懒得动的话，就等我晚上来找你。”
　　沈妆在梳妆台细心呵护自己的皮肤，半晌问：“你那天说跟谁合租来着？”
　　“我高中同学啊。”辰松道。
　　沈妆贴上面膜，伸手翻了翻小皮包，找出串钥匙交到他手上：“我这有套房子你先住着，跟别人一起毕竟不方便，多好的朋友有了经济上的交集也就变得不好了，再说他要是喜欢往家带陌生人，你也受不了，明天我去给你挑辆车，就算是今年送你的生日礼物。”
　　辰松既然已经答应蒋云思要自力更生，自然不想接这些东西，他也清楚母亲并没有这么多钱，多半，也是小叔给的，于是说：”你就别管了，我同学人可老实了，不会跟我有矛盾的，我想试着靠自己生活看看。“
　　“靠什么自己，你会做饭？会做家事？你怎么照顾你自己啊，别让我担心好吗？”沈妆皱眉：“本来答应我到美国去的，我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
　　“我不需要什么安排，总之你别管了。”辰松说：“妈，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你相信我，给我几年时间，然后换我开始照顾你。”
　　沈妆怔了怔，终于收回钥匙：“既然你这么坚决，我就尊重的你意见，这样，明天你把你朋友叫来，我请他吃饭。”
　　辰松没答应：“看看吧，他单位挺忙的，天天加班。”
　　电视台的节目吵闹而又无聊，把所有的频道都调完了，又从头调了一便。
　　等在家里的蒋云思内心是很惶恐的，他从骨子里清楚自己跟辰松的选择有违常伦，所以父母家人是最难过去的那道坎儿，现在沈妆一到北京，就如同一束阳光，将自己照成了角落里的灰老鼠，卑鄙又可耻。
　　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他便穿着拖鞋跑下楼去，在路边走来走去，躲着蚊子，发着呆。
　　“喂，抢劫！”好听的男声不知何时打碎凝固的时空。
　　蒋云思侧头看到辰松，立刻露出笑来。
　　“地铁人真多，走，饿了吧？”辰松晃了晃手里的餐盒。
　　蒋云思说：“还行。”
　　辰松揽过他的肩膀：“回去吃饭，你怎么下来了。”
　　蒋云思说：“我……我怕你再也不回来……”
　　辰松立刻捏住他的脸：“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蒋云思可怜兮兮的沉默。
　　辰松站住，认真的说：“好了，我妈就待一礼拜，等她走了我再好好陪你。”
　　蒋云思点点头。
　　辰松说：“她还要请你，我替你回绝了。”
　　“不，没关系的，我去吧。”蒋云思意外的说。
　　因为从来不是杞人忧天的人，辰松也没有过多的担心什么，既然蒋云思不介意，他次日就在西餐厅安排了三个人的晚餐。
　　“听说你在做编辑，这个职业还是挺稳定的，在办公室也轻松。”沈妆在孩子们面前从来都是又和颜悦色又有点距离的模样。
　　“是啊。”蒋云思不善言辞。
　　沈妆道：“辰松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是初来乍到，平时生活上有点摩擦，就替阿姨好好教教他，多包容他。”
　　“辰松挺懂事的，他什么都学这做，还会做饭。”蒋云思忙说。
　　“是吗，他会做什么饭？”沈妆笑。
　　蒋云思道：“那个……蛋炒饭。”
　　笑意顿时从沈妆的脸上褪去，半晌，她才接着说：“辰松他爸爸也就会做这个，以前……也做给我吃过。”
　　蒋云思察觉自己讲错了话，脸发起烧来。
　　“我会的可多呢，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辰松倒是轻松，边切鳕鱼边道：“等我有心情了，给你们做桌大菜。”
　　“……上次煮个豆腐汤都把糖当成盐。”蒋云思小声抱怨。
　　辰松自然而然的伸手按他的脑袋：“你能不能不揭我短？”
　　沈妆看他们相处很和谐，也算是放心了些，说道：“小松，别欺负同学。”
　　辰松说：“我才是被欺负的好吗，我去卫生间。”
　　待到他离开，桌边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不少。
　　蒋云思鬼使神差的说：“阿姨，对不起。”
　　他一直有种感觉，是自己把辰松从沈妆的世界里夺走了，是自己的执念，不能让辰松过上母亲心目中幸福的人生。
　　沈妆哪里会了解，疑惑：“嗯？”
　　蒋云思回神：“我……”
　　沈妆说：“怎么了？”
　　蒋云思终究还是没勇气：“我不该提炒饭的事让您难过。”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啊，你还小。”沈妆道：“一个人不在了，能想起关于他的回忆，其实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时间越长，你就会发现，自己能想起来的就越少了。”
　　蒋云思迟疑了下，而后道：“我明白，我明白的。”
　　辰松在香港的几年，日子还不是靠着这个过的。
　　而以后，大概……终究还是要这样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尽管沈妆没有再提房子的事，却仍旧坚持给辰松买了辆不错的轿车，蒋云思看到辰松高兴地拉着自己兜风的样子，便也没说什么，本来彼此就有着截然不同的家庭，恐怕在物质上的观念是永远达不到共识的。
　　“吃饭了没？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辰松下班又去找母亲逛街用餐，到家后照例大包小包的拎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蒋云思正趴在桌上画漫画，闻声说道：“吃了面条，什么礼物啊，你又乱花钱。”
　　“你肯定喜欢。”辰松从袋子里搬出个大盒子，打开后整整三层，数百种颜料漂亮的如同彩虹，把半个桌子都占满了：“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牌子？我正好路过专卖店，就买了。”
　　蒋云思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可是……你还没发工资呢，这么贵的东西……”
　　辰松转移的话题：“你就不能谢谢我！”
　　蒋云思无奈道：“谢谢。”
　　“就这么说说也太没有诚意了。”辰松测过脸，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
　　蒋云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飞快的亲了一下。
　　辰松越来越喜欢他这副青涩害羞的模样，顺势就搂过他跌坐到自己怀里，微笑说：“你从上学时就天天画画，我也希望你梦想成真。”
　　蒋云思抱住他的脖颈：“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你这人，对你好还不对了吗？”辰松奇怪。
　　蒋云思呆呆的看着他，心里很怕自己以后太舍不得，却又不能这样说。
　　辰松轻咳了声：“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你给我说实话。”
　　蒋云思没有防备：“好。”
　　辰松挑了挑眉毛：“我们都这么熟了，你给我讲讲你初吻的事呗。”
　　“什么……”蒋云思愣住，而后挣扎着想站起来：“没有啊。”
　　辰松揪住他：“怎么会没有，你少骗我！”
　　蒋云思被搞的没办法，只好说：“高二杨翰去青岛找我玩，我带他去游泳，就在海边，他忽然就……我刚刚差点淹死，哪反应的过来，这什么都不算啦。”
　　辰松不讲话，沉默的看了他好半天，而后道：“以后都不可以，不许让别人碰你。”
　　“干吗忽然说这个……”蒋云思觉得信誓旦旦的承诺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只得推开他，笑了下。
　　辰松道：“我跟我妈在商场遇见杨翰了，想起他上次跟我……反正我很不爽！”
　　“你、你是在嫉妒吗？”蒋云思小声问。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辰松立刻反驳。
　　蒋云思弯着嘴角：“你有那么多过去，我从来没问过，我就这么一件事，你还说个没完。”
　　辰松起身道：“什么过去，很多时候只是想找个人陪，太寂寞了。”
　　蒋云思问：“那我呢？”
　　辰松至今也没说过喜欢，此次仍旧没说，翘着尾巴便往浴室走：“还不是因为你太迷恋我。”
　　蒋云思低头抚摸着颜料箱，笑意渐渐变淡。
　　辰松脱下体恤正要洗澡，忽然想起事来，冒出头说：“明天我妈走了，你跟我送送她？”
　　蒋云思点点头，一如既往的顺从。
　　机场里的饭菜做得差强人意，吃到肚子里也只求个饱足。
　　辰松皱眉喝掉杯子里面剩下的橙汁，道：“妈，那你注意安全，到美国给我打个电话。”
　　“还轮到你嘱咐我了，倒是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有事就去找你姑姑，知道吗？”沈妆握住他的手，又看向拘谨的蒋云思：“以后你俩就互相帮助。”
　　辰松哼了声：“行了，我们又不是小学生。”
　　沈妆笑笑：“好，我知道你长大了，时间还早，我去买本书到飞机上看。”
　　“那我俩上个厕所，咱们休息区那儿见吧，你行李我给你拿着。”辰松果真像个大人似的，把重的东西都拖在自己手里，结了账，看着沈妆走进机场书店，才带蒋云思到卫生间。
　　沈妆来看儿子一回，心里面安定了不少，至少感觉辰松不像少年时期那么冷漠偏激了，待人接物，工作生活，都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作为追求不多的母亲，已然觉得足够欣慰。
　　轻哼着歌挑好了书，沈妆又买了三本星巴克，而后才绕着路往候机区走。
　　她远远地就看到英俊的儿子跟那个小同学坐在角落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为何开心。
　　只是忽然……辰松竟然飞快的在蒋云思唇边亲了下。
　　沈妆惊得手一松，差点把咖啡摔掉。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却又被理智告知那是事实。
　　虽然辰松从小就桃花不断，女朋友交了七八个，可怎么会对男生也开起这种玩笑呢？沈妆有点恍惚，定了定神，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走了过去。
　　“妈，你不是去买书了吗？”辰松一直盯着书店来的方向，没察觉她的踪迹，所以表情有点紧张。
　　“给。”沈妆把装着拿铁的袋子递过去，弯起嘴角问：“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辰松说：“就是以前高中的事。”
　　沈妆的目光落在他们俩身上便有点移不开，甚至无来由的跟蒋云思对视了好几秒。
　　最后，她垂下眼睫：“快到时间了，我去取票安检，你们回去吧。”
　　辰松道：“好，注意安全。”
　　沈妆迟疑刹那，笑了笑：“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也只能无用的挂念你了，你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工作上多努力，再谈恋爱，也该往结婚上考虑了。”
　　辰松面不改色：“我都知道。”
　　沈妆这才拿过旅行箱挥手告别，并没有责难与质问。
　　倒是蒋云思满手是汗，瞅着她远去了，才气呼呼的打辰松：“你瞎闹什么，我还以为她看到了，我吓死了！”
　　辰松乐：“怎么可能。”
　　蒋云思有点惊魂未定，同时替自己感觉悲哀，心里面酸酸涩涩的，想着沈妆临走的话，又想起吕澄电话中总问起有没有女朋友的事，原本感受到的甜蜜，也没有那么纯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喜欢一个人，不是离不开，而是决心离开以后，会不知道往哪里走，忽然就失去了方向。
　　扪心自问，杨翰从不觉得自己会死乞白赖，既然辰松出乎意料的留在了北京，和蒋云思有了貌似皆大欢喜的结局，他便不再想要从中作梗了。
　　只是生活中忽然没有傻傻的小蒋同学，令他变得魂不守舍。
　　这天下午，杨翰终于在思考了无数次之后，假装自然的出现在编辑部门口，等了半天，等到蒋云思下班后的偶遇——这个傻孩子，没有想象中的眉飞色舞，也没有憔悴忧郁，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着眉眼，平静到杨翰不知说什么是好。
　　蒋云思倒是高兴，看到他瞬间就露出笑来：“好久不见，你忙什么呢？”
　　杨翰咳嗽了声：“期末考试。”
　　蒋云思点点头：“哦哦，你放暑假了，还是上学好啊。”
　　杨翰问：“你怎么样？”
　　蒋云思说：“老样子……最近工作没什么成绩，哎，天天挨批评。”
　　杨翰管不了表姐的脾气，索性装傻：“慢慢就好了。”
　　“嗯。”蒋云思点点头：“你是来找我的吗，我请你吃饭？”
　　“不，我来看我姐。”杨翰开起玩笑：“你现在名花有主的人了，我可不敢随便勾搭。”
　　“瞎说什么啊。”蒋云思皱起眉头，恰巧辰松来接他了，在路边不耐烦的按起喇叭，他只好说：“主编还在加班呢，那你进去等吧，什么时候你有空再联系我。”
　　杨翰答应道：“好嘞。”
　　蒋云思这便步伐轻快地的走了。
　　杨翰呆立在编辑部门口，瞅着他上了辰松的车子，而后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莫名其妙的便浮起了几近空荡的绝望。
　　事实上这对新恋人并没有杨翰想象中和谐。
　　辰松一见蒋云思就沉下脸：“你怎么又跟他在一起，真是怎么说都不听，你鬼迷心窍吗？”
　　“你才是怎么说都不听。”蒋云思说：“我都讲过一百遍了，杨翰是我重要的朋友。”
　　辰松掩饰不住反感：“对，他重要，他最重要，你干脆跟他过算了。”
　　蒋云思从不与人争吵，被无故抢白了番，也便沉默了下去，但心里面却是百般不是滋味的。
　　车子里本就因空调而发凉的空气，顿时变得更加冰冷了起来。
　　晚上的菜是昨天剩的，心情不好的蒋云思拿出来热了热，就摆在桌子上闷头吃起来。
　　辰松瞥了几眼，跑去给自己煎了盘蛋，又打开瓶酒，坐在对面同样沉默不语。
　　蒋云思看不下去，皱眉说：“怎么还天天喝酒了？”
　　辰松道：“我乐意。”
　　蒋云思无奈：“再给你炒盘菜吗？”
　　“不用了。”辰松拒绝，又给他倒了杯：“你喝不喝，同事送我的。”
　　很浓的威士忌，蒋云思无知的喝了一大口，而后就被呛得脸都纠结成了一团，捂住嘴巴说：“真难喝。”
　　辰松终于笑了。
　　两人趁着关系好转，倒是洋酒配剩菜，打扫了七七八八。
　　辰松最后忽然道：“以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杨翰，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我就不待见他，不爱看他吊儿郎当的开玩笑，无所顾忌的逗你，心里面烦的要死，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赶快消失。”
　　蒋云思有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