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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在我腿间作者:约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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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过头来看到是我,就没什么耐心地停下了步子。
  “什么事?”
  我在他面前刹住车,递给他成绩单:“这次的成绩也是B。”
  “哦。”他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我垂下手臂,那时候脸上的表情应该不是“讪讪”那么复杂的,是非常单纯的难过,他的态度更加让我鼓起了勇气:“老师说哥哥教的不对,some也可以用在问句里。”
  “是吗?”我永远自信笃定的哥哥仍旧用他垂下来的目光和半个下巴对着我,没有丝毫惊慌“那你就听老师的。”
  我突然异常后悔站在他面前,好像仅仅只是质疑他都让我显得卑劣,明明每次都想要通过复习资料的名义跟哥哥多说几句话,如果他因为我的冒犯而不再写哪怕一个乘号给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啊。
  “那哥哥……”我拼命想要挽回他已经打算转身的衣袖,那绣着校徽的布料在我眼中变成暴风雨般的深色“哥哥晚上回家吃饭吗?”
  他停下来,用一种轻蔑的洞悉眼光看着小他五岁的我:“周望。”他把我的名字挑出来念,“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二岁,你看,我回不回家吃饭是我的事,在问句里用不用some是你的事,懂吗?”
  在此之前,他似乎都没怎么叫过我的名字,哪怕从他口中吐出的两个音节又干又冷像刮擦我脸颊的风刃,我还是在睡不着的夜晚里自己喃喃很久,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似的。
  那么,他到底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喊我“小望”的呢?
  “小望。”他喊完我的名字,就狠狠咬了下嘴唇,似乎是为了将快脱口的呻吟忍回去。
  周瞭的双手被绑在十字装置的横档上,好展开他像奔跑后的羚羊一样起伏鼓动的胸膛。他绷紧的脚趾离地面还有颤颤巍巍的两公分,他的斜方肌因为重力而拉伸出有些脆弱的弧度,那里还在流血,我记得那红色液体的味道。
  “哥哥。”我走过去用额头轻轻碾着他的,“让我进去好吗?”
  他没有说话,他的睫毛有些微颤动,最终平稳下来,他缓缓闭下眼睛,那两排温柔的鸟的尾翎扫过我的脸颊。
  在十字刑具自动放低并且将他的双腿分开拉高的机械声中,我望着他眼皮上的疤痕,终于想了起来。
  他第一次叫我小望的时候,左眼上还包着染血的纱布。
  对了,那是我刻上去的。
 
  陆

  因为家里有两兄弟的缘故,很多日用品都是成对的。漱口杯是蓝色和黄色的变形金刚、毛巾是棕色格子和红色格子、拖鞋是米奇和唐纳德。第一次去海洋公园的那年,爸妈往我和周望的头上硬扣了两顶帽子,灰海豚和蓝海豚。
  那些幼齿的东西用久之后,肯定是要换的,爸妈去世之后,我便理所当然地将日用品换成跟周望完全区别开的,甚至不能是同一个牌子。
  在这一点上,我好像才应该是年纪小的那个。
  我站在厨房的案台边,一刀下去,把一个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迷你黑美人切成两半,红润清透的瓜瓤在案板上慢悠悠地晃两晃,我把刀放下来,对着那在寻常不过的两半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再怎么讨嫌那个弟弟,比他年长五岁的我也确实多多少少地照顾过他,不消母亲吩咐,我料理食材的话总要将他的那一份备下来,如果他不在家,就封一张保鲜膜放进冰箱,会在他进门换鞋的时候跟他说:
  “冰箱里留了西瓜,记得吃。”
  周望运动过后的脸红扑扑的,一边跟我“嗯”着答应,一边直奔冰箱。
  “别急着吃,肠胃还热,冷东西下去有你受的。”
  他因为我难得的关心而眯起眼睛笑,乖乖将拿半个绿皮西瓜放回去。
  我们曾经有很多次这样的对话。
  直到现在,黑美人也仍旧要被剖成两半。
  只是周望已经不会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我被悬在空中,连接屋顶的绳索绑住我的腰腿,我的下半身在半空被打开成M型。
  十字刑具张开了两支触手般的零件,锋利的扣锁悬在我的锁骨尾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玩意儿会刺下来。
  我只是突然失去了惧意,周望一直在我身边,他带给我的安定感甚至让我忘记了这台刑具的操控者是谁。
  老实说我是社会性特别强的人,来自人际交往的经验不晓得要比只会弹琴的弟弟丰富多少。我懂法律、维护自身利益的手段强悍、虚与委蛇或者强取豪夺都能玩转,我从来都是头脑清醒的,从来都是。
  但是周望这个孤僻的疯子,他要在这间房里刺穿我的锁骨。
  我却连半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
  “哥哥,你别担心。”
  他捧着我的脸,有拇指轻轻抚摸我的眼角。
  我直视着他,他的脸庞让人觉得心悸却安稳,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我就算在过去的日子里连正眼都不愿看他,但只要他一靠近,我甚至能在心里默读他眨眼的间隔。
  “我不担心。”我温和地回答他,他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神情满足得像小孩。
  他好真实,连鼻侧的毛孔都因为愉悦而微微舒展似的,我能看清这些血肉包裹的弟弟的灵魂,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面前人带着他滚烫的肉体席卷我。
  “我不担心,我包容你,忍耐你,我愿意给你一切。”
  “呜……”他发出动情的鼻音,几乎泪盈于睫地凑近我,然后我大开的下体被贯穿了。
  我们为什么会用来自同一血脉的躯体交媾呢?
  半年前周望被卷入恐怖袭击的案件,他在我之前读的高中派发宣传单,要在礼堂举办个人演奏会,所有人都以为他旧伤治愈重返音乐界,包括学校领导都没来得及去追究这场演出的审批过程。
  他在这之前发短信给我,要我到场。
  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只是没想到为此付出代价的回事我。
  他在钢琴里装了小型炸弹,如果能顺利弹奏整场演出的曲目,榔头击弦的频率会引爆炸弹,他会在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演奏会上被被琴键穿刺成碎片,血肉模糊、火光四溅。
  就像涅槃。
  但是那个时候我冲到了台上,我想给他一个拥抱,我几乎“不计前嫌”地为他感动和震撼,他竟然能够依靠左手完成德彪西。
  然后?
  然后他将我扑到地上,我的眼前是一片血红。

  柒

  我只不过是想在他心里留点印象,在他之后安稳的漫长人生中,想起我的时候,能够得到一幅艳丽的轰鸣着的画面。
  想到自杀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受够了那样漫长的折磨。
  那台一直收在地下室的刑具就像我灰暗的野心,隐忍而邪恶,我本以为这是得到周瞭的必要手段,它黯哑的光泽和厚重感要是与周瞭美妙有力的身体结合到一起的话——我的所有欲望便都找到了出口。
  但这是具有毁灭性的。
  我什么时候意识到这点的呢?大概是周瞭为了生意而答应商业联姻的那次,我在他的订婚宴上,藏在天花板上,那里有一面假墙,白玫瑰雍容地簇成心形,我就藏在那上面,胸前橫担着一根铁条,硌得我胸口发闷。我在错综的铁条间架稳借来的气枪,是爱好在田间打鸟的同事手里的,我跟他在郊外练过很久,已经能够在半公里外打中电线杆上的斑鸠。
  我要周瞭死在一切妄图得到他的人面前,不论是垂涎他的心或者觊觎他的权利。
  他穿着白色礼服,难以想象鲜血炸开在别着深蓝色丝绢的领口,会是多么美的事情。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我居然在最后的时间里胆怯地缩起来,缩成了那个穿着短裤,在夏日里跌倒在水洼里的小男孩,我的眼中只有哥哥,无论他的神情又多么残忍,我也只是想要牵一牵他的手。
  就在我因为汗液辣疼了眼睛而视野黑暗的瞬间,闹哄哄的掌声响起来,我再睁开的时候,就看见他跟那个面目模糊的女人面对面,手腕回收,喝空了交杯酒。
  我止也止不住地恶心,却还是颤抖着从天花板上爬下来,离开了那里。
  后来的心理医生用了一大堆精神科名词描述我当时的心境,还不断地补充“危险”、“无法压制”、“隔离治疗”之类的词。
  然而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对我有用的。
  有用的只有哥哥。
  如果能够治愈我的人是最有可能死在我手上的人的话,那还不如让我滚远点。
  我想起来小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凶狠地皱着眉毛,叫我滚的表情,像只焦躁的小狮子,而我是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的吸血虫。
  我是微不足道的,我是惹人生厌的,我是寄生虫一样要靠他存活的丑陋东西。
  他早就知道,所以他讨厌我。
  那我就去死吧。
  周瞭在我的冲撞中重新睁开眼睛,他有一颗灰色的眼珠,死气沉沉地镶嵌在左眼眼眶中,他看向我的时候,那颗眼珠的转动显得笨拙滞黏,被碎片划伤的切口从眼皮上方一直延伸下来,尖细的尾端消失在他的瞳孔中央。
  我一度地厌恶它,那道疤痕,它毁了我跟周瞭唯一相似的地方。
  “嗯……”他从喉咙深处发出餍足的叹息,快感已经捕获了他,但他尚且清醒,他的献祭心态还是完好的,他双手为我奉上祭品,他还意识不到我会怎样打碎它。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跑到台上来呢?
  那么轻易地就决定从此跟我手足情深,相敬如宾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傻哥哥,你亲手挽回了想要在深夜缠缚你致死的蟒蛇啊。
  我已经没办法控制了,如果你愿意让我呆在你身边的话,如果你愿意叫我“小望”的话,如果你愿意让我进入你的话。
  那就连同我的所有,一齐接受吧。
  高潮的前奏在他脸上星云变幻般缭绕起来,我按住他的手臂,狠狠向前挺身,他在兴奋地尖叫的同时,痛苦的尖叫却盖过前者破出了喉咙。
  那两根悬在他肩膀处的尖刺戳了下去,并且圈着锁骨扣合起来。
  哥哥有世界上最紧致湿热的甬道,我在那里面,看不见光。
  
  捌

  我从院长手中接过一沓刚打印出来还带着热度的文件,我需要把这些全部签完,然后就可以带周望回家。
  院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头发白得很均匀,十分健朗。作为掌管精神病医院的人,他的神情很沉稳,透着比寻常人更加理智的气度,却并不是严肃的,我在来的时候,还看见他教病人跳舞。
  彼时我的眼伤已经好完全,恢复左眼视力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手术成功复健也认真进行,伤势对右眼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平时外出会佩戴墨镜,只不过今天是个阴天,墨镜就显得奇怪了,所以我与院长见面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我受伤的眼球,稍微愣了愣。
  “在签字之前,按照流程,我们还是再去看看周望吧,这样你也好最终确认,是否接手周望的监护权。”院长语气平和地说,我点点头。
  当初法院判决周望患有精神疾病,威胁公共安全的控诉自然只能以被告人进入疗养院告终,而我只需要动用关系,就能让他在半年之内出院。
  事实上,周望甚至非常配合我,他在疗养院表现得很好。
  我同院长慢慢走在走廊上,右边一排整齐的病房并不像电影里那样,会从探视窗猛地伸出双抽筋似的手来,这里很安静,有种疲惫的平和感,就像服药过后残留在喉咙口的苦味,因为治愈病情的预想而让那味道并不讨嫌,甚至带着隐约的希冀。
  院长的步子很慢,有些过于慢了,他终于停了下来。
  我看向他,等他说话。
  “恕我直言,周先生。”他直视我,仍旧带着长者的和蔼:“对于你能否照顾好周望,我并不十分有信心。”
  “不,这跟周望曾经一度进入重度病情没有关系,我是对你没有信心。”
  “我想过了,周先生你应该是个考虑事情完全能做周到的人,今天不戴墨镜来接周望,难道不是特意的吗?”
  我笑一笑,我感觉到我已经无法视物的眼珠在眼皮眨动的时候被带动出生涩感,看来该点药水了。
  “请您放心,让我弟弟看见这伤并不会刺激他,相反的,我肯定这能加速他的痊愈。”
  “不管怎样,我会照顾好他,不会让他再做伤害自己或者别人的事情,我会为他负全责,这些文件上的每一条,我都会认真履行。”
  年迈的院长在某个瞬间,看向我的目光几乎充满了洞悉,但立刻他就再度变得疑惑了,虽然他最后仍旧选择相信我,他把我带到了周望的病房。
  铁门在一串沉闷的零件摩擦的声音中被打开来,往里推的弧度显得很笨重,周望瘦削的背脊被条纹病服拉得更加脆弱,他坐在床上,听见动静就转过头来。
  我在面对他之前就摆出了微笑,比哪一次都要真心实意。
  他与我视线相触,眼睛里亮起萤火般的光芒。
  我知道,那光将我心中黑暗多年的房间,倏忽照亮了。
  就像我推开地下室的门,打开灯,第一次看到那台周望为我准备的刑具——那种心脏鼓动,心室透亮的兴奋。
  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我的锁骨被钉穿的刹那,剧痛像破冰的铁锹,直接凿进了我的脑子,我已经感觉不到性快感,那简直就是隔靴搔痒的挑逗,根本无法解决我。
  被毫无反抗可能地紧紧锁住、被强烈的占有欲疯狂袭击、被周望用恶魔无法填补的贪婪无休止的舔舐。着才能解决我。
  生病的不是周望,是我呀。
  从很久以前,从更久更久的以前,我羞辱他蔑视他,不过是看透了他,我得把他逼到悬崖底下,他才会把我视作唯一的救赎。
  你不知道,当我发现这架正死死扣住我的锁骨、铁与骨契合完美、血肉将冰冷的金属光芒润泽得超乎寻常地浪漫的刑具时,我有多开心。
  周望终于想要用这样残忍决绝的方式获取我了,停止他那些小心翼翼的窥视、停止他那些幼稚的关怀、停止他那些温情脉脉的恋慕,甚至,停止他那些不可靠的牺牲。
  我不相信那些纯粹的东西,爱意只会被时间消磨得连渣都不剩,但是更为复杂的感情是持久的,就像我对他的那样。
  他疯狂的脑海里只剩我了,他紧紧抱着我,拼命用胸膛与我相贴,他之后的生命中,都要用痛苦和愉悦相缠的触手勒紧我,他才会觉得安全。
  他死过一次。那个会弹琴的爱着哥哥的纯洁少年,我让他死了。
  而我会怀念他吗?我会怀念正的小望吗?
  已经没有没有机会了。
  “哥哥。”
  周望从我的胸前抬起脸,他小鹿般的眼仁下面,沾着我的血。
 
  玖

  我把周瞭从刑具上抱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脸色苍白得像是拿手指揉一揉就会碎成末。机器很精准,不会伤到大血管和骨头,但是软组织严重受损会让他疼很久。
  我叫了他的家庭医生来,对方并未对伤势感到惊讶,大概是被他提前打过招呼了,只是手法娴熟地为他缝针包扎,甚至还带来了助手在头顶打了手术灯。
  我站在旁边,背手靠墙,看医生用黑色的线在他的肩膀上翩飞一般拉扯,皮肉便咬合起来,像是终于肯蛰伏的野兽。在昏迷和麻药的双重阻拦下,他像是永远醒不过来一样闭着眼睛,没有表情,四肢软塌塌的,我开始好奇,此刻他的灵魂在什么地方呢?像彼得潘那样扑扇着小翅膀乱飞,还是静静地缩在不知道哪方长出青苔的墙角,或者说——
  像我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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