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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走且行(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by 纯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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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几上摊着他采访要用的资料和稿子,心慌不已的他胡乱地拿起一篇翻看起来,想让自己悸动的心平静下来。

  那篇稿子正巧是他当初采访老革命顾文初老先生的定稿。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纸头,汤让不由的想起那位头发花白老人的种种经历,想起他和他的爱人张焕之间的种种,想起老人的那句“年轻人就要大胆的去做,大胆的去爱,不要有顾及,不然以后后悔也来不及咯”。

  默念着老人的话,眼前出现钦奇言抱着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汤让不禁心一咯噔,醍醐灌顶,藏在心底几次呼之欲出的情愫,终于从他胸腔中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他不能,不能什么也不做,就眼睁睁的任凭钦奇言离开他的生活。至少,至少他得问出那句话,那句他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话。

  放下厚重的稿纸,汤让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飞快的随便套上一件外套,从抽屉里翻出门钥匙和车钥匙,夺门而出。

  53

  汤让的人生态度向来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从来不苛求完美。然而,钦奇言和钦宇方父子俩的离去,打乱了他原本一成不变的步调。从前不敢深想的,现在逼得他不得不去正视,不得不去坦然面对。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对钦奇言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回顾往昔的点点滴滴,汤让想到两人不愉快的初识,想到初见钦宇方时的惊愕,想到钦奇言靠在他肩膀上的那晚,想到钦奇言教训他的神情,想到他和钦奇 言骑着自行车早锻炼的场景,想到钦奇言叫他“阿让”时闹了的大红脸,想到他被钦奇言醉酒后压倒在床的心跳如鼓,想到那一个吻后他的逃避……

  数不胜数的一幕幕在汤让脑子里快速播放,不断的循环。原来两人曾经的过往,全都牢牢地印在他的脑海中。怎么爱上的?真说不明白,他只知道此刻当他 察觉对钦奇言的感情,情根早已深种,心中埋下去的种子如今已长成茂密的大树,盘根交错的稳固。“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深”大概是最适合他对钦奇言的一首诗词。

  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调档速,汤让卯足了劲开车,双眼时不时的看向放在驾驶台上的手机,他比钦奇言晚出来半个小时,现在赶去国际机场应该还来得及。

  深夜时分,高架上没有堵车现象,只有到了航站楼附近的路,车多了起来比较堵,汤让无法只能瞪眼干等,干着急,幸亏最终只堵了二十来分钟,车总算停到了指定的车库。

  先前他曾问过钦奇言航班的详细信息,将它们偷偷的记在心里。

  锁好了车,心急火燎地奔到的二号航站楼,汤让在东航转了一圈没找到,又跑到东航的行李托运台挨个找,找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急得满头是汗,他最怕钦奇言和钦宇方过了安检进了登机口,那他铁定是见不到了。

  拿起手机,迅速拨通了手机号码。“嘟——嘟——嘟——”三下后,接通了电话,仿佛等了有一个世纪这么漫长,听到另一端传来富有磁性低沉的熟悉嗓音,汤让舒了口气,迫切的问:“喂——!钦总,你现在在哪儿?”头不停地东转西转。

  手机里的钦奇言听到问话,却没回答。“喂喂喂”了几声,不见人回话,汤让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急的团团转,怎么就忽然没声了呢?

  被人从身后拍了下,汤让猝不及防的一惊,转过头去,手托着儿子的钦奇言从容地站在他跟前,拧眉看他:“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现在正是早春,夜晚凉风习习,汤让出来的急,随便拿了件外套披上就出了门,里头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空荡荡的露出一截锁骨和皙白的颈子,跑到室外,冷风凉飕飕的,吹得他缩缩脖子。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钦奇言板起脸来教训,“多穿点衣服出门。”

  汤让的生活质量不怎么高,平时穿衣服也不怎么注意,夏天还好问题不大,冬天经常少穿衣服,冻的鼻子通红,鼻涕一把,还手嫌麻烦不带手套,冻的生了冻疮。这事儿,被钦奇言数落过不下百遍。

  “嘿嘿。”汤让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尽管脸冻的通红,却憨憨的傻笑起来。别人或许不懂可他懂,钦奇言每每冷着脸,不留情面的训斥里头,总含带着浓浓的关怀意味。

  被他训斥,他习以为常,并且甘之如饴。

  把睡得雷打不动的钦宇方轻放到两人旁边的椅凳上,钦奇言伸手帮汤让拢了拢衣襟,淡淡问:“怎么过来的?”

  原本钦奇言一出现,便混搅了的思绪,迅速归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喜悦来不及收敛的汤让这才念及自己的来意,宛如头顶被人浇下了盆冷水在刹那间蒸发,先是一冷,然后极速升温,脸烧得如同猴子屁股。

  看向面前这张俊脸的主人,汤让性子中懦弱的劣根性在作祟,再次退了缩,张了张嘴始终没出声,手抬起来又放下。

  钦奇言目光锐利,眯着斜长的凤眼,挑眉看他。

  汤让抿了抿唇,在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睫毛扑闪两下,呐呐半晌,扭捏的问:“钦总,你……你还回来么?”不确定的语气中暗藏着不安和迫切。

  忐忑不安的问完,他只觉此刻的心扑通扑通好像随时要跳出胸膛似的,小小的心跳声甚至掩盖过周遭的一切噪音。

  再懦弱的人也有尊严,也要面子,他很想很想让钦奇言留下来,可他拉不下脸求他别离开。更何况他还是个大男人,脸皮薄的堪比一张纸,努力了几次到底说不出口“我喜欢你”这样令人羞耻的直白话,最终绞尽脑汁,只问了这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钦总,你还回来么?”见钦奇言没吭声,汤让心里更是没了底,扯过他的袖子急急重复,甚至夹杂了点不经意的惊恐和胆战心惊的害怕。他怕钦奇言再也不回国内了。

  钦奇言神情专注望着双眼盛满惊慌的眼前人,笑了起来。一向不拘言笑的他笑起来,嘴角划成个优雅的弧度,凤眼弯弯的煞是好看,刹那间汤让不由的看呆了。

  探出手,拨开一脸痴呆看着他人的额前碎发,钦奇言长长的叹口气:“看来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总算是没白教。不容易,进步不小。”

  个性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没个决断,是汤让性格中的最大缺点,倘若不是此番钦奇言和钦宇方要出国的变故,没准他还会继续当他的鸵鸟。不过,和汤让相处这么多年,钦奇言了解他了解的巨细无靡,虽然他个性软弱,可只要认准了一件事,他便会认真贯彻到底,他身上有股不撞南墙不心不死的心性。

  向前探探身,欣慰似的喟叹:“阿让,你终于知道去争取了。”

  昔日,他站在他身旁,总不免数落他不懂拒绝,训斥他不懂争取报社难能可贵的名额,一板一眼的指出他工作中的疏忽和纰漏,批评他遇事逆来顺受的龟缩性子。然而,事到临头,他第一次夸奖了他,表扬他知道“去争取”了,只不过他再也不能同他肩并肩的站在一处了。

  汤让眼眶红了一圈,惊犹未定,不死心的第三次问,话语里带上了颤音:“那你还回来么?”

  重重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钦奇言目光坚定有力,俯下身在他的额前,蜻蜓点水般的轻轻落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是喜欢你?还是爱你?

  一问一答之间,已无须说了。

  54

  过惯了与钦奇言和钦宇方一同生活的日子,一朝回到解放前,汤让起初很不适应,然而时间能抚平一个人的锋利,能磨平一个人的脾性,更能无形之中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作息。

  钦奇言和钦宇方走后的一个礼拜,汤让和他们取得上了联络。

  去小商品市场买了个十几块的摄像头和USB接口的台式小麦克风按在电脑上,每周周末晚上七点半和钦奇言、钦宇方父子俩远程聊天,交流两边的近况。

  钦奇言每到这时,便放下手中处理到一半的公事,推掉一切户外活动,硬拖着调皮不懂事的儿子,坐到电脑面前,对着摄像头和话筒。这规矩俨然成了钦家一条雷打不动的铁律。

  钦奇言和汤让聊天聊了一个月,发现汤让搬出了新家,逼问他原由。那边沉默良久,才侧过头低低的答,自己一个人用不着住那么大那么好的房子,浪费。

  钦奇言一听,轻嘘一口气,随即了然的没再追究什么。

  知晓汤让在意的不是房子大小,他在意的是屋子里原先住的人,曾有些人气的大房子空了下来,即使再不去想,有时候夜深人静的独自待著,难免要胡思乱想,心里头不会好受。

  所以,一眼看穿了他心思的钦奇言,没有点破这份心,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批他铺张浪费,只是提醒他租了房子,自己手头花钱时要计划好。

  汤让笑嘻嘻的点头说好。

  两人的生活渐渐上了正轨,报社里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著,报社花了大力气打造的70周年抗日战争专题,终于在7月7日那天,配合着电视节目一并隆重推出,报纸上了头条,节目安排在了黄金档期。

  电视节目播出后,收到了热烈的反响和评论家妙语如珠的好评,又间接大幅度增加了明辉报社和他们报社报纸的知名度。

  总部的开年会时,老总大力表扬了负责这项目的经理,当众提拔他,宣布年后要把他调到报社总部工作。为此,老对汤让时不时吼上一吼的经理,近日得意非凡,红光满面的心情特别好,见到他也不咆哮了,和他说话语重心长的敦敦教导,总是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走路都是飘飘然的。

  对于经理如此的反常,汤让冷不胜防的打了个冷战,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决计以后看到他绕着走,平日里脾气暴躁的人突然间变的这么和蔼可亲,实在是太吓人了。

  等到正式的上调令下来,步步高升的经理,边请办公室里的老同事们吃了顿饭,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明辉报社。不用再面对精神不正常的经理,汤让彻底松了口气。

  送走了疑似得了失心疯的经理,迎来了一位新经理。

  这位新经理姓傅名念,全名傅念,是从别的分公司委派过来的,年纪不大,三十左右上下,穿着体面,不同于前任经理,一张脸生的俊俏,更难能可贵的是每时每刻都挂着令人舒心的笑容,面额两侧笑起来显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因为“傅”读起来与“副”同音,傅念不喜下属叫他“傅经理”,所以一般而言,报社里的下属都只称他经理。

  这位傅经理什么都好,只是有一点,闲聊时,对女下属们说话轻浮,举止轻佻,爱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人生的俊是与生俱来的资本,更是一种无形的优势,报社里几个年轻的女同事被他逗的面红耳赤,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上司和下属之间相处很快融洽起来。汤让没几日便听到周围几个女同事叽叽喳喳,正悄声打听新经理的家事。

  只不过,对于这位新经理,女同事们看得顺眼,周遭的男同事们不一定看得惯。

  傅念年纪不大坐上了报社的经理之位,本来就有人忌有人妒,何况来到报社这些时日,没看出他的领导魄力和魅力,倒是见他整天只顾与女同事调笑。这样的行事风格,难免遭报社除汤让以外,其他同性的轻视和闲言碎语,不服气的情绪憋在心里日积月累,面对新经理时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汤让这人性格唯唯诺诺,反应迟钝,一向是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没什么非分之想,估计赶到机场去见钦奇言的那次,用掉了他一辈子的勇气,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但凡年纪相当的男同事对经理的敌意。

  一日上班到报社,轻佻好说话的傅经理徒然变了性子,变得认真而负责,问人事部要了所有报社员工的档案,并宣布今天要亲自找下属们一个个问话,等着他挨个叫人名到经理室,叫到一个进去一个。

  众人摸不透他的用意,从他面上亦看不出什么,纷纷聚在一起小声猜测这位经理打得什么鬼主意。

  同事们一个挨一个被叫进去,一个个一前一后的出来。有些人欢天喜地的进去,噤若寒蝉的出来。有些人不屑的进去,白着张脸出来。有些人无知无觉的进去,无知无觉的出来。

  问出来的人,他们不是摆摆手不说话,就是摸不着头脑的摊摊手,还没被传话审问的同事们心中打鼓,越发弄不清这位傅经理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汤让坐如针毡,看着出经理室的几个同事接连的垂头丧气,心里一咯噔,脑子里忽然冒出念头,傅经理之所以要问人事部要每位员工的档案,找他们一个个谈话,该不会是报社准备裁员吧?

  近年来金融危机爆发,市场受到严重冲击,中小企业纷纷倒闭。听说钦总那边的形势不是很好,很多大企业裁员的现象屡见不鲜。报社因为资金紧缩,要裁员倒说得通。

  这念头跳出来,汤让越发深信自己的猜测,回想了下平时工作的表现和业绩,觉得自己被裁的可能性很大,沮丧的苦着脸。

  终于挨到了他,汤让战战兢兢地走进了经理室,面对傅经理,他大气也不敢出,屏息的坐到椅子上,恭恭敬敬的问:“经理,你找我有事?”

  傅念停下翻阅手中的资料,笑的如沐春风,信心十足的问了个让他诧舌的问题:“汤让,你是GAY是吧?”

  忘了自己坐的是没有靠椅的椅子,汤让整个人惊的朝后仰,一不小心“咚”的一声巨响,摔了个底朝天,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这位傅经理怎么知道的?莫非自己脑门上刻着“我是同性恋”五个大字?

  55

  经理室的巨响惊动了等在外面的同事,纷纷探头探脑的张望等汤让出来,等了半天没见到人,这让他们更加的心惊胆战。

  汤让没有防备之下,摔了个四脚朝天,脑袋一瞬间当了机,背部火辣辣的疼。

  傅念见状,笑着站起身,拉他起来:“我不过随口一说,不用那么大反应吧!”

  “经理你……你……”汤让彻底结巴了。

  知道他问的什么,蠢样子看的傅念好生有趣,慢悠悠的坐回老板靠椅:“从资料上看,你有三十几了,比我小一点,至今单身没结婚,听说也没女朋友?”

  汤让眨巴着眼,傻傻的问:“这也能看出来?”凭这几点就能看出他是弯的?报社可还吨积着许多大龄女青年呢。

  “当然不止。”傅念笑的狡黠,很有把握的样子,“主要是你的气场。”

  “气场?”汤让糊涂了。

  “见的多了,看的多了,是不是弯的自然一目了然了。”

  “那你?”汤让难的机灵一回,开了窍。

  傅念不含糊,大大方方的承认:“嗯,我和你一样。”

  这场对话的最后结果是汤让云里雾里的结束了对话走出经理室,云里雾里的和这名新来的经理成了朋友,对经理问他话的用意云里雾里。

  晃晃头,汤让决定先将疑问放到一边,专心致志的工作,反正到了周末可以问问钦总。

  周末很快到了,两人聊天的闲暇之余,汤让就这事儿和钦奇言提了提,后者听完他的口述,眉头皱了皱:“照你的叙述,这个姓傅的不好对付,你们报社人员方面,肯定得有动静。”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半年过后报社里的成员被下派了几个,这在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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