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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陷阱[出书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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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口头契约也是有法律效力的吗?快说吧!」阙南炎原本带有兴味的脸庞又开始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咬了咬下唇,程亦禹垂下头,打算念完这一段尴尬的台词,然而,才念到「所有物」,他就因极度羞耻而打住了。
  
  「还有呢?」后脑的发丝被阙南炎轻轻拉扯,顺势抬起的视线迎上深沉又强势到令人畏惧的双眸。
  
  程亦禹觉得自己就像着了魔似的,只能任凭口中吟出最后一句宣誓,「我的身心都属你,不容许别人触碰……」
  
  虽然是如此可笑又卑下的誓言,却在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心情变得无比轻松。
  
  以轻松形容或许不太正确,应该说是一种近乎放弃的绝望。
  
  不怪谁,是他自愿堕入地狱之中,被困在这个深不见底的牢笼中,等待对方的临幸。
  
  「是你自己说要订契约的,我本来就是言出必行的人,倒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不要忘了。」
  
  「我不会忘的……」
  
  看不见、割不断的丝线,早已因这个誓言,在两人之间牵连起来。
  
  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存在,在这一刻和自己产生了若有似无的联系,这个联系是无法令人留恋,却也无法轻易割断。
  
  可是,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从中解脱?
  
  「这个契约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持续这种荒淫的生活,他想回到父母身边,一家人继续过着之前的温馨生活。
  
  但至少不可能是今天,那么明天、后天呢?一个月或一年够不够?还是更遥远以后的事?
  
  他看不到,看不到自己逃离的那一天。
  
  有如听到愚蠢笑话,阙南炎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你刚才不是自己说了吗?直到我抛弃你为止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的宠物没有留到超过三十岁的。」
  
  「三十岁?」
  
  「简单来说,就是新鲜度的问题。我不可能对同一个人保持『性致』这么久,说不定你根本撑不过这礼拜。」
  
  当阙南炎说出「借给你们家的金额视你的表现而定」时,程亦禹一时还想辩驳些什么,问题是他的处境根本不容许讨价还价,只能应了声「我知道了」。
  
  「虽然我不确定你的新鲜度能撑多久,至少从你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开始,我再也不会碰你一下,甚至不会看你一眼。」
  
  仿佛提醒他牢记在心中,阙南炎执起他细瘦的手腕,以前所未有的严峻语气开口。
  
  「但是在那天到来之前,你要谨守自己的誓言。那么,小少爷,你知道身心都属我的意思吗?」
  
  不等程亦禹回答,阙南炎已像宣读命令般开了口。「也就是说,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只能听从我的命令,当然,你的身体也只有我可以享用。」
  
  带着挑逗意味的嗓音穿越他的耳膜,一个晚上被享用无数次的身体大大颤动起来,扰乱心神的声音仍旧萦绕耳边。
  
  「还有,你的心里只能想着我,我是你唯一需要侍奉和讨好的人,懂了吗?」
  
  连他的心也想要操控吗?真是可笑!这是不可能的。
  
  身体的确可以轻易被操纵,但他的心,埋藏着不容掠夺的自我主张。
  
  程亦禹选择沉默,在心中默默打定主意,就算身体任由这个男人烙下所有物般的印记,在他重获自由的那天,也绝对不会在心底残留一丝对方的气息。

  
第三章
  
  在导师忧心忡忡的温柔呼唤中,回过神来的程亦禹,抬眼看向她担忧的脸庞。
  
  「你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很糟糕啊!怎么会退步这么多呢?」
  
  「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啊!」导师深深叹口气。「你家里的情况还是不太好吗?听说你父亲也病倒了,他现在还好吗?」
  
  「好很多了,今天就要出院了。」虽然程亦禹微笑响应导师的关心,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他每天都在医院和家里之间来回,更痛苦的是,他和阙家的关系必须瞒着父亲。
  
  而阙南炎也没有食言,父亲的住院费用都是由他支付,他自己也只能告诉父亲,这笔钱是公司老同事先垫的,所以,即使身体状况并未完全恢复,因为不想欠人情,父亲还是坚持提早出院。
  
  父亲回家之后,自己的重担或许可以减轻许多,但隐瞒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揭穿的……
  
  「能出院就好了。」接近放学时间,导师看了看手表,叨叨絮絮地提醒他该为逼近的大考用功念书,还说对他有信心,他也只能点头称是。
  
  「这一阵子辛苦你了,要照顾父母和妹妹,还要兼顾课业,希望今后会越来越有起色。不过你今天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回家以后要好好休息。」
  
  「我会的。」话虽如此,但程亦禹心里很明白,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他也想要找时间好好念书,可是除了照顾家人,只要那个近乎没有人性的狂傲暴君呼唤他,他便必须火速飞奔至阙家,就为了当那个人发泄的玩具。
  
  身体上的疲惫外,更折腾人的是内心的煎熬。
  
  昨天晚上实在是因为学校功课太多,加上今天考试不断,他不过向对方商讨多点时间念书,却被皮带绑住双手,狠狠玩弄到天亮。即使很没骨气地痛哭求饶无数次,换回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与折磨。
  
  要不是学校制服已经换季,否则手腕上的伤痕根本遮不住,也无从解释。
  
  那个只会追求欲望满足的暴君,又怎会考虑到他的难处呢?
  
  他怎么也想不透,既然这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能一再对他产生欲望?而拥抱他的时候,又总是怀抱着深沉的厌恶。
  
  「还有,你好像越来越瘦了,有好好吃饭吗?」
  
  没有……但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出口。正当程亦禹不知如何回应时,教师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
  
  喊着「报告」的男同学踏进办公室,看了程亦禹一眼之后,向导师说明来意。「刚刚程亦禹的亲戚到教室来,说有急事要接他回去。」
  
  「亲戚?什么亲戚?」导师的疑惑,也是程亦禹心中未说出口的疑惑。
  
  从父亲遭遇困难后,本来就少往来的亲戚们变得更加疏远,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出谁会来找他,更不知道所谓的急事是什么,只能跟在导师身后踏出办公室。
  
  「欸!程亦禹。」男同学追上他们的脚步,压低音量凑了过来。「我记得你没有哥哥啊……还有,虽然我觉得他相貌堂堂,讲话的方式却很讨人厌,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相貌堂堂却讨人厌……程亦禹的心头浮现不好的预兆。难道那个人跑来学校找他了?
  
  学校是他唯一可以喘口气的避难所,可以暂时忘却家中遭逢巨变,也让他可以暂时脱离任人摆布的痛苦。
  
  如果连这最后的自由领域也要遭到侵犯,他……
  
  「咦?没看到人啊……」导师的疑问让程亦禹松口气,但教室内的骚动,显示刚才确实有不平凡的人物造访。
  
  「老师,那个大帅哥说在校门外等程亦禹。」
  
  「还是有司机的奔驰车喔!」
  
  顺着女同学指示的方向,程亦禹朝校门口看去,感觉到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
  
  最糟的状况,果然发生了。
  
  熟悉的黑色轿车正停在校门口,在车门边恭敬守候的是早已熟识的司机,而更令人感到烦心的,是那抹浑身散发傲然气魄的身影。
  
  「程亦禹,他真的是你的亲戚吗?你要跟他走吗?」
  
  面对导师的询问,程亦禹真想老实回答「我不想跟他走」,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在学校里多待一刻,不耐烦的暴君可能会施予更严重的惩处。
  
  「他应该是想带我去接我父亲。」
  
  「那你赶快去吧!替我跟你父亲问个好,祝他早日康复。」
  
  心虚地向导师道谢后,在全班同学好奇眼光的注视下,程亦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出校门口。
  
  「你在磨蹭什么?快上车。」
  
  果真,英挺的眉头紧紧皱起,程亦禹只能听话地照做。
  
  车子立刻启动,他仍不知目的地是哪,可早已学会不主动询问,反正对方迟早会告诉他,何况多嘴的下场总是奇惨无比。
  
  「你父亲今天出院吧?你跟我过去接他,我会亲自把钱交给他。」很快地,阙南炎以一贯冷冽的语气开口。「还有,既然你父亲都出院了,以后你就住到我这里来。」
  
  「什么?」程亦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阙南炎没有撤回前言的意思,直视前方的侧脸有说不出的冷酷。「之前让你回家,是念在你还有妹妹要照顾,现在你父亲都回家了,你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那里,免得我找你还要等。」
  
  「要我离开家里?我……」
  
  即使这个家早已分崩离析,家人团聚的时刻也遥遥无期,但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能拼回原本温馨的家庭。
  
  在饱受折磨而筋疲力尽的时候,能够看到妹妹安稳的睡脸,是他唯一的寄托。甚至在医院里凝视着父母亲的病容,也至少是一种安慰。
  
  然而,这个操控他大部分生命的人,竟要他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这个契约必须付出的代价,与最初想象的距离越来越远,已到了无法负荷的地步。
  
  「我不可能离开家里,我办不到。」
  
  「第一次上你的时候,你也说办不到,结果呢?你现在不是被调教得好好的?」
  
  俊美嘴角吐出叫人难堪的污辱,程亦禹逃避似地别过头去,毫不留情的声音依旧传来。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的要求,那我现在就放你下车,不过这些钱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卑鄙!彻底的卑鄙!程亦禹愤然瞪视着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更恨自己的无计可施。
  
  「不准用那种反抗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程亦禹沉重地闭上眼,如果不这么做,绝望的心情可能会在他的眼眶蔓延。再怎么痛苦、再怎么不愿意,他也无法反抗施恩于己的阙南炎。
  
  就算他祈祷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困境,然而若不是无路可走,他也不会踏进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沼。
  
  「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没向父亲提起这件事。」
  
  「难道你要我去跟他说吗?」冷淡的表情,看不出是讽刺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不!不是……我会跟他说的。我只是需要道别的时间……」
  
  真有这么容易吗?从出生就开始生活在一起的家人,拥有世上最强烈的羁绊,能够因这个暴君的一个命令,就简单干净地切断吗?他没有勇气。
  
  但是,即使多不愿面对,在已走过无数遍的冰冷走廊上,他还是独自一人朝父亲的病房前进。
  
  自己一个人面对,总觉得有些悲凉、有些退怯。不过,那个人的出现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事情解决就赶快出来,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等你。」临时接了通紧急电话的阙南炎,只匆匆交代了两句话,就把钱交给他自己解决。
  
  他曾想过干脆抱着这笔钱,带着家人远远逃离,问题是,他们能逃到哪去呢?而且,他们不可能丢下至今尚未恢复意识的母亲。
  
  好难……好像怎么做,都不会有最好的结局。
  
  「哥,你来啦?」还未踏进病房,年轻活泼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来。「爸,哥哥也到了,我们可以回家喽!」
  
  在妹妹雀跃的呼唤中,父亲憔悴的脸庞在门后浮现,总觉得愧于面对家人的程亦禹,垂下头走到父亲的病床边,唤了声,「爸。」
  
  「阿禹,你来啦?今天学校还好吗?」
  
  父亲和蔼的声音令他好想哭,最后他只是苦笑着吐出「还好」两个字。
  
  「好啦!走了啦!我们回家再聊吧!」程亦忻兴奋地将父亲的行李袋塞给他,前去搀扶父亲。「哥,你还傻在那里干么?快走啊!」
  
  「等一下……这个……」咬了咬牙,程亦禹从书包里拿出了厚重的牛皮纸袋,就算察觉家人诧异的目光,他却连头也不敢抬。「给您……」
  
  「什么东西?」
  
  随着打开纸袋的声响,只听到父亲倒抽一口气。「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开支票或把钱汇进户头容易追查,所以拿现金给我。」
  
  「我问你钱从哪里来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夹在两人之间的程亦忻,一边安抚父亲激动的情绪,一边担忧地望着欲言又止的兄长。「哥,这些钱也是爸爸的同事给的吗?」
  
  「阿禹,你快说啊!」
  
  父亲的吼叫刺痛了他的耳膜,揪紧的情绪即将在一瞬间溃堤。
  
  「是副董……」或许,说出真相让一切彻底崩毁,也没有想象中困难。
  
  「副董?!」片刻沉默之后,程父不可置信地猛摇头。「他怎么可能这么做?他没有理由帮我啊!没有理由的……」
  
  突然间,像是顿悟了什么,程父因病浑浊的双眼,瞬间睁大到极限,灼灼目光仿佛要将他燃烧。
  
  「是你!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父亲的质问,他怎么也无法回答,但光这阵沉默,就已证实了程父的揣测。
  
  盛怒之下的掌心朝他狠狠掴来,虽然身体仍孱弱的父亲力道并不大,但是,被怒骂一刀刀划开的心异常疼痛。
  
  「你这混蛋,真是太可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天啊!不知羞耻的东西!」
  
  一掌接一掌落在头上、脸上,程亦禹也不想闪躲。如果身体承受的痛楚,可以盖过心脏被割裂的痛楚,他宁愿被父亲打到失去意识。
  
  「爸!快点住手!到底怎么了嘛!你们两个都怎么了?」程亦忻介入暴怒的父亲和呆立等着挨揍的兄长之间,脸上布满惊恐与慌乱,还是努力推开兄长。
  
  望着妹妹纯净的脸庞,心头又是一阵抽痛,程亦禹实在不忍心将污秽不堪的真相告诉她。
  
  「亦忻……你要好好照顾爸……」
  
  「哥?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把这些钱给我退回去!混蛋!」
  
  沉重的牛皮纸袋被毫不留情地扔开,程亦禹看着自己舍弃一切换回的代价,正悲惨地落在病房门口。
  
  这一瞬间,心底开阔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他的下场……
  
  「阿禹,把那些钱给我退回去!」
  
  在父亲的怒吼声中,他缓缓走向门口,正要捡起狼狈的纸袋,却被另一只大手抢先一步。
  
  「啊啊,我就知道,你一定又会拖拖拉拉的办不成事。」
  
  冷酷的语调从头顶传来,顺着笔挺的西装往上看去,对上了王者般睥睨一切的傲然目光。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冻结,凝滞到仿佛空气都不再流动。
  
  阙南炎拿起重新装好的纸袋,迈开沉稳的步伐,往病床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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