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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不语作者:黎小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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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於二人眼前。
  直到此刻,安丞远才忽觉不对,却见兵士中走出一人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拱手道:“奉安将军之命,属下人等前来捉拿反贼!”
  我何时命令过你们来捉拿什麽反贼?而且你们明明不是我的兵!想要大声辩驳的安丞远,却转头看向那二人,只见辰王一脸冷意,海棠却是满面震惊紧盯著自己。
  被那样惊慌的神色注视著,安丞远也清楚地看到海棠眼中的失望之色,不禁心中一痛,刚才对海棠那些怨怼早不知抛到哪儿去,脑中第一反应是想要告诉海棠是他有所误会。
  但正要开口,辰王却先出声,“呵,棠儿,我说的不错吧,此人怎麽可能真心对你?”
  闻言,海棠脸色更加苍白,原本凝视安丞远的眼神也有些飘忽起来,最後竟是将头扭至一边不再看他,却见双肩微微颤动,似是在隐忍莫大的苦楚。
  见状,安丞远很想解释,但辰王刚才的话却令他更加气愤,忍不住张口回击:“可笑,你们步步为营,计划层出不穷,凭什麽叫我真心相待?”
  然此言一出,便见海棠倏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般地看著自己,双眸泛红,嘴唇都有些轻颤起来。安丞远这才恍然醒悟,自己刚才所言,简直就是在承认今日的确是自己带兵伏击二人。
  “反贼!事已至此,还不束手就擒!”那带头的兵士大喝一声。
  安丞远脑中嗡嗡作响,比起他认为海棠对自己有所计谋,此刻海棠眼中的失望与悲伤更要令他心痛!像是自己背叛了海棠,安丞远极想要辩解,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边辰王冷哼一声,忽然一把握住海棠的手腕将人拉入自己怀中,面上多带了几分嘲讽,“就凭你们,也有本事擒我?”说罢,紧紧抱住了海棠,忽的纵身跃起,施展轻功生生地从众兵包围中脱身,一眨眼竟无影无踪!
  来不及感叹如此高深的功夫,众兵反应过来赶紧追去,只留安丞远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没有漏看,刚才辰王逃走时,他怀中的海棠转头再度看向了自己。那双眼中除了浓重的悲哀之色,更多了几分……恨意。那种仿佛被利用,被背叛後的痛苦神色,令安丞远彻底怔住,动弹不得,心中疼痛与憋闷愈演愈烈。
  明明自己,也可能是被利用的一方……想起先前海棠那几句冷情之语,安丞远本该继续愤愤下去,此刻却怎麽都抵不过海棠这般悲痛愤恨的神情对他的打击来得更大。简直像是自己亏欠了海棠,却又无法言明一切,心间似有一团郁气沈积,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十九章

  这时,却见有几个士兵跑了回来,其中包括刚才那个带头者,他沈声道:“将军,那反贼逃得太快,怕是追不上了,这……”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我何时下令让你们来此了?!”安丞远终於忍不住爆发,冲著几人怒喝道。
  只见那人也是一愣,接著慌张跪了下去,“将军息怒!是皇上命我们前来相助将军捉拿叛贼,却不知来了并不见将军带兵,以为将军是在等我们──”
  “你说什麽?”安丞远睁大双眼,不顾打断对方,径直问道,“你说……是皇上派你们来的?”
  “正是。”
  闻言,安丞远堪堪退後几步,一时间呼吸竟有些凝滞。
  为何会是皇上──
  一瞬间,安丞远感到手脚发凉。他退後几步,四肢脱力地靠在一棵树上,双目无神地望向远方,而那正是皇宫所在的方向。
  皇上,难道你早就……
  无力再思考下去,安丞远苦涩地闭上了双眼。
  
  待他独自回府,还没坐下便受到召见入宫的旨意。心下一沈,没有想到皇帝这般著急。但事已至此,他也确实该与皇帝“详谈”一番了。不多收拾便匆匆随人进宫,接著直接被领到御书房,这次皇帝并没有在批阅奏折,而是端坐一方,见安丞远进来,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安丞远径直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帝示意让他起身,紧接著张口道:“丞远,为何让那二人逃走了?”
  安丞远一凛,就算知道此时就让他入宫定是与今日之事有关,他也没有料到皇帝如此直接,第一句话就如此这般问出口,甚至於其他事都被直接跳过一样。
  见安丞远沈默不语,皇帝倒也没有太大反应,那般微妙笑意仍挂在脸上,“丞远啊,别紧张,朕不打算治你个什麽欺君之罪。”
  此言一出,令安丞远倏地抬头看向那位九五之尊,口中却喃喃道:“皇上,为何……”
  “你以为,朕成日待在宫中,就会对你们这些事一无所知了?”
  皇帝的脸色忽的阴沈下来,语气也变得十分冰冷,“丞远,朕知道你也是一直虚与委蛇,就是为了引出辰王,所以朕便放任你去处理,没想到今日竟会让那二人双双逃走。”
  听到这话,安丞远刹那间胸口一窒,想起辰王约莫也是这般意思说与海棠听的。明明事实并非如此,为何一人二人皆要这般强加於己?
  沈静了一会,皇帝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你该不会要告诉朕……你是真的欺君罔上吧?”
  安丞远一惊,却仍是道不出只言片语。纵然满心急愤,但此时此刻思绪早已混乱不堪,面对著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是不知如何应答。
  皇帝嘴角再度扬起,眸子里浮起一丝狡黠,“朕懒得追究这些。想那二人不日必定逃回西黎,朕命你前去西黎把人要回来。当然,城中军士随你差遣,如何?”
  “去……要人?”安丞远这才张口,眼中惊愕显露非常。
  “辰王不行的话,起码把棠儿带回来。”皇帝注视著安丞远沈声说道。
  “我……”
  “莫急。”皇帝伸手一挥,眼中闪现一丝诡异的光彩,“无论你是要解释什麽,还是要拒绝朕刚才的命令,先想想安老将军。”
  安丞远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觉得眼前的人让他陌生无比,简直与自己所熟知的皇帝判若两人。
  安老将军……若不是父亲已在前年过世,他自会认为皇帝是在出言威胁。
  然再度思量,安丞远却又无法继续辩驳。纵然父亲已逝,皇上也是在用父亲的名义施压,保准自己无法违抗皇命,甚至是……做出不忠之举。他不能只代表他一人,他背负著整个安家的名声。
  连皇上……也是自始至终在利用他吗?
  认清了这一点,安丞远已无力再多解释,最後还是默默地应了下来,心境却早已如坠入冰窖般寒意四起。
  
  入夜,安丞远却依然独自盘腿坐在辰王府的别院内,凝视著一池清潭,久久不语。
  皇帝对所有事情想必是皆有掌握,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己最为信任的将军府里有内应。如此想著,他也不愿回去,而是一人来到这里,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望著池中倒影之月,他不再去思考这烦心种种,脑中却晃过一幕幕有关海棠的点点滴滴。从相遇的疯疯傻傻,从来没有料到後来竟会发生如此多的曲折与波澜……
  想起那人装疯卖傻的背後,明明是一派冷淡与沈寂,却又会动情伤感,在自己面前强忍泪水。那样的神色,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是伪装出来的。
  然忆起他与辰王,那般亲密却也并非虚假,真如他言,不是被迫做了男宠,而早已是你情我愿,犯下这不伦之为麽?
  安丞远闭上双眼,不愿眼前再度浮现辰王是如何抱著海棠离开,海棠又是露出怎样的悲痛神色,却仍紧紧靠在辰王怀中……
  为何一想到那二人,心中竟如此酸涩,远比皇帝的利用和被误解的不平还要来得更甚。
  紧紧得捶住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间的疼痛一般。忽然间,他脑海中却渐渐浮起双亲相处的画面。
  二人门当户对,却非他人做媒,而是偶然结识并终成眷属,这在当时亦是传作佳话。後来二人相敬如宾,即便父亲常常征战,母亲也总是毫无怨言,做好自己的本分,感情也从未生疏过。
  说来惭愧,他这麽多年来被看作清心寡欲,其实内心深处,只是向往同父母这般,拥有一个与自己相知相许之人共度一生,才算是真真值得了。因此早年他便推脱了诸多提亲,也不过是在等候那样一个人罢了。到後来,他戍守边关,又成了威武不凡的大将军,渐渐地敢来求亲之人也少了,怕是都在估摸著亲事说不定得由皇帝来定。
  一回神,不知不觉竟想了如此之多。安丞远再度睁眼,见那明月已悄悄潜入流云,但依然隐隐可见。而海棠的面容,也仍印刻在脑中无法消散。
  难道,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把海棠当做心中的那个人了麽……




第二十章

  风格迥异的宫殿之中,走出一个有些较之格格不入之人,仔细打量了几番四周,又遣退了伺候的下人们,这才闭紧门窗,朝内室缓缓走去。
  床榻之上,一脸倦容的海棠抱膝而坐,眉宇间隐隐的透著些伤感。见人来了,方才敛了些去,轻轻地唤了一声:“宣泽。”
  辰王走过去坐在床边,安抚般地将人轻轻搂至怀中,声音里尽是温柔,“棠儿,别担心了,待在这儿很安全。”
  靠在辰王胸膛的海棠点了点头,双眸渐渐无力支撑而合了上,辰王想他定是经历太多,此刻安顿下来便已疲乏地入眠,有些心疼地低下头,在对方额上轻轻一吻。接著将人放躺在床上,又盖好了锦被,自己却毫无睡意,只是守在旁边注视著那人的睡颜。
  然没过一会儿,海棠便又缓缓睁开双眼,望向一旁的辰王。辰王伸手摸了摸海棠的头发问道:“怎麽了,睡不著吗?”语气中尽是关切。
  海棠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辰王低笑一声,便俯下身吻住了海棠的双唇,力道很轻,却没有很快离开,而身下的海棠慢慢地伸出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脖颈,似是想要加深这个吻一般,眼角却渗出了泪水,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看到海棠哭了,辰王赶紧起身,轻手替海棠拭去那泪滴,微叹了一声,倒也不言不语。
  二人这般静默许久,海棠先开口了,“我告诉安将军我们的事,他也是一样的反应,可这次我却心里难受得很。”
  辰王一愣,放在海棠脸旁的手有些僵硬,面色也冷了三分,“傻瓜,给他说什麽。”
  “我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以为他能理解,结果……”说著,海棠声音里带上了哽咽,“我把他想的太好了是不是,三王叔?”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辰王心头一紧,海棠总是在极度苦恼时便会无意识地恢复这般叫法,他虽有些恼却也无可奈何。深深吸了一口气,辰王双手扳过海棠的头,令他同自己对视,“棠儿,你为何要对他如此在意?你在我面前提别人,是将我的感情置於何地?”而字里行间,似是有难以化解的压抑与无奈。
  海棠倒也不移开视线,只是静静流著泪,而那泪滴从旁滑落,径直流至辰王的双手上,突如其来的湿意令辰王指尖轻颤,但他仍是未松开禁锢。心中愈发感到苦涩,辰王忽的低下身子直直咬在海棠的侧颈上,令海棠一声轻呼。接著也不顾对方,辰王对刚才咬过的地方细细地舔吻起来,接著吻过脖颈,又慢慢回到了面颊,最後咬住海棠的嘴唇,摩挲著不肯放开。
  然海棠除了一开始吓了一跳,之後便再也没有反抗,只是放任辰王这般有些急躁的动作。
  见他一动不动,辰王终是没有继续下去,整个身子都压在海棠身上,却把头埋入海棠脸旁,过了一会才有些沈闷地道:“棠儿,我真不懂你,这麽多年,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
  海棠无法动弹,双眼无神地望向上方,嘴中却喃喃唤道:“宣泽……”
  “你肯叫我的名字,我便认为你接受我了。”辰王抬起头,眼神变得幽深莫测,“可我到现在也依然看不透你的心。你……到底还是把我看做叔叔,是吗?”
  “你本来就是我的叔叔。”海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我也是喜欢你的。”
  “喜欢……”辰王闭上了双眼,又再度缓缓睁开,可眼中充满的怅然丝毫未退,“只是喜欢吗……你也从来没有完全把心交给我。”
  海棠神色变得黯然,辰王却也没有再多纠缠,撑起身子下了床,脸上恢复了那般温和神色,“你先好好休息。”顿了一下,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会等你。”
  海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似是在叹息一般,皆是同样的无可奈何。
  
  安丞远还是前去了西黎。
  皇帝曾告诉他可以随意调遣任何数量的军队,甚至暗示他就算是率兵宣战也不为惜。安丞远隐隐感受到他的疯狂,并未应可,而是以近似於使者的身份,带了皇上派的五六人,和自己的几个心腹轻装简行。
  其实本朝强大,与几个邻国一直都是尽可能地和平邦交,从不会主动进犯。除了边关数度燃起战火,也有如安氏父子一般的雄将亲身平息。而与西黎关系虽算不上十分紧密,却也并无隔阂,只是这次辰王叛逃藏匿於西黎,西黎却从未对此事有过任何表态。然当朝皇帝竟也未加追究,二国倒也是维系住了表面上的平稳。
  有关安将军“出使”一事,西黎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一路通让指引,出入关都十分顺利。
  安丞远虽多有疑问,却并未太过思量,一切顺其自然,十几日後便得到了进宫面圣的许可。
  其实当踏入西黎的土地之时,面对这异域风情的国度,他只是想到了他正与海棠同在一片大地之上,想象著海棠此刻身在何处。
  然思及此行的目的,他又开始犹豫了。只是连西黎国君的面都没有见到,现今考虑这些也毫无用处。
  西黎帝给他们准备了上好的居处,事事皆以礼相待。而这几日安丞远也在近处城镇都走了一番,百姓之热情皆令他对这个国度很有好感。
  想起皇帝竟有著愿意令两国开战的想法,他便感到背脊发凉。明明在他印象中,皇帝是个於政英明,於民亲和的明君,而他二人更是相互信任,如今这般阴沈狂躁,著实令他陌生不已。
  果然常言道君心难测,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可同时,他更对海棠和辰王的事情感到莫大的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会令皇帝这般不同於常?
  毕竟海棠当日所说还是有遮遮掩掩之处,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明日,他就要见到西黎帝,也要真正开始此行的目的了。却又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海棠。




第二十一章

  西黎的国君不似本朝新帝,年逾半百,看起来面目慈善,似是苍苍老者,只是眉目间不失威严。
  而此时的安丞远,正在百官注视下独身走入大殿。并无太多繁文缛节,在跪拜和形式上的问候後,安丞远便直接切入主题:“在下此次前来贵国,乃是恳请贵国能将我朝成员龙宣泽与……海棠交还我国以待发落。”以尽量平稳的语气说著,却还是在提及海棠时顿了一顿。
  西黎帝不动声色,周围的官员们倒是小声的交头接耳,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将军,也有人不悦於他为何如此直接,真是失礼云云。忽然,西黎帝轻咳一声,全场才肃静下来。
  “安将军。”西黎帝一张口便道破对方身份,“你近乎孤身前来,似是对於来此处要人十分自信。但朕若是不匀呢?”
  “在下想求见二人,愿自行说服。”其实只是想见海棠罢了,但绝无法说出口。
  “果然口气不小。”西黎帝的语气显得高深莫测,“莫不是打算如何强行将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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