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禩传-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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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点了点头：“那字迹用脚抹掉便可。我派人查查看，此人喜好，弱点。”

　　“行走之时，不踏人影是对人的尊重。这名字也是一个道理的。”胤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四哥不必查探太多，我倒是有一法子笼络到他。”

　　胤禛微微有些惊讶，看着他等待下文。

　　胤禩略一沉吟，道：“此人还有一胞妹尚未出阁。听闻年家上下对年家小姐宠爱非常，所以所配亲之人也需得是地位名望都齐具的才可。尤其是年羹尧对其更是言听计从。四哥府中侧福晋一位尚是空缺，若是收入此女入府，立为侧福晋。年羹尧即便是不愿，也需是为四哥所用了。”

　　胤禛眸色一暗，半晌问道：“怎不把她收入你府里做个侧福晋？你府上女眷单薄，若是立为侧福晋，外人看来也是分得了不少的恩宠。且你蒙圣眷正厚之时，嫁之与你，才是他年家众望所归吧？”

　　胤禩怎能听不出胤禛言语中不喜的情绪，微微叹了口气。
　　“四哥，你知我对女人心思淡薄。若是年氏入得我府与打入冷宫何异？日子久了，怨怼之情四起，即便我蒙圣泽正当时，怕是也要与我记恨了。倒是四哥你，面子上让她过得去，有了其他福晋妾侍们的对比，年氏自会觉得自己蒙宠。”


　　胤禛把他拉入一侧背门处，低声问道：“你此话都是发自真心？”

　　胤禩将视线转向一侧，轻声答道：“自是真心。”

　　“看着我再说一遍。”胤禛将人视线强行拨正，令其面对自己。


　　胤禩与他对视，久久复又开口。
　　“真心或是不真心，此法才是最好的办法。投其所好，揪其弱点不过是威逼利诱。你做得来，太子或其他人定是也做得来。倒是将他最珍视之人笼络为自己人，他便不需你任何的动作即可自动自发归顺与你。在我这里，一个女人或是一院子的女人没有什么差异。只要你这里，”他的手按向胤禛心口处，“只有我一个人的位置，便可。”

　　胤禛紧握着胤禩胳膊的双手渐渐失了力气，垂了下来。
　　“昨日里，也不见你如此理智，怎么过了一夜，倒是换了个人一般？”


　　胤禩微笑握住胤禛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笑了笑，笑意却丝毫未出现在眼底。
　　“是吗？昨日里你我交谈之事也没什么过深的涉及。也只这许多日你总是随着皇阿玛出巡，令我在京城也思考了许多事。加之昨日里头你与我言说宝白一事，我更是想了整宿。我现在，不过是依仗圣泽恩厚，且身旁兄弟众多。四哥你无论是在商或是暗部，都可护得周全；九弟经商头脑丰富，且手段繁多毒辣；十弟母家显贵，家底殷实；十四弟虽尚是年幼，却是头脑心思缜密谨慎，且皇阿玛与德妃都对他宠爱非常，其用兵之法虽未经实践，却也总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单单是我这个人，单拿出来顶不起许多事。须是得做些改变了。我的才能资质在各位皇子之中略微平平，母家家底也是中下。想来人人都有自己过人之处，我所拥有的长处，不过是这个谦和贤逊之名，和自幼练得的一身八面玲珑之术。为四哥做不了许多贡献，识人看人，在你背后微微帮衬着，也是好的。我钟情于你，却也是个男人。你的保护固然让我备受爱护，却也令我时刻察觉到自己的软弱。”


　　胤禛闻言愣了许久许久，久到胤禩都要摆手令他回神了。

　　他突然开口：“一切依你所言。曾听人说，许多人也许只是经历了一夜，便如脱胎换骨一般。想来这话虽有些道理，却不全全都是这样。你对我的做法已是不满许久了吧？许多事你一直都是在隐忍不发，不过是想让我宽心吧？皇阿玛第三次南巡时你偷回京城，回程我令暗部保护你。那时你曾与我怄过一次气，最后终是妥协与我，当时我已发觉你心内不满。但我终是自私些，想着任性一次，就这么一直让你在我的保护之下，做得个闲散王爷。看来，我真真是错的离谱。”

　　说完这些，他便自胤禩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胤禩看着前方略显落寞的背影，心中仿佛被人狠狠揪住。

　　终是叹了一口气，慢慢悠悠的跟在后边。


　　四哥，很多事，一时的狠心才能避免日后更大的伤害。

　　为了你我，为了皇位，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会替你想全，做全。

　　哪怕是成为你一将功成万骨枯中那厉厉白骨，我也心甘情愿。







第102章　看你
　　哪怕是成为你一将功成万骨枯中那厉厉白骨，我也心甘情愿。


　　这是第一次，二人不欢而散后一直未曾相联系，甚至连书信也不通一封。


　　“八哥，平日里你与老四不是都眉来眼去的吗？这几日见你二人似是有意躲避对方，可是为何？”等待早朝之时，站在胤禩身边的胤禟压低声音问道。

　　胤禩似是疑惑的侧过头，笑道：“没有啊，大概是这几日事情太多了。又不是甫一钟情，时时刻刻都希望腻在一起。”

　　“啧啧，八哥，你比我和呆十大不了三两岁，装大就没有意思了。”胤禟对着天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的说道。

　　胤禩笑笑不语。

　　看胤禛略显僵直的背影，他便知四哥已是听到自己所言。

　　想来一向理智且心疼自己的四哥，到底也是真真动怒了的，竟是接连几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众臣早朝！”梁公公特有的尖锐嗓音在殿前喊上一嗓子，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立刻噤了声，正了正衣冠，一本正经的颔首站好，准备近殿前。


　　康熙扫视一圈座下众人，目光锁定在胤禩身上。
　　“近日来，山西匪患猖獗，朕心甚忧。”

　　胤禩心中有种不好的好的预感，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胤禛，发现其表情也是一脸凝重。

　　“朕这皇子众多，多是已经成年，也该是为朕分担一下的时候了。”康熙略显笑意的看着胤禩，“朕这八儿天资聪慧却是闲散惯了，平日里就喜好逗个鸟儿玩个古董，可是能为朕去山西走上一走？”

　　胤禩暗暗垮了一下脸，再抬起头时已换上了一脸笑意盈盈。
　　“方才皇阿玛一说，儿臣就想着自告奋勇请命前去，又恐皇阿玛不准，失了面子。”

　　康熙笑道：“这么说倒是朕的错了？”

　　“儿臣惶恐。”胤禩颔首。

　　“传旨，八贝勒胤禩被派往山西探查匪患事实。”言毕又笑着说道，“回去与你那八福晋好好言说一番，不然定是要怪朕派你出去了。”

　　胤禩打千回道：“儿臣遵旨。”

　　一旁的胤禟向前探了一步，似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胤誐给暗暗拉住。


　　“你个呆子，方才拉着我做什么？”才一出殿门胤禟就低声对胤誐吼道。

　　胤誐摇头：“你不能请命和八哥一起去，皇阿玛方才似是就等着你我说话一般。”

　　“平日里脑袋混沌，此刻你就知道了？”胤禟正在气头上，说话又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胤誐深吸了一口气，闭住嘴不说话了。


　　胤禩走近，凉凉的说道：“十弟说的没错。皇阿玛虽是一直看着我，却是总往你们那里瞥去。想来定是等着你们请命。若是方才十弟不拉着你，你便真真着了皇阿玛的道了。山西之行，我且当做是散散心了，你们不必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胤禟有些不满，“难道你没听说山西巡抚莫名其妙在家中暴毙。明明头一日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如何就突然暴毙了？想来定与那匪患有关。”

　　胤禩安抚道：“我是堂堂大清朝的八贝勒，他敢杀朝廷命官，倒是还敢杀皇子不成？”

　　“八哥你何时如此大意了？那土匪管你是不是皇子，他识得你是皇子是怎样？若是别有用意之人扮作匪类要置你于死地，你该如何？”胤禟不以为然，略微有些隐怒。

　　胤禩一怔：“什么别有用意之人，是什么意思？”

　　胤禟冷哼一声：“出了什么事情从来都想着自己一个人扛着。你不许老四告诉我们，就是为我们好了？亲兄弟就是这么做的？”

　　胤禩皱眉，本是告诉四哥莫将那些事告诉他们，他倒是一字不漏的全说了。
　　“不是没出什么事吗？何必在意。且这次我身负皇命在身，又不是师出无名偷回京城。他便是有那个心也无那个胆子。”

　　“油盐不进，气煞我也！”胤禟一甩衣袖，气呼呼的大步离开。

　　胤誐看了一眼胤禩，沉声说道：“八哥，甫一听说那件事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小十四，就连我也是十分生气。气的不是太子，而是你。我去看看他。”

　　说完便追着胤禟离开。


　　留下胤禩一人静静的站在阶前，有些手足无措。

　　这几日倒是该去京西万寿寺请住持为自己加持一下，为何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十分乏累，身心俱疲。

　　转了个身，向后方走去。


　　行至惠妃宫前，他又踟蹰了。

　　惠母妃虽是疼爱自己，可毕竟是大哥的生母，有些话说与不说还是要谨慎一些。

　　又往良嫔住处方向走了两步，越走越慢，却终是停下了脚步。

　　还是不要让胆小的额娘为自己担惊受怕了。


　　他靠着宫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

　　为什么自己怎么做，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明明是为了他人好，却总是落下埋怨？最珍视的四哥，最信任的九弟十弟十四弟，最敬仰的皇阿玛。

　　自出生到现在，看似如意的自己，到底活的怎样？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他仰天笑了笑，笑容却是十分凄凉。


　　不远处的胤禛看着他这个样子，终是不忍。

　　方才在阶前，他将老九和八弟争执的整个过程看在眼里，在生母养母宫前踟蹰他也是一直看着的。本是想给这个死心眼没良心的小东西一个教训，却在看到他那个无助的笑容之后，什么都轰然瓦解，独独剩下了心疼不舍。


　　胤禩此时已是不介意会不会弄脏朝服，直接在靠在墙上滑坐在地上，紧紧闭上眼睛。


　　“坐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身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胤禩猛然睁开眼，便撞进了胤禛的眸子中。

　　“你，怎么在这里？”他有些酸涩的问道。

　　“看你。”胤禛没头没尾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却让胤禩方才心中的愤懑顷刻消弭。

　　他将手伸向早已伸到他面前的那双厚重的手掌之中。

　　仿佛，脚下的土地又坚实起来，心也似落至实处。





第103章　冰释前嫌
　　仿佛，脚下的土地又坚实起来，心也似落至实处。


　　“这几日，你还好吧？”二人并肩走了许久，胤禛才开口问道。

　　胤禩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胤禛也似乎在筹措词语，一时间二人又沉默了起来。


　　“你……”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彼此略显尴尬。

　　胤禛咳了一声，道：“你先说。”

　　胤禩摇了摇头：“你先说吧。”


　　“去山西的时候，你……”胤禛说到这里便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不是又会引起二人之间的不快。

　　“派人保护我吧。”胤禩心中已是了然他要说什么，便接过他的话头说道。

　　胤禛愣住了，不知道胤禩是个什么意思。

　　胤禩淡淡的说道：“此次巡视山西怕是个未知凶险之旅，多做些万全准备总是好的。四哥你方才不是也想说这件事吗？”


　　胤禛十分讶异他会主动提出此事，却又不禁感叹，又一次他妥协给了自己。
　　“我会派最精锐的暗卫来保护你，或者，直接把影派到你身边。”


　　胤禩的视线略向一旁走过的小太监，待小太监走远后，他才看向胤禛。
　　“不必把影指给我。十三……算了。”

　　“十三怎么了？”胤禛有些疑惑，随即了然，笑了笑。

　　“我不在家的时候，多多照看这那三个小鬼头。尤其老九虽然心思缜密狠辣，却是个冲动莽撞的刺儿头。还有宝白之事，莫让十四跟太子起了冲突。”胤禩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待看到胤禛一脸促狭的笑意，略微有些不快，“你笑什么？”

　　胤禛赶紧收起笑脸，一本正经说道：“笑你这母兽一般的护犊之情。这些你且不用担心。虽说是往日里我对他几人冷淡了些，但毕竟是自家兄弟，照顾着是应该的。宝白那孩子，既然我已将他加入了乌雅氏的宗谱之中，便会全力护他周全。若是怕太子对宝白做些什么，那不如就化被动为主动，我们首先做些什么。”

　　“做什么？”胤禩疑惑，认真的看着他。


　　胤禛最喜欢八弟这一脸好奇的表情，自小到大似是没有变过的求知欲。
　　“想来十四弟也到了可以独立立府的年纪，府上的管家便定为宝白。如此一来，太子即便是想要宝白，也不好意思抢了人家府上的管家。这点面子他即使是不给我和十四弟，也得看看额娘的面子吧。”

　　胤禩沉吟着点头：“此法甚好。即日我便差人打听一下哪个过世的王爷留下了府邸，或是哪里可以改一下。如此一来，一方面显得十四弟节俭持家，另一方面也可快些把宝白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二人说话的功夫，胤祯便自不远处走了过来。
　　“四哥、八哥，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未出宫吗？”

　　胤禩点了点头，把人叫到近前。
　　“方才我与四哥商量着如何保护宝白的办法。此刻倒是想到了一个，你需是得配合一配合。”

　　胤祯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又靠近他八哥一些，已是快挂到胤禩身上一般。

　　一旁的胤禛略微有些不乐意，似是不经意却又让人明白他是有意为之的将二人隔开些距离。


　　胤禩歪过头瞥了胤禛一眼，没有搭理。
　　“四哥方才的意思是让你想办法让皇阿玛和德妃娘娘同意你出宫立府，然后命宝白做你府上管家。”

　　胤祯的眼睛又亮了一些：“八哥，你继续说。”

　　“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化被动为主动，先太子一步。太子便是再去怀疑，也不敢拂了德妃娘娘的面子，将你府上管家撬了去。”胤禩似是有些口渴，微微咳嗽了一声，“还有，你与皇阿玛和德妃娘娘提起此事的时候切记要现成的府邸。哪怕是过世亲王或者是其他建筑改造的，以南方水灾，国库不丰为由，从简从快安排。”

　　胤祯很是兴奋，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四哥，八哥，那我便不陪着你们了，赶紧着手办了此事。倒是谢二位兄长帮忙想辙，改日小弟一定回报。”

　　话音已是随着脚步渐远而越来越小，消失在拐角处。


　　“这小家伙，终究还是个孩子。”胤禩略带宠溺的叹道。

　　“哼，”胤禛冷哼道，“说话便说话，每次都拉着他那么近做什么？”

　　胤禩回过头来，有些无语：“四哥，小十四比你小了十岁不止，且看这样子他甚是喜欢宝白。你这干醋吃的忒没道理。”

　　胤禛被他说的有些羞赧，却是强＼要着面子冷冷的站在那里。


　　胤禩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轻道：“四哥，我想亲你。”

　　瞬时，他便感觉到了来自胤禛身上的僵硬。

　　他哈哈大笑着，看到四哥吃瘪的样子，其实这两天的委屈也是算报过仇了。

　　胤禛却是